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
“你為什么不能待我好一點呢,愿意欠我一點呢……”
他親著他,吻著他,最終克制不住地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他。
“你為什么不能把我看成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呢?”
謝清呈被他這樣擁吻著,卻覺得非常的不自在,他不知道賀予這是在干什么――他們不過是一段陰差陽錯的床上關(guān)系,床上關(guān)系結(jié)束了,便也只是兩個不幸罹患了同一種疾病的病友,他覺得賀予對他的依賴實在是過剩了,對他肢體上的親熱接觸,則好像是一輛慣性之下尚未停止的列車。
他吻著他,最后近乎是傷心地問他:“謝清呈……你能承認我嗎?你能……你能抱一抱我嗎?就像我抱你一樣。”
“……”
“能嗎?”
賀予等待了良久,良久……
可到了最后,自然而然地,他也并沒有等到謝清呈的一個擁抱。
男孩把年輕的面龐埋在男人的肩窩處,慢慢地,慢慢地在等待中,失望地閉上了眼睛。
……沒事。
沒事的,早知道就是這樣的結(jié)果,不是嗎?
謝清呈都已和他兩清了,又怎么還會縱著他,又怎么還會為了哄他而抱他……
沒事。他已經(jīng)習慣了。其實,從來也沒有報有這種希望罷了。
只要謝清呈不掙脫,就已經(jīng)足夠了。
病房里很安靜,只有儀器微弱的滴答聲,還有他們倆的呼吸聲。
賀予就那么固執(zhí)地抱著他,抱了很久,謝清呈實際上并不明白他在這時候求一個擁抱這是什么意思,但他覺得賀予的情緒太脆弱了,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刺激他什么。
因此他沒有推走他,過了好一會兒,謝清呈才對賀予說:“你放開我吧。”
“不要�!�
“……熱。放開我�!�
“不行。你再讓我抱一會兒。”
“……”
賀予說著,就真的沒有放手,好像單方面的擁抱他也能堅持很久。他甚至把他抱得更緊了,似乎只要這么做,就能填補對方?jīng)]有投入在這個擁抱里的力量似的。
他喃喃:“謝清呈,現(xiàn)在你不欠我了�!�
“那我欠你的呢?”
“我該怎么辦。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謝清呈感覺少年隆盛的心跳緊貼在自己胸膛口,那種熱切,以及那種執(zhí)著的追求,終于讓他有了些莫名的混亂。
那種混亂感令他更不安了,他試圖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推開他:“賀予,沒有什么怎么辦的……我們之間的事情已經(jīng)翻頁了,你只要別再來打擾我的私生活,別再和我扯一些有的沒的,過去那些事情我就不想再和你追究了�,F(xiàn)在,放開我好嗎?你真的很重,而且很熱。就像……”
就像一只大型犬似的。
一只特別麻煩的大型犬。
賀予:“你嫌我重……”
謝清呈:“……”
他媽的。他不說話了還不行嗎?
可想是這么想的,忍卻也忍不住,謝清呈是真的被少年弄糊涂了:“不是,賀予,我沒有明白你現(xiàn)在對我到底是怎么個想法。我沒打算再和你翻舊賬了,你還有任何的不滿足嗎?我給你擋槍,也是因為不管別人怎么樣,我自己不想欠任何人任何東西,沒有別的意思,沒有想要和你一刀兩斷再不見面的意思。你現(xiàn)在這樣……你一個男孩子,小姑娘一樣膩膩歪歪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其實如果把賀予換成一個女性,謝清呈就能立刻明白,賀予現(xiàn)在對他的這種感情,叫做“喜歡”。
可惜賀予是個男的。
而且還是之前和他水火不容的一個男孩子,賀予處處刁難他,折磨他,甚至羞辱他,謝清呈無論如何也不會把賀予的感情往喜歡這方面去想。至于那些性經(jīng)歷,二十左右的男孩子好奇,這種身體上的事,自然也不能當真。
所以謝清呈才會這樣問他。
賀予收到了這樣的問題,卻無法坦誠地給謝清呈一個答案,因為他知道謝清呈的回復(fù)會是什么。
于是他那句“謝清呈,我喜歡你啊”,只能被他喪氣地堵在胸臆間,喉嚨里,悶得他滿眼熾熱與委屈,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最后只得沉悶道:“因為我在這世上只對你一個人,可以完完全全地說一些心里話了。所以我不想你死�!�
“謝清呈,你答應(yīng)我吧……你答應(yīng)我好嗎?以后,一定不要再為別人傷害自己�!�
“一定不要再為任何人,犧牲你自己�!�
“因為……因為你的命也是命�!彼D了一下,“你的命,是用秦慈巖的命換回來的命。你想一想吧……你想一想好嗎?”
謝清呈原本不以為意,直到聽到這句話,身子才輕微地顫了一下。
賀予無疑是感覺到了,他把后半截話說了下去――
“謝清呈,你應(yīng)該……你應(yīng)該不要再辜負他的性命�!�
“……”
謝清呈背脊緊繃,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地松下來,再也沒有反駁賀予的話。
賀予也終于松開了他,直起身子,凝視著謝清呈的眼:“那,我就當你答應(yīng)了�!�
“……”
見他不答,賀予就自說自話下去:“從今往后,你不能再有這樣的事了。謝清呈,你是初皇,是秦慈巖的徒弟,我相信你在這世上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你的手腳,你的器官,你的性命,都不應(yīng)該被你這樣輕視�!�
“我不許你再為任何人犧牲�!北M管知道血蠱在謝清呈身上近乎無效,賀予還是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在再次低頭與謝清呈交換一個充滿血腥味的吻時,他輕聲對他說,“你要乖乖的,要聽話。這是我的命令�!�
謝清呈閉上眼睛,抬起手,在那個腥甜的吻結(jié)束后,拍了拍賀予的臉頰。
嘆息道:“小鬼,你真是有中二病�!�
只是那么一句話,賀予的心便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他驀地起身,轉(zhuǎn)過頭去,不讓謝清呈看到那一瞬間自己的神情。
謝清呈:“怎么了?”
“……沒什么。”
沒什么,只是,你已經(jīng)很久很久,都沒有叫過我小鬼了。
第122章
被覺察了的私情
賀予在謝清呈睡下之后,走到衛(wèi)生院外面,給自己父親打了個電話。
“爸�!�
“怎么了?”
不知道為什么,賀繼威的聲音聽起來竟有些疲憊。
賀予:“你能給我介紹一個治外傷的醫(yī)生嗎?”
“你又受傷了?”
“沒有�!辟R予不想和他說太多,“我就是…之前廣電塔受的傷,現(xiàn)在有些不舒服,可能還沒完全恢復(fù)。沒什么大事兒…您知道這方面最靠譜的醫(yī)生是誰嗎?…哦好,您一會兒發(fā)我一個電話,我回頭自己聯(lián)系�!�
賀繼威正在燕州的別墅里,他結(jié)束了和賀予的通話后,就聯(lián)系了一個熟悉的美國私人醫(yī)生,把對方的號碼又發(fā)給了賀予。
呂芝書:“出什么事了?”
“是賀予�!辟R繼威沒有看她,淡淡地回了一下,“手臂的傷復(fù)發(fā)了,想找個醫(yī)生看看。”
呂芝書聽在耳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怎么不去問一問安東尼,好歹是他的醫(yī)生……”
“安東尼只是他精神方面的醫(yī)生,他不問他很正常。”
呂芝書卻不那么認為,她覺得賀予這個人非常的獨立,如果不是遇到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是不可能請求父母的援助的。
她似是心不在焉地問了句:“賀予最近去哪兒了?和誰在一起?”
“不知道�!�
呂芝書:“……”
賀鯉在旁邊聽著母親那么關(guān)心賀予,感到萬分不是滋味,盡管他被賀予戳著太陽穴威脅過,但這會兒還是腦子一熱,幽幽地來了句:“爸,媽,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哥他是不是背著你們在搞對象�。俊�
賀鯉說的這個可能性,呂芝書也不是沒有想過。
她作為一個女人,在這方面是很敏感的。
她之前在劇組就覺得賀予不太對,總是心不在焉的,和他吃一頓飯,他能看三四十次手機。而且聽黃志龍說,賀予在劇組莫名要求換房間,她特意讓黃志龍看了一下那房間情況,發(fā)現(xiàn)沒什么女的在隔壁,也沒有小姑娘進入賀予的屋內(nèi),這才稍微寬了心。
可這時,她聽到賀鯉這么說,心里又有些打鼓。
段總雖然好像目前對賀予管的很松,并沒有讓她時時刻刻盯著賀予,可是如果賀予都談戀愛了,她還不知道,還沒有及時和上面匯報,那段總很有可能會對她產(chǎn)生一些不太好的想法。
只是八字沒一撇的事情,呂芝書也不敢打擾段總。她需要做的是盡快確認到底有沒有這件事。
呂芝書先查了賀予最近的去向。
這是非常容易就能查出來的信息。信息顯示賀予去了清驪縣,而同行人是謝清呈。
看到消息反饋,呂芝書一愣――
清驪縣?
那不是盧玉珠的老家,還有黃志龍假借建校之名替組織收羅合適的人體實驗者的地方嗎?
清驪縣是個被組織籠在陰影之下的“基地”,他們?nèi)サ侥抢�,段總不可能完全不知情�?br />
但他似乎沒有太在意,好像篤信賀予并不可能從那個縣城的一磚一瓦中捕捉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只是賀予他們?yōu)槭裁磿鋈磺巴弩P縣……?難道他們倆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那個地方有什么問題了嗎。
呂芝書正胡思亂想著,替她查消息的人又回復(fù)她了。
“呂總,賀少去清驪縣之前,好像去美育私人病院看望過一個叫謝雪的女孩�!�
呂芝書腦中像擦亮了一根火柴。
謝雪……
盡管她貴人多忘事,但仔細想一想,這個名字還是能在她腦中勾勒出一個女孩的樣貌的。
那是一個在她看來平平無奇的小姑娘,是謝醫(yī)生的妹妹�?赡芤驗樘F,所以不得不用陽光燦爛來填補她自己,不讓自己顯得太過空空蕩蕩。
呂芝書不喜歡這樣天真浪漫與世無爭的傻丫頭,謝雪那種仿佛沒有任何塵垢的笑容,會讓她想起一些非常刺痛的往事。
是以從前她幾次見到謝雪,都是淡淡的。
呂芝書還告誡那時候尚在念初中的賀予,離這個女孩遠一點,她注定和他們不是一個階層。
當時賀予是什么反應(yīng)來著?
呂芝書想起來了。
賀予很抵觸。
他沒有在她面前掩藏他對這個女孩的好感。
――所以,就是她,是嗎?
呂芝書為了進一步確認,讓人查了賀予最近的消費記錄。
富二代消費記錄多的三天三夜也看不完,但呂總查的很有針對性。她只讓人查某些固定用品。
幾個小時后,她收到了反饋。
賀予在去年,曾經(jīng)去過空夜會所,消費了168萬,費用中包含了避孕套和潤滑油。
從這之后開始,賀予在滬大便利店買過很多次套,明顯是有了固定交往對象,而且和那個人發(fā)生了不止一次性關(guān)系。
呂芝書青著臉捧著手機坐下,滬大…那個小姑娘也在滬大教書…
八九不離十,就是她了。
她本想打個電話調(diào)空夜會所的監(jiān)控記錄,但時間隔的太久了,一家會所的記錄不可能保留近一年,所以查空夜是毫無意義的。
那要不然查一查滬大……?
呂芝書沉吟良久,給組織上能調(diào)動滬大關(guān)系的人,發(fā)送了請求長期監(jiān)控查詢的消息,專查賀予買了避孕套的那幾天的監(jiān)控。監(jiān)控很快傳回來了,顯示賀予除了上課,也沒和謝雪有什么接觸,只和謝清呈單獨見了幾次面。
真是奇了怪了……那他的避孕套用去哪兒了?
呂芝書想要找人跟蹤他。
但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被她壓下去了。
賀予這人警覺性很高,派人跟蹤很可能會被他發(fā)現(xiàn),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那之后就會一發(fā)不可收拾。這種事兒呂芝書暫時不敢做。
沒有辦法,她只得請對方把監(jiān)控調(diào)的更具體些,盡量別有死角,這樣做工作量會很大,但她等得起。更何況她覺得只要賀予和那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窮酸姑娘繼續(xù)約會,早晚就能讓她發(fā)現(xiàn)確鑿證據(jù),不必急于一時。她這樣想著,然后便開始了漫長的調(diào)查等待。
.
幾天后。
謝清呈的傷情處理得差不多了,賀予的手更是沒什么問題,易阿雯踩他那一腳檢查出來沒傷到骨,只是讓他脫了臼,早就接好了。兩人便一同回了滬州。
到了地兒,謝清呈打算先去把調(diào)查出來的結(jié)果和鄭敬風做了一個對接――刑偵系統(tǒng)里明顯是有內(nèi)鬼,而現(xiàn)在他唯一能完全信任的人就是鄭敬風。
但賀予不放心,想陪他一起。
謝清呈覺得不必:“他和我父母是過命的交情,如果連他也不能信任,整個警局的存在對我們而言就都沒有什么意義了�!�
賀予的臉黑了半天,才沒好氣地說:“誰管他是黑警白警�!�
“那你跟著干什么�!�
“……因為你的手�!辟R予的臉色更難看了。
謝清呈:“我的手怎么了?”
“你手臂現(xiàn)在這樣能開車嗎?”
“我坐地鐵。”
“……你要死啊,地鐵都是人,擠來擠去的,你胳膊還要不要了?”
謝清呈靜了片刻,他雖然知道賀予是在關(guān)心自己,但這種關(guān)心對他而言未免太過奇怪。
事實上他覺得賀予最近一直就很奇怪,如果是陳慢做這些事,或者謝雪做這些事,他都不會有這種怪異感。
可這是賀予。
賀予不是個特別善良的人,他面熱心冷,對任何人都是淡漠的,他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關(guān)心,謝清呈不知道他這次究竟有什么目的。
“這個點的地鐵不會擠,小少爺,你該有點常識�!�
賀予怔了一下,繼續(xù)惡聲惡氣地:“是嗎?那挺好,那干脆我也坐地鐵回去好了�!�
“……”
“走吧。”
謝清呈懶得管他了,雖然覺得賀予的種種行為十分奇怪,但謝清呈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也就由著他去了。
滬州站出來雖然可以直接搭乘的士,但前往鄭隊所在的警局還是地鐵五號線直達比較方便。
賀予的家卻不一樣,地鐵到不了,哪怕在離的最近的一個站下了,還得打個起步價的車。
謝清呈刷卡進站的時候還是和他說了句:“你也不嫌麻煩�!�
賀予卡在進站口了:“…怎么進?我刷二維碼沒用�!�
“……刷地鐵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