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還有第二天早上，她見到謝清呈和那個少年在家門口拉扯糾纏，而一見她來了，那個少年就像是想遮掩什么似的，忽然脫了圍巾，擋住了謝清呈的脖頸……

    黎妙晴如醍醐灌頂，手上握著的茶杯失神跌落，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難怪后來她要再給謝清呈相親，謝清呈連去都懶得去了，一直都在推脫，原來他和那個孩子――

    荒唐……這太荒唐了……

    隔壁始終沒有傳來任何哭聲，謝清呈是個很堅強的男子漢，他輕易不會掉淚的。但是黎妙晴頓時忍不住了，她抬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發(fā)出一聲按捺不住的抽泣，眼淚奪眶而出。

    小謝怎么會這么不懂事……那可是個二十歲都不到的富二代，一看就是個花花公子，那樣子的男孩，怎么可能對人用什么真心，怎么可能照顧人？他這是……他這是昏了什么頭��！要和那樣一個男孩糾纏不清！！

    黎妙晴閉上眼睛，眼淚不停地往下落。

    而在一墻之隔的地方，謝清呈合衣躺在床上，他明明從未和賀予開始過，也就談不上什么分手。誰知這種不是分手的分別，會鬧得比情侶夫妻間真正的離散更傷。

    他木然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抬手打開了床頭的燈。

    那是一盞仿海底光影的燈，燈光里還會有朦朧的水母投射。

    謝清呈就在這燈光中，獨自躺了一整夜，他擱在枕邊的手機一直亮著，上面是賀予情緒手環(huán)的監(jiān)測數(shù)據(jù)。

    他明明自己都已經(jīng)很崩潰了，卻還是記得要看好賀予的數(shù)據(jù)，以免賀予的精神支撐不住，持續(xù)失控，滑向暴走。

    幸好并沒有。

    手環(huán)示數(shù)飆紅了一陣子，還是降下來了。謝清呈知道他很可能是吃了藥，但他這次不能去幫助他……這是賀予必須靠自己邁過的坎，而他只能在無人處看著他跨過去。

    一整晚的海底孤寂，一整夜的橙紅監(jiān)測光閃。

    謝清呈就這樣破碎的躺在床上，睜著眼眸，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也沒再想。

    直到天明。

    黎妙晴一大早起了，拿冰袋敷了敷自己紅腫的眼睛。

    她想好了，她不去多問謝清呈任何東西，在人傷口上灑鹽是最要不得的。她現(xiàn)在該做的是好好照顧他。

    謝清呈打小就不愛和人訴說自己的心事，每次遇到事情，都是關(guān)上門自己消化，可能是苦澀消化多了，胃口便就不太好。

    他食欲不振的時候，只有黎妙晴煮的雞湯小餛飩，或者是簡單家常的上海青菜泡飯，他還能勉強吃下去一些。

    黎妙晴就挎著菜籃子，準備趕最早的一批，去菜場買餛飩皮，肉餡，還有最新鮮的上海青。

    結(jié)果她才繞過劉爺叔家門前的塑料泡沫盒小菜園，走到巷子口呢，就看到那個――那個厚顏無恥的，不知道把謝清呈怎么了的花花公子哥兒、不要臉的小兔崽子，就那么坐在巷外的馬路牙子邊，抱著膝蓋，眼睛通紅。

    見巷子里有人走出來，賀予立刻起身，身子前傾，略微搖晃，但見來人不是謝清呈，他的神情又迅速地委頓了下去，打霜茄子般蔫了。

    這下更坐實了黎妙晴的猜想。

    她氣不打一處來，一個箭步上前，掄起菜籃子就往這茄子頭上砸，凌晨五點半的街頭，穿花睡衣的婦女毫無顧忌地毆打宿醉方醒的少年。她邊打還邊罵：“你還有臉來這里？你還有臉來！”

    賀予愕然，他抽了抽自己泛紅的鼻尖，由著大媽打自己，只問道：“阿姨，您……您怎么知道……難道他……他都和您說了？！”

    黎妙晴氣得都快高血壓了。

    看他說什么！

    真是不打自招！她猜的全是對的！就是這個搞同性戀的牲口！

    她把菜籃子一扔，指著賀予的鼻子就破口大罵起來：“我還用得著他和我說？他昨天回來什么樣我全看著了，你以為我猜不到？你崽子還沒出生的時候老娘就在亂七八糟的舞廳里混了，你奶奶我什么猜不到？��？你自己說說你昨晚做了什么！你還有臉來找他！”

    她罵著又重重推了賀予一下：“你是什么狗娘養(yǎng)的東西？啊？他那么個年紀了你還要泡他玩他，然后又強要他又甩了他，顯得自己很能耐，好出去和你那幫狐朋狗友吹是吧？”

    黎妙晴畢竟是歌舞妓出身，腦補的完全就是另一出戲碼。

    她越罵越傷心，抬起趿拉著拖鞋的腳，就往賀予身上踹：“你玩什么玩啊？他是你該玩的嗎？你這樣……你這樣的人要什么情人沒有，你要來招惹他！他媽現(xiàn)在還有臉！你怎么還敢來找他��！”

    賀予也聰明，很快就知道了黎妙晴這邊大概是個什么情況。

    他不聲不響地由著她打，女人拳打腳踢的倒也真沒怎么留情，好容易緩下來了，她呸地從嘴里啐出了無意間吃到的自己飄散在前面的頭發(fā)，然后氣喘吁吁地瞪著他。

    “你走……你趕緊走！”

    賀予直到這時候才吭聲了，他紅著眼眸道：“阿姨，我只是想問一問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我昨天……我昨天……”

    “沒死呢！”黎妙晴怒氣沖天地尖聲打斷他，“他沒死呢！你還有臉提昨天的事，要不要奶奶我拽你去派出所，�。�！”

    “……”賀予知道她是誤會了。

    可是他也不想反駁。

    昨天要不是他看到了謝清呈眼尾的淚，他在昏沉傷心之下，會不會做出什么禽獸不如的事情？――他不知道。

    而且他也還記得自己確實是曾在會所干過黎妙晴嘴里禽獸不如的事情。盡管昨天并沒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他又有什么資格反駁呢？

    “你還站著干什么？立刻給我走！你再不走，他不報警，我他媽要報警了我告訴你！兔崽子……當初還領(lǐng)你回家吃年夜飯，真是農(nóng)夫與蛇……你……你……老娘見慣了你們這種花花公子小兔崽子�！崩杳钋缭秸f越氣，正好路上人少，幾乎沒誰路過，她便罵得愈發(fā)肆無忌憚，她指著賀予罵道，“老娘――見慣了你們這些紈绔子！就知道玩弄人心！”

    “阿姨，我沒有想玩他……”

    “你還有臉說沒玩？……好……好！你說，你除夕夜坐在我們巷子口，你是不是早有居心，打著下三濫的注意，故意讓他下不來臺階，必須得帶你回來？”

    “……”賀予嘴唇顫抖，竟也無法辯駁，“是……”

    黎妙晴更氣了。

    “你是不是見他長得好看，心里放不下，早就想要追他惹他，纏著他不松手，逼著他和你好？”

    賀予輕聲道：“……是�！�

    黎妙晴渾身都在抖了：“那你說――那一夜，除夕那一夜，你是不是趁著小謝他前妻回來，他心里難受，你就在新年那晚上……你……你引誘他，你哄騙他……你……你乘人之危趁火打劫，你哄他當晚失給你，你欺負了他整整一個晚上，是不是！”

    賀予嘴唇顫抖，竟也無法辯駁：“……是……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黎妙晴氣得抽他一耳刮子，“畜生！西門慶都沒你這么畜生！你睜大眼睛看看！他是個男的！是你長輩！你對他下手，你還要不要臉！啊？你還是不是個東西！！”

    賀予什么也不想解釋了。

    他只是啞聲道：“我……我想再看看他……好嗎？他、他還好嗎？”

    “你看什么？他沒有你最好！他看不到你就好得很！”黎妙晴厲聲道，“你現(xiàn)在給我滾回去，你給我讓開！我是他干媽！我會好好照顧他，由不著你繼續(xù)在這里對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始亂終棄玩弄欺辱！怎么著？羞辱完了，又覺得后悔了，沒玩夠，來重追和好那一套嗎？！”

    賀予真是冤到了極點。

    他何時對謝清呈始亂終棄過？

    又怎敢對謝清呈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但黎妙晴太生氣了，兩只眼睛都在往外噴火，賀予不知該如何安撫她的情緒，和她解釋這一切的經(jīng)過。

    事實上，他自己的心都已經(jīng)破碎不堪，只靠著那么一點對謝清呈的保護欲，堅持著去做謝清呈臨走時要求他做的事情――好好鎮(zhèn)定自己，不要被疾病所操控。

    他是靠著這一句話，才能堅持著，還算像個正常人地站在黎妙晴面前。

    黎妙晴柳眉怒揚，直挑入鬢：“你他媽還不走？”

    賀予張了張嘴，終是再說不出什么，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紅著眼對黎妙晴道：“阿姨……那你……好好照顧他……如果……如果他需要我，如果他有什么需要，你聯(lián)系我，好嗎？我給你我的電話……”

    他不管黎妙晴什么反應(yīng)，這是他最后的底線了。

    他把自己的號碼硬給了她，然后轉(zhuǎn)過頭，非常疲憊地，落寞地離開了。

    第170章

    答應(yīng)了這婚姻

    謝清呈請了假，想要在家休息兩天。

    他幾乎一直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手機上的監(jiān)測數(shù)據(jù)被他做了設(shè)置，一旦閾值長期超越安全界限，就會發(fā)出警報告訴他。

    但是警報始終沒有響起來過――賀予不想讓謝清呈失望，所以他努力克制著自己，想盡了辦法，沒有讓自己發(fā)病。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下午，謝清呈從模糊淺寐中醒來，發(fā)現(xiàn)面前坐著一個人。

    他以為是黎妙晴，便對她說：“黎姨，您忙您的去吧，我沒事……”

    “哥哥�！�

    一聲飽含著傷心與擔憂的輕喚讓謝清呈回過神，他定睛一看，坐在他床邊的人并不是黎妙晴，而是謝雪。

    “……”

    他和謝雪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相處過了，自從謝雪和衛(wèi)冬恒的戀情公開之后，謝清呈就沒什么好臉給他妹妹瞧過。謝雪到現(xiàn)在面對他，還是有些發(fā)憷，但又因為他明顯是病了，又忍不住掛心。

    多種情緒交織在她臉上，讓她的表情看起來甚至是有些滑稽的。

    謝清呈：“……你回來做什么？下午沒課？”

    “黎姨說你身體不舒服，所以我請假來陪你�！敝x雪扶謝清呈坐起來，拿了一個鴨絨枕頭讓他靠著。

    謝清呈已經(jīng)換了干凈的衣服，屋子里沒開大燈，光線又暗，謝雪瞧不見謝清呈皮膚上的吻痕。

    她憂心忡忡地握住他的手，輕聲慢語地：“哥，你怎么樣啊，去醫(yī)院看了嗎？”

    謝清呈原本心情就差，端詳她片刻，覺得心情更差，于是一言不發(fā)地把臉轉(zhuǎn)開了。

    謝雪識趣，就不再問了。

    她陪謝清呈坐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什么，說：“哥，你稍微等等哦�！�

    小姑娘去餐桌邊搗鼓了個東西，片刻后她去而復(fù)返，原來是開了個黃桃罐頭。

    “你看，小時候我身體不舒服，你就拿這種罐頭哄我，讓我乖乖吃藥，然后就有黃桃糖水吃�！敝x雪舀了一勺，把那一看就甜到心里的水果遞給了謝清呈，“我被你哄的，有一段時間還以為黃桃罐頭是醫(yī)院的藥呢，我還想什么藥這么好吃，生病能吃這種藥也太幸福了�！�

    謝清呈接了勺，面無表情地吃了兩口。

    然后終于開口了：“那是因為你從小就不聰明，容易上當受騙�！�

    謝雪：“……”

    “長大也一樣�！�

    謝雪知道他又是在說衛(wèi)冬恒的事情，不免有些難過。

    謝清呈把黃桃罐頭慢慢地吃完了，這過程中謝雪一直沒有再吭聲。

    他把空玻璃罐放在了一邊，多少恢復(fù)了些體力，這時候他才注意到謝雪拎回家里的那些東西里，有燕窩人參蜂膠蟲草鐵皮楓斗――總之一句話，這些補品全吃下去非死即殘。

    實在太夸張了，送禮的人像是完全沒有醫(yī)學常識，只是逮著了一個可以討好的機會，就差把整個藥膳國醫(yī)館都給搬來以表誠意了。

    謝清呈沉默須臾：“衛(wèi)冬恒帶你來的？”

    謝雪遲疑著，還是點了點頭。

    謝清呈：“他人呢？”

    “他把我送到這里就走了，他怕你看到他生氣……”

    謝清呈冰冷地笑了一聲：“那小白毛還有怕的時候？”

    謝雪眼里露出了些傷心的神色：“哥，你別這樣……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擔心我上當受騙，你怕他欺負我，怕他不學無術(shù)。我知道從小把我?guī)Т�，生怕我磕著碰著，總希望我能過得平安順遂。所以你才會對他有那么大的戒備。”

    謝清呈：“……”

    謝雪：“我都知道的。”

    “但是……但是有些時候，你能不能也稍微信任我一些呢？”謝雪小聲道。

    也許是因為謝清呈病了，沒什么力氣和她吵，又也許是賀予的事情把他摧折得太厲害，謝清呈內(nèi)心深處，也終于有些動搖，認為感情一事有時連當事人都琢磨不透，又何況局外人。

    總之這一次，謝清呈面色寡淡地靠在枕上，卻沒有講話。

    謝雪見狀，鼓足了勇氣往下說：“哥，我之前和你說過，我與衛(wèi)冬恒交往已經(jīng)一年多了，也許在外人看來，這一年的時間并不算長，但我們倆卻清楚，我們每一天不見面，都會思念對方，他在西北的時候，給我寫了許多的信，你也知道，他原本是個不太愛寫字的人……”

    謝清呈冷著臉。

    看樣子他很想評價衛(wèi)冬恒不學無術(shù)。

    謝雪拉著他的手道：“衛(wèi)冬恒這個人，從小到大就沒有讓他父母省心過，他逃學，炸街，惡作劇……這些我都知道，我曾經(jīng)很討厭他，因為他總是欺負我，我那時候覺得他心眼特別壞。直到高中有一年圣誕節(jié)的時候，我放學回家，在巷子里看到他游來蕩去――我那時候很害怕，擔心他瞧見我，又會揪我辮子，所以我就躲了起來。哥，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嗎？”

    “……”

    “我看到他從便利店出來，手里抱了一堆零食和飲料，那個巷子兩邊躺著許多流浪漢，他趁著他們睡著了，悄悄地把那些東西放在他們身邊，然后騎上車迅速地就跑了，可能是因為他這人覺得做好事不酷，怕被他那群小兄弟們發(fā)現(xiàn)了笑他，他騎車騎得特別快，就和逃似的，結(jié)果在巷子口車輪一個打滑，他連人帶車摔倒了馬路邊�！�

    謝雪陷入了回憶中，忍不住笑起來。

    “他在冰面上踉蹌著爬起來，緊張地左顧右盼，捋了捋自己的頭發(fā)，又假裝沒事發(fā)生，再次跨上車，歪歪扭扭地騎走了�！�

    “……”

    “那時候我就覺得，他也許不像別人口中說的那樣壞�！�

    謝雪見謝清呈愿意聽她講話，就慢慢地把一直以來壓在心里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哥，我小時候你就教育我，看人要靠自己的眼睛去看，不要完全去相信其他人的評價。我看了衛(wèi)冬恒十多年了，他不是個聽話懂事的人，但我能夠確定，他的內(nèi)心是善良負責的。這十多年間，我不止一次看到他把流浪的小貓小狗送到寵物救助站，給乞丐送吃的喝的，你知道嗎……他甚至會對著路邊開著的一朵野花瞧上半天，然后傻笑。他有一顆能發(fā)現(xiàn)卑弱和美好的心靈�！敝x雪說，“只是他從來不想讓別人知道。”

    謝清呈揚眉：“他為什么不想讓別人知道？”

    “因為所有人都罵他，諷刺他，拿他去和賀予比較，他心里抵觸，就愈發(fā)不想像賀予那樣，做個人人交口稱贊的貴公子。他這人骨子里很有自尊，這一點和賀予是相似的�！敝x雪道，“我和他交往之后，我問過他，為什么從來只讓別人看到他壞的那一面，卻要把他的善良和柔軟隱藏起來，他板著臉半天不肯說，后來禁不住我一直問，才沒好氣地嚷嚷說，誰要和賀予一樣�！�

    “他說衛(wèi)冬恒就是衛(wèi)冬恒，為什么要是另一個賀予？難道小孩子只有像賀予那樣什么都好，禮貌謹慎，才是對的？他偏偏不要�！�

    “其實這兩個人我都觀察過，我知道衛(wèi)冬恒的秉性其實比賀予單純得多，他把壞都張牙舞爪地寫在了臉上，內(nèi)里卻是非常柔軟的�！�

    謝清呈：“……”

    “哥哥，我是真的喜歡衛(wèi)冬恒�！�

    謝清呈似乎顯得很倦怠：“有多喜歡？”

    謝雪想了想，說：“是不可替代的�！�

    謝清呈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個答案，心猛地顫了一下，睜眼看著她。

    同樣的話，賀予也對自己說過――我喜歡你，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要陪著你，你是不能被任何人任何東西所替代的。

    謝雪說：“哥，我喜歡了他十年了。我知道，我以后都再也不會喜歡另一個人，像喜歡他一樣了。”

    謝清呈驀地把臉轉(zhuǎn)開去了。

    “我有一本日記，上面寫著很多以前的事情，我覺得你看了之后會更了解他，如果你愿意……”

    “那是你的隱私，我不會去看。”

    “……”

    謝雪于是沉默了好一會兒，又有些不敢開口了，踟躕著，最后她說：“那算了，哥，你要是實在不愿意聊這件事，我就不說了，我給你講故事，講笑話，哄你開心，好不好？”

    她抓著他的手搖一搖，很有些難受地蹲坐在床邊，仰頭望著他：“我們已經(jīng)好久沒有好好聊過天了。哥哥，你真的還生我的氣嗎？”

    謝清呈靜了一會兒，終于說：“我沒有生你的氣，我只是怪你做事太沖動�！�

    “什么？”

    謝清呈道：“你是個女孩子，你要和他接觸，也應(yīng)該學會自我保護，可你們……”

    他沒有說下去，但謝雪僵了片刻，明白了，頓時臉漲得通紅。

    謝清呈咳嗽著，恨鐵不成鋼：“你說你，像不像話？”

    謝雪知道自己和大哥這種老古板論婚前性行為就是白搭，以前李若秋還和她抱怨過，說謝清呈和她戀愛時，連主動接吻都沒有，談個戀愛慎重其實是好，可這樣搞得也太沒激情了，完全就像在照著操作指南完成某種工作似的。

    謝雪只得道：“說到這個……哥……其實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說呢�！�

    “什么？”

    謝雪又支支吾吾地沒下文。

    “……”謝清呈道，“你別告訴我，你們倆已經(jīng)商量著要結(jié)婚了�！�

    謝雪一下子就呆住了，愣愣地：“你怎么知道呢？”

    謝清呈僵了很久，而后面無表情，聲音也沒有波瀾地：“……你去把桌上的煙給我拿來�！�

    謝雪雖然很不想讓謝清呈抽煙，但現(xiàn)在這種氣壓下，她哪里還敢和謝清呈說半個不字？乖乖地就把煙給謝清呈拿來了。

    謝清呈甚至都懶得管謝雪在不在旁邊了，點了一支煙，抽了半根，都沒有說話。

    屋內(nèi)很沉默，窗外的光隨著窗簾的擺動而一下一下地頻閃，光照在謝雪臉龐上，謝清呈看著那張臉上的胭脂色就沒有消下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