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謝清呈掙開賀予:“你發(fā)什么瘋!”
賀予一句話都不說,紅著眼一瞥他,就把駭人的目光轉(zhuǎn)向店員:“開間大床房。”
店員見過急色的基佬,沒見過這么急色的,再看小帥哥旁邊那個男人臉色難堪的樣子,心想這不會是強奸吧?要不要報警��?
“快點!”
店員:“請、請出示一下證件,另一位先生也需要出示……”
賀予:“你不用登記他的,我一個人住,他是客人�!�
店員:“……”
實在是賀少的眼神太兇狠,店員也不是什么鐵血勇士,于是最后還是很快地給賀予辦了入住,遞給了他一張房卡。
賀予拖著謝清呈就往房間里走。
只聽得“嘀”的一聲,門開了,黑暗中賀予把謝清呈往房間里推,也不開燈,摸著黑就咔擦一聲鎖上了門。
現(xiàn)在這個獨立的空間內(nèi)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賀予在幽暗的玄關(guān)處,以極近的距離盯著謝清呈的臉。
他還從來沒有住過這么骯臟廉價的小旅館,剛一腳油門駛來,他其實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種破酒店底下停著。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拖著謝清呈進(jìn)來是打算干嘛。
按正常人的思維,那都開房了還能干什么?該干什么干什么唄。
賀予的內(nèi)心深處也就是那么渴望著的。
他特別渴望讓除夕夜的那個謝清呈回來,那一晚上的謝清呈前所未有的暴力,也前所未有的熱情。所有主動權(quán)好像都是謝清呈的,但謝清呈又完完全全是屬于他的。
誰知道那就是最后一頓晚餐啊。
賀予摟著謝清呈的腰胯,雙目赤紅地盯著謝清呈,他把人抵在玄關(guān)衣架旁,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
今晚他們倆的情緒狀態(tài)其實和除夕那一夜亦是有些相似的。
兩人都因沙宏之死而感到心煩意亂。
上一次謝清呈心亂,竟破天荒被他給勾引到了�;蛟S正因如此,這一次賀予心中多少有些微妙的隱念,他似乎隱隱地希望謝清呈這一次也能在情緒低落時依靠他一點。
但是謝清呈沒有。
賀予就特別難受,這種難受發(fā)酵著,在他們倆的爭執(zhí)中膨脹著,最后竟促使賀予沒頭沒腦地就拽著謝清呈去附近最廉價的酒店開了房。
只可惜開房容易辦事難,賀予一盯著謝清呈冰冷的,清醒的眼睛,就想起了除夕夜他們做完之后,謝清呈坐在窗邊,靜靜地抽一支事后煙的樣子。
那時候謝清呈應(yīng)該是真的挺心傷的,他是真的為這段關(guān)系感到痛苦和困擾。
賀予病態(tài)中還帶著一絲理智,而那絲理智成了操控他身體的傀儡絲。讓他不至于真的就這樣沖動地把謝清呈給粗暴辦了。
可是房都開了,什么都不干,未免也太過憋屈。
而真要干了,他又欺負(fù)了他唯一的同類,還會很傷對方的肉體和精神。
賀予就在那兒天人交戰(zhàn)著,最后氣得拿頭往謝清呈旁邊的墻上一撞,閉上眼睛抵著墻痛苦地碾了碾。
謝清呈:“……”
賀予這個姿勢仍是壓在他身上的,青年的手扣著他刺有纖細(xì)文身的手腕。
甚至,從外人的視角看去,他們的身影就是在玄關(guān)相疊,仿佛是在親密無間,悱惻纏綿地接吻。
可謝清呈知道賀予沒親他。
賀予只是把頭抵在他側(cè)后方的墻面上,靠近他頸窩的位置,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賀予的呼吸,滾燙地拂過他的皮膚。
良久后,賀予驀地直起身來。
他的眼眶燒的很紅,氣憤,委屈,欲望,都成了化在眼底的霞光。
賀予沙啞地說:“算了。我們別做了,我不做了。我走�!�
謝清呈:“……”
“你別攔著我�!�
謝清呈給他整迷惑了:“沒人攔著你�!�
賀予被他踹了一腳似的,更氣了,臉色近乎發(fā)青,講話都有些結(jié)巴了:“再、再見吧您�!�
謝清呈的感情處理器是大直男windows98系統(tǒng),完全不理解賀予這是什么意思。
賀予轉(zhuǎn)身就走了。
他覺得自己再不走,就真的要干出殘害同類的事情來了。他的同類態(tài)度冰冷,但一舉一動都惹著他心里的火。
他真的特別想和他重溫鴛夢。
所以他不得不離開了。
謝清呈說得對,人和畜牲不一樣,人有自控力。
結(jié)果賀予一走了之,留謝清呈一個人在房間里,男人一向清醒的腦子被男孩弄得很模糊。他不知道賀予這一套操作的意義在哪里。
他高大的身子仍靠在墻上,一向冷銳的桃花眼此刻有些迷茫,片刻后他從口袋里掏出煙盒,姿勢嫻熟地咬著濾紙,點上最后一支煙。
輕輕呼出一口煙氣時,他忽然意識到賀予的衣服還在自己身上。
他不喜歡穿別人的衣服,也不希望賀予被凍僵在寒夜里。
于是他回過神來,追了出去。
賀予正在前臺辦理結(jié)算手續(xù)。
前臺以一種不加掩飾的微妙目光打量著賀予。
這才多久啊,十五分鐘都沒有啊,加上脫衣服洗澡穿衣服的時間,三分鐘有沒有啊小兄弟。
看著氣勢挺逼人的,小伙子挺帥也挺精神的,結(jié)果居然只有三分鐘。
所以當(dāng)前臺看到謝清呈寒冬似的面容時,也就沒有絲毫驚訝了――
這換誰能舒服�。�
謝清呈:“你的衣服。”
賀予不理他,簽了字就走。
謝清呈沒辦法,走過去把衣服披在了男孩子的肩頭。
因為這一個爹性十足的動作,快捷酒店的前臺和很久之前,空夜會所的那個前臺有了同樣的想法――前臺小哥震驚地看了看賀予,又看了看謝清呈,覺得自己之前想錯了,三分鐘的可能不是這個年輕小伙子,是這個追出來的帥男人。
這下小哥腦補的劇情就完全變了,變成大叔包養(yǎng)漂亮男大學(xué)生,然而因為沒有讓那年輕男孩子享受夠,所以男孩子姨太太似的負(fù)氣走了。
英俊的叔叔還得跟在后面,給姨太太披衣服。
賀予回頭,狠狠瞪了謝清呈一眼,大概也是真的氣著了,講話非常之嗆人:“大叔,你打算因為一件衣服和我拉扯多久?”
謝清呈被他破天荒地叫了大叔也無所謂,就抽著煙不說話,大概是覺得和鬧別扭的姨太說話也沒什么用,走到前臺說:“我來結(jié)賬�!�
前臺很是譴責(zé)地看著這個包養(yǎng)男大學(xué)生還讓男大學(xué)生付錢的男人:“那個小伙子付過了�!�
謝清呈真是煩得要命,咬著煙,回頭冷漠而含混地對賀予說:“支付寶打開。我轉(zhuǎn)你�!�
賀予算是給謝清呈惹到頭了。
他再也受不了,低聲暗罵,忽然一把攥住謝清呈就往外面走,動作之粗暴,和他們來時如出一轍。兩個人整一天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從窄巷拉扯到車內(nèi),從車內(nèi)拉扯到快捷酒店,結(jié)果在快捷酒店什么也沒做,吵了一架之后就又回到了車上。
真是兩個精神病才能做出來的事情。
賀予猛地將謝清呈往庫里南寬敞的后座上一推,自己赤紅著眼睛壓了上去。他一只手攥著謝清呈的腕,另一只手則抬起來,掠過謝清呈額前散亂的一點碎發(fā),去撫弄他寬闊的額頭和英挺的眉眼。
那只手因為強烈的欲望和極度的克制,都微微地有些發(fā)抖了。
兩個人的眸子在只亮著氛圍燈的車廂內(nèi),近距離地相互對望著,賀予的眼神混亂又癡迷,著了魔似的往謝清呈桃花眼的深深處探。庫里南的隔音性能很好,外面的聲音他們都聽不見了,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縈繞耳邊。
賀予一下一下地?fù)崦x清呈的眉廓,額頭,每一下都像是在給自己心里那頭渴到瀕死的獸一捧甘泉,可那遠(yuǎn)遠(yuǎn)不夠……遠(yuǎn)遠(yuǎn)不夠。
賀予越靠近他越熱,他是他的瓊脂,是他的罌粟,是他的毒藥也是他的解藥。
他低頭看著身下的這個男人,他無法不回想起除夕那天,這個人曾經(jīng)對他釋放過那樣的熱情。哪怕那種熱情里更多的是一種自毀……
在這樣的氣氛中,謝清呈破天荒第一次覺得自己根本無法面對賀予的眼睛。他把臉轉(zhuǎn)開了。
賀予卻在下一秒就掐住他的臉龐,重新將他的面容轉(zhuǎn)了過來,逼他與自己對視著,他發(fā)現(xiàn)謝清呈的目光雖冰冷,但那冰冷中似乎也終于有了一絲的凌亂。
這一絲凌亂給了他內(nèi)心極大的鼓舞和沖撞,他熱血上涌,在又一次與謝清呈無聲對視了幾秒鐘后,呼吸漸漸沉重急促,緊接著他忽然用雙手沒入謝清呈的黑發(fā)中,抱著他的頭,垂睫吻了下去――
--------------------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和朋友聊天,關(guān)于賀予和謝哥如果養(yǎng)孩子,情況會怎么樣……于是……
小劇場:
謝清呈:說了多少遍了,晚上十點前必須回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點半了,你像話嗎?!
叛逆期小孩:你管我這么多?古板得要死,我要都聽你的,我連朋友都沒有!
謝清呈:你和那些狐朋狗友趁早斷掉!別跟他們鬼混!
叛逆期小孩:你根本不懂我們的友情!
謝清呈:閉門反思去吧你!
叛逆期小孩:嗚嗚嗚嗚嗚嗚嗚……
賀予:(悄悄地進(jìn)門)不哭啦,我?guī)惴皯舫鋈ネ妫?br />
叛逆期小孩:真的嗎?(啜泣)
賀予:是呀,不過別讓你爸知道,不然我們倆都完……
謝清呈:(低氣壓站在他倆背后,指關(guān)節(jié)捏的咔咔響)放心。你們倆已經(jīng)完了。
第111章
我們有了線索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I
feel
you,
That
is
how
I
know
you――”
就在兩人的嘴唇快要碰上時,賀予的手機(jī)鈴聲響了。
e
Dion清冽的歌聲驀地把賀予從欲望的迷障中喚回,那種曖昧的魔法被打破了,他一下子想起了之前發(fā)生的種種事情。
他驀地坐起身來,胸口猶燙,一起一伏,目光卻從謝清呈英俊的臉上移開了。
“咳……我接個電話�!�
謝清呈也狼狽地坐了起來。
他的額發(fā)散亂,眉眼之間沾著寒意,那鈴聲驚醒的并不止賀予一個人,謝清呈剛才被賀予那樣看著,竟然也會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倒不是說他心軟了,而是他覺得賀予的狀態(tài)很不對勁,在被那樣凝望的時候,謝清呈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
他覺得自己如果這個時候再說一個不字,這個男孩子就像會失去生命似的。
但他隨即又覺得自己實在是想多了。
這種近乎雛鳥似的眼神,這種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能依靠的眼神,只有在很久很久以前,謝雪給與他過。
賀予是什么人,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他和謝雪不一樣。那么能耐的一個孩子,離了誰不能活?
自己怎么就差點誤會了……差點又被這人蠱著了……他媽的。
謝清呈煩躁之下就又開始摸煙,摸了半天,沒有摸著,這時才想起最后一支煙已經(jīng)在剛才抽完了。
“……嗯,好,我知道了�!�
賀予還在聽電話,時不時應(yīng)幾句。
謝清呈打算下車了,他覺得今晚真他媽荒唐,幸好來了這通電話,要是他和賀予今天搞了車震,那他這輩子的臉都算是丟光了。而且這種行為對賀予和對自己都是完全不負(fù)責(zé)任的。
他解了安全帶就要走。
但賀予突然按住了他,一邊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動,一邊皺著眉,嚴(yán)肅地聽著電話。
賀予的聲音雖然還帶著些情欲里的沙啞,但語氣已經(jīng)非常沉穩(wěn)平靜,外人根本想象不到他剛才還在車上準(zhǔn)備要脫他前任心理醫(yī)生的衣服,準(zhǔn)備要把人推在后座激烈地親吻,準(zhǔn)備要和一個都可以做自己叔叔的人上床。所謂衣冠禽獸,大抵如此。
“行,沒有問題,等我一會兒過去�!�
掛了通話之后,賀予就轉(zhuǎn)過頭,和謝清呈道:“你和我一起去趟寶山療養(yǎng)院吧,有個人想見見我們�!�
謝清呈:“誰?”
“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辟R予道,“就是之前你和那個姓白的小姑娘相親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叫莊志強的老人�!�
寶山療養(yǎng)院是賀家的產(chǎn)業(yè)。
但這一塊賀繼威已經(jīng)全權(quán)交給了賀予,一切都由賀予親自掌管運營。成康精神病院事件后,無家可歸且罹患精神疾病的莊志強老人就被賀予安排到了這家療養(yǎng)院進(jìn)行關(guān)照護(hù)理。
時間一晃過去了這么久,剛才療養(yǎng)院的護(hù)士長打電話過來,說莊志強不行了,估計也就這兩天的事兒了。
但老頭子臨終清醒,回光返照,思路忽然變得很清晰。
他記得自己是怎么被救助到這里來的,說想見見那幾個年輕人。
賀予和謝清呈驅(qū)車趕到寶山療養(yǎng)院時,莊志強正躺在加高的護(hù)理床上,半瞇著眼睛,似寤非寤。
“老爺子,我們賀院長和謝先生來了�!弊o(hù)士輕輕地喚醒了莊志強。
老人從淺眠中悠悠醒來,目光在兩人身上聚焦。
“啊,是你們�!鼻f志強的胸腔像是一臺老式散熱器,在費力地運轉(zhuǎn)著,往外散發(fā)著最后一點活人的氣息,“是你們啊……”
他掙扎著想要從床上坐起來,但被賀予阻止了。
“老爺子,您躺著就好�!�
老人嘴唇顫顫的,每一次呼吸都很沉重,他似乎有非常多的話想對他們說,但話還未出口,熱淚就盈于眼眶內(nèi),繼而潸然滑落下來。
“我……我沒打擾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