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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床架子晃了幾下，竇晟也上來了，在謝瀾頭頂坐下。

    他“嘶——”了一聲。

    謝瀾抬頭，竇晟正隔著襯衫戳自己左側(cè)鎖骨靠肩膀的地方，戳一下，皺眉嘟囔道：“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特暴力，好好說，上來就踹人凳子，我彈起來在墻上撞得好重�！�

    謝瀾冷冷道：“怪我么�！�

    “不怪，行了吧�！备]晟小聲敷衍，“不怪個屁。二貓打大貓，大逆不道，反了天了�！�

    謝瀾哼一聲，收回視線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過一會，他忽然又撐起有些酸乏的眼皮，仰頭瞅著竇晟。

    竇晟剛好把襯衫扣子往下解了兩個，拉開左側(cè)鎖骨上覆著的布料，用手機前置攝像頭檢查那塊淤青。

    撞得確實挺重的。

    當(dāng)時謝瀾是要踹他一腳，結(jié)果抬腳不小心勾到凳子腿，大力出奇跡，直接把凳子帶翻了。竇晟也算是身手敏捷，竟然在剎那間彈起來把著窗臺沿站穩(wěn)了，只不過肩膀撞到了墻上。

    此刻，左側(cè)鎖骨中段已經(jīng)布滿淤青，深深淺淺地蔓延到肩頭，少年削平的肩膀上，靠近末端有一塊微突的小骨頭，小骨頭附近有點紅，估計是在墻面上擦了下。

    可能是感冒影響，謝瀾對著竇晟的傷痕莫名其妙地又走了會神。

    而后他吸吸鼻子，“我有主意了�！�

    竇晟聞言把掀起的布料一放，神色警惕，“又想作什么死？”

    “你拍個照片，發(fā)微博，就說我打的�！敝x瀾捏著鼻子又松開，試圖通氣，但失敗了，只好自暴自棄塞塞地說，“實話實說，說我很生氣，給你一拳，勒令你解釋清楚。”

    竇晟：“……”

    “認真的么。”他語氣透著絕望，“聽我一句勸吧，把這事放著，過個一兩月就好了……哦不，有昨晚那一出，估計得三四個月�！�

    三四個月？

    謝瀾腿一蹬，垂死病中驚坐起，“現(xiàn)在就發(fā)！”

    “……”

    “確定么。”竇晟用兩根指頭捏著手機來來回回地轉(zhuǎn)，“放一放吧，來自資深博主的真誠建議，你確定不聽么�！�

    謝瀾心想，一百萬粉的小博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為什么他粉絲更多，卻都能乖乖聽話不惹事？就是因為他真誠，做博主最需要的就是遇事及時溝通、誠懇道明原委，尊重粉絲和粉絲的智商。

    “發(fā)�！敝x瀾下令。

    “得�！备]晟掀開衣領(lǐng)子咔嚓自拍了一張，發(fā)上微博，“文字打什么，你說吧，我都遵命�！�

    謝瀾頓頓，“就說，機場接回來的真的是男生，他很介意表妹這個稱呼，昨晚解釋沒有被大家相信，他打了我一頓，希望大家不要再讓這件事情繼續(xù)……繼續(xù)……”

    竇晟咂咂嘴，“繼續(xù)發(fā)酵下去了�！�

    謝瀾心煩點頭，“后邊的你補吧�！�

    竇晟摁了摁手機，“我發(fā)了啊�！�

    謝瀾這才放心地躺回床上。

    頭好痛，感冒真難受，想喝一杯肉桂茶，配塊黃油se.

    過一會，謝瀾撐著即將昏迷的意識，刷新竇晟的微博。

    只見評論區(qū)：

    -

    ？？？

    -

    暴力嬌花

    -

    這還有激情戲呢？

    -

    這也是我配看的？？

    謝瀾正懵著，欄桿另一頭就伸過來一只手，在他頭頂輕輕拍了拍。

    “少年啊�！备]晟嘆氣道：“你真是對力量一無所知�！�

    第23章

    戀愛千層套路

    晚自習(xí)謝瀾和竇晟換了個位子。

    “我?guī)湍銚踔�點后門的眼睛啊�！备]晟把手機塞給謝瀾，低聲道：“你就在種豆群里跟他們說說吧�！�

    謝瀾接過手機有點不確定，“他們能相信是我在說話嗎？”

    “你說話吧……有種天然的笨拙感，我裝都裝不出來那味。”竇晟思考片刻，“反正這群人就會在我頭上為非作歹，換成是你來解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數(shù)學(xué)晚自習(xí)不算很安靜，偶爾有人小聲討論題，其他人都默契地戴了耳塞。

    謝瀾對著名為“種豆得豆”的Q群有些猶豫。

    其實他現(xiàn)在都有點麻了，午休翻兩小時評論，翻到最后他甚至懷疑自己都快要被說服了。

    可能他的記憶和自我認知都是假的……？

    也許他就是竇晟表妹呢？？

    車子明說這個叫“打不過就加入”。

    竇晟笑笑，“就再試試吧，這次要是還不行，就說明這群脫韁野狗是真的玩嗨了。咱倆就不和他們正面扯，等過一陣他們興奮勁過去，我再說有你這個正常男生朋友�！�

    謝瀾?yīng)q豫道：“可現(xiàn)在有些人覺得你戀愛了……”

    “無所謂的�！备]晟瞟了眼講臺桌前的老馬，壓低聲說，“我粉絲就是愛胡說八道，但心態(tài)很包容，隨我，核心思想就是三個字，無所謂�！�

    他想了想又嘟囔道：“其實戀愛這個吧，我估計他們心里也知道不大可能，就是跟我胡鬧玩玩。過年到現(xiàn)在我狀態(tài)有點消沉，他們想把我炸起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竇晟說著打了個哈欠，扯出一道競賽難題開始解。

    他好像一直都很平和。

    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無所謂，不在意。

    謝瀾只好伏案苦辯。

    過一會，他抬頭撞了撞竇晟的胳膊肘。

    竇晟從卷子里抬起頭，“？”

    “他們非說那只手是女生的。”謝瀾蹙眉低聲問，“我想表達男孩和女孩的手非常不同，該怎么說？”

    竇晟翹著筆想了想，“迥然不同？”

    “哦�！敝x瀾恍然，“之前好像看過這個成語�！�

    謝瀾低頭摁了會，又煩躁地嘆氣。

    竇晟忍不住湊過來，“怎么了？”

    “迥字打不出來�！敝x瀾小聲說。

    竇晟湊近一看：jong

    他趴桌上無聲地樂了一會，而后替謝瀾打了那個字，發(fā)出去。

    豆：我暫時住在他家，真的是男生。男生和女生的手迥然不同，為什么認為是女生呢？

    -

    過于白白嫩嫩

    -

    溫香軟玉

    -

    千嬌百媚

    豆：哎，因為我拉琴，會保護手，有時會用lotion。

    -

    lotion是什么？

    -

    樓上，是手霜。

    -

    哦對了，是海歸。

    -

    你從哪個國家來的來著？

    豆：英國。

    -

    不錯不錯

    -

    我剛才都信了是妹子，但現(xiàn)在又覺得是豆子在裝，就是想顯顯。

    -

    讓他顯！

    -

    你拉什么琴？

    豆：小提琴。

    竇晟忍不住抬頭問，“怎么變成答疑了？”

    謝瀾一呆，“……對哦�！�

    放學(xué)往外走，竇晟戴著藍牙耳機一邊跟寵物寄運公司的人打電話，一邊繼續(xù)刷著群里的聊天記錄。

    幾度樂出了聲。

    “對，一只發(fā)X市，兩只發(fā)S市，哈哈哈，咳一只發(fā)G市，周末來取貓�！�

    “噗……沒事，你先查周末有沒有航班吧。”

    “嗯�！�

    掛了電話。

    他把手機揣進兜里，“謝瀾小朋友，托你的福，他們在方言視頻里也找到了幾幀有你的手入鏡的畫面。平時摳摳搜搜不肯交幣的人都交了，現(xiàn)在數(shù)據(jù)漲了一波�！�

    謝瀾扯著他的袖子把屏幕拉到面前——

    可不，贊24萬，硬幣20萬，對比前兩天都翻倍，妥妥逆襲隔壁夜神。

    評論全在討論“表妹”意外入鏡的手。

    謝瀾眼皮有點沉，啞著嗓子道：“你的粉絲好像是有點與眾不同。”

    “不用理他們�！备]晟笑笑，“我說，你那三百萬粉的朋友是不是挺注重這些的？”

    謝瀾愣了下，“�。俊�

    “把他教你那套忘了吧�！备]晟說，“我的粉絲不太一樣，都是家人，說話直愛開玩笑，但都不會往心里去的，反正你多擔(dān)待吧。這事我也琢磨了，要真想立刻解決，就只剩一種方法�！�

    謝瀾一激靈，“什么？”

    “你出鏡。”竇晟說，“我開個直播，你在鏡頭里連手帶臉讓大家看看，實在不行再拿回國機票出來，證據(jù)確鑿，這事就結(jié)了。”

    謝瀾聞言一蔫，“我不太想出鏡。”

    “為什么？”竇晟挑眉，“好歹是一小帥哥，還怕人看��？”

    不為什么，就單純不太習(xí)慣。

    可能就是所謂的鏡頭羞澀，兩年youtuber生涯都只以剪影出現(xiàn)，也習(xí)慣不露臉了。

    *

    趙文瑛不在，竇晟和她打了十分鐘的電話討論哪種感冒藥適合給謝瀾吃，最后定下來的那個藥家里還沒有，得叫外賣。

    謝瀾洗過熱水澡卷在被子里等著外賣，結(jié)果藥還沒等到，人就睡著了。

    混沌中有人捏開了他的嘴，塑料質(zhì)感的東西探進來，喉嚨一癢，他下意識做了個吞咽動作。

    而后有股若有若無的苦味在嘴里蔓延，謝瀾在夢里不斷找糖吃。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隔壁一聲驚呼震醒的。

    “出息了啊這幫傻子！”

    竇晟屋的四只貓也都醒了，喵嗷喵嗷此起彼伏地叫。

    謝瀾坐起身，被子里非常熱，一掀開又涼嗖嗖。他手軟腳軟，肚子很餓，好在腦袋里輕快不少，應(yīng)該是退燒了。

    他迷迷糊糊找手機，結(jié)果往床頭柜上一摸卻摸到個針管樣的東西。

    準(zhǔn)確地說，比一般的針管要細，推柄是可愛的綠色，末端有兩個套手指的圓環(huán)，“針頭”附近沒有針，而是個開著口、有點彈性的塑膠小管。

    這，不是接貓時從醫(yī)院買回來還沒用過的寵物喂藥器嗎？

    這個東西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他床頭柜上？

    謝瀾迷惑地拿著那玩意看了一會，沒明白，又放棄丟開。

    他找到手機，慣性點開微博，結(jié)果一進去發(fā)現(xiàn)不妙。

    所有人都在喊竇晟“去看B站今日熱榜。”

    B站今日熱榜上，有個叫“不開心就打豆豆”的新人UP主，發(fā)表了生涯第一只視頻，天降首頁，截至目前已經(jīng)六十萬播放。

    《豆子的千層套路》

    從竇晟從前視頻里摘了不少鏡頭，和謝瀾的手、竇晟的手一起混剪出來，BGM是日語歌《カサネテク》，翻譯成英文再翻譯成中文，大概是“一千種套路”的意思。甜甜的戀愛曲風(fēng)，原歌詞是講吸引另一半的若干小技巧。

    但這個視頻很靈性地進行了中文填翻。

    “初次見面要開直播

    故作冷淡地炫耀我有表妹了！

    用心挑選宜人的奶茶怕TA口渴

    面對粉絲還要高冷地說隨便買的！

    發(fā)現(xiàn)飛機降落絕不猶豫

    下播關(guān)機表妹我來啦

    那天用心地穿了最少年的白色

    運動服就代表我自由灑脫的個性吧！

    帶TA夜晚去樓頂望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