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她將頭扭過去，一副要?dú)⒁獎幭ぢ犠鸨愕哪���。只是身形隱約顫抖，還是本能地恐懼著死亡。

    云舒塵也不以為意，“信不信都無關(guān)緊要。”

    她自納戒之中取出一把藤椅，就此坐在她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久未涉足魔域九重天，”云舒塵雙指并攏，對著她輕勾了一下，一縷水線便自那傷口之中再度穿過，將人緊緊鎖住，扯過來了一些，“有些話想問問你�！�

    “誰派你來的？”

    傷口處的皮肉被牽扯著，魔女吃疼，額上的鮮艷蓮紋愈發(fā)赤紅，她抬眸之時，眼中戾氣很深。

    她冷哼一聲，并不回答。

    “不做聲？”云舒塵垂眸道，“我估摸著伽羅殿也改朝換代了。怎么，你的母親唐無月，到底是繼承了這君位？”

    魔女一時愣住，她的瞳孔微縮，“你怎知道她的名諱。”

    額頭上被微微一碰，那華美的蓮紋被云舒塵撫過。魔女雖想躲開，但卻被強(qiáng)硬地掰正了下頷。

    女人的手描上那蓮紋，似乎有些不滿，力度用得很重，每劃過一條紋路，都留下紅痕。

    她的聲音卻很溫和，“魔域九重天，是指方位。西北曰幽天，地火炎炎，媧神隕落之處，有族借魔神之名，于多年前自稱女希氏，近年來接管魔域伽羅殿，其它部族皆聽令于你們�！�

    “你身上的紋章一般會繼承于自己的母親中的一個。當(dāng)然，偶爾有例外，留存于肌膚上的位置興許不一。我認(rèn)得你母親的蓮紋，是六瓣蓮花，很漂亮。”

    云舒塵收回手，含笑看著她。

    這等秘辛，外人不可能會知曉。她自己的年紀(jì)還小，那些長輩的事情，不曾聽聞多少。前任女君的女兒眾多，興許真有一個流落在外的也說不準(zhǔn)。

    魔女回過神來，瞥向她，眼珠一轉(zhuǎn)，“既是親族，你還捉著我做甚？”

    “你知道的不少，而且也沒有什么差錯。前任君王已經(jīng)逝去，我的娘親，她身為長女，自然要繼承新君。這小小的凌虛門，雖然寒酸了些，待我等屠完一些閑雜人等，當(dāng)做賀禮獻(xiàn)給她，聊表心意�！�

    她說這話時仰起頭，神色略有一絲驕傲，“那群修仙的一個兩個狼狽為奸，倘若流云仙宗的人也敢前來，我正能用他們的血祭奠亡魂，不是么？”

    這種驕傲的神色像極了她母親。當(dāng)然，也是相同的愚蠢。云舒塵看在眼底，眸光漸漸冷了下來。

    “知道了�！�

    云舒塵松了手中的水線，順便給她丟了瓶丹藥，笑了一下，“好孩子。下次也小心一些，莫要再如此魯莽。你若遇上真正的修道之人，定然會有性命之憂的�！�

    魔女拔開丹藥，仔細(xì)嗅了一下，確認(rèn)不是在誆她，心下微松，吞了一顆下去，周身那點(diǎn)皮外傷很快愈合。

    她徹底放了心，加上年輕氣盛，一時興許真有些得意，站起身來，扭頭便走。

    卻不知，她轉(zhuǎn)身才走一步，便發(fā)現(xiàn)自己丹田之處被一層綿密的水網(wǎng)極快地鉆入，籠罩，而后緊縮。

    丹田頓時湮滅。

    連聲音都沒有來得及發(fā)出。

    她軟軟地倒了下去，再無生息。

    *

    凌虛門這邊。

    卿舟雪靜靜看著那兩具干尸被抬走，其上有一層揮之不去的魔氣，與她所修習(xí)的仙道功法相沖，只要不慎接觸到，便覺得很是不適。

    此刻他們也發(fā)覺云舒塵不在，正想著去找——

    出乎意料地，云舒塵回來得極快，云霧在腳下消散，她踩上地面，下擺輕巧地繞過了那六瓣的血蓮。

    她低頭看了一眼那蓮花，忽而一笑，手中攥著一顆黑氣繚繞的內(nèi)丹，懸于諸位長老面前。

    他們紛紛大喜：“這便是近日傷人的那只魔頭了�！�

    玄誠子神色寬慰，“近來總有弟子失蹤或是遇害，周遭留下的便是這血蓮紋樣。如今終于將這魔頭伏誅，老朽無能，多謝云仙子協(xié)助了。”

    “應(yīng)當(dāng)遠(yuǎn)不止這一個。”云舒塵頷首，“近幾日也不會太平，萬事小心。”

    玄誠子命眾一些弟子將這血跡打掃干凈，此刻還是半夜，天色一抹黑。弟子們很快就紛紛退散，回去休息。諸位長老正移步去主殿，云舒塵卻說有些乏累，玄誠子連忙道，“云長老的確辛苦了，早點(diǎn)休息罷�！�

    越長歌走過云舒塵的身旁，刻意慢了慢，她余光瞧著那堆外宗之人遠(yuǎn)去，確認(rèn)再無人聽得見時，目光盯著她手上發(fā)黑的內(nèi)丹，挑眉問道，“此人乃誰？”

    “魔君的某個女兒�！痹剖鎵m勾著唇角，“說不準(zhǔn)，也可能是獨(dú)女�！�

    “我還不是正這么擔(dān)心著？”越長歌翻了個白眼，“你一來就斬殺了一個魔族有頭有臉的人物。一開始我瞧這陣仗，不像是魔族傾巢出動，似乎只是一小撮對凌虛門有所貪圖，殺一殺小卒，銳氣興許也就退散了。這下好了，砍了人家親女兒，恐怕此戰(zhàn)難以平息�！�

    “凌虛門近年來勢微，修為最高者不過練虛期。云云，我們到底還是要回太初境去，這一走，凌虛門怕是不好過了。”

    云舒塵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她悠悠打量著越長歌，忽而低聲笑道，“瞧你平日不務(wù)正業(yè)，沒成想還沒把腦子玩壞�！�

    越長歌睨了她一眼，“你到底有什么后招？速速招來�！�

    “你說得對，”云舒塵摩挲著這枚內(nèi)丹，不過片刻，在她掌心悉數(shù)化為粉塵。

    “魔君只會知道她女兒死在了凌虛門的地界。她睚眥必報，不會放過凌虛門的�！�

    她松開手，黑砂一樣的塵灰自縫隙中漏下。

    “曾經(jīng)，包括凌虛門在內(nèi)這一帶的小派與流云仙宗交好，每年都上禮巴結(jié)得緊，只可惜那第一仙門近年換了宗主，對他們?nèi)找胬涞�。但玄誠子等人似乎仍心不死�！�

    云舒塵意有所指，“唯有狠挨這一掌，這些宗門才曉得認(rèn)誰作主人更好，不是么？”

    越長歌嘆了口氣，“你呀。”

    “嗯？”

    越長歌卻轉(zhuǎn)身走去，嘀咕道，“還是當(dāng)年那樣�！�

    云舒塵一時竟不知她是何意，看著她的背影，扭頭時，卻正與一雙眼睛對上。

    “師尊�！�

    卿舟雪在一旁看了許久，她的同門早已經(jīng)回去歇息，而她尚還靜立于原地。

    卿舟雪靠近她時，已經(jīng)嗅到了云舒塵身上殘存的魔氣，估計是方才打斗之時不慎沾染上的。

    她眉梢微蹙，“剛才那個，很難對付嗎？”

    “還好�！痹剖鎵m溫聲道，“你若一個人遇上了，定要小心。近幾日也莫要亂跑，恐生事端�！�

    “最好不要出去�！�

    云舒塵自己并不懼那女人，這時瞧見卿舟雪，心底卻隱約生了些擔(dān)憂——怕是會波及到她。

    于是只得蹙眉再囑咐一遍，“卿兒，最近會動蕩一陣，與往常不同，倘若碰到陌生人，不管是何打扮，都離得遠(yuǎn)一些�！�

    師尊自打出了門，便總對她有些不放心。像是不管將她藏到哪兒，都生怕別人奪了去。

    卿舟雪雖不明白云舒塵為何擔(dān)憂到這個地步，幾乎每日都提醒她一遍注意別人，但她總是耐心地聽完每一遍，而后點(diǎn)點(diǎn)頭。

    然后她便瞧著女人微蹙的眉梢漸漸平展，眼神中含了點(diǎn)笑意，但似乎又有些無奈。

    “你真的在聽我講話么？”

    卿舟雪今日難得看著她走神，緩緩地一眨眼，卻由于爛熟于心，相當(dāng)流利地將她方才所言背了出來。

    可以，蒙混過關(guān)。

    云舒塵冷哼一聲，但卻不是生氣的意思，目光落到那白玉鐲上，“去睡覺？”

    “我先和師姐說一聲，她今日并未打坐，免得她以為我徹夜不歸出了何事�！�

    卿舟雪正欲回去，卻被云舒塵拉住了手腕，“你前幾日怎么說的？”

    “前幾日她整夜打坐，我腳步很輕，故而不知我出門�！�

    “那你今日又打算怎么說？”云舒塵似乎松了口氣。

    “與師尊，”她想了想，“修煉�！�

    云舒塵很是滿意，好歹她沒大言不慚地講出“和師尊睡覺”幾個字。她這便松了手，負(fù)在身后，“嗯，你去�！�

    今夜的乾坤小天地，不知為何，庭院前的一片萋萋芳草地上，開滿了大片的潔白小花，覆在地上一層，像柔軟落下的新雪。

    云舒塵似乎還沒有困意，她的目光投向窗外遠(yuǎn)處，瞧著那一片如雪白花，驟然就溫柔了下來。

    “這花像你。”她收回目光，便來打趣徒兒。

    “哪里像？”

    “遠(yuǎn)遠(yuǎn)瞧上去像是冷的，像冰雪一樣，但實(shí)則很乖巧柔軟，也……很有溫度�！彼�閉上眼，忽然說道，“其實(shí)我還很喜歡你的名字。最后一個字�！�

    卿舟雪問道，“這意蘊(yùn)有些冷寂了，師尊為什么喜歡？”

    “冷一些好�！痹剖鎵m似乎甚是懷念，“我小時候從未見過雪，頭一次來太初境，住過幾月，便被這滿天飛舞的白色東西迷住了眼�！�

    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千片萬縷的。

    順著太初境群峰之上的長風(fēng)，它們在天地間自由自在地旋轉(zhuǎn)，揚(yáng)起，干凈而純粹，往上飛過天穹，仿佛天地之間，無處不可去，無處不能及——

    云舒塵猶記得那時自己的羨艷，她不知到底喜歡的是雪，還是本能地向往著這樣的干凈和自由。

    魔域地火炎炎，留不住這轉(zhuǎn)瞬即逝的白。

    第111章

    卿舟雪聽著她講話，總是分外安心，入耳是師尊的聲音，還有過于靜謐而顯出的心跳。

    在這樣的聲音之中，她一旦閉上眼，便很容易放松而睡去。

    她感覺卿兒的呼吸均勻以后，便悄然撤去了壓在她身下的一截衣袖。瞧她睡容安靜，盯了片刻，又忍不住低頭。

    在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云舒塵沒有過多貪念，淺嘗輒止，這便起了身。只不過一瞬之間，她便走出了乾坤小天地。

    一枚玉鐲正靜悄悄懸在眼前。

    云舒塵將白玉鐲套在手腕上，走向北源山最高峰，捏了個法訣，乘風(fēng)而去。

    掠過千萬重山，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她感覺四周的“水”多了起來，再往下望去，蓬萊閣的只影聳立于最大的一座島嶼之上。

    云舒塵落于閣前，一片燈火通明之處，有一女人的剪影斜斜投在紙窗上，聞見人來，端直不動的影子便輕微晃了一下。

    那女人款步走去，將門打開。屋里頭的光暈照徹門前，恰好停在云舒塵身前一寸處打止。

    正是李閣主。

    她看見云舒塵，并不意外，似乎是早已料到她會前來。

    “恭候多時了。”李潮音溫聲道。

    入內(nèi)，席地而坐。

    李潮音為她斟了一杯茶，抬睫，“如何？”

    “蓬萊閣的手眼果然通天�！痹剖鎵m呷了口茶，輕嘆一聲，“不錯。唐迦葉已死，新任魔君唐無月近些日子才上位。”

    “蓬萊閣的商市遠(yuǎn)銷各地，與魔域亦有經(jīng)商往來。但凡有往來，也便會有走漏的風(fēng)聲�！崩畛币舻�，“這并非是難事。”

    “從那小魔女的態(tài)度來看，”云舒塵說，“她們與流云仙宗依舊是勢不兩立，儼然還記得當(dāng)年血仇，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如此甚好。”李潮音笑道，“你不也是這般想的。太初境崛起的速度有些驚人，過不了幾年，流云仙宗依照往年作風(fēng)，必會打壓，以鞏固第一仙門的地位。與其讓他們先下手，還不如你先走一棋。正巧魔域那邊也深恨于此，怎么……云仙子是想聯(lián)手？”

    云舒塵定定地看著她片刻，亦笑了一下，“既然敵對相同，無論仙魔有別，那便是友盟。但肯定不能從明面上來�！�

    “而且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痹剖鎵m輕嘆一聲，“唐無月……便算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與她合作，也不能容忍她坐穩(wěn)君位。那畢竟是我母親的基業(yè)，怎容得她來糟蹋�！�

    “隨意。那你興許要慢慢來了�！�

    李潮音點(diǎn)點(diǎn)頭，她將手中茶杯放下，“我倒是半點(diǎn)不急，要得也不多——蓬萊閣對于派爭無興趣，只想打通流云仙宗西邊的商脈。這所謂仙宗橫亙在中間，又將貨物流通拿捏得死緊，到底有些礙事，不如交由我。”

    云舒塵笑道，“你要得還不多？流云仙宗家大業(yè)大，許多仙門世家都聚集于附近，相當(dāng)繁榮，算得上整一塊肥肉。”

    “自小家貧，唯愛這一點(diǎn)銅臭之物。”

    李潮音打趣道，“你若是事成，還記得給我這小小蓬萊一點(diǎn)好處就行�！�

    此刻，云舒塵腕間的玉鐲似乎抖了一下，李閣主眼前一花，便瞧見了一個睡眼惺忪的年輕姑娘自里頭掉了出來，正靠在云舒塵肩上。

    云舒塵一愣，怎么就醒了？

    卿舟雪本還困著，抬眼瞧見對面李閣主詫異的眼神，又扭頭看向師尊，一時竟不知這是在哪。

    她連忙坐直。

    云舒塵清咳一聲，“你見過的，我徒弟�！�

    “我自然記得她�！崩畛币羧滩蛔⌒α诵�，“倘若我沒看錯，那玉鐲應(yīng)該是能容納小天地的法器。怎么，你一直都將徒兒攜帶在身旁么？”

    云舒塵還想解釋一下，卿舟雪卻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只好瞥了徒弟一眼。

    李潮音似有感悟，“……還能這般。不錯，我陪觀滄的時候太少了，但又實(shí)在抽不出空來。這興許是養(yǎng)孩子的一個不錯法子�！�

    “……”

    *

    告別了李閣主，云舒塵拉著徒弟走出蓬萊閣，外邊已經(jīng)微微明朗。若有若無的曦光，勾勒出了一線天白。

    “師尊，你怎的一下子跑到東海來了�！�

    “找閣主有點(diǎn)事�！�

    蓬萊的海面開闊，一輪紅日自遠(yuǎn)方冒了個小角。云舒塵此刻正覺得巧，她恰能帶著卿舟雪賞一賞這海上的日出。

    還未走得很遠(yuǎn)，一層光便自云層之中蕩開，照徹碧波，像無數(shù)游動的金色蛟龍在浪卷起的紋路之中翻騰。

    忽然就亮了天，遠(yuǎn)遠(yuǎn)看去，海色碧青得讓人心生歡喜。

    卿舟雪卻忽然嘆道，“也不知為何，李閣主分明是很好的人。但我瞧見師尊與她坐在一起，就覺得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不是滋味么？

    云舒塵聽她這話，反而聽得很是滋味，她嗯了一聲，明知故問道，“說來聽聽，是怎樣的一個不是滋味法？”

    她邊走邊逗著她，卿舟雪似乎在想著措辭，不自覺走到前方，再沒有了路，只剩一片碧海。

    云舒塵今日興致不錯，隨手折了一枯枝，插在地上，竟很快開始生長，最終合攏為一座木舟。

    卿舟雪一時看得專注，那點(diǎn)兒“不是滋味”很快被拋到腦后。她去摸了摸那木舟，發(fā)現(xiàn)其嚴(yán)絲合縫，丟在水中能浮得很穩(wěn)——顯然比她當(dāng)年在沙山上乘的那尾要好。

    云舒塵將衣擺拎起一角，只腳踏上去，踩得搖搖晃晃。卿舟雪看得心驚膽戰(zhàn)，伸出手扶著，唯恐她那常年不愛動彈的師尊失掉平衡，翻到海里去。

    可是云舒塵站穩(wěn)了，而且還成功地將另一只腳也踩上去。她彎著眉眼坐下來，又對卿舟雪說，“來�！�

    卿舟雪便上了木舟，坐在她對面，還不知師尊到底有何深意。云舒塵以行動解釋，她施法鼓動著身下的海浪，往岸上一推，二人便乘著輕舟而去。

    “成日在天上飛也倦了，試一試這個�！痹剖鎵m瞇眼看向海面，若有所思。

    卿舟雪疑惑道，“凌虛門那邊，師尊不用趕著回去么？”

    “無妨�！痹剖鎵m拿出玄鐵令牌，遞給卿舟雪，“那邊若是有事，越長歌會聯(lián)系的，玄誠子也會傳訊�！�

    “何況，這也算是在向著北邊走。”

    云舒塵御水相當(dāng)自如，她控制著舟下的水流，推著舟急急前進(jìn)，身后飛濺起大片的白浪。

    不過多時，卿舟雪的眉梢眼角全掛著水，她在水霧朦朧之中，抓緊了舟的兩沿，感覺整個人如一張薄紙，隨時都能甩過去。

    然而云舒塵似乎覺得頗為得趣，這浪花推著舟左右一拐，時不時還打著轉(zhuǎn)兒，瞧見遠(yuǎn)方浪來，不退反進(jìn)，堪得上是乘風(fēng)破浪。

    “好玩嗎？”

    “這……唔！”卿舟雪睜不開眼睛，她一句話還未說完，這小舟如一支箭一般射了出去。

    嘩啦啦水聲之中，她聽見云舒塵的幾聲輕笑——若從旁人看來，絕想不到這女人端麗溫柔的皮囊下，還藏著一點(diǎn)點(diǎn)少女的狡黠。

    兩人不知急馳了多久，直到云舒塵收了術(shù)法，小舟平緩地順流飄著。

    卿舟雪擦干了滿是海水的眼睫，她渾身都濕透了，往下一看，舟里不知為何還蹦噠著一條無辜海魚。

    活魚被云舒塵用一團(tuán)海水包好，悠悠地懸起來，她瞥了卿舟雪一眼，指尖繞了一圈兒，忽而將那團(tuán)魚飛快地湊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