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在干什么�！�
事已至此，賀予也不想隱瞞什么，微微一笑，挺紳士的：“刷購物網(wǎng)站�！�
“買婚紗？”
“不買不能看嗎�！�
謝清呈也是看他煩得不得了，因此冷笑：“看什么婚紗，給誰穿。”
賀予眼波流動，無聲地琢磨了一下，心想，如果他說，給你穿，謝清呈會不會直接把他殺了？
警局殺人不是什么好事，會給人民公仆帶來很不好的影響。
于是賀予風(fēng)度翩翩地：“這好像和您也沒太大關(guān)系�！�
“……”謝清呈面色凝霜，冷道，“把手機關(guān)了。別再看這些有的沒的。年紀(jì)這么小，對象都沒有，刷這種東西�！�
他語氣很有些冷淡，眉眼里又染著些嫌憎，賀予多少被他弄得不太舒服。
他憑什么管他這么多呢。
他們倆又算什么關(guān)系？
賀予忽然很想惹他一下。
所以他看著他那雙桃花眼，靜了片刻，慢慢地，頗為諷刺地笑了笑，那笑容意味深長：“您不用替我著急，謝哥，我很快就會有對象的�！�
頓了頓，又道――
“到時候還要向您取取經(jīng)，您是長輩，是過來人，結(jié)過婚，還離過婚，經(jīng)驗豐富，知道怎么對女孩子好�；仡^我向謝教授討教，教授記得多給我些指導(dǎo)。”
說到這里，眼中精光一閃，笑容里痞氣和惡意更重了些。
“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您說您和李嫂結(jié)婚也那么久了，她怎么就沒孩子？”
謝清呈臉色已經(jīng)沉了：“……”
這白天在所有人面前都裝得斯文精致有涵養(yǎng)的男生，在此刻就和回了洞穴脫了人類衣冠的惡畜似的，杏眼慵懶地往下一瞥，聲音帶著點調(diào)侃的笑：“您該不會是不行吧？”
幾秒沉默后，回應(yīng)他的是謝清呈拽著他的衣領(lǐng)就把他狠狠摔在了地上，連同他的枕頭，被子，全部扔了下去，活活把賀予埋了。
賀予雖然想惹他，但沒想惹得他反應(yīng)這么大。
謝清呈是真的火了。
他是對性不熱衷，很有些冷淡，然而這兔崽子在那邊鬼扯的是什么東西？
“賀予�！�
謝清呈盯著他，眼里嗓音里都是冰渣。
――“你他媽幼不幼稚�！�
說完他起身整了整衣服就走了，休息室的門在他身后被“砰！”地狠力甩上。
謝清呈到派出所門廊外抽了支煙。
他最恨別人在他面前提起李若秋的事情，但賀予什么痛刺他什么。
他現(xiàn)在往廊門柱子上一靠，衣衫散亂，頭發(fā)也是亂的，一絲不茍嚴(yán)謹(jǐn)冷峻的樣子被剝落了，青靄再一熏，眉間藏著些煩悶，眼里拉著些血絲，枯槁干燥的嘴唇咬著煙濾紙，眼神空蕩蕩的，流露出平日難見的頹美氣質(zhì)。
路過的警察都忍不住側(cè)目，過了一會兒有個年輕男警官飛快地跑過來，給他遞了罐冰啤：“同志，心情不好��？理解，今晚這事兒吧――哎？謝哥？怎么是你？”
謝清呈回過神來，把目光落在那個男警官身上。
“……陳慢�！�
陳慢是謝清呈的熟人。
陳慢的原名其實叫陳衍，但是因為他做什么都有點快，他家里人實在是希望他能稍微靜下來點，于是就給他起了個諢名叫陳慢，漸漸地，大家也都更喜歡叫他陳慢，而不是身份證上的陳衍了。
謝清呈和陳慢認(rèn)識，是因為他哥。陳慢他哥也是個警察，還是謝清呈爸爸的徒弟，但后來犧牲了。陳慢高考就填報了和他哥一樣的專業(yè)，現(xiàn)在正從基層慢慢做起來。
“謝哥，你怎么也扯進(jìn)這案子里去了�！标惵灰娛撬旃�(jié)奏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在他身邊站著，把啤酒打開了，遞給他。
“說來話長。”謝清呈嘆了口氣，咬著煙，接過了冰啤，朝陳慢略微一傾算是謝過，然后就又心煩地靠在了柱子上，望著夜色。
陳慢見他沒打算解釋，陪他站了一會兒，說：“謝哥，你冷不冷啊，我衣服要不給你……”
“沒事，不冷，大熱天冷什么�！�
“按節(jié)氣都已經(jīng)入秋啦……”
謝清呈正煩著呢，覺得這孩子絮絮叨叨的話真多，就說：“你走吧，我沒什么心情。謝謝你的啤酒�！�
“真沒事兒�。俊�
“真沒事。”
陳慢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等等�！敝x清呈忽然又叫住他，“回來。”
陳慢又飛快地回來了。
謝清呈一把扯住他的警服，他倆也算是很熟的關(guān)系了，從很早就有往來，謝清呈沒和他客氣，伸手就往他警服里摸了包煙出來。
陳慢雖然不抽煙，但是整個警局上下不抽煙的是少數(shù)，他揣著盒煙，跑科室的時候也方便辦事。
謝清呈順走了他的煙，然后才把他制服整好了，拍了拍他的肩：“走吧。”
“……哦。那你少抽點啊哥。你現(xiàn)在這煙抽太狠了�！�
謝清呈又不理他了，就那么靠著柱子把煙抽完。
沒一會兒，他身后又傳來腳步聲。
謝清呈特不耐煩地：“你晚上不干活？”
“我干什么活�！�
“……”
謝清呈回過頭，原來不是陳慢去而復(fù)返，是賀予走了出來。
謝清呈一看是他，眼神更狠冷了些，二話不說就把視線轉(zhuǎn)開了。
賀予在他旁邊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很勉強地開口：“謝醫(yī)生，對不起�！�
“你和嫂子的事情我很抱歉……”
謝清呈一直壓著的火在這時候終于迸出來了，賀予實在太不懂事，惹他太多。他因為性子冷靜，一直都算是忍著。
但這個道歉就像一種諷刺，更觸怒他。如果賀予不這樣彬彬有禮地和他說話，他倒還受得了，他一聽著賀予這人模狗樣的抱歉就動怒，因為這意味著賀予其實沒有太大誠意，只是跟他爹媽一樣，仿佛生意人為了和氣似的走個過場，連道歉模板都像是個資本家的宣言。
他所有的煩悶都在這時涌上心頭，嘩地一下就把陳慢剛?cè)o他的啤酒全潑賀予臉上了。
“你抱歉什么？”
冰冷刺骨的啤酒往下淌，卻比不過謝清呈的語氣更冰。
“我沒聽出你有抱歉的意思。你那一套偽裝在別人面前可以，在我面前什么用都沒有。你什么樣子我沒看過？”
“……”賀予沒吭聲，他長那么大第一次有人敢用酒水潑他，他甚至都未及反應(yīng)。
“還有。”謝清呈狠狠道，“別再說嫂子，我和她已經(jīng)離婚了，哪怕沒離婚，我也不是你親哥，她也不是你嫂子。今晚我看著你很煩，別讓我再見到你！”
賀予靜了片刻，一字一頓道：“那你想要我怎么樣，把說出來的話咽下去？”
水珠流到他的黑眉之間，賀予當(dāng)真是個變態(tài)，這一會兒，他居然還能慢慢地綻開一個笑，只是那笑容顯得溫柔得有些可怖：“還是要我跪下來和你說對不起才有誠意。”
“你什么都不用做�！�
說著謝清呈就把空了的啤酒易拉罐給生生捏了，盯著賀予的眼睛，把易拉罐丟到了垃圾桶里。
“賀予，你只要記著，我雖然感情生活很失敗，但也輪不到你嘲笑我，因為你這樣虛偽又病態(tài)地對別人，同樣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能真心去喜歡你。――你剛才不是說你很快就要去告白嗎？你去試試�！�
“……”
“我不管你喜歡的是誰，她要能跟你一個月以上，我他媽跟你姓�！�
作者有話要說：
慢慢來了。陳慢是情敵，盆友們歡迎陳警官～
p.s.jj要我更換一下標(biāo)簽，帶一丟軟科也得打個相關(guān)的標(biāo)簽，于是隨便打了一個異能，畢竟沒有異病標(biāo)簽=
=
小劇場：
呃今天的小劇場不知道寫啥，就來說說初設(shè)的小賀吧～大家不用當(dāng)真，那個設(shè)定我寫了挺多的，覺得不好玩就棄了，機器人世界構(gòu)架太大，會花很多很多很多時間在世界觀上和劇情上，但我胸?zé)o大志，我更想寫談戀愛=
=
原本的小賀是個，連血都是冷的非法機器人=
=年齡對他而言，就是個出廠設(shè)置。高科幻背景，科技很發(fā)達(dá)了，人也不顯老，謝醫(yī)生年齡也可以再大好多�？上У涂凭筒荒苓@么浪了，包包嘆氣（？？？）
如果代進(jìn)初稿小賀，今天的劇情就會這樣：
謝清呈沒控制住對著他的主腦潑了他一臉?biāo)?br />
賀予死機了。
全文完。
第16章
卻一直吵到離別
賀予和謝清呈在整個調(diào)查過程中，都沒有再理會過對方。
調(diào)查結(jié)束后，謝清呈徑自帶著謝雪打車回家了，謝雪想等賀予一起，但謝清呈沒允許，一句話不說摁著謝雪的腦袋就把她塞進(jìn)了出租車?yán)铩?br />
賀予就那么安靜地背著手靠在柱子上望著，也不吭聲，也不勉強，像一只知道了自己被遺棄卻不能跟上來的狗，弄得謝雪心里很不舒服。
“賀予……哥，我們要不等等他……”
“進(jìn)去�！�
“可是……”
“進(jìn)去！”
謝雪：“……那賀予，你回家和我講一聲哦�！�
謝清呈：“說完沒有？走了。”
謝雪還想再講些什么，賀予安靜地站著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等謝雪在車內(nèi)坐好，他只是向她揮了揮手，然后就目送著他們的車開遠(yuǎn)……
謝雪往椅背上一靠，忍不住嘆氣：“哥，你們倆又怎么啦？”
謝清呈坐在副駕駛懶得搭理她，把從陳慢那里順來的煙拆了，剛想點上，想到謝雪坐著，又作罷了，他就這么干咬著煙，一只手肘搭著敞開的車窗，神情木然地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都市夜景。
謝雪小聲地：“賀予他是不是不小心說錯了什么，惹你生氣啦……”
“……”
“哥，你也別太怪他，他這個人雖然有時候是陰晴不定了些，但本質(zhì)還是挺好的，我都聽說了，這次事情要是沒有他，沒有你們倆一起及時發(fā)現(xiàn)我出了事趕過來，情況可能就更糟糕了，他……”
“他什么他�！敝x清呈終于開口了，他把煙拿在指間，語氣特別沉冷，“讓你離他遠(yuǎn)一點，你整天和他混在一起干什么？”
謝雪也有點委屈了：“可是他挺好的，對我也好，對你也恭敬……”
謝清呈臉色鐵青，話都說不出來。
他恭敬。
他恭敬個屁！
全都是在人前裝模作樣裝的，他還不能把賀予的病告訴謝雪，謝雪只看到賀予平時對他溫良恭謙的翩翩君子模樣，他背后在賀予那邊受的氣，說出來連親妹妹都不會信，他只能這樣生受著。
“哥……”
“你閉嘴吧！”
謝雪只好閉嘴了。
家人之間就是這樣，劫后余生的那一刻，想的是這輩子絕對不吵架了，一定要好好過日子，好好講話溫和溝通。
結(jié)果等劫后余生的溫情buff一過，還是該爹的爹，該訓(xùn)的訓(xùn)，照樣和以前一樣罵罵咧咧，半點區(qū)別也沒有。
真他媽是個限時溫情buff。
謝雪委屈，但謝雪沒辦法。誰讓他是她哥呢？
唉算了算了，她不寵他還有誰寵他，她就只好慣著他這家長脾氣唄……
她這樣想著，在后座抱著手臂，有些無奈地癟癟嘴。
也不知道賀予這么優(yōu)秀這么儒雅道德品質(zhì)這么好的一個男生，他哥為什么老讓她離遠(yuǎn)點離遠(yuǎn)點，而且好像對他時不時意見還挺大的，真是莫名其妙……
“哦……”過了一會兒，謝雪說，“對了�！�
謝清呈懶得理她，謝雪也知道她哥的意思是，你他媽有話就往下講。
于是她小心翼翼道：“剛才我在休息的時候，他……打電話過來了……問我出了什么事，我……”
謝清呈沒問“他”是誰，仿佛兄妹倆都默認(rèn)“他”就是“他”。
“你怎么回他的。”謝清呈問。
“我還能說什么呀，我就說沒事。沒有和他多聊�！�
謝雪頓了一下：“哥，你心情好點了嗎？”
“你覺得他會讓我心情好嗎。”
謝雪沒辦法，只得湊過去，從后座把頭往前探，小貓似的扒著椅背邊沿，試圖以賣萌引起她哥的注意：“那你看看我吧，你看我好好的，你心情好嗎？”
謝清呈：“……以后不要再一個人去這些危險的地方。”
語氣總算是稍微緩和了一點。
謝雪忙說：“好啦，知道啦……”
車子絕塵而去。
第二天，成康精神病院的消息登上了報紙頭條。
雖然當(dāng)時被逼上天臺的那些人都向警方提供了一系列證詞，證明江蘭佩發(fā)病殺人縱火一案的背后，還隱藏著這個女人被拘禁了近二十年，生不如死的往事。但很可惜，梁季成已經(jīng)死了，梁伯康死的比他弟弟還早，其余可能知道案件細(xì)節(jié)的高層，也都已經(jīng)不在了，有幾個正是死在了這場大火中。
江蘭佩點燃的復(fù)仇之火，仿佛像長了眼睛，吞噬掉了所有曾經(jīng)沾染上這份罪惡的人。
她的照片果然如賀予所言，被選了最丑的一張，登在了新聞版頁上。但哪怕是那樣一張照片，她依然顯得很驚艷，死去的女人直直地從報紙上望出來，眼神里帶著幾分強悍，又染著一絲迷�！�
記者在她的照片下面寫：“江蘭佩也許并不是她的真名，由于紙質(zhì)檔案的更迭，她的信息已經(jīng)缺失，警方正在努力通過她的遺骸進(jìn)行基因比對，但因跨時太遠(yuǎn)，也未必能有一個塵埃落定的結(jié)果。廣大市民如有線索，可聯(lián)系有關(guān)部門，電話：138xxxxxxxxx
別墅內(nèi)，賀予合上了報紙。
精神病院，精神病人，在這一陣被推上了輿論風(fēng)口，不管是肥膩大叔，還是黃毛丫頭，論起來都頭頭是道，儼然一個個社會學(xué)醫(yī)學(xué)專家。
在大多數(shù)人眼里，精神病人會被習(xí)以為常地冠之以“他們”，與之相對的，當(dāng)然是“我們”。無論他們再可憐，都是成不了我們的。
但是精神病是怎么產(chǎn)生的呢？
賀予想到了以前謝清呈和他說過的一番話。
“絕大部分精神病，都是正常人類對所處不正常的環(huán)境做出的反饋。強迫癥，抑郁癥，躁郁癥…這些患者的生活圈中，一定有一樣或者多樣不正常的氛圍對他們進(jìn)行著擠壓。比如校園霸凌，網(wǎng)絡(luò)暴力，比如對女性殘忍的性侵害，比如不平等的社會關(guān)系，這些不正常的氛圍，這些對’他們‘造成重大心理打擊的罪魁禍?zhǔn)�，很諷刺，幾乎全部都來源于家庭，職場，社會，來源于’我們‘�！�
“要修復(fù)一個精神病人的情緒，我認(rèn)為不到迫不得已，就不應(yīng)該是把他關(guān)起來，而是應(yīng)該讓他走出去，像個正常人一樣，重新成為我們。”
“籠子是留給犯人的，不該留給已經(jīng)遭受了太多痛苦的病人。”
賀予不喜歡謝清呈，但他認(rèn)同謝清呈說過的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