第90章
宋之航指尖點燃一張破風符,很快燃燒殆盡。
山巔掛起了凜凜朔風,助長了冉灼的火勢。
火勢綿延,如猛獸的利齒,狠狠將地面的玄水撕咬至碎裂。
祁念一冷呵道:“就是現(xiàn)在!”
她說話的同時,隨之出劍。
劍鋒卷起驚雷,在眾人驚駭?shù)哪抗庵�,有雷光落在地面上,正巧沾上玄水�?br />
風能助火,雷自然也能助水。
冉灼和宋之航瞬間想起了前一天她劍引天雷的那一招。
他們兩人瞳孔猛縮了下,收刀的同時,立刻抽身回退,卻沒想到,身后已經(jīng)被一群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人包圍了。
正是先前答應(yīng)了祁念一,要助她奪得領(lǐng)袖之位的那十二人。
哪怕修為不及他們,但人數(shù)卻足夠多。
一下將冉灼和宋之航的退路堵了個正著。
兩人一下來不及收勢,冉灼靠著自己的刀沖了出去,宋之航卻留在了包圍圈內(nèi)。
他立刻明白了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她們打算逐個擊破。
果然,下一秒,祁念一已經(jīng)提劍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
那十二人,修為縱然不及,卻是最好的人墻,直接將他們兩人一左一右,分到兩個不同場地中。
宋之航臉色難看了些。
祁念一對他笑了笑:“還沒謝過你�!�
宋之航:“謝什么?”
此時,正好一陣驚風撩動她的白發(fā)。
她抬頭,今日月明星稀,夜空明澈。
這不是巧了嗎。
她勾唇道:“謝你送上的,這場好風�!�
言罷,出劍。
宋之航七符盡出,飛快地飛至祁念一身前。
他如此緊張,本以為又是天雷加身,卻沒想到,她這一劍,如此輕柔緩慢。
慢到,他甚至能看見她劍鋒過處的軌跡。
但他卻感受到風從四面八方而來,將他溫柔而殘忍的包裹。
一股難以克制的慘淡愁緒涌上心頭。
宋之航怔然捂著胸口,回過神時,他已經(jīng)躺倒在地上,軟劍的劍尖停留在他眼前,他只能透過那半透明的劍身,看到一點明亮的赤金色。
下一秒,就是祁念一的笑臉。
——“抱歉啦,下去待一晚上吧�!�
他感覺到自己騰空而起。
然后,被扔出了涉蘭山。
將宋之航和冉灼拆開,若要單打獨斗,冉灼就不那么可怕了。
畢竟搖光的玄水之體正好克制他。
祁念一收劍時,搖光那頭也正巧結(jié)束了戰(zhàn)斗。
她沒想到搖光動作那么快,和清純懵懂的外表不同,搖光在斗法時,出手相當果斷,極其狠辣,很快將冉灼送離了斗法場。
轉(zhuǎn)頭,兩人四目相對。
剛剛才聯(lián)手,現(xiàn)在就為敵。
搖光掌心合攏,祁念一周身的玄水溫度更低,甚至直接將她所站的地方結(jié)成了冰,堅冰將她的雙腳凍住,阻塞了一瞬她的行動。
搖光趁勢而上。
手指飛快掐訣,速度快到只有淡淡殘影。
這次出招,就不在是先前淺溪似的玄水,而是滔天山洪,奔涌而來,瞬息之間就要將祁念一淹沒。
祁念一適時抬頭,長劍高舉,用很輕的聲音說:“你看過月亮嗎?”
搖光愣了一瞬。
就發(fā)現(xiàn),眼前亮起了盈盈清光。
她難以置信地驚呼。
祁念一的劍尖,月光愈發(fā)皎潔,緩緩升起,形成了雙月同天的景象。
她斂眸,輕聲道:“你一定沒看過,我這輪月�!�
滄浪劍第五式——月出東山。
此劍一出,山河清平。
與此同時,分散到山中各處的人們,也都看見了這輪月。
聞新靈眼神驚疑不定,她飛快地思索著。
這樣的劍,神境之內(nèi)真的有嗎?
她想起了那天黑白二色的巨劍,心忍不住飛快地跳動起來。
正思索著,就被人隨手一擊拍暈,扔下了山。
動手的人抬頭看向那輪月,無奈笑道:“真是厲害啊,根本贏不了嘛�!�
凌晗低頭想了想,索性自己也下山去了。
連冉灼和宋之航聯(lián)手都沒能敵過,他去了也沒用。
月光消散后,搖光和祁念一同時收手。
兩人對視著,各自后退一步,都忍不住笑了。
搖光雙手被劍勢所傷,已經(jīng)抬不起來了。
祁念一的右手被玄水冰封,比搖光要稍微好些。
搖光笑完,又垂頭喪氣道:“我輸了�!�
祁念一點頭:“是啊,我贏了�!�
搖光聞言,憤憤地瞪了她一眼:“我都輸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祁念一老老實實回答:“這個技能,我是沒有的。”
讓她氣人倒是很擅長。
第81章
改造陣法
勝負已分,被打暈了扔下山的人陸陸續(xù)續(xù)被撿了回來。
星天南在暗處把一切都盡收眼底,心中生出了些判斷。
目前看上去,這個叫云念的九品血脈者,確實是不錯的人選。
她選擇上官家無非是權(quán)宜之計,實際上跟幾大家族都沒有真正密切的關(guān)聯(lián)。無論是血脈、心性,還是能力,都是絕佳。
這就是他們要等的神子嗎?
他想了想,指尖聚齊一縷無形之風,用靈力凌空繪了幾個字,隨風一道送往遠方。
他送的信,神殿應(yīng)該很快就能接到了。
當晚,星天南只叫了祁念一一個人前來,她心里明白,這是要把神骨給她了。
果不其然,星天南叫了她之后,帶她徑直去往山腰處,進了一個山洞。
剛一走進,祁念一就覺得,體內(nèi)的血脈之力開始不受控制地涌動。
只是,這次的反應(yīng),并沒有她取得雙眼時的反應(yīng)那么大。
或許是因為,白澤的雙眼之中凝聚了神通力,而這塊神骨,不過是祂死后預(yù)留的骸骨中,比較小的一塊。
盡管如此,那種熟悉的溫暖而神圣,血脈相連的感覺,就已經(jīng)開始叩響她的心臟。
好在,還算能克制。
而她身邊的星天南,在進入這個山洞后,臉上就有一種難以掩飾的狂熱。
祁念一始終能聽見他很深的呼吸聲,這對于一個化神境強者而言,非常不可思議。
感受到她的眼神,星天南才抹了一把臉,嘆息道:“抱歉,是我失態(tài)了。”
他說完,又不可思議道:“你可以抵抗住神骨的誘惑?”
祁念一點頭:“確實有很大的誘惑力,但還算能夠抵抗�!�
星天南有些欽佩:“真沒想到,血脈之力不過一品之差,對于神骨的抵抗力竟然差別這么大。”
他稍微恢復了些正常,調(diào)侃道:“你可知道,這塊神骨若是放在旁人面前,或許早就已經(jīng)有無數(shù)人撲上去了。”
這些年,因為部分散落在外的神骨,已經(jīng)發(fā)生了無數(shù)起血脈者之間的慘案,哪怕神殿已經(jīng)想盡辦法在四處搜尋遺落在外的神骨,但終究是比不上外面爭奪的速度。
無論平日里看著多君子端方的人,在神骨面前,都可能會丑態(tài)頻出。
這是血脈天生帶給他們的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他理解。
帶她來之前,星天南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
沒想到,她竟然能保持理智。
如此一來,祁念一在星天南心中的印象又加了一分。
“去吧,現(xiàn)在它屬于你了�!�
祁念一深深吸氣,慢慢靠近眼前的鐵盒。
她有些意外地發(fā)現(xiàn),這個放置神骨的盒子,和沉淵的材質(zhì)相同,都是用深淵玄鐵制成的。
但圣戰(zhàn)之后,南境自行封閉,境內(nèi)已經(jīng)沒什么人知道深淵的存在了。
他們又是怎么獲得的這玄鐵的。
祁念一試探地問道:“我瞧這盒子的材質(zhì),似乎從未見過,敢問尊者,是用什么做成的?”
星天南笑笑:“你不知道也正常,現(xiàn)在只有神殿中還存放有這種玄鐵了。
是很多年前圣戰(zhàn)留存下來的戰(zhàn)利品,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只有放置在這種玄鐵中,才能隔絕神骨的氣息,不至于引起騷亂。”
祁念一了然點頭,正欲打開盒子,星天南叫住了她,無奈道:“我不適合在這里,你自行吸收神骨吧�!�
有玄鐵盒阻隔,神骨對他都已經(jīng)有這么大的吸引力,她竟然敢當著他的面打開盒子,真是不知世情險惡。
星天南如此想著,從山洞退了出去,還順手給山洞封上了整整三層結(jié)界,好將神骨的氣息完完全全地封鎖在山洞中,不至于外泄。
祁念一打開玄鐵盒,看到了放在里面,一截巴掌大小的神骨。
遠看質(zhì)地如玉,但真正上手觸碰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它還是有著白骨粗糙的觸感,祁念一將它舉至眼前,約莫能看到骨頭上細密如針眼的紋路。
將這塊骨頭握到手里,讓她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手感,非常熟悉。
她立刻想到了什么,從劍匣中取出神劍。
兩相對比,果然是同樣的材質(zhì)。
非白也從神劍中出現(xiàn),看著她手中的神骨,有些驚訝。
祁念一沒有抬頭:“你就是用白澤的骨頭,來打造神劍的?”
非白沒說話,她問的是問句,但語氣卻是肯定的。
這沒有什么好掩飾的,非白點頭:“是啊,我們費了很多年的功夫,將散落在大陸上,除了南境之外其他地方所有的白澤骨頭收集了起來,鑄成了這把劍�!�
難怪,她在拿到劍的時候就能如臂使指,好像這把劍就是她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原來她的感覺沒有錯。
祁念一指尖輕點,掌中白骨被她的靈力捂暖,化作一道流光,鉆進了她的身體里。
這個過程不過瞬息,祁念一就感到全身的血液像是被點燃了一般。
她感覺自己的意識一瞬間被拉入到某個玄妙的空間之中。
曾經(jīng)那種像背后靈似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
她好像看見了一千年前,白澤第一次降臨人間的樣子。
那時的大陸,生存環(huán)境差到甚至都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地表有無數(shù)的皸裂,裂縫中都是滾燙的巖漿,人只要稍微靠近,都能被巖漿融化。
天上每日都下著雨,總是陰沉著的,看不到太陽,黑壓壓一片。
那時連修行者都沒有幾個,天地間靈氣少得可憐,可以用枯竭來形容。
人們麻木不仁地生存著,日子看不到頭。
是白澤的降臨,為天地帶來了靈氣。
靈氣漸漸修復了慘敗的人間,讓人們重新有了生存的空間。
所以祂被人們尊為神明。
神明原本是不能被直視的,甚至連姓名都不能輕易脫口。
以祂的神力,只要人們說出祂的名諱,無論在大陸的哪個地方,祂都能聽得到。
但白澤天生懷有一份仁善之心,并不計較這些平凡渺小的人類們對祂的冒犯。
最開始降臨人間時,是沒有人能看清白澤的樣子的。
神明不能被直視,每個人看到的神,都是自己想象出來的樣子。
直到后來,為了更好的行走人間,白澤收起法相,化為人形。
這突然拉近了祂和人們之間的距離。
哪怕是神明,相看上去貌卻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人類。
于是漸漸地,人們開始沒有那么敬畏白澤了。
甚至有些更為強大的修行者們,還能偶爾和祂搭幾句話。
但,當神明走下神壇后,人心底深藏的貪婪就開始出現(xiàn)了。
突如其來的回憶只到這里,但再往后的記憶,祁念一也已經(jīng)知道了。
有幾個修行者發(fā)現(xiàn),白澤的血肉,可以增進修為,獲得神力,讓自己成功飛升仙界。
他們安慰自己,那時的人間太苦了,根本就無法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