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我覺得東哥的說法靠譜�!绷_勏連連點頭。
“何棠呢?”柯尋看向一直默然不語的何棠,“身體不舒服嗎?”
“嗯……”何棠抬眼看向柯尋,她知道這個人心很細,沒想到他還對別人身上發(fā)生的細微變化這么敏感,點了點頭,道,“我是覺得很不舒服,但這種不舒服……說出來又怕大家覺得我小題大做,這個重要的時候,先不用管我了……”
“是哪里不舒服?”問話的卻是牧懌然,平靜澈涼的目光望過來,讓何棠不敢回避他的任何問題。
“就……頭暈,惡心,想吐,心臟也不怎么舒服,”何棠深吸了兩口氣,“而且還特別煩躁,有一種莫名心慌的感覺�!�
“這種情況以前有過么?”牧懌然又問。
何棠認真回想了一陣,點頭:“有過,我們樂團以前演出的時候我也曾產生過這種難受的感覺,大概有個三四次吧�!�
“不算這一次,在那三四次之后呢?”牧懌然繼續(xù)問。
“最后一次我實在是太難受了,就跟團領導說我不想再在那個劇場演出了,”何棠有些難為情,又有些害怕,“對了,那三四次都在同一間劇場演出,我們團里的人都開玩笑說我和那個劇場八字不合,為什么別人沒事兒,我總在那家劇場身體不適呢……后來我沒有再在那家劇場演出過,這種情況也就沒有再犯。該不會是……那家劇場有不好的東西吧?”
“你說會感到特別煩躁?”牧懌然看著她。
何棠點頭:“是,煩躁不安,這種情況我不知道是怎么來的,有時候我明明心情很好,但進入那家劇場開始演奏后,沒多久就開始煩躁�!�
“我有了一個猜測,”牧懌然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掃向這個房間的各個角落,以及窗外的景物,“你的聽力是不是很好?”仍然問向何棠。
何棠有些意外,但連忙點頭:“是的,我的聽力是我們團最好的,可能跟我學習音樂有關,即便是一支模糊不清的交響樂曲,我也能準確地分辨出里面的每一種樂器�!�
“你所能聽到的聲音的最低頻率是多少,測過么?”牧懌然的目光重新落回她的臉上。
“沒……”何棠遲疑了一下,“但你這么一問,我想起我時常能聽到一些別人聽不到的噪音,每當我聽到這些噪音并問身邊人有沒有聽到的時候,他們總是說什么也沒聽到,我一直懷疑是自己耳鳴或是幻聽什么的�!�
“那么我的猜測大概有一半的可能是對的,”牧懌然看向眾人集中向自己投射過來的求知的目光,“何棠是罕見的,能聽到、或是比常人更敏感地感覺到次聲波的人�!�
“姐夫,次聲波是什么?”羅勏代表學渣團提問。
“人耳所能聽到的聲音頻率范圍,在20赫茲至20000赫茲之間,”牧懌然道,“其中,20至200赫茲屬于低頻噪音,500至2000赫茲屬于中頻,2000至16000是高頻。20000赫茲以上的是超聲波,而20赫茲以下的,就叫次聲波。
“常見的動物里面,只有狗、象、鯨和水母能聽到次聲波,而按常理來說,人類是聽不到次聲波的,但凡事無絕對,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許何棠恰巧就是其中的罕見‘奇’人,又也許她現(xiàn)在不是聽到,而是比我們這些人對次聲波更敏感地感受到,更也許,這是‘畫’的夸張渲染手段,讓耳力比正常人好的何棠聽到了次聲波。
“某些次聲波對人體能產生很高的傷害性,它們的振動頻率和人體內部器官振動頻率相近,甚至相同,這樣就會同人體器官產生強烈共振,從而造成嚴重的損傷。
“次聲波能干擾人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何棠所感到的頭暈、惡心、想吐,以及心情煩躁不安等等現(xiàn)象,都是次聲波造成,嚴重一些的,可以令人失聰、昏迷,甚至直接死亡。
“我想,何棠與常人相比,應該是對次聲波更敏感的。在劇院那樣的場合演奏樂曲,樂器發(fā)出的聲音同劇院的結構造成的回音相混,是有可能產生次聲波的,所以何棠總是在同一間劇院里產生身體不適。
“那么回到這幅畫中來,何棠的身體會產生不適的反應,證明了在這個地方,有某種東西,正在放出次聲波�!�
這番話,說得大家都是一激凌。
“這……會是什么東西在放次聲波�。俊绷_勏抱緊了自己,然而又覺得熱,只好松開胳膊,“會不會是……這些房子里看不見的某某東西?”
“別自己嚇自己,”柯尋說他,轉而看向何棠,“你在什么地方這種感覺最強烈?是在這片住宅區(qū)里,還是之前咱們進入森林里的時候?”
“……都一樣,”何棠仔細感覺了一下,“這兩個地方給我的感覺是一樣的。”
“這可能就比較麻煩了�!毙l(wèi)東說,“現(xiàn)在除了食水緊張問題、有可能到來的喪尸襲擊問題、得了病后缺醫(yī)少藥的問題之外,又多了一個次聲波傷害的問題,我感覺這幅畫難度相當大,不像以前的畫,死亡規(guī)則雖然有疊加,但起碼不脫離一個大框架,但這幅畫,能夠要咱們命的元素太多了,而且咱們仍然沒能解決這些問題和‘重啟’這個主題到底有什么關聯(lián)。”
“或許,”朱浩文淡淡開口,“這一次我們仍然要通過死亡才能得到更多的線索�!�
這句話讓眾人心下齊齊一沉。
“我去看看肖凱怎么樣了。”柯尋起身往起居室走。
提到死亡,現(xiàn)在身體狀況堪憂的肖凱似乎離死神最近。
推開門,見秦賜和田揚還在為肖凱用酒精擦身。
“還沒完事兒?用幫忙嗎?”柯尋問。
秦賜搖了搖頭:“別進來,馬上就擦完�!�
柯尋關上門走回中廳,見大家看著他,就說了句“情況不太妙”,然后坐回牧懌然身邊,問他:“你說,肖凱這種情況,會不會也是次聲波造成的?”
“這一點說不準,但也不能否認這個可能�!蹦翍坏�。
“那么也許,這幅畫的第一個死亡規(guī)則,就是對次聲波的敏感性?”邵陵道。
“邵總,你嚇著妹子了�!笨聦た戳搜郾粐樀侥樕椎暮翁�。
“抱歉,”邵陵對何棠道,“我們只是不能放過任何一種可能。那么,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抵擋這種次聲波?”
“沒有辦法,”牧懌然的回答讓何棠的臉更白了一分,“次聲波具有極強的穿透力,鋼筋水泥建筑物、坦克、軍艦、潛艇和飛機都可以穿透,因此某些國家一直在研究以次聲波做為戰(zhàn)爭武器,就是因為它的超強穿透力及大規(guī)模的摧毀性和殺傷性�!�
“如果次聲波就是死亡條件,那么我們無論躲到哪里都躲不過,”朱浩文道,“而如果死亡順序是依照對次聲波的敏感度的話,這似乎也說不太通,畢竟我們大多人都是普通人,聽不到次聲波,而當能感覺到它的時候,可能所有人都會在同一時間中招,這又何必還給我們留生路,我們在第一夜可能就會全軍覆沒�!�
“而且,別忘了,這地方可能會出現(xiàn)喪尸,”衛(wèi)東道,“萬一到了晚上四面八方就有喪尸圍城,那咱們得想個辦法未雨綢繆�!�
“咱們找一間堅固的房子,把門窗全都堵上?”羅勏忙道。
“實話跟你們說,我覺得房子里也不安全,”柯尋道,“我總感覺,房子里有東西�!�
第284章
Restart-09┃人渣問題。
“你別嚇我了!”衛(wèi)東羅勏和吳悠異口同聲地討伐柯尋。
“我的意思是,大家來決定一下,晚上究竟是在房子里呆著,還是在房子外面呆著�!笨聦ぶ噶酥复巴�,“天馬上就要黑了�!�
緊張感驟然降臨在眾人心頭,這個問題的確讓人很糾結,思考了一陣,邵陵道:“既然按慣例來說,待在外面要比待在房子里面更危險,那我覺得,我們還是待在房子里吧�!�
衛(wèi)東也點了點頭:“雖然說待在房子里可能也逃不過那股幕后力量的襲擊,但想想《白事》和《信仰》那幾幅畫,待在房子里也許不見得能活下來,但是待在外面的話一定會死,所以就算房子里不安全,咱們也沒有辦法選擇不是?”
眾人沒有異議,一致決定夜晚留在房子里。
衛(wèi)東和羅勏仍然擔心夜里會有喪尸出現(xiàn),因此張羅著把這所房子的所有門窗加固了一下,這個功夫,秦賜從起居室里出來,忙了一頭的汗,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濕了。
大家問起肖凱的情況,秦賜搖了搖頭:“如果我們不能盡快離開這幅畫的話,他的情況就相當危險了�!�
“你歇一會兒,喝點水,”柯尋給他遞上盛有植物汁水的杯子,把大家剛才總結的線索給他講了一遍,然后問他,“你這兒還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秦賜狠灌了幾口水,潤了潤嗓子,才道:“關于肖凱病癥的誘因,我認為不是次聲波引起的。
“剛才我為他用酒精擦拭身體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的后脖梗處被蚊子叮了一個包。我見過很多例由于蚊蟲叮咬而引發(fā)的病毒感染的癥狀,通常表現(xiàn)為瘧疾癥狀,而肖凱的病癥表現(xiàn)也近似于瘧疾。
“但,也只能說是近似于,因為瘧疾患者的體感表現(xiàn)為渾身發(fā)冷,體溫急劇升高,劇烈頭痛,頑固性嘔吐,我問過肖凱,后三項都符合,但他并沒有感到渾身發(fā)冷,這一點令我比較疑惑。
“現(xiàn)在的難題是,沒有相應的醫(yī)療設備,無法檢查他身體內部的情況,只從體表狀態(tài)來看,他現(xiàn)在持續(xù)高燒不退,很容易引發(fā)一些并發(fā)癥。不過我認為基本可以排除他的病狀表現(xiàn)是由次聲波引起的這項猜測。”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需要小心了,”柯尋道,“蚊蟲這種東西防不勝防,大家最好把裸露出來的皮膚用衣服護住�!�
“那還不得熱死,咱們現(xiàn)在能飲用的水也不多,”衛(wèi)東道,“我看不如找一找房子里有沒有蚊香之類的東西�!�
“好,趁著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我去旁邊的房子里找,以防這邊沒有。”柯尋說著,開門跑了出去。
顧青青咋舌地看著他的背影,喃喃地念了一句:“他可真膽大……”一個人就敢跑去那遍布著血跡的恐怖陰暗的房子里去翻找東西。
總算在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前,大家搜羅到了一些可以去除蚊蟲用的東西,比如蚊香和花露水,雖然不知道已經(jīng)過期了多長時間,但有總比沒有好。
花露水的味道已經(jīng)很淡了,大家還是各自抹了一些在裸露的皮膚上,然后在房間的各個角落里都點起蚊香,幾個女孩子甚至還搜羅出了一些比較薄透的床單和被罩,用來裹在身上,起碼比自己穿來的冬天的衣服要薄一些。
在畫里的每一個夜晚都分外的難熬,不但要等待未知的、不可預測的恐怖的到來,還要面臨著自己或是身邊同伴的死亡。
“需不需要把肖凱從起居室里挪到中廳來?”邵陵問秦賜。
畢竟大家湊在一起,從心理上感覺會比落單要安全一些。
秦賜想了想,道:“如果肖凱所患的是瘧疾的話,那么我們就不必擔心直接傳染這種情況出現(xiàn),可以把他挪出來,但安全起見還是跟我們保持一些距離為妙。”
于是把中廳的沙發(fā)挪到中廳一角,讓肖凱躺在上面,和大家所坐的位置保持一定的距離。
肖凱的臉色很難看,蒼白且虛弱,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清醒的時候,多半都在聲音嘶啞地、虛弱地念著“疼”字。
田揚一直守在他的身邊,眉頭緊鎖,面色凝重,直到再次聽見肖凱痛苦且微弱的呻吟,忍不住站起身,走過來叫了柯尋一聲。
柯尋跟著他走去另外一個角落,站定后看向他:“怎么?”
“能……請他們幫忙想想辦法么?”田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很有些艱澀。
“你也看到現(xiàn)在這種環(huán)境了,”柯尋說,“如果有辦法的話,早就拿來用了,現(xiàn)在所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開動腦筋尋找線索,越早找到線索,就能越早離開,挽救他的生命�!�
“線索要怎么找?”田揚問,“現(xiàn)在夜晚降臨,每一個人都只能等死�!�
“是的,只能等死。”柯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在等死的時候,你能做的就是冷靜面對,但這并不能保證讓你活下來�!�
田揚看著他,沉默了很久,見柯尋已經(jīng)準備轉身離去,才低聲道了一句:“柯兒,你變了很多�!�
“這么多年過去了,是人都會變。”柯尋語無波瀾地道。
“他……對你好么?”田揚微微偏了偏頭,目光落向坐在那邊的牧懌然。
他并沒有關注這邊,而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垂著眸子,似在心無旁騖地專注思考,他對柯尋的舉動極少置喙,柯尋也似乎毫不擔心會否讓他產生誤會。
他們兩個人的感情……是還沒有到那么親近的程度,還是……
“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問我這個問題?”柯尋挑了挑眉,“老同學還是前男友?”
田揚一時沉默。
“知道嗎,”柯尋指了指躺在那邊的肖凱,“如果這一次你們兩個都能活著出畫,你最好和他說清楚——我聽說你大學畢業(yè)沒多久就結婚了,我一個哥們兒和你媳婦兒是同學,前幾個月聽說你媳婦兒還在朋友圈里曬了驗孕棒,她懷上了是嗎?所以你又寂寞難耐了,搭上個男人,滿足你被壓抑和拼命隱藏著的真正的性取向?田揚,這種事你干了不是一回兩回了,還想渣到什么時候?”
“我和你不一樣,”田揚望住柯尋的眼睛,眼神里是糾結和痛苦,“我不像你……我有家庭,有親戚圈子,我不像你那么能豁得出去,不必考慮父母的承受力和接受力,我……我得為我的父母負責,我不能讓他們失望和痛苦……”
“你是什么樣的‘鬼才’能說出這樣的話?”柯尋眼中毫無笑意地笑起來,“想負責任就別害別人啊,這邊和女人結著婚,那邊又和男人搞地下情。知道嗎,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騙婚的基佬,讓同性群體受到了更多的非議,本來我們這樣的人在社會上立足就已經(jīng)很艱難了,你們又在我們腳下擺上了火盆。田揚,別做出一副對肖凱有多深情的樣子,惡不惡心?”
田揚垂著眼皮一言不發(fā),一只手在身上摸索了一陣,掏出一包煙和打火機,正要點上一根,聽見柯尋道:“想吸煙滾外面去吸。”
田揚動作頓了頓,垂下手,抬眼看他,有些悵然地笑了一下:“你還和以前一樣,不喜歡聞煙味兒�!�
“比起煙味兒,我更不喜歡聞人渣味兒�!笨聦び檬衷谧詡兒鼻子前面揮了揮,然后轉身走了。
田揚在原地站了一陣,直到聽見肖凱在沙發(fā)上干嘔,連忙走過去扶起他上半身,輕輕拍著他的后背。
秦賜也過去看他,并喂了他一杯柳皮煮的水。
肖凱干嘔了好半天才終于漸漸停下來,被田揚扶著重新躺回沙發(fā)上,再次陷入時昏時醒的狀態(tài),田揚眉頭緊蹙,盯著肖凱難看的面色發(fā)呆。
秦賜在沒有醫(yī)療器械和藥物的情況下,也是毫無辦法,只能把酒精拿過來,繼續(xù)給肖凱進行物理降溫。
其余的人則坐在較遠些的地方,繼續(xù)抓緊時間琢磨著線索。
“如果肖凱的病癥是由蚊蟲叮咬引起的,會不會這才是真正的死亡規(guī)則?”邵陵道。
“這么說來,那些布滿血跡的房間里有大量的蒼蠅,或許也混著攜帶病菌的蚊蟲�!敝旌莆牡溃拔铱次覀冃枰鄿蕚鋷准舱直徽种惖臇|西,萬一到了夜晚最敏感的時段,有大量蒼蠅蚊子向我們發(fā)動襲擊,我們恐怕不好防御�!�
大家都贊同此言,又連忙從衣柜里將所有能抵御蚊蟲的衣服或布料搜刮了下來,一人分了幾件。
接下來便到了最為難熬的“死亡前的等待”時段,所有的線索都屬于無頭無尾的憑空推測,只有死亡才能給它們賦予一個前綴或后續(xù)。
這是畫最殘酷的地方,可入畫者們卻也只能聽憑擺布。
用鍋燃燒枯枝生著的火,將這間不大不小的廳照得忽明忽暗,窗外的世界卻沒有一絲光亮,像是被一塊極厚極黑的布罩住,甚至幾乎連空氣都透不進來。
柯尋努力向著窗外看,看到的只是一片令人感到不安的漆黑,就連近在咫尺的鄰居家的房子,都無法看到一絲輪廓。
手機上的時間,終于在所有人的無奈與極不情愿中進入了23點。
鍋里的火仍然燃燒著,發(fā)出嘎嘎巴巴的聲音,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靜靜地聽著和感受著周圍的動靜,所有人的神經(jīng)都緊繃到了極致,就在這靜到讓人窒息的破敗灰暗的房子里,突然響起了一道扭曲的悶哼聲,眾人的目光刷地向著聲源的方向投去,卻見是肖凱倏地從沙發(fā)上坐起來,掙扎著就要下地。
坐在他身邊的田揚連忙扶住他,急聲問道:“肖凱,怎么了?哪兒不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大佬:腦內知識儲備讀取中……進度:40%。
第285章
Restart-10┃它們來了!
“我……我跑肚……”肖凱痛苦虛弱地呻吟著,“扶……扶我去……去廁所……”
田揚見他雙腿軟得直打哆嗦,二話不說地將他背到背上,大步向著拐角處的廁所走去。
“廁所……不會有危險吧?”吳悠膽戰(zhàn)心驚地問同伴們。
“我過去看看�!笨聦ふf著站起身。
“還是我去吧,”秦賜說道,“通過排泄物也能判斷一下癥狀�!�
柯尋劃亮手機,同秦賜一起走向廁所,秦賜敲門進去,柯尋則等在門外。
廁所里的肖凱似乎不僅僅是跑肚,還在嘔吐不止,半天不見出來。門外站著的柯尋,臉正沖向對著廁所門口的通往二樓的樓梯。
狹窄逼仄的木質樓梯,一直通向去往二樓的黢深的黑暗里。那片黑暗里似乎并不平靜,隱隱有著什么在蠢蠢欲動。
柯尋盯著那片黑暗看了一陣,并側耳傾聽,在門后肖凱痛苦的嘔吐聲中,他艱難地分辨出了一種類似什么東西在地板上輕輕摩擦的聲音。
這聲音來自二樓,來自那片似乎隱藏著無法想象之物的黑暗里。
柯尋不動聲色地從褲兜里掏出一只備用手機和一柄折疊式水果刀,水果刀是從廚房里找到的,而備用手機的手機殼,早在入畫之前就已經(jīng)被他拆了下來,手機的電池裸露在外,用水果刀用力捅進去的話,隨時可以制造手機爆炸。
柯尋慢慢地將另一只手里的手機的下半部分插進前襟的脖領里,露出上半部分來,而后一只手拿著備用手機,一只手拿著水果刀,劃亮了脖領里那只手機的手機屏,并點亮了手電筒功能。
一束白光刷地順著樓梯照向二樓那令人不安的黑暗里,就在那片無窮黑暗的背景之中,一張屬于人類的慘白的面孔登時出現(xiàn)在了二樓的樓梯口處!
這張臉慘白得駭人,就像是一張被水泡得起皺的白紙糊在臉上,又像是被放干了全身每一滴血的死尸的臉,然而它只剩下了兩只眼白的眼眶里,卻掛著長長短短粗粗細細的好幾縷濃黑的血漬,蜿蜒地順著臉頰流下來,一直流進了下面那張似乎含著一團血肉的僵硬的嘴里。
這張詭異駭人的慘白的臉,鑲嵌在背后被光照得泛起鱗灰蒙塵的黑暗里,如此的突兀,就像憑空從另一個世界鉆出了一張鬼臉,毛森森地匍匐在二樓的樓梯口,面無表情地用兩只浸了烏血的眼白“看”著樓下的柯尋。
在視線里驟然出現(xiàn)了這樣一張臉,饒是柯尋已經(jīng)足夠膽大,也被猝不及防地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緊緊盯著這張臉,握穩(wěn)了手里的刀和手機。
這張臉的位置很低,就像是一個人跪爬在地上,只是無論手機光怎么照,柯尋也無法看清這張臉以外的其他部分。
然而接下來,柯尋就看到它動了。
這張慘白的臉,緩緩地偏了偏頭,這種偏不是左右偏動臉頰,而是上下偏動,額頭向著右偏,下巴向著左偏,這樣的角度和動作,換到一個正常的人類身上,或許可以稱為歪頭殺,但如果由這張臉做出來,卻帶著極度詭異的扭曲感。
就好像這張臉并非由脖子控制,它歪頭時整張臉產生的不協(xié)調、不靈活的顫動,就像是一張搖搖欲墜的假面具。
而它的歪頭動作并沒有停止,在越過了人類可以達到的歪頭極限之后,它還在繼續(xù)的扭轉它的臉,直到,整張臉歪成了一個平行的狀態(tài),額頭與下巴水平地橫在那里。
柯尋看得整個后脖頸都起了雞皮疙瘩,然而這張慘白的臉仍然沒有停下它扭曲又詭異的轉動,直到它將下巴轉到了上方,額頭轉到了下方的位置時,它開始在黑暗里蠕動。
柯尋看到它爬下了一級樓梯臺階。
它身后的黑暗隨著它的爬行向前蛹動,它的臉繼續(xù)扭曲地顫動,像是正被一團烏黑的螞蟻托舉著運送的一粒死白的大米。
它帶著密密麻麻蠕蛹著的黑暗爬下第二階樓梯,柯尋沉喝了一聲:“來了!”
坐在距離稍遠些的中廳里的眾人,聞聲齊齊一驚,向著柯尋所立的方向看過來,而牧懌然卻反應更快一步,在柯尋話音落時,他已經(jīng)大步向著柯尋奔去。
柯尋用水果刀扎向備用手機的電池,并在它爆炸前將手機扔向了那正在爬下樓梯的死人臉,火光驟亮,那密密麻麻的黑暗擁裹著那張慘白的臉在火光里翻滾,然而即便有火光照亮,柯尋仍未能看清那黑麻麻的東西是什么,但在電池爆炸的一瞬間,這些黑麻麻的東西被炸得四外飛濺,也就在這一瞬間,柯尋看到了被這些黑色不明物質包裹下的東西。
是一張軟塌塌的、干癟得像是膠皮一樣的,人皮。
這張人皮和那慘白的人臉連在一起,四肢和軀干的部分已被揉搓卷裹得成了麻花卷,它被那些黑色的濃稠的東西重新覆蓋卷裹上來,蠕蛹著繼續(xù)往樓梯下面爬。
“老秦,趕緊帶他倆出來!”柯尋敲身后的廁所門。
中廳那邊的眾人也都進入了一級警戒,站起身背靠背地圍成一圈,一邊打量著周圍情況,一邊盯著柯尋和牧懌然所在的方向。
“情況怎么樣?”邵陵提聲問。
“手機電池爆炸不起作用!”柯尋和牧懌然一邊謹慎地后退一邊回道,“你們注意一下房子外面,看看有沒有情況,實在不行就往外沖!”
衛(wèi)東和方菲聞言不約而同地沖向窗邊向外張望,不望還好,這一望,就見外面漆黑的路面上到處都蛹動著被黑色物質卷裹著的慘白的人臉!
就仿佛,整個世界都淪陷為了一片剝皮地獄。
“咱們被包圍了!”衛(wèi)東拉著方菲撤離窗邊,因為外面那些慘白的死人臉已經(jīng)“看”到了他們,并蠕蛹著向著這邊聚來。
“怎么辦?!”吳悠帶著哭腔問。
朱浩文四下看了兩眼,扯過一張床單扔進燒著樹枝的鍋里,當床單被徹底點燃后,他將床單扯出來,幾步?jīng)_向樓梯口,將床單扔向那張已經(jīng)爬下了六七級臺階的死人臉。
秦賜和田揚攙著還在嘔吐不止的肖凱從廁所里出來,邵陵在那邊指揮著其余人用沙發(fā)和柜子將門窗抵住,屋外的濃黑不明物已經(jīng)團裹著無數(shù)張慘白的死人臉涌擠到門前,并將已經(jīng)破敗的門窗擠得吱吱作響。
“它們好像不能穿墻而入!”顧青青喊著自己的發(fā)現(xiàn)。
“堵��!”衛(wèi)東也吼著,眾人瘋狂地搜羅著屋中所有能用到的東西,全都堆堵到門和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