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眾人有的在跟著做筆記,有的緊盯黑板用腦子記,不知道這個彩虹塔和這幅畫有什么關系。
“有誰能迅速算出來,這座塔里一共有多少個世界?”NPC老師提問了。
“28個�!敝旌莆牡穆曇舨淮螅腥硕悸牭搅�。
“沒錯兒!28個!”NPC老師似乎有些激動,“大家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不多不少一共有28個世界?!”
顧青青習慣性地舉起了手,等老師做了請回答的手勢之后,才站起來說:“這幅畫是由28個年畫木版殘片組成的,所以,這里的28個世界會不會就是那28個殘片呢?”
“完全正確!請坐!”NPC老師直接用大紅色粉筆在彩虹塔的旁邊寫了個大大的“28”——“28個世界!這就是你們即將面對的最大考驗!”
衛(wèi)東直接就傻了:“2、28個世界?我們要進入28個世界?!七天?!一天至少闖四個世界?!”
NPC老師正要解釋,就見牧懌然同學也舉了手,便示意他站起來講話。
牧懌然作為一個學生也規(guī)規(guī)矩矩站起身來:“老師,您剛才說過,這座塔的每一層都有一個簽名,也就是說一共有七個一模一樣的簽名?我們需要全部找到嗎?”
“不不,聽我進一步給大家解釋,”NPC老師指著黑板上的七層色塊:“七個簽名其實都是同一個,之所以每一層都會出現(xiàn),那是因為我們有七次得到簽名的機會!所以大家不必氣餒,一次不成,還有第二次,一共七次!”
所有人聽得一頭霧水,也不再發(fā)問,只等老師揭秘。
NPC老師又開始在黑板上畫了,這次直接在塔的白色底層畫了個進入的箭頭:“你們要從塔的底層進入,分別進入七個世界!每一個世界的時間都是公平的,13個小時,一秒都不會少,一秒也不會多!你們需要在13個小時之內找到自己所在世界里的那塊年畫木版殘片,當七個世界的七塊殘片湊齊,簽名就會出現(xiàn)!”
眾人認真聽著,并努力消化著,羅勏舉手發(fā)問:“如果在第一層湊齊了七個殘片,得到了第一個簽名之后呢?”
“簽名其實只有一個,一旦找到了,就可以立即出畫!”NPC老師激動地說——這個老師好像特別容易激動。
“那……如果第一天沒能找到名呢?”秦賜并不敢抱那么樂觀的態(tài)度,七個世界都要順利闖出去,在第一天就得到簽名,這個愿望實在過于美好。
“問得好!我就喜歡善于思考的學生!”
秦賜:“……”
NPC老師很快就用粉筆在倒數(shù)第二層畫了個箭頭:“如果第一天失敗的話,剩下的成員即將在第二天進入這一層,一共六個世界,找到六塊隱藏在世界里的年畫木版殘片,那樣也能出現(xiàn)簽名。這里有一點要注意,那就是時間問題,這一層的時間限制是12個小時,比之前的那層少了一個小時,以此類推,每向上一層就會少一個小時,如果到了塔尖的那個世界,就只有7個小時可以用。”
信息量有些大,有的人在記錄,有的人在思考。
在一旁坐著輪椅的岳岑此時也舉手發(fā)問:“請問,如果進入第二天,人數(shù)不足六人的情況下,該怎樣分成六組來完成六個世界的任務?”
這個問題顯然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想到,此時突然被提出來,令所有人心里一驚。的確,第一層的七個世界一旦湊不齊殘片就會被迫進入第二層,而那些湊不齊的殘片,意味著那個世界的闖關失敗,里面的隊員也一定是兇多吉少……
“這位同學的問題很現(xiàn)實啊……”NPC老師嘆了口氣,“即使在前兩天可能不會發(fā)生這種人數(shù)驟減的慘劇,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耐受力逐步下降的情況下,很有可能會發(fā)生人數(shù)不夠分組的情況……如果那樣的話,大家只能盡量縮短找殘片的時間,可以尋找下一個殘片留出足夠時間……”
“您的意思是說,很有可能需要一個人連闖兩個世界?”朱浩文問。
眾人聽了朱浩文的話,心里紛紛一沉。
第316章
和合06┃和合二仙。
這種時候,就讓人覺得NPC的話十分無情了:“這位同學說得不錯,比如倒數(shù)第二層,每一個世界的限定時間是12個小時,且每個世界都是在同一時間同時開啟。如果某一組成員在6小時完成了本世界的任務,成功找到了殘片,那就可以再進入另一個已經(jīng)開啟、卻無人進入的世界,不過,下一個世界的時間也就只剩下六個小時了,不僅僅是時間,也包括體力耐力的消耗……隨著塔的層次提高,這種消耗將會越來越大。
“而且,如果這個世界本身就已有成員被分配進去,那么外人,也就是這個世界之外的其他成員將無法進入,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對方的成功或失敗�!�
此刻的大廳里闃然無聲,這幅畫的難度遠遠超過了大家之前的預期。
困難是肯定有的,但大家將面臨的似乎是沒完沒了的困難,一旦有一個疏漏,所有人都將被迫進入下一輪。到了最后,不被難死,也將被活活耗死。
“老師,”顧青青的聲音響起來,“我還有一個問題,每一層世界的難度有限定嗎,是逐層上升的嗎?”
NPC老師回答:“這倒不是,每個世界的難度都差不多,對于擅長者來說可能很容易,但若趕上了自己的知識冷門,恐怕就……”
大家的心已經(jīng)沉到了底,本身每個人都有擅長與不擅長,大家湊在一起闖關或許還能互相彌補,但眼下卻要將大伙分組——直到現(xiàn)在大家似乎才突然明白,目前最可怕的事情其實是分組。
想到這里,很多人都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牧懌然,如果自己的組里沒有這個人……就像在以前的那些畫里,假如沒有這個人的存在,那無疑會是死局。
柯尋也恰恰問出了分組的問題:“老師,我們一共是13個人,最底層一共有7個世界,我們13個人怎么分成7組?這個分組是我們自己結組還是……”
“是隨機分配的,不由自己做主。每兩個人一組,剩下一個落單的自己一組�!盢PC老師指了指桌上的一個小圓盤似的裝置,“如果你們準備好了,就摁動這個圓盤,它會把你們帶入各自的世界�!�
兩個人一組,剩下一個人自成一組。隨機分配。
大家面面相覷,仿佛自己一定會是那個落單的倒霉蛋。
“好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里,下課吧�!盢PC老師不容大家多言,就摁動了講臺桌上的小圓盤,隨即就響起了一陣刺耳的鈴聲,像極了過去中小學的下課鈴。
隨著鈴聲的結束,NPC老師也消失不見了。
NPC離開得太過突然,令人甚至有些悵然若失。
“看來NPC能提供的信息只有這些,”邵陵站起身來,有些忌憚地繞過了桌上的那個圓盤,向黑板走去,“他把規(guī)則已經(jīng)講得很清楚了�!�
“這個世界似乎打破了‘入夜死人’的規(guī)則,”秦賜說出自己的看法,“比如第一天,一旦我們湊齊了七個殘片,就會出現(xiàn)簽名,那樣的話就能全部出去;反之,湊不齊的話,我們將進入下一輪世界的篩選,同時,湊不齊殘片也意味著有人沒能從世界出來,雖然那位老師沒有明說,但我認為,找不到殘片的話,應該不可能從世界里活著出來。——既然在世界里有可能發(fā)生死亡現(xiàn)象,所以就無所謂晝夜之分了�!�
“也不盡然,”朱浩文說,“也許世界里會有明確的白晝和夜晚,說不定死亡同樣會發(fā)生在夜晚�!�
世界——現(xiàn)在這個詞匯很容易讓大家聯(lián)想到末世或者地獄之類的詞匯。
李小春一直是一頭霧水的表情,現(xiàn)在才漸漸想明白了怎么回事,此刻說道:“那也就是說,只有找到世界里的殘片,才能活著出世界,而且要每個世界都得找到殘片,湊齊了才能找到簽名,才能徹底離開這兒,是嗎?”
“是,你說得很對�!鼻刭n有些悲憫地望著眼前的小伙子。
吳悠也說道:“我們最好一鼓作氣,在體力腦力都最充沛的情況下,找到自己世界的殘片,這樣就能在第一天全部出畫!而且我們十三個人都能活著!”
聽起來是這個道理,但岳岑卻忍不住打斷:“但是,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大家在第一天就找到了簽名,但不一定十三人都活著。畢竟是兩個人一組,很有可能其中一個人……出了意外,另一個人活著找到殘片走出世界�!�
這個假設很殘酷,但也很真實。
“我們無法左右分組,也無法窺見即將進入的世界,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盡快了解殘片的內容,”牧懌然說,“雖然不知道殘片會以怎樣的形狀甚至形態(tài)出現(xiàn),但多了解一些總不會錯�!�
大家聽了這話,都向顧青青這邊走過來,因為剛才華霽秋畫出的那副畫就放在她那里。
衛(wèi)東干脆把畫著畫的筆記本拿起來,自己走上了講臺:“我照著這個在黑板上畫,大家邊看邊記!”
于是,所有人都繃緊了弦兒,衛(wèi)東每在黑板上畫出一個花紋,大家就在下面也跟著畫一個,所用的紙筆有自己準備的,也有從顧青青那里借來的,總之每個人都握著筆皺著眉,眼睛跟著衛(wèi)東黑板上的粉筆走勢走,手上也七扭八拐地跟著畫。
直到將近二十個殘片花紋都畫完了,大家又開始努力記憶,幾乎要把這些花紋刻進腦子里。
牧懌然輕輕走到華霽秋身邊,低聲問:“華館長,我還想了解一下司年夫婦的情況�!�
華霽秋不必背記這些花紋,因為大部分都是他所熟悉的,此時便和牧懌然說:“您只管問,我知無不言。”
“這對夫婦本身就是考古專業(yè)出身嗎?中途有沒有從事過其他行業(yè)?”牧懌然問道,“按照以往的入畫經(jīng)驗來看,畫家的內心世界對出畫很有幫助。”
“司佑軍,也就是那位丈夫,是考古專業(yè)出身,他的妻子亓年應該不是,對于考古只是半路出家,但她具體是學什么的我不大清楚,”華霽秋陷入深思,“亓年這個人非常有才華,把那些殘片合成一幅特殊的年畫應該也是她的主意,她很有藝術細胞,她的一些藝術作品也受到過業(yè)內好評,并且還出過一些歷史知識方面的書籍。”
牧懌然聽著,愈發(fā)覺得這幅畫棘手。
“關于那對夫婦,我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了,可能不夠系統(tǒng),”華霽秋抬了抬眼鏡,感覺周圍過于明亮的光令眼睛有些不舒服,“有些事情我也是道聽途說,據(jù)說這對夫婦的相處模式非常有意思,兩個人基本上不怎么說話,偶爾蹦出一兩句話也讓外人覺得沒頭沒腦,可偏偏這對夫婦就能立即意會對方的意思,并能很快做出回應,而那回應往往也會令旁人一頭霧水�!�
牧懌然聽了,半晌沒作聲。
華霽秋的話,柯尋在一旁也聽了一耳朵,此時忍不住問:“你們說的和合二仙是掌管婚姻美滿的神仙,但我看年畫上的和合二仙通常是兩個仙童的樣子啊,梳著抓髻,手里拿著大荷葉大荷花,還捧著寶盒兒,我最初還以為和合二仙應該是董永和孟姜女兒呢�!�
華霽秋尷尬一咳:“是董永和七仙女;范喜良和孟姜女。”
“哦哦哦,這樣啊�!�
牧懌然卻望著柯尋,突然泛起了一絲微笑,這微笑被柯尋靈敏地捕捉到了:難道……男朋友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和合二仙其實是兩個男神仙……
牧懌然道:“其實和合二仙的原身是唐代天臺山國清寺的隱僧寒山與拾得,據(jù)說這兩位僧人言語不凡,常常有玄妙的禪語對話,令凡夫俗子摸不清頭腦�!�
華霽秋似有所悟:“這么說來,司年夫婦的日常對話倒頗有些和合二仙的意思了,難怪這幅畫起名為‘和合’,夫婦二人能夠如此,怕是已經(jīng)超越了尋常夫婦,成為難得的心靈知己了�!�
的確,真正的相互了解的知己之間,又何須秉燭夜談,只消對方一個眼神就足夠了。
一陣刺耳的鈴聲突然又響起來,把眾人嚇了一大跳。
很快,那個熟悉的NPC老師的聲音再次從地下傳上來,這次仿佛是用了擴音器之后的聲音:“請大家抓緊時間,三分鐘之后如果還沒有摁動圓盤,七個世界將自動啟動�!�
片刻的安靜之后,大多數(shù)人都不淡定了,抓緊最后的時間看衛(wèi)東在黑板上畫的那些殘片花紋,但此時的任何東西都不往腦子里走,完全無法集中精力。
牧懌然的聲音響起來:“如果我估計得沒錯,我們即將進入的世界可能需要參禪似的解謎方式。”
“什么算參禪式的解謎方式?”羅勏的目光從黑板上轉過來,表情是一臉的欲哭無淚,“那算理科范圍還是文科范圍啊,跟武力值什么的有關嗎?”
“那大概是另一個范疇,跟佛學有關�!敝旌莆恼f。
牧懌然想解釋但又無法說得清,參禪這種事情,又怎么能一兩句話說清楚。
柯尋有些急,就按著自己的想法說:“反正就是盡量往超然物外的地方靠,什么無我境界之類的……”
話音未落,眼前世界就發(fā)生了變化。
顯然是七個世界自發(fā)啟動了,柯尋緊緊抓住了身邊牧懌然的手,但隨著周遭越來越黑,越來越冷,整個人都不知道去了哪個虛空,更何況是手中之物了。
柯尋努力讓自己沉靜下來,并努力睜著眼睛企圖看清眼前世界,但此時除了黑暗和涼意什么都感受不到。
漸漸的,柯尋感覺自己的腳似乎踏上了實地,但周圍依然深黑不見五指,似乎有涼風吹過來,吹出一種“刷拉拉”的響聲,有些像風里楊樹葉子的聲音,還有些像是風里紙片子的聲音。
當自己什么都看不見的時候,就會覺得這些聲音尤其恐怖,柯尋甚至懷疑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設定里是個盲人,想到這里,他盡量保持從容的表情,也盡量不伸手四處摸尋,目前并不了解情勢,最好不要讓外人發(fā)現(xiàn)自己看不見東西。
“來早啦�!币粋聲音突然從耳畔響起,柯尋被嚇了一跳,但表情還是維持了鎮(zhèn)定。
“早了好,早了咱往前站�!币粋女人的聲音,夾雜著不知哪里的方言。
柯尋一聲不吭,反正這兩個聲音也不是和自己說話,自己只聽著便是。
兩個聲音你來我往又說了幾句,柯尋愈發(fā)覺得這兩個聲音有些怪,也說不清哪里怪,明明說的是人話,但偏偏話音的尾聲兒不像是人聲。
第317章
和合07┃戲。
人在眼睛看不見的時候,其他感官就會變得異常敏感,柯尋漸漸在黑暗里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有些淡淡的銹味兒,還有一些類似蠟燭的味兒,似乎還摻雜著一絲說不清的腥味兒,不大新鮮的腥味兒。
柯尋不作聲,目光微微下垂,動作上卻是一種保護自己的姿態(tài)。
不一會兒,周圍的人似乎越來越多,漸漸有些人聲鼎沸的勢頭。
人們似乎很興奮地期待著什么,男男女女開心地大聲談笑,除了大人們的談話聲,還有小孩子的笑聲或啼哭聲,甚至還能聽到他們吃東西的聲音,那聲音格外大,甚至比說話聲還要大。
柯尋以不變應萬變,像座山似的站在原地,目光微垂,不動聲色。
不一會兒,似乎有一個與眾不同的聲音傳來,這聲音不大,但‘骨碌碌’的令人覺得耳熟,柯尋正在猜疑著,忽覺得有人碰了一下自己。
緊接著,一個聲音低聲響起來:“柯尋�!�
是岳岑。
自己人突然找過來,反倒令柯尋即將冒出的冷汗痛快地流了出來,很快就濕了后背:“岑姐?”
柯尋感覺自己的袖口被岳岑摸索著拽住,聽見對方說:“我和你的情況一樣,只能憑其他感官來猜測周遭情況。”
原來不僅僅是自己盲了,岳岑的眼睛此時也看不到東西。
柯尋索性蹲下身來,很快就摸到了岳岑的輪椅:“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人在黑暗中往往會失去一定的平衡感,還好我是坐在輪椅上的,平衡感不會影響到我太多,”岳岑的聲音很低,卻很清晰,“因為我曾經(jīng)‘盲’過兩個月,所以對一些氣味和聲音就格外敏感,我是循著你的氣味找來的,還好咱倆離得并不遠,也就十幾米�!�
周圍那些“人”說笑和吃東西的聲音格外大,所以兩個人的對話并沒有引起“這些人”的懷疑。
“這里頭透著古怪。”柯尋扶著岳岑的輪椅,低聲說,“無論是氣味,還是這些人的聲音�!�
“很顯然,這里是這些人的地盤,或者說是他們的世界,他們可以輕松視物,并對這個環(huán)境很熟悉�!痹泪治鲋�。
“從他們剛才的對話看,好像這次是一個大集會,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活動要在這里舉行。”柯尋揉了揉眼睛,很希望能看到一點光亮。
“我有兩個猜測,第一,這些人似乎看不到我們,也聽不到我們;第二,這些,應該不是人類。”岳岑低聲說。
柯尋已經(jīng)差不多猜到了第二點,剛才沒有說是怕嚇著了岳岑,卻沒想到對方已經(jīng)分析出來了:“是,他們的聲音很古怪,尾音過尖。而且,他們話我只能聽懂四五成,與其說是方言,倒不如說是另一個物種的語言�!�
岳岑說:“剛才我的輪椅可能不小心軋到了什么,我聽到了一個小孩子的尖叫聲,好像哭著和大人訴說著什么,我也聽不大懂,似乎是說自己的尾巴很疼……”
“尾巴?”
“對,我應該沒有聽錯,就是尾巴。”岳岑想起剛才的情景還心有余悸,那孩子哭哭啼啼的,周圍的大人也僅是用好吃的哄了哄,并沒有沖上來追究自己的責任,“所以我猜,他們很可能看不到我們。而且,他們一定是異類。”
尾巴,那就不屬于人類了。
周遭突然歡騰起來,除了歡呼聲還有極其尖利的嘶喊,有些得意忘形的意思。
隨著一陣音樂聲響起,前方的燈突然亮了,那里居然是個燈火通明的戲臺。
古香古色的戲臺,此時沒有演員,只有民樂器演奏的聲音。
雖然暗夜里的古戲臺有著說不出的怪異,但柯尋發(fā)現(xiàn)自己終于能看到東西了,這一點讓他的心定下來不少。
一陣風吹過來,周遭充斥著“嘩啦啦”的聲音。
“我們目前只能看到這個戲臺,周圍還是黑的�!痹泪杏X身邊的柯尋似乎干脆坐到了地上,也只能憑聽覺來判斷,岳岑根本看不到柯尋。
柯尋的確是盤腿坐下了,總蹲著腿都麻了:“這讓我想起了以前經(jīng)歷的一幅畫,名字叫《影》,一旦入夜,有些東西就看不到了,只有剪影似的窗框花紋存在著,有些像眼前這個戲臺子�!�
“《影》?這是個小眾作品吧�!痹泪f。
柯尋對于第一次入畫的岳岑不覺有些佩服了,這種怪異的場景下,她還能平靜地和自己討論其他繪畫作品,實在難得。
很快,岳岑又說:“我曾經(jīng)看過一場畫展,有一幅野獸派的畫作也叫做《影》,作者叫容讓,從其作品來分析,應該是個內心極度矛盾的人�!�
柯尋驚訝極了:“沒錯兒,我要說的就是這幅作品,怎么會這么巧,你居然也見到過?!”
“那是前兩年的事情了,那幅畫給我的印象很深�!痹泪f到這里有些沉默,過了一會兒才說,“柯尋,這個巧合實在是……我越來越覺得,這件事不簡單,我似乎本來就是畫推選擇的入畫人選�!�
“我也正想說這個:畫推選中了你,但因為種種客觀原因,你沒能順利入畫�!�
岳岑在黑暗里輕笑:“這次也算如愿以償了�!�
柯尋被她的輕松感染,也不禁笑了笑。
一陣雨點兒般的鑼鼓聲響起來,戲臺上突然傳出了一聲唱,也說不清屬于京劇還是秦腔,亦或是絲弦兒,這一聲唱就像個大雜燴,仔細品,又有些荒腔走板,那尾音卻拉得極高極尖,不似人嗓子。
很快舞臺上出現(xiàn)了一個人,一個扭來扭去的媒婆,頭上戴著花,臉上點著痣,動作機械地扭動著身軀。
這個媒婆完全是平面的,就像個紙片子。
原來,這是一出皮影戲。
臺下的觀眾們紛紛叫好,一陣陣刺耳的“嘩啦啦”聲此起彼伏,令柯尋愈發(fā)證實了自己剛才的某個想法。
岳岑沒有做聲,但以對方的智商,柯尋認為她應該也猜到了。
兩個人沒有對話,在黑暗里也無法用眼神交流,但心里卻涌出一個共同的聲音:專心看戲,靜觀其變。
戲臺上已經(jīng)熱鬧起來,除了媒婆之外,又有了一支送親的隊伍,一路上抬著花轎吹吹打打,十分熱鬧。
柯尋瞇著眼睛,用絕好的視力將臺上那些皮影人物看了個清清楚楚,隨著鼓點的加快,皮影人物們也跟著夸張舞動起來,很快這些人物的外形就發(fā)生了些變化。
仿佛是因為癲狂的舞蹈令他們現(xiàn)出了原形,這些人的面孔變得越來越尖,漸漸就瘦成了鳩形鵠面老鼠嘴,身后也不知何時都多出了一條細長的尾巴。
老鼠,這是一群穿著戲服的皮影老鼠!
老鼠的送親隊伍,讓人不覺聯(lián)想到一個很著名的民間故事——老鼠嫁女。
舞臺上的歡樂也帶動了臺下的觀眾們,大家跟著一起載歌載舞,“刷啦啦”的聲音此起彼伏。
柯尋感覺岳岑的手順著自己的袖子來到了自己手腕的位置,在上面輕輕一拍,才離開了。
仿佛對方是在判斷,柯尋這個人是否還是肉身,是否已經(jīng)被其他人所同化,也變成了皮影人。
的確,周圍刺耳的“刷啦啦”的聲音,令人心里很不安定,甚至還會產(chǎn)生一種假想,仿佛自己已經(jīng)融入其中,化為了一具用驢皮鏤刻成的皮影人,皮子呈半透明的狀態(tài),仔細聞還有著桐油的味道,上面渲染著斑斕的色彩。
“你看過幾個版本的《老鼠嫁女》?”岳岑低聲問。
“就看過一個,動畫片兒版本。”柯尋低聲認真回答。
“我看過幾種民間故事版本,其中有演繹成傀儡戲和皮影戲的�!�
柯尋來不及詢問岳岑為什么會看過這么多的戲,此時只是道:“皮影戲里講的什么?”
“我看過兩個版本的皮影戲,其中一個版本的新郎是老鼠,另一個版本的新郎是貓�!�
只是一部普通的《老鼠嫁女》,但在如今這個場合下,聽到老鼠的新郎是貓,居然令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戲臺上的花轎依然被轎夫變著花樣晃悠,鑼鼓手們吹打著喜慶的送親音樂,媒婆在花轎旁邊夸張地扭來扭去……
臺下的觀眾熱情始終不減,又是歡呼又是鼓掌,還伴隨著一陣陣恐怖的“嘩啦啦”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