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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別急,”顧青青從自己口袋里拿出了一片薄銀雕的樹葉,“這是從那棵樹下?lián)斓�,本來一直在我手里,后來看到那些影子侍衛(wèi)之后,我只好偷偷藏起來了�!�

    吳悠看著這片精致無雙的銀葉子,打開自己胸前的牛皮口袋,嘗試著把銀葉子放進(jìn)去,誰知就像是隔了一道屏障似的,這片葉子無論如何也無法放進(jìn)口袋里。

    兩人此時所在的地方同樣氤氳著銀色霧氣,當(dāng)霧氣漸漸散開后,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已經(jīng)離開了蒙古宮廷。所在之地竟然是一處熱鬧集市,看人們的打扮都是古人,也有漢人也有外族人。

    顧青青仔細(xì)看了一陣,不覺露出驚訝之色:“這里,已經(jīng)是元朝了�!�

    “我不太懂歷史,剛才那個蒙哥大汗是哪一位皇帝��?他是元朝之前的人嗎?”

    “對,他是成吉思汗的孫子,拖雷的長子,”顧青青聲音很低,畢竟此地人多,兩個人議論宮廷的事情還是不要引起注意才好,“建立元朝的是元世祖忽必烈,也就是蒙哥大汗的四弟。忽必烈稱帝后,追尊蒙哥為憲宗,謚號桓肅皇帝�!�

    “哦,原來是這樣啊,”吳悠也想發(fā)揮點(diǎn)兒主觀能動性,于是思索著說,“青青,我這么分析啊,我們找到的第一件寶物,就是那個金沙漏,按照特性算是金子。為什么要把金子用沙漏的方式來表示呢,是不是意味著時間像金子一樣寶貴呢?”

    顧青青認(rèn)為吳悠說得有道理,便點(diǎn)點(diǎn)頭,仔細(xì)聽下去。

    吳悠繼續(xù)說:“我們要找的第二件寶物,推測應(yīng)該是銀子,那么這里的銀子肯定也有一定的含義吧,銀子能代表什么呢?在我心里,銀子就銀子唄,就是錢唄!”

    “你說什么?”

    “銀子就是錢啊,這可不是現(xiàn)代才有的說法,在古代也是啊,看古代片兒,不都是說‘銀子銀子’的嗎?那些貴公子們?nèi)ゾ茦浅跃�,拿出一個大銀元寶往桌子上一放,就能晃瞎小二的眼�!�

    顧青青聽了,雙眼亮晶晶地望著吳悠,吳悠被其看得有些不自在:“青青你咋了,你的眼比銀子還亮呢�!�

    顧青青聲音略大起來,還帶著激動:“你說的沒錯兒,就是元寶��!我們要找的很可能就是元寶��!”

    “那也不見得吧,你看,咱們剛才弄那個銀葉子……”

    吳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青青打斷了:“吳悠,你知道為什么元寶叫做元寶嗎?在我國貨幣史上,你知道元寶是什么時候開始正式成為金銀代稱的嗎?”

    “怎么還整出貨幣史了啊……”吳悠覺得自己簡直一身軟肋。

    “是元朝!我國貨幣史上,正式把金銀錢財稱作‘元寶’,正是元朝!”

    這個說法吳悠還是第一次聽說:“因?yàn)槭窃�,所以就叫元寶?�?br />
    “對,這里面也有‘元朝之寶’的意思!”顧青青進(jìn)一步解釋,“其實(shí)元寶最初并不是源于元朝,而是從唐朝就有了……”

    “咱就不追究歷史了,反正正式把銀錠這種東西叫‘元寶’是在元朝,對吧?”

    顧青青十分肯定地點(diǎn)頭:“對�!�

    “那咱們就找銀元寶吧,先找著了再說!”

    第326章

    和合16┃元寶的媽媽。

    “嘀——”

    熟悉的聲音在兩人耳旁響起,顧青青摸出手機(jī)看了一眼:3:00:01。

    “居然已經(jīng)過去三個小時了?!”吳悠十分驚訝,“我怎么沒聽見第二聲報時呢?”

    “我聽到了,那時候咱們還在那棵銀樹的下面。”顧青青記得很清楚,當(dāng)時吳悠正在樹下研究銀天使吹出來的小號聲,“咱們就剩下10個小時了,必須抓緊時間!”

    “咱們目前有一片銀葉子,還有一小捧金沙�!眳怯崎_始算計兩個人目前所有的“可支配財產(chǎn)”,“這葉子雖然是銀的,但這可是蒙古大汗宮廷里那棵銀樹上掉下來的葉子,估計怎么著也能值些錢吧�!�

    兩個人此時已經(jīng)走上了熱鬧的集市,路邊店鋪林立,還有一些擺在鋪?zhàn)娱T前的攤位,賣些吃食和日常用品,問價的聲音和討價還價的聲音此起彼伏著,真稱得上是古代的紅塵一景了。

    顧青青的目光在集市上梭巡著:“我看他們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很難有用得上元寶的�!�

    吳悠也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人所付的錢都是銅錢,這些商販身上的錢加起來大概也不夠一塊元寶的。

    “如果咱們能找到銀行之類的地方就好了,咱們可以將身上的錢財兌換成元寶�!鳖櫱嗲嗾f道。

    “銀行,在古代是叫錢莊或者銀號吧?”吳悠只覺得自己靈光一現(xiàn),居然了蹦出這么多古代專屬名詞。

    “錢莊或銀號的說法是從明清時期開始的,但我國自宋代就已經(jīng)有貨幣兌換機(jī)構(gòu)了,”顧青青邊走邊四處觀望,“可惜,元朝的這類機(jī)構(gòu)究竟叫什么,具體集中在哪里,我也不是很清楚。”

    “快看,那邊有個門臉兒!”吳悠眼尖,很快就看到了遠(yuǎn)處的一間店鋪,在旁邊餛飩攤冒出的熱氣中,能隱約看到店鋪門側(cè)吊起來的兩塊菱形招牌,上面恰恰寫了兩個字——銀鋪。

    顧青青看清了這兩個字,也趕緊加快了腳步。

    “這銀鋪就是銀行吧?!”吳悠很激動。

    “也許不是銀行,但一定是和銀子打交道的�!鳖櫱嗲喾浅?隙ǖ卣f。

    銀鋪門前沒有客人,兩人信步走了進(jìn)去。

    鋪?zhàn)永锕饩有些暗,一位年輕的銀匠正就著窗邊的日光雕琢一件銀首飾。

    所謂的銀鋪,其實(shí)是一間首飾店。

    “兩位姑娘是來打首飾的嗎?”銀鋪里沒有伙計,與兩人打招呼的正是這位銀匠。

    吳悠率先開口:“師傅,您這兒做元寶嗎?”

    “我們這兒是打首飾和銀器的,你們要做什么?”銀匠的表情有些疑惑,以為自己聽錯了,“元寶?”

    是啊,元寶是這個朝代的貨幣。

    這是不是就相當(dāng)于在民國時期走進(jìn)一家珠寶店,讓人家給打幾根金條?

    “實(shí)不相瞞,我沒做過元寶�!便y匠坦誠相告。

    “那您能跟我們說說,從哪兒能買到或換到元寶嗎?”顧青青問了一句。

    年輕的銀匠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想了想說:“你們要的急嗎?能容兩天嗎?”

    “急!”兩個人異口同聲。

    兩天?現(xiàn)在一共就剩下十個小時了!

    “您手里如果有現(xiàn)成的元寶,我們也可以換的。”吳悠鼓起勇氣說。

    銀匠說:“我父親就是專門‘制飯’的匠人�!�

    吳悠瞠了:“您、您說什么?做飯?”

    “就是,制范�!便y匠見自己表達(dá)不清,也有些急,干脆從自己腳旁的一個木箱子里翻找起來,很快就拿出了一件生銹的東西,像一個厚重的勺子,但形狀呈兩端寬中間內(nèi)凹的造型,就像胖勺子有了婀娜腰身。

    顧青青和吳悠,兩個人卻都呆住不動了,半晌沒有發(fā)出聲音。

    因?yàn)樗齻兌记迩宄乜吹剑@只“勺子”發(fā)出了一道光,一道五彩斑斕的炫光,像極了當(dāng)初剛發(fā)現(xiàn)金子沙漏時的情景。

    這個東西,就是她們要找的東西。

    真奇怪,原本以為是銀元寶的,怎么會是這么一個奇怪的東西。

    “這就是銀錠范,”年輕的銀匠給兩人解釋,“這東西是鐵的,多年不用就生銹了。”

    顧青青經(jīng)過銀匠的允許,拿起來仔細(xì)端詳:“您剛才說的銀錠范,是不是造銀錠用的鐵模子?”

    銀匠急忙點(diǎn)頭:“對,就是造銀錠造元寶的模子!那些元寶都是范鑄出來的,這樣才能統(tǒng)一斤兩�!彼o接著又說,“我父親當(dāng)年是給官府做事的,是官家的鑄范師!”

    吳悠既激動,又覺得再次漲了見識,她輕輕摸了摸這個銹跡斑斑的銀錠范,對自己來講,這東西和金子沙漏一樣珍貴:“是不是可以這么說,這是元寶的媽媽�!�

    銀匠愣住了,但又似乎有些明白吳悠的話,他憨厚一笑:“對,范乃銀錠之母�!�

    吳悠和顧青青都露出欣慰的笑容來,兩個人在這個世界走了這么久,見識了傳說中最奢華的銀樹,見識了蒙古大汗的金帳,還見識了各大教派的神學(xué)辯論,最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要找的其實(shí)只是一塊銀元寶。

    不,是元寶的媽媽,銀錠范。

    “這個,我們能買下來嗎?”顧青青問。

    沒想到銀匠十分大方:“拿去吧,不要錢,這些都是用久了有殘損的銀錠范,我這箱子里還有好多!”

    顧青青想了想,還是取出了自己口袋里的那一片銀葉子:“這個送給您,算作交換吧�!�

    銀匠接過這片銀葉子,凝神而視,顯然被其精巧絕倫的雕琢技巧給鎮(zhèn)住了。

    吳悠拿起了那一枚珍貴的銀錠范,將其放進(jìn)了自己的牛皮口袋,輕輕松松就放進(jìn)去了,仿佛這東西本來就該屬于這里。

    誰知那銀匠卻執(zhí)意將銀葉子還給兩人:“這手藝太難得了,這東西太貴重了,差不多能值一塊金子了!還給你們,我不要�!�

    兩個女孩子卻都不愿白白要人家的東西。

    看銀匠這樣執(zhí)著,吳悠便笑著說:“這樣吧,師傅,我來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能答上來,就算幫了我大忙了,這片葉子就當(dāng)是我的報酬;如果你要答不上來,我就把葉子收回去�!�

    “好,你說!”銀匠也有幾分好奇。

    顧青青一時也不知道吳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便聽吳悠說:“是這樣的,我們一家子是來此探親的,一路走來看到了不少奇聞異事,比如說前幾天吧,我們夜里趕路,見到有那么一伙兒人,趕著驢車,運(yùn)了一大車奇怪的貨物,都是這么大、這么長、這么厚的灰色大塊子……”

    顧青青聽到這里,不覺佩服吳悠的機(jī)敏。

    這不正是在那片灰色天空里吳悠所見到的詭異情景嗎?那些灰色的長方塊,雖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可以推定這東西值錢,應(yīng)該屬于某種金屬——這個問題向一個銀匠來請教,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銀匠聽完了吳悠的描述,不免有擔(dān)憂之色:“幸虧你們當(dāng)時沒有作聲,那些盜錫客若是發(fā)現(xiàn)了你們,說不定性命不保�!�

    “盜錫客?”吳悠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盜錫,你是意思是說,那些灰色的大塊子都是錫?”

    “對,那群漢子表面上是給人運(yùn)送錫塊的,但這里頭有門道,錫最不耐熱,遇熱就會化掉,但不會化掉表面,而是從心兒里開始化,所以加熱的一定火候,就可以把錫塊的外面捅開,里面的錫水就流出來了�!便y匠畢竟是做金屬生意的,生意上的門道多少還知道一些,“錫水就是錫,能用它們做成各種錫器,也可以用三成錫配七成銅做青銅器�!�

    吳悠和顧青青恍然大悟,原來那灰色天空里呈現(xiàn)的一幕,正是盜錫的過程。

    最終,銀匠收下了這一枚珍貴的銀葉子,用吳悠的話來說:“這是您應(yīng)得的�!�

    牛皮口袋里已經(jīng)沉甸甸裝了兩件寶物,兩個人走出銀鋪,外面集市的熱鬧已經(jīng)接近尾聲,天色漸暗,此時已是暮色四合的黃昏時分。

    兩個女孩子找了一處略僻靜的地方,吳悠仍然難掩興奮:“沒想到這個銀鋪真的進(jìn)對了!既找到了銀錠范,銀匠還幫咱們解決了大問題!”

    “你的意思是……金銀銅鐵錫�!边@一點(diǎn)顧青青也想到了。

    吳悠使勁兒點(diǎn)點(diǎn)頭:“對�。≡蹅兿乱徊骄腿ツ莻盜錫的世界!雖然有點(diǎn)兒危險,咱們巧妙應(yīng)對就成!咱們可是連蒙古大汗的金帳都去過的人!”

    顧青青卻沒有吳悠那么樂觀:“‘金銀銅鐵錫’只是一個思路,現(xiàn)在還不能輕易斷定�!�

    “可是,那些鬼那些血肯定和金屬沒什么關(guān)系吧!”吳悠想起自己在血紅天空看到的一幕就覺得頭皮直發(fā)麻。

    “我的推定方法也許不大科學(xué),”顧青青不急不躁,“我是覺得,那個鬼血的世界肯定沒人愿意進(jìn)去,如果它是個錯誤的選項(xiàng),這一項(xiàng)設(shè)定豈不是沒有意義嗎?”

    “我沒聽明白�!眳怯齐m然這樣說,但心里卻活動開了,鬼血的世界沒人愿意進(jìn),如果它是一條歧路,那應(yīng)該吸引著人們進(jìn)去才對,而不應(yīng)該讓人望而卻步。

    顧青青看吳悠展開了眉頭,便繼續(xù)說道:“我是這么分析的,你看到的紅銀灰三個選項(xiàng)里,如果只有一個是正確的,那就是咱們現(xiàn)在所處的銀色世界。

    “也可能有兩個是正確的,那么就會出現(xiàn)了兩個選項(xiàng),其一是銀色和灰色世界正確,如果這一項(xiàng)成立,那就說明我們要集齊‘金銀銅鐵錫’五種金屬,才有可能找到年畫木版殘片;其二是,銀色和紅色世界正確,那我們就需要找出鬼血和金銀的相通之處,這也是一條線索。

    “第三種可能,這三個世界都是正確的,那么,我們就要分析,金銀錫和鬼血有什么關(guān)系?鬼血是否能夠代表鐵或者銅?據(jù)我所知,并沒有這種說法�!�

    吳悠一字一句聽著顧青青的分析,心里想起最后那三方天空定格的畫面,銀色世界留下了一棵樹,灰色世界留下了那些錫塊,紅色世界則留下了紅色的石頭山,山上有鬼血淌下來,令整座山血紅血紅……

    “青青!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兒!”吳悠一激動就搖起了顧青青的肩膀,把對方搖得連晃了好幾下,“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小時候能看見不干凈的東西嗎?有幾回還被東西跟上了,為此我大病了好幾場,后來還是我太姥姥說,那是被鬼給纏上了。后來,我太姥姥‘作法’把我的眼睛蒙住才算好了,我記得我剛被‘蒙眼’的那兩年,我太姥姥給了一串兒紅色的瑪瑙手串兒,讓我戴著辟邪!我記得她還說,那是鬼血瑪瑙,出自丹丘,鬼怪見了都怕!”

    顧青青聽得入了神:“丹丘?這么說來,晉代的《拾遺記》里似乎也有記載,那里面說:‘丹丘之野多鬼血,化為丹石,則瑪瑙也�!�

    “你看吧你看吧!瑪瑙就是鬼血化的!那就是說,我最后看到的那些血紅的山,其實(shí)是丹丘的山野!那上面的石頭就是瑪瑙!”

    顧青青聽得連連點(diǎn)頭:“仔細(xì)想想,《酉陽雜俎》里也曾說過:馬腦,鬼血所化也。——看來在古代神話傳說里,的確有這種說法�!�

    “這么算的話,這幾個世界分別是金、銀、錫和瑪瑙�!眳怯崎_始嘗試歸類,“金銀錫好解釋,都屬于可冶煉的金屬,但瑪瑙和它們就不一樣了,如果是金銀和瑪瑙呢,這幾樣都算……寶貝?”

    “金、銀、瑪瑙……”顧青青似有所悟,“金、銀、琉璃、硨磲、瑪瑙、珍珠、玫瑰�!@是法華經(jīng)里所說的佛教七寶�!�

    第327章

    和合17┃水深火熱。

    秦賜已經(jīng)熱得快虛脫了,身處的這個世界越來越熱,空氣密度因熱度發(fā)生著變化,使得眼中的景象發(fā)生了扭曲變形,就像空氣也在燃燒似的。

    秦賜望著斷崖那邊的火海,火光中隱隱約約有個巨大的人影,隨著火中的空氣變化發(fā)生著嚴(yán)重的扭曲變形,甚至有一度連腰都斷了。

    朱浩文趕回來的時候,手里捧了個盒子:“老秦,另一邊也已經(jīng)燃起火光,咱們沒路可走了�!�

    秦賜收回目光,愈發(fā)感覺自己剛才可能產(chǎn)生了一個離譜可怖的幻覺。

    秦賜把目光轉(zhuǎn)向朱浩文,聲音因焦渴變得暗啞:“我只找到了幾個被燒焦的海螺殼和蚌殼,還有一些海魚和叫不上名字的海中生物,都被烤成了干,倒是能暫時作為咱們的食物。浩文兒,你這盒子里有什么?”

    朱浩文把盒子放在干燥略熱的地上:“手里掂著特輕,我當(dāng)時沒打開,想著回來了一起看。”

    秦賜苦笑一聲:“你是希望這東西像阿拉丁神燈一樣,打開了就會出現(xiàn)煙霧一樣的妖魔,來滿足我們脫離苦海的愿望吧�!�

    朱浩文在炎熱中依然維持著面無表情:“我就怕是個空盒子�!�

    于是,兩個人把這只雕著古老花紋的盒子放在中間的地上,由朱浩文掀起了蓋子,那手勢就像是掀起一只自己不怎么愛吃的螃蟹的蓋兒。

    盒子果然是空的。

    但這“空”,只是相對于實(shí)物空間來說的,如果按照分貝來計算,這只盒子可以說是相當(dāng)?shù)摹皾M”。

    甫一打開蓋子,兩個人都聽到了盒子里的聲音,那聲音簡直呼嘯著充滿了整個世界。

    那是屬于海洋的聲音,波濤洶涌,直擊千里。

    秦賜關(guān)上了盒蓋,聲音瞬間停止,就像某段視頻被摁了停止鍵。

    朱浩文嘗試著再次打開盒蓋。

    巨浪滔天的聲音重新傳出來,關(guān)上,聲音消失。

    “沒想到我弄來的就是個音樂盒兒。”朱浩文面無表情地說。

    “這個……”秦賜發(fā)現(xiàn)朱浩文的比喻放在這兒居然無可挑剔,“這個音樂盒,其實(shí)和我撿到的那些貝殼海魚意思差不多,都是來自海里的東西,我覺得,咱們不會無緣無故找到這些東西,這一切肯定和海有關(guān)系�!�

    朱浩文:“是為了說明咱們的處境是‘水深火熱’吧�!�

    “嘀——”一聲響亮的報時聲,在炎熱難當(dāng)?shù)氖澜缋锴逦惓#路鹑斓囊估锿蝗煌A穗�,空調(diào)在停止運(yùn)轉(zhuǎn)前發(fā)出這么悲催的一聲“嘀——”

    兩個人顯然已經(jīng)熟悉了這個聲音,不必看手機(jī)也知道:“兩個小時過去了。”

    朱浩文:“毫無進(jìn)展�!�

    說不著急是假的,只是兩個男人都盡量維持著鎮(zhèn)靜。

    秦賜看了看自己剛才盯著的那個方向,陡峭的斷崖,再往前就是無盡火海,令人望而卻步。

    兩人當(dāng)初就是走到了這里才被迫停下腳步的,繼而分頭從兩條小路探索,結(jié)果秦賜找到了一些海產(chǎn),朱浩文找到了一個音樂盒。

    “浩文兒,我剛才看見那個地方有個、有個人�!鼻刭n覺得自己表達(dá)得還不夠用明白,便用手指著斷崖的前方:“一個人的背影,那人光著頭,身形魁梧�!�

    “你是說,在火海的那邊,在火里,有個人?”朱浩文問得很認(rèn)真,絲毫不懷疑秦賜是熱得眼花了。

    “是的,就是在火里,與其說是一個真實(shí)的人,不如說是一個影像,所以我才能看那么清楚。”秦賜的眼睛盯著那個方向,漸漸擰起眉來,“又出現(xiàn)了,那個人又出現(xiàn)了!”

    朱浩文也向那個方向看去,一時也不再出聲。

    “浩文兒,你也看見了?”

    朱浩文仔細(xì)看了一會兒:“你看見的是一個人的背影?”

    “對,背對著咱們,光著頭,穿著一件袍子,好像在揮手……”秦賜吃力地看著,“那個,像手又不像手�!�

    “是斷手�!闭f話的是朱浩文。

    “你也看到了?!”秦賜這才恍然大悟,那個人的手很奇怪,其實(shí)是因?yàn)樯倭艘徊糠帧?br />
    朱浩文:“你確定看到的是個背影?”

    “是個背影,越來越清楚了,我能看見他的后腦勺�!�

    朱浩文微蹙著眉頭:“我看見的是正面�!�

    “嗯?”秦賜感覺自己居然被朱浩文的這句話唬了一跳,說實(shí)話,那個奇怪的背影已顯得十分妖異,朱浩文看到的正面會是怎樣的呢?

    朱浩文盯著火光中的東西,與對方渴望的眼神對視著:“我認(rèn)為這個正面和你看到的背面是同一個人,不,這并不是個人,只是像人而已。”

    “那是什么?”秦賜覺得這一切都十分怪異,為什么兩個人會看到同一個東西的正反面?明明自己和浩文是從同一個方向看過去的。

    “是一只猴子,”朱浩文覺得自己的說法有失妥當(dāng),“是一只巨猿,浴火巨猿,光著腦袋,沒有手,但他似乎想跟咱們表達(dá)什么,甚至有些向咱們卑微乞討的意思�!�

    秦賜還是想不通兩個人為什么會同時看到一只猴子的正反面,但這顯然不會立刻有答案,現(xiàn)在只能另辟蹊徑找其他線索:“關(guān)于這種火中的猴子,有什么年俗的說法嗎?在我的印象里,好像只有猴年,人們才會在年畫上畫猴子吧�!�

    朱浩文望著火光中的巨猿,耳中聽著秦賜的聲音,不覺佩服同伴此刻依然保持著的鎮(zhèn)定:“老秦真有你的,你這會兒還記著年畫呢�!�

    “咱們進(jìn)入的不就是年畫嗎?要找的也是年畫木板殘片啊。”在秦賜看來,自己的這些想法,都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份的。

    朱浩文也把這只火中的猴子往年俗上面聯(lián)想:“我聽說有些地方是供奉孫悟空的,這個不會是孫悟空吧……不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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