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相較于已經(jīng)漸漸在適應(yīng)入畫這件事的羅勏，第二次進畫的吳悠和何棠顯然還處于相當排斥和恐懼的新人階段，吳悠一進門就慘白著臉跑了兩趟廁所，何棠更幾乎是讓方菲給攙進門的。
“我怕得不行……”何棠一邊用面巾紙擦著不停涌出的淚，一邊顫著聲道。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衛(wèi)東從兜里掏出一包口香糖遞給她，“嚼一片兒，能緩減緊張感。方菲也來一片兒吧？”
方菲接過口香糖，給自己和何棠各抽了一片，然后還給衛(wèi)東。
“準備好了咱們就進了啊�！蹦繕苏箯d的門口，傳來柯尋的聲音。
“走吧�！焙翁挠昧懒藘上伦炖飵е『汕逄鸬奶�，咬著牙下了決心。
第276章
Restart-01┃象征主義。
陷入黑暗后再度亮起的光，照在一幅色調(diào)晦暗的畫上，那是一只腐爛了的來自于人類的手，由干涸的土地里伸出，扭曲猙獰地張開著白骨森露的五指，高高地向著頂上顏色混濁難辨的天空抓去。
盡管只是倉促地瞥了一眼，眾人仍能感受到整幅畫里所透露出的無限的絕望感。
當光芒消失，眾人率先感受到的是撲面而來的一股熱浪，眼前不遠處是一片獨棟房住宅群，錯落地分布在方圓十幾里的范圍內(nèi)，在住宅群的后面，是茂密的、十分深廣的森林。
明明應(yīng)是很有煙火氣和生活氣息的一個地方，展現(xiàn)在眾人眼里的，卻是一片詭異的死寂。
所有的住宅都門窗緊閉，房子的每一處都積滿了灰塵，窗玻璃被積塵蒙住，使得從外面看進去時，屋內(nèi)黑黢黢的，宛如一個個地獄的入口。
眾人沉默著觀察了一陣，直到羅勏打了個哆嗦，囁嚅著道：“感覺這幅畫里可能會有不太好的東西呢……”
“有誰看到了這幅畫的名字和作者？”吳悠也十分緊張地忙問。
老成員們卻早已有了默契，通常負責看畫面的是美工衛(wèi)東、眼神好的柯尋、理智客觀的朱浩文，負責看文字注釋的是從事文字相關(guān)工作的邵陵、細心的秦賜，剩下的羅勏則能看到哪兒就看哪兒，牧懌然負責全局。
所以吳悠問完，邵陵和秦賜已是分別答她：
“畫名《Restart》�！�
“畫者：Abel�！�
衛(wèi)東疑惑：“外國畫？”
“不會是入畫事件也涉及到國外了吧？”吳悠緊張，“要是這樣的話，咱們的線索得查到什么時候去，全球范圍可就太大了……”
牧懌然微微搖頭：“我讓我的人和業(yè)內(nèi)朋友一直注意著一些國外美術(shù)館內(nèi)的動向，目前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相關(guān)入畫事件的跡象，這幅畫暫時也不知是否出自于國外畫家之手，就算是，也可能僅是因為這幅畫被放在了這家美術(shù)館展出，才具有了拓展出一個畫內(nèi)世界的能力�？傊@一點暫時不重要，我們現(xiàn)在不宜分心，入畫事件的整體線索先放過一旁，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想辦法出畫。”
“懌然說得對，”柯尋道，“Restart，重啟的意思，咱們先從畫名和畫面上找線索。”
邵陵看向牧懌然：“這幅畫及作者你可曾聽說過？”
牧懌然簡潔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畫名和畫面似乎并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朱浩文接過柯尋剛才的話頭，“一只腐爛了的手，掙扎著伸向天空，表面看來，像是在拼命求生�！�
“但手爛到那種程度的話，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死人了吧……”羅勏打了個寒顫。
秦賜道：“我也晃了一眼畫面，的確，那種程度的潰爛，只有死人才會有。”
“而且手還是從地底下伸出來的，”吳悠道，“肯定是死人了，這該不會是……喪尸吧？！”
說完和羅勏一起哆嗦了一下。
“你們這么分析畫面說不定有點兒過于簡單粗暴了，”衛(wèi)東說，“對于畫來說，所見并不意味著所得啊，也許腐爛的人手只是一種象征和暗喻，雖然從畫風上來看，的確更趨近于現(xiàn)實主義畫派，但匆匆一眼也不能確信，說不定是象征主義畫派呢�！�
“解釋一下象征主義�！笨聦ふf。
“就是采用象征和寓義的手法，在幻想中虛構(gòu)另外的世界，抒發(fā)自己的見解、表達自己的人生哲思或?qū)κ澜绲膮⑽颍毙l(wèi)東道，“這種畫派比較強調(diào)主觀和個人個性，畫面構(gòu)思帶有暗示性和象征性，表現(xiàn)的不見得是真實所見，和寫實主義不一樣，是通過自己想象出來的畫面，來表達自己的觀念和精神世界。”
“所以這幅畫畫面上的那只腐爛的手，也許只是畫家某種觀念上的象征和暗喻，不見得是真有這么只手，對吧？”柯尋道。
衛(wèi)東點頭：“如果這幅畫是象征主義流派，很可能就是這樣，但如果是寫實主義流派，咱們就自求多福吧……”
“那你們說，這只手向著天空伸出，畫名又是‘重啟’，會不會重啟的按鈕在天上？”吳悠努力發(fā)散思維。
眾人下意識抬頭向著天空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讓人難以斷定目前的時間是上午、下午還是傍晚。
柯尋掏出手機，時間顯示在上午七點二十分，和大家入畫時的時間并不一致。
順手又試了幾個手機功能，發(fā)現(xiàn)照明和拍照功能還能用，通訊和上網(wǎng)功能則一如既往地被廢掉。
“那么，我們現(xiàn)在是先去那片住宅區(qū)內(nèi)找線索，還是等人到齊了再說？”邵陵征求大家的意見。
“人到齊再說吧，”秦賜道，“按照慣例，人到不齊的話，重要的線索就不會被激發(fā)，即便咱們現(xiàn)在去找，恐怕也找不到有用的東西�！�
“趁著人沒到齊，咱們先琢磨琢磨這幅畫的寓意，以及搜索線索的方向�！笨聦み呎f邊脫外套，“才早上七點就這么熱了？”
“這畫里是什么季節(jié)？我感覺有點兒像夏天。”衛(wèi)東也開始脫外套，他穿得最厚，“我里頭都出汗了�！�
“應(yīng)該是夏天。”柯尋道，一口氣把外面的羽絨服和里面的毛衫都脫了，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件T恤。這人火力壯，在家里的時候基本就只穿件T恤來回躥。
“我們體育生對氣溫還算敏感，這幅畫里的季節(jié)應(yīng)該是盛夏，”柯尋道，“咱們現(xiàn)在是猛的一下從隆冬進入盛夏，身體溫度還沒有調(diào)節(jié)過來，一會兒只怕更熱。”
“很奇怪，”朱浩文一邊拉開外套的拉鏈一邊道，“雖然《逆旅》里也能讓我們清晰地感受到當時的季節(jié)和氣候，但這幅畫的溫度卻格外有存在感，比我進過的任何一幅畫都真實。你們之前入過的畫有過類似的情況么？”問牧懌然。
“沒有。”牧懌然若有所思，“這或許是一條與線索有關(guān)的暗示，溫度或是氣候，也許是‘畫’設(shè)置關(guān)卡、或我們破解關(guān)卡的一個參考元素�！�
“這樣的天氣，有點兒像B市夏天的霧霾天，”朱浩文抬頭看了看顏色混沌難辨的天空，“又熱，又悶，空氣也不怎么好。”
“我感覺，這也是一幅限定型的畫，”秦賜環(huán)顧四周，“這周圍除了這片住宅區(qū)和后面的森林外，其他的方向都是望不到邊際的荒野，顯然簽名不會在這幾個方向，恐怕我們需要進入到住宅內(nèi)部去搜索了�！�
眾人望了望那些窗洞如黑窟的破舊的房子，心頭齊齊升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哥，我不想進那些房子里去……”羅勏苦著臉對柯尋道。
“到了晚上外面會更危險�！笨聦ぴ谒X瓜上輕輕拍了一下，“實在怕的話你就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尋哥，求帶�！眳怯埔部嘀槨�
“帶帶帶。”柯尋道。
正說著話，身后忽有刺眼的白光亮起，面向著白光站的人忙抬胳膊擋住眼睛，當白光消失，眾人先就聽見一聲驚喝：“臥槽！什么鬼？！”
放下胳膊望過去，見被“傳送”進來的是兩個年輕男人，相貌都很俊朗，穿著也相當時尚，外面的世界正處隆冬，這兩人卻都穿得挺薄，其中一個甚至還露著光裸的腳踝。
顯然是那種只要風度不要溫度的愛美人士。
這兩人驚愕地望著眼前的眾人，并一臉懵比地不停打量周圍環(huán)境，眾人十分默契地沒有作聲，等著他們消化完畢然后慣例地拋出疑問三連，秦賜甚至已經(jīng)暗自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始解說工作。
“這……是畫里的世界？”兩人中的一個猶疑地開口問。
眾人：“……”
秦賜：“對。”
“你們也是被吸進畫里來的？”那人又問。
秦賜：“……對�！�
那人：“那……咱們怎么離開這兒？”
秦賜：“找到畫作者的簽名�！�
那人：“哦……那，哥兒幾個能帶帶我倆不？我倆是新手，啥也不懂，謝了�。 �
眾人：“……”
秦賜：“……好，沒問題�！�
那人：“謝了謝了！那什么，我叫肖凱，這是我……這是我朋友，田揚�！�
眾人：“……”
秦賜：“……咳，好，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方菲，這位是吳悠、何棠、邵陵、牧懌然、朱浩文、羅勏、衛(wèi)東……”
柯尋站得最遠，秦賜轉(zhuǎn)頭找他的時候，卻見他臉上神情有些異樣，不由心下一奇，正有些猶豫要不要介紹他的名字，卻見柯尋向前走了兩步，然后主動抬手沖著兩個新人中的一個招了一下，帶著古怪的眼神和古怪的語氣，開口道了一聲：“嗨，好久不見�！�
眾人聞言皆有些驚訝，衛(wèi)東的神色卻和柯尋一樣滿帶著復雜，并且跟了一句：“真沒想到在這兒又見面了�！�
對面叫肖凱的那人也是一頭霧水，循著柯尋望過來的目光，轉(zhuǎn)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同伴：“田揚，你熟人�。俊�
叫做田揚的年輕人臉色早就變了，先是一驚，然后是各種復雜，最后是微微尷尬，點了點頭，道：“好久不見，柯尋�！�
“我呢？”衛(wèi)東揚聲。
田揚尷尬地抿了抿嘴，補了一句：“衛(wèi)東，你也在啊。”
“嗯�！毙l(wèi)東隨便哼了一聲。
“什么情況啊東哥，”羅勏悄悄在旁邊拽他袖子，“你們以前結(jié)過仇�。俊�
“沒你小孩子的事�！毙l(wèi)東不說。
“這位是秦賜，秦醫(yī)生�！笨聦そ舆^秦賜被打斷的話，對肖凱和田揚道，“現(xiàn)在還要再等一個人，人齊了再和你們詳細說這是怎么回事。”
“哦哦，好。”肖凱連忙點頭，田揚在旁邊垂著眼皮沉默。
氣氛似乎因著這三人之間的尷尬而顯得略為僵滯，眾人都沒再吱聲，柯尋和衛(wèi)東也沒有再看田揚一眼，而是各自望著遠處。
第277章
Restart-02┃血跡。
叫做肖凱的年輕人性格更外向一些，好像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沉默，于是將田揚拽到一邊去，低聲問他：“你認識那倆人�。俊�
田揚微微點頭。
“跟他們有過節(jié)？”肖凱也早看出這三人的神色都不太對了。
田揚抿了抿唇，抬眼看著他，低聲道：“你先什么都別問，離開這兒了我再詳細跟你說。還有……咱們的關(guān)系……先別……先別讓他們看出來。”
肖凱看了看他，又轉(zhuǎn)頭看了看柯尋和衛(wèi)東，再轉(zhuǎn)回來看向田揚，也把聲音壓得更低：“我知道了，放心吧�！�
“嗯�！碧飺P似乎心事重重，只淺淺地應(yīng)了一聲。
好在時間沒有過去太久，白光終于再一次亮起，這一次進來的是一個女孩兒，年齡不太好判斷，明明穿著打扮很有些樸素成熟，但眉眼間卻又滿滿的學生氣，鼻梁上架一副圓圓的黑邊眼鏡。
女孩子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這……我……我穿越了？”
“不，你沒有，”吳悠同病相憐地看著她，“你進入畫中世界了�！�
女孩子瞠目結(jié)舌了一陣，轉(zhuǎn)頭向著身后看，發(fā)現(xiàn)沒有來時的路或門，只有一片荒涼的土地，震驚不已地倏地轉(zhuǎn)回頭來，神情僵硬地道：“畫、畫中世界？怎么會？！這不可能——這不科學——這、這解釋不通——”
“你叫什么名字？”吳悠嘆口氣。
“顧、顧青青……”
“好了，人到齊了，我長話短說，”秦賜道，“請幾位相信，你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以及將要聽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也許是解說工作做出經(jīng)驗來了——秦賜已經(jīng)掌握了如何能以最精煉的語言把最重點的信息講述清楚的方法，所以沒有花去多少時間，在三位新人震驚且難以置信的狀態(tài)中，秦賜講完收工。
“以上都是真的，”柯尋面無表情地接過話，“不管你們信不信，想要盡量活著離開這兒，就最好配合我們一起行動。時間不等人，咱們現(xiàn)在就行動�！�
說著伸手牽住牧懌然的手，邁步便走。
老成員們紛紛跟上，肖凱和田揚落在最后。
田揚的目光從柯尋和牧懌然牽著的手上收回來，垂眸走路，聽見肖凱在旁邊低聲道：“你剛才聽清楚了嗎，這畫里會死人，而且每晚都會死——我覺得咱們必須得和這些人搞好關(guān)系，他們說他們已經(jīng)進過很多幅畫了，必定有充足的經(jīng)驗，咱們絕對不能落單，一定要跟緊他們�！�
“嗯�！碧飺P應(yīng)著。
肖凱看了他一眼，湊過來，用下巴指了指走在最前面的柯尋和牧懌然：“你看他們兩個。”
田揚飛快地抬了抬眼皮，又垂下：“別管別人。”
“擔心什么，”肖凱說著，忽然伸手握住了田揚的手，“反正他們不也公開了？再說，這畫里如果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恐怖的話，咱們能不能活著出去還不知道，干嘛還要遮遮掩掩的？”
田揚有些僵硬地掙脫了他的手：“我現(xiàn)在心里亂得很，你讓我靜靜�！�
“別擔心，有我呢，”肖凱沒再拉他，“就算真的活不成，咱倆死一起也行啊。”
田揚勉強抬眼沖他笑笑，沒有再說話。
走進住宅區(qū)的范圍內(nèi)，迎面第一座，是一所高大且破舊的尖頂房，柯尋在門外停下腳，扭頭看向同伴們：“做好準備了么？”
“等——等一等！”開口的是新人里那個叫顧青青的女孩子，驚慌地扶著臉上的眼鏡，指著門下的縫隙，“那是什么？你們看到了嗎？那——那好像是血——是血！”
卻見外漆剝落的木門下，有一片黑里帶紅的污漬從門縫內(nèi)延伸出來，干涸在了門外的臺階上，污漬上躺滿了死掉的蒼蠅和不知名的小蟲。
秦賜從后頭走上來，低頭在污漬上看了幾眼，點頭道：“是血，干了很多年，上面的灰塵已經(jīng)很厚了�！�
柯尋走到門邊的窗戶旁，用手抹掉上面的積灰向里看，房內(nèi)卻仍舊是黑黢黢一片，似乎連光都無法穿透里面的黑暗，以至于連眼神好如柯尋都難以看清里面的任何東西。
“那怎么辦？”肖凱道，“還要進去嗎？里面不會……不會有一些不能看的東西吧……”
“如果現(xiàn)在不進去，等到晚上不得不進去的時候恐怕更刺激，”柯尋并沒有猶豫，“怕的話可以在外面等，我進。”
“我和柯尋先進去探探路，”牧懌然很快接道，“大家先在外面等，確認沒有危險后，再一起進去找線索�！�
“那我看不如這樣，”邵陵道，“其他人也不要在外面干等，先把這片住宅區(qū)的地形和居住情況大致了解一下，也許在房子外面也能找到線索。我們來分一下組，大家分頭行動。”
眾人皆無異議，本著老帶新、男女混搭的原則分了四組，朱浩文也愿意進入房子內(nèi)搜索線索，于是就和柯尋牧懌然結(jié)為了一組，邵陵帶著吳悠、何棠和田揚，秦賜帶著羅勏和顧青青，衛(wèi)東方菲帶著肖凱。
分好組后，眾人并沒有急于離開，而是在房子外面等著柯尋牧懌然和朱浩文進屋，以防出現(xiàn)意外情況好及時營救。
柯尋握住門把手，微微吸了口氣，然后用力一擰。
“咔嗒。”
門鎖應(yīng)聲而開。
柯尋謹慎且緩慢地將門拉開一道縫，一股濃濁的、腐臭的、帶著嗆鼻的塵土味的氣息瞬間鉆撲了出來，柯尋連忙一偏身，順便拉了牧懌然和朱浩文一把。
失去人為把控的門，發(fā)出皺澀的令人牙酸的聲音，顫巍巍地慢慢敞開，門外的天光撞進門內(nèi)的黑暗里去，在光與暗相交的一瞬間，屋子的深處恍惚有什么東西掠著地板，悄無聲息地滑了過去。
柯尋屏著呼吸先望向門內(nèi)的地面，天光照在上面，不算明亮，勉強能看清一些痕跡。
果然有一灘早就干涸發(fā)黑了的血漬，順著木質(zhì)地板的縫隙四外蔓延開，在地面上形成猙獰可怖的紋路，周圍有一些像是在血中打滑造成的擦痕，而再向里面一些的，則是一串凌亂的，血腳印。
“是人的腳印。”柯尋說。
牧懌然走到近前，低頭看了一陣，又轉(zhuǎn)臉看了看門的內(nèi)側(cè)，才道：“這個位置，曾經(jīng)死過一個人，他從里面走出來，然后摔倒在門邊，門內(nèi)側(cè)有一個血印子，是這人的半張側(cè)臉和右耳，他倒下時臉撞在門上，并且在倒下前，臉上就已經(jīng)布滿了血。
“鑒于門內(nèi)側(cè)除了這個血印外沒有別的血印，可以推定這個人倒下后就再也沒有站起來。
“眼下的疑問是，這個人的尸體在哪兒，如果死后被人抬走了，為什么地上的血沒有收拾掉。
“當然，如果是超自然力量在作祟，這個問題也就不是問題了�！�
“進么？”朱浩文看著兩人。
“進�！笨聦と耘f沒有任何猶豫，“按慣例來看，白天通常不會有什么危險�！�
“但有一些東西，白天看不到不意味著不存在�！敝旌莆牡�，“還記得《人學》么？”
“……你提醒我了，”柯尋說著掏出手機，調(diào)出攝像頭，點開照明功能打光，對著屋內(nèi)照了一陣，并沒有照到什么肉眼看不到的東西，“可以了，進吧。”
三個人沒再耽擱，先沖著外面等著的眾人打了個招呼，就頭也不回地踏進了門去。
外面的幾組人也開始分頭行動，各選定一個方向，很快便離開了這所房前，卻沒人注意到，這扇房門內(nèi)側(cè)的那半張血臉污漬，唇角的位置，正緩緩地勾起，浮現(xiàn)出一個詭異又扭曲的笑。
柯尋打開手機的照明功能走在最前。
這所房子進門是個中廳，正對面一架樓梯通往二樓，左右各有兩扇門，通往四個房間。
那串血腳印一路延伸到了樓梯口，在腳印的周圍，不斷灑落著大大小小的血斑。
“這人死前傷得是有多重�！笨聦さ�，“你們看他的腳印，幾乎整個腳掌全都浸著血，一路走到門口都沒有減淡的跡象，說明傷口里冒出的血一直不斷地大量在往下流�！�
“這個人是赤腳走下來的，”牧懌然道，“死之前多半的可能是在床上或浴室里�！�
“血量這么大，不像是普通的意外，難道是兇殺？”朱浩文道。
“所以，這是一所兇宅了？”柯尋忽然猛地一轉(zhuǎn)頭，把朱浩文嚇了一跳。
“怎么？”牧懌然盯向柯尋轉(zhuǎn)頭看著的方向，卻是一樓樓梯轉(zhuǎn)角處陰暗背光的角落。
“剛才好像有東西爬過去了�！笨聦ふf。
“你看到了？”朱浩文問。
“沒有，”柯尋搖頭，“我背對著那邊，怎么可能看得到，我只是莫名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