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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白尋音心知肚明,

    心里某處柔軟無比,不自覺的,就忍不住輕輕的撒嬌:“阿莫,你真好。”

    “哎呦你可別跟我撒嬌了,

    留著給喻落吟�!卑讓ひ羟謇涞穆暰一旦軟糯下來,總有種讓人‘筋骨酸軟’的效果,

    阿莫不由得打趣,

    想了想又問:“不過我很好奇,穆安平和喻落吟混蛋的不相上下,

    你怎么就答應(yīng)后者了呢?”

    認(rèn)識二十年,

    她太了解白尋音了——看著隨和,

    其實(shí)比誰都倔。

    白尋音沉默半晌,

    聲音輕柔的說了句:“可能是因?yàn)椤蚁矚g他吧�!�

    畢竟,

    人類的本質(zhì)是雙標(biāo),對待喜歡的人和不喜歡的,一向嚴(yán)苛的準(zhǔn)則就也不自覺的規(guī)劃成兩個標(biāo)準(zhǔn)了。

    滿足了阿莫的好奇心后掛了電話,白尋音拆下頭繩后直起身子坐到了書桌前。

    她猶豫了下,從書桌上的架子上抽出了一個薄薄的筆記本。

    這是一個她不怎么用來寫日記的日記本。

    可能比起‘日記本’,更像一個抒發(fā)宣泄情緒的東西。

    只有在情緒比較波動,極端,或者是有什么大的起伏時,白尋音才會拿出本子記下自己的心境。

    更像是自述,獨(dú)白。

    清秀凌厲的字體在空白的頁面第一行寫下‘317’幾個數(shù)字——

    [今天喻落吟跟我說了一些他在醫(yī)院,工作上的事情。]

    [317那個孩子讓我認(rèn)識到了‘意外’這兩個字往往在絕處逢生過后到來更讓人覺得絕望。]

    [先天腦血管畸形等死的孩子和父母,在得知了可能有新的治療方案過后,心境該當(dāng)是無比雀躍,誰又能料到住院一年多以來會有突如其來的意外致人橫死?]

    [意外這兩個字太可怕了,我承認(rèn)我開始害怕了。]

    [所以我想和喻落吟在一起了。]

    白尋音一字一句的寫著,偶爾秀眉輕輕蹙一下,又繼而下筆,毫不留情的做著深刻的‘自我解剖’——

    [這件事情讓我意識到了喻落吟的責(zé)任心,上午在樓梯間的的時候又意識到了他對我不是□□上的需求。]

    [說到性,不免有些俗了,可這恰恰可能是最真實(shí)的內(nèi)心所在,任是多么光明的人,想必都有**的黑暗面。]

    [難的是,在**誘惑降臨的時候拒絕的堅(jiān)定性有幾分。]

    [大抵是我從來沒忘記過喻落吟,六年,每一天,從林瀾回來后遇到他,在醫(yī)院里,同學(xué)聚會上,甚至于見到他的母親,都令人念念不忘。]

    [既然如此,又何必固執(zhí)己見呢,人生數(shù)十載,真正能快活幾天?]

    [我知道喻落吟的家境,父母,周身朋友環(huán)境都與我大不相同,但還是忍不住遵循內(nèi)心最誠實(shí)的**。]

    [可能有點(diǎn)不負(fù)責(zé)任,但人生也該有幾次肆意妄為吧?]

    ……

    一字一句,時而矛盾,時而深入自己的內(nèi)心。

    只有在無人的筆記本里,白尋音才能毫無保留的記錄下來自己內(nèi)心的全部所思所想,不便與人說的,陰暗面。

    等到鋼筆放下的時候,已經(jīng)是快要凌晨一點(diǎn)。

    白尋音筆直的脊背有些緊繃的疲乏,禁不住抻了一個軟綿綿的懶腰,毛衣向上竄,露出一小截瑩白細(xì)膩的腰身。

    她無意間垂眸,就看到那白皙的皮膚上鮮明的兩道痕跡。

    許是在樓下的時候被喻落吟攬著腰親,他留下的指痕,過了大半個鐘頭還有印子,可見那家伙蠻用力的。

    白尋音不自覺的咬著下唇笑了聲,折身拿著衣服去洗漱。

    等到終于躺在床上才得空看了一眼手機(jī),頃刻間就覺得那幾十條未讀信息讓人有些頭疼。

    其中大半自然都是喻落吟發(fā)來的,男人心下覺得在做夢,仍舊不安著,待在一起好幾個小時了才分開也想找她溫存。

    只是白尋音忙著沒看見,此刻粗略掃了一眼,上面大多都是喻落吟尋不見人后的撒嬌耍賴。

    她笑了笑,隨意的敷衍了兩句。

    其他人的卻是敷衍都懶的敷衍的,干脆就沒看,只有在燕姐發(fā)消息問‘小白你有男朋友了?是姐今天給你介紹的小穆嗎?’時,回了她一句不是。

    另外……還有一條喻時恬的。

    小姑娘是唯一一個同時擁有喻落吟和她兩個人微信的,自然是看到了他們兩個一前一后發(fā)的‘官宣’朋友圈。

    接下來的事,更不用多說了。

    喻時恬受到的驚嚇程度并不比阿莫少,消息接二連三的發(fā)過來,甚至還有兩個未接來電,可惜剛剛白尋音靜音了,全沒聽見。

    [姐姐,你和我哥怎么回事啊?在一起了?]

    [我去,你有點(diǎn)牛啊,居然能把我哥這禍害收了!]

    [不過我記得上次你還說不合適來著,這段時間發(fā)生了啥?求八卦求八卦!]

    [……]

    [姐姐你去哪兒了怎么不理我,我要聽八卦嗚嗚嗚!]

    白尋音覺得這事兒在微信上可能一言兩語解釋不清楚,想想干脆撥了個一個電話過去。

    喻時恬秒接,張口先尖叫了兩聲,才忙不迭的問:“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們!”

    白尋音手指無意識的繞著自己的發(fā)梢卷著玩:“你沒問你哥么?”

    “他不接我電話!”喻時恬在那邊‘嚶嚶嚶’,似乎很委屈:“我怎么說也是你們倆的媒人,紅娘,月老,你們不能這么對我……”

    她的胡言亂語讓白尋音繃不住笑了笑,而后‘嗯’了一聲承認(rèn)了:“謝謝你這個‘月老’了。”

    喻時恬在那邊心急如焚:“臥槽你承認(rèn)了,不對你們都官宣了,到底怎么回事快告訴我��!”

    白尋音四兩拔千斤的隨便說了兩句:“就是相親過后覺得印象挺好的,偶然又見了兩次,就……”

    她雖然說的不全是真話,可也不是假話。

    只不過雖然喻時恬當(dāng)初讓他們兩個相親就是抱著‘撮合’的想法,但此刻紅娘成了真,卻依舊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

    她覺得白尋音氣質(zhì)清冷高雅,學(xué)術(shù)上更不用說了,自家哥哥雖然狗了點(diǎn),但各方面條件也沒得說,兩個人光是外貌的匹配程度上就堪稱‘神仙眷侶’,但喻時恬卻總覺得這兩個人的進(jìn)展是不是有點(diǎn)太快了?

    “你和我哥是兩顆鐵樹,都不怎么喜歡談戀愛……”喻時恬喃喃的道:“難道湊在一起,負(fù)負(fù)得正了?”

    難不成果然事業(yè)狂吸引事業(yè)狂么?

    白尋音覺得她這稀奇古怪的腦回路挺有意思,并不打岔。

    “其實(shí)姐姐,你和我哥郎才女貌,在一起是真挺配的,只是有一件事情,我還是放心不下�!庇鲿r恬嘴上這么說,忍不住嘆了口氣:“姐姐,你明天有時間抽空和我見一面么?”

    白尋音瞇了瞇眼,有些困惑,但還是說:“明天中午我不去食堂了,一起出去吃?”

    “好呀好呀�!庇鲿r恬歡天喜地的應(yīng)了下來:“明天見�!�

    掛了電話后安靜了好一會兒,白尋音側(cè)臥在床上,才驀然反應(yīng)過來剛剛喻時恬的欲言又止是為了什么。

    她不由得笑了笑,剛剛的困惑一掃而空,很快睡夢香甜。

    等到第二天中午約見的時候,果然喻時恬嬌美的雖然掛著笑,卻難掩憂心忡忡。

    她點(diǎn)好了菜,等到了白尋音過來,喝了兩口茶就忍不住嘆氣:“姐姐,你很喜歡我哥哥么?”

    白尋音心知肚明她在想什么,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微笑道:“喜歡呀�!�

    “這……姐姐,你忘了我上次跟你說,我哥有個念念不忘的前女友了么?”喻時恬昨天猛然看到心儀已久的姐姐成了嫂子,一時間挺興奮,可反過味兒來,就越發(fā)覺得不對勁。

    她是知道喻落吟對他那個高中時的‘前女友’感情是有多深的,深到六年了他都沒有談戀愛,那現(xiàn)在這么快接受了剛剛認(rèn)識不久的白尋音,不就是‘見色起意’么?

    喻時恬可不想害了白尋音,登時都有點(diǎn)后悔把她介紹給喻落吟了。

    眼見著白尋音端起茶杯抿了口,表情淡淡的說‘知道呀’,卻不以為然,喻時恬不禁有些著急了。

    “姐姐呀,這男人心里有白月光,而且是初戀加成的白月光,可是很難辦的!”喻時恬忍不住握拳,嚴(yán)肅的道:“姐姐,其實(shí)我哥那人人模狗樣的,你要不然在考慮一下吧�!�

    白尋音:“不用考慮了,我……”

    “哎,肯定是我哥用他那張臉忽悠了你�!庇鲿r恬性子急,不待白尋音說完又忍不住扼腕嘆氣:“姐姐,你可千萬別被我哥占便宜了,之前他對他那個前女友深情的跟什么似的,我本來給你們介紹是想著你們慢慢相處,但這么快就成了,我覺得他是圖你的臉!”

    ……

    “恬恬�!卑讓ひ羧滩蛔∵×x憤填膺的小姑娘的手,一本正經(jīng)道:“我就是你哥那個前女友。”

    第63章

    癥

    喻落吟第二天一早去醫(yī)院上班的時候,

    一天當(dāng)中收到了不少‘恭喜’。

    他人緣好,整個科室都差不多有他的微信,自然都看到那條多年夙愿如愿以償?shù)墓傩恕?br />
    從昨晚到現(xiàn)在,

    手機(jī)快爆炸了一樣的消息不�!�(dāng)然大多數(shù)都是他和陸野周新隨他們那個四人群里的信息,平日不怎么說話,

    這兩天倒是十分熱鬧。

    喻落吟不勝其擾,

    干脆屏蔽群消息了。

    只是今天到了醫(yī)院,來自各位領(lǐng)導(dǎo)同事的問候卻避免不了。

    之前還想給他介紹對象的護(hù)士長見到喻落吟,握著他的手十分遺憾的長吁短嘆:“小喻啊,姐還想把自家閨女介紹給你呢,不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這怎么就談上戀愛了,之前沒聽說��?”

    這種‘熱情’可不能瞎應(yīng)對,即便喻落吟巧舌如簧,此刻也只是尷尬的笑笑。

    還好護(hù)士長并不執(zhí)著,

    遺憾完了下一句就是:“不過你對象是真好看,多大的姑娘?”

    喻落吟笑意便忍不住多了幾分真情實(shí)感,很含蓄的炫耀了一下:“比我小一歲,

    我們是同學(xué)。”

    “同學(xué)?”護(hù)士長詫異:“大學(xué)同學(xué)?小姑娘也是學(xué)醫(yī)的么?”

    “不是,高中同學(xué)�!�

    “高中,那可有年頭了?”護(hù)士長眼中閃過幾絲戲謔的光,

    語氣熱切:“這么多年都在一起么?”

    沉默半晌,喻落吟輕輕的‘嗯’了聲。

    這么多年,

    白尋音一直在他心里,姑且也算在一起。

    今天不是他值班,

    也難得碰上沒有急診不用加班的光景,

    喻落吟下班后毫不猶豫的就去獻(xiàn)殷勤的接女朋友了。

    然而在科研所路邊坐在車?yán)锏鹊臅r候,

    卻好死不死的看到白尋音同一個男人走出來。

    那男人二十七八的年紀(jì),

    伴在白尋音旁邊,笑的活像一朵狗尾巴花。

    喻落吟瞇了瞇眼,毫不猶豫的下車,摔門‘砰’的一聲瞬間吸引了不少科研所里下班黨的注意力——其中當(dāng)然也包括白尋音的。

    喻落吟清晰的看到,女人茶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詫異。

    他皮笑肉不笑的走了過去,面上依舊斯文翩翩:“下班了?”

    白尋音還未等回話,旁邊的男人就是一怔,插口問:“小白,這是?”

    小白?這個稱呼讓喻落吟心頭一股無名火,他但笑不語,只抬起長臂攬住白尋音單薄的肩。

    一個動作,盡在不言中。

    白尋音有些尷尬的看著眼前男人瞬間失落的眼神,輕咳了下:“李工,這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被稱作李工的男人頃刻間失魂落魄,喃喃的問:“你談戀愛了��?”

    “嗯�!卑讓ひ酎c(diǎn)了點(diǎn)頭,無視男人大失所望的臉,無情的公事公辦:“李工,麻煩你把今天那個實(shí)驗(yàn)的收尾報(bào)告總結(jié)發(fā)到我郵箱里一下,謝謝�!�

    喻落吟一聽,便忍不住有些想笑。

    ——原來小姑娘是因?yàn)楣ぷ鞑鸥@位‘同事’一起出來的,只是她想著的是工作,恐怕男人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音音�!鄙狭塑嚕髀湟骺粗罟ぁh然遠(yuǎn)走’的背影,笑著問:“他是不是在追你?”

    “別瞎揣測李工。”白尋音心想著李工之前在單位里的種種舉動,覺得大概是,嘴上卻否認(rèn):“沒有。”

    “我看他挺喜歡你的�!庇髀湟鲬蛑o的說,但因?yàn)閯倓偘讓ひ舻哪訁s不致吃醋,修長的手指敲打著方向盤,詞鋒反問了個別的問題:“你們單位,都互相用‘工’來稱呼?”

    “嗯,因?yàn)槎际枪こ處煛!卑讓ひ粢活D,又補(bǔ)充:“不過我剛到單位,年紀(jì)小,沒幾個人這么稱呼我�!�

    所以大家都叫她小白,白尋音懷疑喻落吟要憑著這個找麻煩,干脆先解釋了。

    然而喻落吟根本沒說這個問題,唇角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半晌后才意味深長的說:“那你們單位有姓‘老’的怎么辦?”

    老?白尋音眉頭微蹙,把這個姓和工聯(lián)系在一起才反應(yīng)過來喻落吟的意思。

    老工,老公……

    這打趣讓白尋音耳根熱了一下,她忍不住盯著喻落吟笑意盎然的側(cè)臉,斬釘截鐵道:“我們單位沒有姓老的�!�

    看來想哄騙她說出‘老公’這兩個字還是不容易。

    喻落吟一次嘗試失敗也不氣餒,反而噙著笑耍賴:“反正就算有,你也不能叫�!�

    簡直莫名其妙,白尋音有些窘迫的轉(zhuǎn)過頭,唇角卻忍不住翹了翹。

    她轉(zhuǎn)移話題:“你怎么過來接我了?”

    “今天下班早,當(dāng)然要來接女朋友�!庇髀湟鏖L眉微挑,理所當(dāng)然的說,他單手控著方向盤打轉(zhuǎn)了方向,修長的手指敲了敲:“約會去?”

    白尋音眨了眨眼:“去哪兒?”

    “不知道�!庇髀湟鞴室庹f:“我沒約過,沒經(jīng)驗(yàn)�!�

    ……

    可是,她也沒約過啊。

    她長這么大,唯一一次撐的上‘約會’的經(jīng)歷還是高中和喻落吟在一起看的那次電影呢。

    白尋音想了想,問他:“你怎么沒約過?”

    喻落吟就等著她這句話,忙不迭做作的表衷心:“當(dāng)然是因?yàn)闆]找到值得一起約的……”

    “以前跟我約過的會不算么?”白尋音打斷了他,似笑非笑的調(diào)侃:“還是我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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