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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曹友寧看到羊肉餅就興奮地搓搓手,還跟羅勏訴苦:“集市上沒啥東西可買,全是些針頭線腦,豬羊狗兔�!�

    “咋還豬羊狗兔?”

    “是,有賣活物兒的,”曹友寧點點頭,“那些羊咩咩叫得可煩了!”說著又看看柯尋手里的羊肉餅,似乎吃羊肉餅是為了報仇。

    等在那里的衛(wèi)東把話頭接過來:“除了豬羊之外,別的動物都不叫�!�

    “別的?還有啥?”羅勏問。

    “兔子�!�

    “兔子本來就不叫好嗎�!�

    “狗,和心春一樣都是啞巴�!毙l(wèi)東說。

    方菲也說道:“還有雞,那些公雞好像不會打鳴�!�

    羅勏:難道是傳說中的下蛋公雞公雞中的戰(zhàn)斗雞歐耶?

    衛(wèi)東攤了攤手:“我們覺得稀罕就問了問,那老板說雞就是這么叫的,咕咕咕,公雞也這么叫,問多了老板就急了,差點兒當場暴走�!�

    第227章

    逆旅12┃滅燈。

    暫時沒有放大鏡的收獲,幾個人就提著午飯準備回去。

    “公雞和狗不會叫,肯定是有原因的�!绷_勏似乎由此想到了什么,眼睛看著柯尋,“哥,這個,是不是也和時間有關(guān)系啊�!�

    柯尋正抬頭望著天井上方的樓城,這里的建筑可謂巧奪天工,每一層各有其造型,或探出一個平臺,或搭出一個躍層樓梯,角度刁鉆,設(shè)計巧妙。

    柯尋盯著樓頂?shù)淖钌厦�,那里是完全遮蓋起來,此時沿著屋頂亮了一圈燈,將整個樓城照得恍如白晝。

    “難怪我的心春不會汪汪叫!這是不想讓它發(fā)揮狗的職責!”羅勏突然想通了,“狗的原始職責就是守夜�。∪纸�(jīng)里面都說了:雞司晨,犬守夜!”

    大家也不覺恍然:“這里的雞犬忘記了自己本來的職責,難道昭示著這個世界沒有時間概念!”

    衛(wèi)東拍了拍羅勏的肩膀:“蘿卜真有你的,居然把三字經(jīng)都整出來了!也就是說,這個世界沒有早晨沒有夜晚,也沒有時間�!�

    曹友寧環(huán)顧四周,突然感覺怕怕的:“是不是因為外面灰蒙蒙一片見不到陽光啊,沒有太陽也就沒有晝夜了�!�

    一個沒有晝夜交替沒有時間流轉(zhuǎn)的世界,就像一艘在太空里失去了軌跡的飛船,永遠漂浮在那里,永遠也不會逝去——這種時候,“永恒”就不再是什么褒義詞了。

    柯尋:“但是,時間這個東西永遠都在,不會因為有意的忽視就消失�!�

    即使用厚重的黑窗簾遮住房間,即使烏云永遠遮住太陽,可時間還是會一分一秒地流逝啊。

    “如果人真的可以逃避時間,那蘇軾也就不會寫出‘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這樣的詞句了�!狈椒泣c出了《逆旅》的標題。

    大概正是因為這里的人對時間概念的淡漠,才會產(chǎn)生這個逆旅即為永恒住所的奇怪社會群組吧。

    幾個人一路分析著,不知不覺就回到了所住的九樓。

    房間里的成員們似乎也在集中聊著什么,看到大家提著的午飯,才一時住了口。

    “我們在說畢笛的事。”秦賜急忙接過來柯尋手里熱騰騰的大紙包,“這是買了什么好吃的?”

    “我是覺得這地方挺冷,就買了羊肉餅,也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忌口的。”柯尋說。

    衛(wèi)東把在集市上買的東西也放桌上:“這里還有一些菜團子和幾個干蘿卜,這里的菜好像都不怎么新鮮。”

    羊肉餅的香味兒已經(jīng)成功俘獲了所有人的嗅覺,肚子咕咕叫的聲音此起彼伏,大家簡單洗手之后就準備大快朵頤。

    面對這頓“美味大餐”,幾個新成員除了曹友寧之外都有些遲疑,秦賜說:“這個世界如果要用飯毒死我們,就不必大費周章了�!�

    幾人深覺有理,準備吃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羊肉餅已經(jīng)下去一小半兒了。

    “你吃得慣羊肉嗎?”陸恒問奚盛楠。

    奚盛楠拿了一小角餅嘗了一口:“這種烤過的羊肉還可以,沒什么膻味兒,我不太習(xí)慣吃羊肉餃子�!鞭墒㈤坪跸肫鹆耸裁矗瑥墓霉褡永锬贸隽艘恍」拚{(diào)味品,“剛才我就看到了這個,你們誰要吃?”

    這是一個小瓷罐,上面貼著的紙上寫著“特辣辣醬”,大家都笑了笑,沒人打算嘗試,曹友寧把羊肉餅吃得一臉陶醉:“奚姐,這個古樓子已經(jīng)很有風(fēng)味了,根本不用再配任何調(diào)料了!”

    “古樓子?”邵陵打斷了曹友寧,“你是說,這種羊肉餅叫古樓子?”

    羅勏替答道:“是啊,那個老板就是這么介紹的,他的店鋪招牌也是寫的‘古樓子’,有什么問題嗎邵哥,臥槽不會古樓子是什么毒藥代號吧?!”

    “不不,放心吃�!鄙哿晗冉忉屢痪�,才繼續(xù)說道,“剛才咱們說到畢笛有一組非常著名的敦煌攝影照片,而且還說到他對唐朝很感興趣,我認為這座燈旅就有些唐朝遺風(fēng),比如我們衣服上的花紋,再比如這些燭臺,還有就是古樓子羊肉餅,這是出自唐代的美食,《唐語林》里記載:時豪家食次,起羊肉一斤,層布于巨胡餅,隔中以椒、豉,潤以酥,入爐迫之,候肉半熟而食之,稱為‘古樓子’�!�

    大家認真聽著,結(jié)合正在吃著的羊肉餅,無論形狀用料都和唐代古樓子的描述很相似,眾人都不免佩服邵陵的知識淵博,杜靈雨忍不住問:“唐朝會是線索嗎?可我們這個世界已經(jīng)有照相機和顯影罐了啊�!�

    邵陵說:“這個世界顯然是受到了畢笛這個人的各種影響,目前唐朝是否能作為線索還有待追查�!�

    奚盛楠停止了咀嚼,手上那塊涂滿了鮮紅辣醬的古樓子格外醒目:“我那本就是唐朝的,是發(fā)生在盛唐時期的故事�!�

    原來瑕玉的故事也和唐朝有關(guān),或許正是因為這個湊巧的相同點,才會被“選進”這個世界?

    麥芃因為重感冒沒什么食欲,只吃了一點就不再吃了,此時也說道:“我記得小時候的一本攝影雜志曾經(jīng)登載過畢笛的一些事,他好像有個愿望就是想用攝影的方式來追尋大唐遺跡,但只實現(xiàn)了一小部分就離開人世了�!�

    “畢笛是什么時候去世的?有具體時間嗎?”牧懌然也早早結(jié)束了午餐。

    幾個新成員都把目光投向了麥芃,麥芃仔細想了想:“那本攝影雜志刊登了他的專訪之后,沒到一年吧,好像是得了什么疾病去世的。我那時候年紀小,那本來就是我家的一本舊攝影雜志,九十年代的雜志,我看到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舊聞了。在知道攝影師已死的情況下,再去看關(guān)于他當時風(fēng)光的采訪記錄和一些豪言壯語,真是覺得很可惜。雜志不是95年就是96年,我真記不清了�!�

    大家聽了也不免唏噓,但更多是在心里分析這些信息與這幅畫的聯(lián)系。

    晚飯吃過之后,心春在屋子里待不住,就鬧著要出去。

    羅勏只得在九樓走廊遛狗,心里還告誡自己,遇到NPC少說話,盡量不說話,實在不行就裝啞巴得了。

    一人一狗沿著走廊轉(zhuǎn)了兩圈兒之后,就遇到了一個同樣散步的NPC。

    這是一個矮胖微禿的男子,愛笑,那笑聲曖昧而粘滯,就好像是用腹語在笑。

    “多好的狗啊�!蹦凶有χf。

    換做平時,羅勏再不喜歡這人也會禮貌說一句‘謝謝’,但此刻卻不想惹麻煩,只是點了個頭,就打算帶狗離開。

    男子一路跟著,用私密的口吻說:“這狗真白,不是在燈旅長大的吧,哪兒長得都好�!�

    心春仿佛能看懂主人心思,見主人步子加快,便也跟著跑起來。

    男子雖然腿短,但走得也不慢:“這狗的腿也好,眼睛好嗎?”

    羅勏眼見著男子要低下身子去捉心春,急忙把心春抱起來,張著嘴“啊啊巴巴”地一路比劃著,還不停搖頭,心春也趕緊跟著搖頭,還“嗚嗚啊啊”配合著主人。

    男子一直笑著,感覺肚子里有大珠小珠落玉盤,一晃腦袋就能從耳朵里彈出彩虹糖似的:“這眼多好啊!兄弟,你這狗是靈犬吧!多少錢買的?能讓給我嗎?我要去趟寒夜旅。”

    “啊吧啊吧啊霸!”羅勏嚇得抱著心春飛速跑起來,直到看見不遠處站在門口的柯尋牧懌然,才把心安下來。

    男子黏膩地笑著,個子矮腿短,便又要踮著腳尖兒過來摸狗頭看狗眼:“多錢買的我買了,真的問你呢沒開玩笑。”

    羅勏運足了氣,爆吼出四個字:“雨女無瓜�。�!”

    矮胖男子顯然被嚇住了,之前大概真以為羅勏是個聾啞人。

    羅勏撒歡兒帶狗跑了回去,氣喘吁吁地打報告:“哥,姐夫,那邊有個猥瑣的男人……”羅勏邊說邊指,這才突然發(fā)現(xiàn),那個男子不知什么時候不見了,“不,猥瑣的男鬼……”

    柯尋:“剛才那個胖大叔和你說什么呢?”

    “嗚嗚嗚……”心春先委屈地叫了兩聲。

    羅勏把剛才的情形添油加醋講了一遍,牧懌然聽得格外認真,過濾掉諸多形容詞和助詞之后,才慢慢說道:“和我們之前的猜測差不多,這里的狗也許真的是交通工具�!�

    “我天啊,姐夫你忍心騎心春?!”羅勏急了。

    牧懌然:“……,畫中世界往往有出其不意之處,剛才那個男人提到了寒夜旅,我想那個地方應(yīng)該比這邊還要冷,或許真的需要用狗去拉雪橇�!�

    心春特別認真地聽著牧懌然的話,此刻恨不得大叫兩聲,可惜只能發(fā)出幾聲“嗚嗚嗚”。

    柯尋歪頭看著牧懌然:“懌然,咱是一支13人的商隊,而且還有大宗的貨物,這些重量不可能是狗能承受的,何況咱們只有一只小小的心春�!�

    牧懌然一時也想不通,望著眼前二人一狗的目光,感覺自己像個企圖虐待狗狗的BT,牧懌然想伸手摸一下狗頭,又不大習(xí)慣,便抱起手臂淡笑了一下,這笑透著難得一見的無辜呆萌。

    柯尋感覺自己心里的某一處似乎變得軟而透明,笑著清清嗓子轉(zhuǎn)移話題:“對了,咱們的放大鏡說不定有著落了�!�

    “嗚?!”羅勏還沒說話,心春就搶問了。

    “剛才那個男人的衣服花紋和我們的一樣,都是來自光明旅的,說不定也是商人,咱們或許可以從他們手里買放大鏡,甚至借用也可以�!笨聦ふf。

    “哪個男人?哥,你嘴里說出男人兩個字來顯得特別沙雕……”羅勏說完就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實在受不了柯尋和牧懌然一起看著自己的神情,此刻便“阿吧阿霸”幾句敷衍了過去。

    柯尋:“就是剛才那個胖大叔,他應(yīng)該是光明旅的,咱們得想個好的理由去找他,因為這家伙很可能提出用心春來交換�!�

    柯尋的話音還沒落,忽然從頂層傳來一個聲音:“滅燈——”

    第228章

    逆旅13┃膠卷。

    “滅燈——”

    這個聲音并不大,卻格外清晰地傳進了燈旅里每個人的耳朵。

    和起初需要點燈人來點燈不同,滅燈要省事得多,所有的燈籠就好像接收到了“滅燈”兩個字的指令,從整座樓的底層向上層一圈一圈地次第滅掉了。

    這種儀式般的神圣感,令所有人都靜默下來,眼睜睜看著光明從腳下至頭頂漸次消失,實實在在感受著被黑暗籠罩的全過程。

    也不知過了多久,羅勏才磕磕巴巴地說:“哥,姐夫,你們還在嗎?”

    柯尋還沒來及答應(yīng),一只熱乎乎的手就迅速抓住了自己:“你們還在,真好��!”可以想象,這家伙的另一只手已經(jīng)抓住了“姐夫”。

    奇怪的是,周圍雖然黑暗,卻并不是伸手不見五指,仿佛有微弱的光給照明。

    “心春……哇哈哈哈啊啊啊啊……”羅勏失控走音地叫了出來。

    心春不明真相,可憐巴巴地趴在主人的肩頭,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一雙眼睛此時像兩只寶石一樣閃閃發(fā)光。

    柯尋將心春抱起來,仔細看它的眼睛:“狗的眼睛到了夜里都這么亮嗎?”

    “這不正常。”牧懌然也過來看,一只手還被羅勏死死抓著,微弱的聲音傳過來,“我還以為心春秒變怪獸了……”

    “先回房�!蹦翍话l(fā)現(xiàn)整個燈旅都陷入了黑暗,只有心春這里有兩點光源,極為醒目。

    三個人借助狗眼照明,回了房間。

    柯尋進屋的時候捂住了心春的眼睛:“大家做好心理準備,心春的眼睛在夜里是發(fā)亮的。”

    即便提前通知了,但當心春的雙眼再次亮起來的時候,房間里的眾人還是發(fā)出低低的驚呼聲。

    心春被放在了桌子上,充當狗形小夜燈。

    狗的眼睛雖然亮,但畢竟無法與真正的燈光相比,目前也只是比大家的手機稍微強一些。

    “真奇怪,為什么我們剛到這里的時候,這只狗的眼睛并沒有這么亮,明明那時候也很黑�!鄙哿昃妥谧肋�,研究著心春的目光,“難道,就像是某種石頭,只有吸收了足夠的光,才會在夜里釋放光亮?”

    這個解釋大家比較信服,緊接著朱浩文毫不拐彎抹角地轉(zhuǎn)移了話題:“現(xiàn)在的問題有兩個,第一,這里的滅燈時間究竟是幾點,為什么亮燈的時間格外短暫;第二,燈是怎么滅的,為什么能自行熄滅�!�

    這也正是大家最疑惑的地方,朱浩文繼續(xù)問:“你們覺得現(xiàn)在是幾點鐘?請大家按照直覺說。每個人的體內(nèi)都有生物鐘,我們來到這里的時間還不長,應(yīng)該不會被太快同化。”

    同化——這兩個字令眾人不免心驚,衛(wèi)東借著微光看了看四周,又摸了摸自己的胃:“我覺得剛才吃飯的時候大概是中午一點左右,現(xiàn)在大概兩點多�!�

    秦賜點點頭:“我覺得也差不多,我們進入美術(shù)館的時間是九點十分,我當時看了手表的,入畫時間大概在九點半到九點五十,如果按照那個時間來算,現(xiàn)在差不多是下午兩點左右。”

    “可是,畫外的時間和畫內(nèi)是相通的嗎?”杜靈雨發(fā)出疑問,“你們之前的經(jīng)歷是怎樣的�!�

    秦賜:“并不一定相通,我們通常是上午入畫,但在畫里有可能是下午,甚至黃昏。

    “我們弄清楚時間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時間段的問題,按照外面的時間來切算,假如我們到畫里的時間是十點,按照人體腸胃消化時間,我們十二點多幾乎都感到了饑餓,午飯時間大概在一點,飯后頂多過了一個多小時就滅燈,也就是剛才推測的兩點。

    “從上午十點到下午兩點,一共四個小時,從點燈到滅燈,一共只有四個小時�!�

    大家陷入一陣沉默。

    心春的眼睛眨了眨,整個世界就半明半昧,忽黑忽白。

    “這個世界的一天怎么這么短�!鞭墒㈤獓@了口氣,此時她靠著屏風(fēng)坐著,有些沒精打采,“如果一天不足24小時的話,咱們在這里的期限還是七天嗎?那豈不意味著找簽名的時間變少了?”

    聽了這話,每個人的神經(jīng)都在發(fā)緊。

    “按照慣例,畫里的時間流逝和外面沒有區(qū)別,一天也是24小時。”邵陵說,“只是,這里的白天如果只有4小時的話,那就意味著夜的延長,我們將經(jīng)歷20小時的慢慢長夜。更糟糕的是,畫里的兇險都是發(fā)生在夜里的�!�

    “這,這也太難了�!倍澎`雨將臉扭向暗處,輕輕抹了把眼淚。

    曹友寧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大哈欠:“抱歉抱歉,人吃飽了就容易犯困,再說我也有午睡的習(xí)慣,我真希望這次熄燈只是讓大家午睡的,說不定兩小時后就又點燈了�!�

    牧懌然微微垂眸,不得不說出自己的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黑了�!�

    “天?”曹友寧一怔。

    “你不覺得窗外已經(jīng)陷入漆黑了嗎?”邵陵忍不住說,“我們剛來的時候,天在慢慢發(fā)亮,雖然最亮也就是灰蒙蒙一片,但那也是白晝存在的證據(jù),現(xiàn)在天徹底黑了�!�

    曹友寧雖然怕,但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對不起,我這人就這樣,房間一黑下來,就容易困。”

    “如果你很困可以去小睡,我們會在大約一小時后叫醒你,”邵陵說,“其他的人打起精神來,我們這是在下午兩點鐘,請記住這個時間點,不要被這個世界同化�!�

    柯尋:“咱們不能呆坐著,現(xiàn)在不適宜出去找簽名,放大鏡也暫時弄不到,但咱們可以干點兒別的�!�

    “洗膠卷!”說話的是麥芃,他的聲音因為重感冒而顯得很特別,“我們現(xiàn)在有水,還有用暖套護著的是熱水壺,這些足夠洗膠卷用了。”

    聽了這話,大家都有些激動,說干就干,陸恒已經(jīng)從柜子里把顯影罐拿出來了:“把手機都打開,這樣亮,一會兒還得配顯影定影的溶液�!�

    牧懌然在一旁問:“顯影罐洗膠卷是不是必須得是整卷的?你們目前的相機里都拍了幾張照片?”

    麥芃遲疑了一下,顯然因為激動忽略了這個問題:“我的相機過卷有顯示,大概只拍了不到十張。如果現(xiàn)在就取出來,那剩下的二十多張就廢了,說不定后面幾天咱們還需要用膠卷拍照呢。”

    陸恒也去拿自己的相機:“你們幾個呢,都誰在這個世界拍照了?”

    “我沒敢拍,”杜靈雨說,“我相機現(xiàn)在還是新膠卷,大概是因為昨晚我把相機里的照片都拷到了電腦上吧,清空了就成新的了�!�

    “我也沒拍。”奚盛楠說,“相機已經(jīng)過卷了十幾張,之前大概是在美術(shù)館門口拍了些建筑和街景,還有一些作品�!�

    曹友寧打了個哈欠,已經(jīng)和衣躺下:“我也沒敢拍……”

    “那就洗我這卷吧,”說話的是陸恒,“我這卷已經(jīng)拍了33張,夠本兒了�!�

    “33張是什么意思?”羅勏插言問道。

    “膠卷一般是36張的規(guī)格,如果只拍了幾張就取出來洗卷,那剩下沒拍的膠卷的報廢了�!标懞憬忉屨f,“我這一卷36張,已經(jīng)拍完了33張,浪費三張也無所謂了�!�

    “那干嘛浪費啊,都拍完得了�!绷_勏承認自己有商人的血統(tǒng),有時候很會利用資源。

    衛(wèi)東聽得直點頭:“蘿卜說的對,把那三張都拍了吧�!�

    陸恒的聲音略略發(fā)抖:“拍,拍哪里啊?”

    拍照這件事在深夜里顯得特別詭異,仿佛注定了會在鏡頭里出現(xiàn)人眼看不到的東西。

    一向膽小的羅勏此時卻鎮(zhèn)定地說:“我小時候聽我姥姥說,貓狗都是能感知到那種東西的,如果咱們屋有什么,心春一定能感覺到,絕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安靜如雞的�!�

    “嗚……”心春對把自己比作雞的這件事不太滿意。

    “好吧,靜如處子。”

    心春往桌上一臥,好像懶得搭理主人了。

    陸恒似乎在給自己壯膽似的說:“我們老家也有關(guān)于狗的這類說法,說是狗半夜里突然叫的話,能從叫聲的快慢程度來辨別是‘誰’從家里經(jīng)過了,好像是‘緊咬人,慢咬神,不緊不慢咬鬼魂’。”

    陸恒越說越怕了。

    “拍吧,咱們就是想用鏡頭捕捉到一些肉眼看不到的線索。如果拍到的僅僅是普通夜景,那根本沒意義�!丙溒M比陸恒冷靜得多,“拍�!�

    陸恒端起相機,手微微顫抖。

    麥芃見狀,不覺說道:“你舍得把你的理光借我用用嗎?”

    陸恒求之不得:“對對,麥神,還是你拍吧!”

    麥芃接過陸恒的相機,先盯著取景器看了看,十分專業(yè)地調(diào)試著鏡頭,在房間里選了幾個角度,每一個被相機鏡頭“盯上”的人極不自然地扭過臉去,仿佛都不太想被拍到照片上。

    “我準備打閃光燈,大家到時注意別閃了眼睛�!丙溒M提示過后,就在原地拍了一張,然后換了個角度又拍了一張,這次的“咔嚓”聲似乎比剛才要稍微長一點。

    麥芃半天才從把面孔從相機后面露出來:“真奇怪,剛才拍的那個瞬間,好像取景器里的景象都變了�!�

    所有的人都不免一陣緊張,邵陵問:“變成什么樣了?你能看清楚嗎?”

    “看不清,本來就暗,閃光燈那一下子又太亮,可我總更覺得這只狗的位置似乎變了。”麥芃說。

    “什么……”羅勏嚇得緊緊抱住心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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