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和合23┃骨。
邵陵不動聲色地盯著眼前突如其來的黑暗,在心里與自己以前經(jīng)歷過的那些畫做著對比,如果說之前的那些黑暗都各富戲劇性,那么眼前的一切則真實得有些可怕。
蒼白的月光令人能隱約看清這片墓地上的墳頭和石碑,也不知什么鳥類會偶爾發(fā)出聞所未聞的怪啼,腳下是深一腳淺一腳的山坡路,樹影婆娑緩搖,蛐蛐兒淡淡地在草叢間叫著。
鼻腔里是山野里特有的氣味,來自草木、泥土、山石,以及這些年代久遠(yuǎn)的石碑。
“我在北京打工的時候,”李小春突然開口說話了,“聽老北京人說起誰‘死’了,就說是‘聽蛐蛐兒叫去了’,我開始還不太懂,現(xiàn)在才明白,敢情兒墳地里有好多蛐蛐兒�!�
邵陵沒有貿(mào)然再往前走,而是暫時停在一處離墳?zāi)孤赃h(yuǎn)的地方:“這天黑得太快了�!�
“畫里不都挺反常的嗎?”李小春這么快就接受了畫的反常。
“不,以往的晝夜都有一定的規(guī)律,即使白晝只有短短的四個小時,那也只能在四小時后世界才會‘滅燈’,”邵陵拿《逆旅》那幅畫做例子,“但這個地方的天黑得很突然,就像是……人為的�!�
李小春沒吭聲,他認(rèn)為讓天黑的這件事兒無法“人為”,要干這件事兒也得是“天為”。
黑燈瞎火在墳圈子里,李小春不怕是假的,但多年在外的生活告訴他,即使很膽怯,也不要讓別人看出來——倒不是提防邵陵,而是,這么多年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某些方面隱藏自己的天性。
李小春故作鎮(zhèn)定地站在邵陵的身邊,耳朵里聽著蛐蛐兒叫,心里七上八下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亂看,這一看,就由不得他自己了,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瞬間被打破——“啊啊啊——”幾聲驚叫劃破夜空,驚飛了數(shù)只夜鳥。
邵陵也勉強維持著沉著:“喊什么?”
李小春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背、背后,有東西�!�
邵陵警惕性地快步向前走了兩步才突然一回頭,果然見有一簇長尾巴似的紅色火光,更為恐怖的是,這火光居然還跟著自己,自己一動,火也跟著動。
邵陵倒抽一口氣,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團妖異的紅色火光。
李小春嚇得連連后退,邵陵急忙道:“別動,你動它就會跟著你。”
“這……這畫里還有封建迷信啊……”李小春只覺得自己的腿肚子都轉(zhuǎn)筋了,此刻想動也沒力氣動,“邵總,這個……這個是不是鬼火啊?”
“科學(xué)的說法應(yīng)該是磷火,”邵陵看著這團火慢慢變?nèi)�,“我們身在亂墳崗,自然會有一些沒有腐爛完全的骨頭,這些東西有可能產(chǎn)生磷化氫,磷化氫的燃點很低,夏天很可能自燃�!�
“可是,鬼火,不,磷火為什么能跟著人�。俊崩钚〈盒r候在村子里親眼見過鬼火跟著人,把人給燎著的事兒。
“因為,走路時腳周圍的空氣流速大,壓強小�!鄙哿暾f得有些生澀,“我的理科一般,大概就是這意思�!�
李小春一瞬不瞬地盯著這團磷火漸漸趨于熄滅,仿佛他不看到這團火熄滅他就不能完全信服邵陵講的“科學(xué)道理”。
哪知道,這團火非但沒有熄滅,反而在即將燃盡的時候突然爆起很多小火花,隨即就燃成了一大團,就像一個籃球那么大,半懸浮在空中,下面還垂下來一條尾巴似的火苗子。
李小春徹底嚇呆了,狠狠擰了自己大腿一把,真希望自己醒過來還是在年俗美術(shù)館的展廳里,誰知疼完了這恐怖的鬼火還在那兒忽悠忽悠地懸著,李小春撒丫子就躥到了邵陵身邊:“邵邵邵總,這個這個這個……”
邵陵后退了幾步,但雙眼死死盯著眼前的鬼火,根據(jù)這種奇怪的燃燒現(xiàn)象,基本可以斷定這并不是磷化氫在燃燒,而是……
“邵邵總,”李小春努力讓自己平靜,“你說是不是這個鬼火讓天黑下來的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邵陵盯著這團紅得不正常的火焰,發(fā)現(xiàn)盯得久了,漸漸能透過火焰看到里面燃燒的核心,那是一大塊骨殖,“的確是骨殖在燃燒�!�
“什么故事在燃燒?”李小春壯著膽子問。
“骨殖就是尸體腐爛后或者火化后剩下的人的骨頭。”邵陵說完這話之后,突然發(fā)現(xiàn)這塊燃燒著的骨殖越發(fā)清晰起來,甚至能看到那塊骨頭的殘邊,仿佛是用什么重器捶打爛了造成的,“這塊骨殖好像不是腐爛和火化造成的。”
“那是什么造成的?”李小春也看到了那塊燃燒的骨頭,骨頭仿佛在非常努力地展現(xiàn)著它的殘缺。
“我認(rèn)為是一種擊打造成的,而且不是刀斧之類鋒利的東西,倒像是錘子或者木棒�!鄙哿攴治�。
李小春越發(fā)覺得這件事太邪興,忍不住大聲給自己壯膽兒:“這里是朱仙鎮(zhèn),這里安葬著朱亥將軍!朱亥將軍已經(jīng)成了仙了,怎么還敢有這些邪邪怪怪作祟!”
那團鬼火突然“嘭”的一聲,火團變得愈加大了。
邵陵卻通過李小春剛才的話想到了什么,朱仙鎮(zhèn),朱亥,被重器襲擊過的骨頭,晉鄙。
晉鄙。
“你是晉鄙?”邵陵說。
鬼火停在半空,差不多與邵陵的面孔同高,火光不再簇簇亂動,而是幾乎靜止在那里。
“你是‘嚄唶宿將’晉鄙?”邵陵又說了一句。
鬼火簌簌落下一些小火苗,中心的骨殖幾乎發(fā)出光芒來。
“你是有冤屈嗎?”邵陵問。
鬼火依然簌簌落下,仿佛這里有個看不到的幽魂在垂下火淚。
“這是,晉鄙的鬼魂?”李小春小心翼翼地問。
“應(yīng)該是�!�
“這大晚上的,鬼魂為什么不顯形?”李小春說。
“歷史成因,百姓口口相傳著《竊符救趙》的故事,致使有些靈魂難以匯聚成型,但又心有不甘�!鄙哿晖砘鹫f。
“是不是像咱們剛才分析的,朱亥椎殺晉鄙是忠于自己的主人信陵君,晉鄙對其表示懷疑,同樣是忠于自己的主人魏王?”李小春想通了其中道理,就沒有先前那么怕了,“所以,晉鄙覺得自己冤屈?”
邵陵望著不停掉落火苗的鬼火:“嚄唶宿將,你能否顯形?或者用你的方式來訴說你的冤屈,我們?nèi)缒軒湍愣ㄈ徊贿z余力。”
鬼火居然慢慢遠(yuǎn)離了邵陵兩人,向著墓地遠(yuǎn)處去了。
“它,難道這就走了?”李小春自己都不信。
“它大概去想辦法了,想辦法和咱們溝通�!鄙哿暾f。
“邵總,你剛才說的‘嚄唶宿將’是什么?”李小春問。
“晉鄙生前是魏國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領(lǐng),人稱‘嚄唶宿將’,‘嚄唶’有剛健勇悍的意思,‘宿將’意指老將�!鄙哿暾f到這里,語氣里有著惋惜。
“那就是說,晉鄙死后并沒有被埋葬,如今只剩下了這一塊骨殖?”李小春說。
邵陵也不知怎么回答,看樣子就是這樣,晉鄙這員老將被四十斤巨錘擊斃,大概沒能留下全尸,當(dāng)時到處都是戰(zhàn)場,看來他并沒有被埋葬,甚至連衣冠冢都沒有,因此才會覺得冤屈。
邵陵正想著,突然間火光一晃,一團火紅的鬼火飄飄蕩蕩而來,其后居然還跟著幾十團大大小小的鬼火,這些鬼火紛紛飄到了兩人面前,每一團鬼火的核心都是一塊不同大小不同形狀的骨殖!它們唯一的共同點是,所有的骨殖的邊沿都有著被重器擊碎的痕跡。
幾十團鬼火慢慢聚攏起來,成為了一大團篝火似的大火焰,幾十塊骨殖在大火焰的中心拼成了一具殘缺不全的人骨架。
李小春半天說不出話來,此時有些怕,還有些說不清楚的感覺。
邵陵的表情很復(fù)雜,半天才說:“你是想讓我們幫你,報仇?”
大火焰停在那里,一動不動。
邵陵只能繼續(xù)猜:“那你就是,想入土為安?”
大火焰只微微動了動。
邵陵順著這個思路繼續(xù)問:“你是希望身體完整地入土為安?”
大火焰一陣劇烈顫動,抖落了幾十簇火苗下來。
一時間大火焰燃燒得無比燦烈明亮,就像要把天也照亮似的。
天就真的亮了。
剛才的黑夜就像個短夢,像個午睡打盹兒時的癔癥夢境。
但那些骨殖還在,就在墳地之間的雜草叢里,幾十塊殘缺的骨殖拼成了一個形狀,如果仔細(xì)辨認(rèn),那應(yīng)該是個人形。
李小春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情境里醒過來,此時拍了拍自己的臉:“剛才是真的,還是晉鄙給咱們托的夢�。俊�
“別管是真還是夢,咱們已經(jīng)答應(yīng)的事,就得想辦法去完成�!鄙哿暾f。
“他當(dāng)時的骨頭都已經(jīng)碎成渣了,邵總你剛才也說,現(xiàn)在是明朝,距離戰(zhàn)國已經(jīng)好多好多年了,那些骨頭不可能找回來了�!崩钚〈赫f著,四下里望著,心里想用什么東西來替代骨頭更好些。
“如果能找回來,他也用不著利用鬼火來祈求我們幫忙�!鄙哿曜屑�(xì)想著,總感覺這件事情不會讓兩人大海撈針地去四處尋找,而是會有一個既定的軌跡。
“咱們先把這些骨殖從雜草叢里拿出來吧�!崩钚〈赫f著就去做了,先找了塊倒在地上的石碑,將上面的土用袖子掃干凈了,再將那雜草叢中的每一塊骨殖都小心地取出來,一塊塊拼擺在石碑上,整個過程十分認(rèn)真,生怕哪一塊拼錯了。
邵陵看著李小春做這一切,心里仍然考慮著替代骨殖的東西。
“邵總!這些骨殖的下面有東西!”李小春突然大聲喊道。
邵陵急忙過去看,只見骨殖下面的雜草叢上竟有一個方形的棋盤似的東西,但上面并沒有棋盤格,而是有一些沙子,那樣子仿佛現(xiàn)代的沙盤。
邵陵一時想不出緣由來,便在沙盤上寫下了一個字。
李小春認(rèn)了半天:“這是個骨頭的骨字吧,看起來像是古代的寫法,這么一看,這個字兒特像一個人站在那兒,有頭有身子還有四肢�!�
“這是篆文,”邵陵抹平自己剛才寫的沙字,又寫了一個字。
這個字李小春不認(rèn)識,外面是一個大方塊,里面是一個像字母似的東西:“為什么這個大口字里面有個字母
r
啊?”
“這不是字母,是一個‘卜’字,‘占卜’的‘卜’。”邵陵解釋,“這是‘骨’字的象形文字,因為當(dāng)初的巫師常常用骨頭來進(jìn)行占卜�!�
邵陵剛說完這句話,便見沙盤里的沙字突然發(fā)出光芒,等那光芒散了,邵陵嘗試撥開沙子,發(fā)現(xiàn)沙子里居然埋藏著一塊寫滿了巫字的骨頭。
只可惜這上面的字,邵陵一個都不認(rèn)得。
“這是什么?”李小春問。
“這是一塊原始的骨頭,或者說是有原始意義的骨頭�!鄙哿暧H自把這塊骨頭放在了那塊石碑上面擺放的骨殖之中,“我也不知道這塊骨頭是否能幫我們……”
邵陵的話還沒說完,就發(fā)現(xiàn)石碑上的骨殖迅速發(fā)生位置變化,甚至在損毀的邊沿發(fā)生了新的生長,不一會兒,一具完整的骨骼就出現(xiàn)在了石碑上——此時的石碑已經(jīng)放不下整具人骨了,骨骼的腿部骨頭是在石碑旁的土地上的。
“咱們這算是拼成了嗎?!”李小春有些難以置信,又低頭看看這個神奇的沙盤,卻發(fā)現(xiàn)上面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個“月”字。
邵陵走過來看到這個字,不覺道:“看來,這是要我們幫尸骨找到‘肉’�!�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最短,感覺沒什么可寫的了,下一章會進(jìn)行下一組。
邵陵:“……”
李小春:“邵總,怎么一趕上咱倆上場,評論區(qū)就看不見了?觀眾們是不是都拎凳子走人了……”
邵陵:……
第334章
和合24┃鵝。
這是晨曦中的一座古城,看似平凡無奇,卻又在平凡中透著幾絲不尋常。
也許是空氣吧,清晨的炊煙里有著從沒聞見過的腥味兒。
也許是聲音吧,街巷上的早市雖熱鬧,卻聽不見一句人聲。
城中有一棵非常大的老柳樹,柳樹下走著兩個人,身上的衣裳很明顯是唐代風(fēng)格,但這兩個人的面孔卻——兩人各生了一個碩大無比的鵝頭。
所以,很難說這究竟是兩個生了鵝頭的人,還是兩只長著人身子的大白鵝。
或者說,這兩個根本不是人,也不是鵝,而是妖。
是鵝妖。
其中一只鵝妖站得離另一只鵝妖很遠(yuǎn),表情也不太好看——雖然從鵝的五官表情很難分辨喜惡。
另一只鵝妖正扶著老柳樹嘔吐,幾乎快把膽汁吐出來了。
“吐娃了mua?”鵝妖不耐煩地對正嘔吐的鵝妖說,用的大概是鵝語,翻譯過來就是:吐完了沒?
嘔吐的鵝妖歇了歇,用手扶著自己的額頭,確切說是頭頂上那個大大的鵝包:“嘎,雜們到了地獄嗄!嘎……”
“……”另一只鵝妖不作聲,目光冷靜地打量著街上穿著人衣長著各種動物腦袋的其他“人”。
“發(fā)發(fā),雜們……”鵝妖吐完了就擦擦嘴巴走過來。
“bia叫瓦!”這只鵝妖有些惱火。
“發(fā)發(fā)�!冰Z妖感覺自己已經(jīng)盡量吐字清楚了,明明叫的是‘方菲’,從鵝嘴里出來就成了這樣了。
“bia叫瓦!”叫方菲的鵝妖再次糾正對方,實在受不了自己的名字用鵝語念出來的音調(diào)。
兩只鵝妖的對話聽起來實在費勁,但好在他們倆互相能聽清楚,為了把故事講得明白,就忽略他們的鵝言吧,只當(dāng)他倆說的是人類標(biāo)準(zhǔn)普通話。
沒錯兒,這兩只長著鵝頭的人正是方菲和衛(wèi)東。
“嘀——”一個聲音響起來。
“方菲,你說這個報時聲是不是就咱倆能聽見�。磕憧唇稚线@些阿貓阿狗阿牛們,好像對這個聲音完全沒反應(yīng)�!毙l(wèi)東不用掏出手機也知道,這個世界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三個小時了。
“也許吧,只有咱們的耳朵能聽見�!狈椒齐m然生了個古怪荒誕的鵝頭,但表情依然很酷。
衛(wèi)東卻突然嘎嘎笑了兩聲:“耳朵,你知道你的耳朵在哪兒嗎?”
方菲瞪了衛(wèi)東一眼,但也的確不知道鵝的耳朵究竟長在什么地方。
“娘,我想吃燒耳朵!”街邊一個四五歲的孩子突然嚷起來,這孩子長著一個豬頭。
他身邊的“豬媽媽”說:“小饞貨,看見人家吃耳朵你也想吃!”
只見街上正有一個賣熟食的攤子,鍋里煮著熱氣騰騰的心肝肚肺,還有一大堆軟得提溜提溜的香噴噴的耳朵。
這些耳朵小小的,往往五六個被串成一串兒賣,很受歡迎。
衛(wèi)東看到那些耳朵,一個控制不住又險些吐出來。
方菲面無表情地拉著衛(wèi)東遠(yuǎn)離了熟食攤,那個大鍋里煮熟的各種人體器官也讓她看得很不舒服。
“雖然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但我也聽你們講過《動物世界》那幅畫,”方菲望著衛(wèi)東那張嘔吐過后呆呆的鵝臉,“你是不是反應(yīng)過激了?”
衛(wèi)東擦了擦大大的鵝嘴角:“看來你是沒看過《西游記》吧?”
“當(dāng)然看過。”方菲覺得這個問題實在是沒必要問,中國小朋友有哪個沒看過暑期檔經(jīng)典電視劇《西游記》的呢。
“我說的是《西游記》這本書�!毙l(wèi)東說。
方菲很少看,《西游記》電視劇看過多遍,卻從來沒想過要看這本書。
方菲:“咱們來的這個國家不就是獅駝國嗎?獅駝國外面還有個獅駝嶺,這些地方都是那三個妖怪的地盤兒,”方菲壓低了聲音繼續(xù)說,“就是獅子、白象和大鵬三兄弟�!�
方菲現(xiàn)在還記得電視劇里那個藍(lán)臉的獅子大王的形象,雖然不好看,但還不至于恐怖到不敢看。
衛(wèi)東沒再多解釋什么,只是說:“大概沒有柯兒和牧老大壯膽兒,我就慫了吧�!�
跟線索無關(guān)的事情,衛(wèi)東不愿多說,省得給方菲制造不必要的心理負(fù)擔(dān)。
對于《西游記》里描述的這個獅駝國,衛(wèi)東是再熟悉不過了。
因為這里是整篇《西游記》里最恐怖的一個國家,也同樣是讓讀者最過目不忘的一個故事。
衛(wèi)東承認(rèn),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甚至身心俱怖的故事,很容易令人忍不住想一遍遍重溫。自己就是這樣,偶爾拿起《西游記》,一旦翻到關(guān)于“獅駝國”的地方,總能“津津有味”地讀下去……
所以,當(dāng)兩個人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雖然是深夜里,但那鋪天蓋地的腥味兒卻令人的每根汗毛都警醒起來,當(dāng)衛(wèi)東借助手機照明虛弱的光,看到那些在暗夜里隱隱約約的場景時,就知道自己和方菲來到了名副其實的地獄。
這個時候,兩個人還沒有長出呆滯的鵝頭,兩個人還是地地道道的方菲和衛(wèi)東。
方菲沒那么多顧慮,見到黑暗中的場景只說了一句:“這地踩著有些軟。”
還說了一句:“那邊有座山,是用骷髏堆成的�!�
衛(wèi)東沒有說話,強強忍住嘔吐的欲望,與方菲借助“樹木山石”的掩映,一路做賊似的東躲西藏。
關(guān)于這個“獅駝嶺”的世界,衛(wèi)東記得《西游記》里專門有一段曲來形容:
骷髏若嶺,
骸骨如林。
人頭發(fā)做成氈片,
人皮肉爛作泥塵。
人筋纏在樹上,
干焦晃亮如銀。
真?zhèn)是尸山血海,
果然腥臭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