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得嘞�！蓖跗堬w快掏出手機(jī)計算器，“早餐一塊八，中午米飯一塊，買菜三塊，面餅八毛三，合計六塊六毛三，花超了六毛三。但你還有半根蘿卜做明天午飯，這波很OK�！�
竇晟嗯嗯著點頭，“早上也比平時吃得多，主要昨晚有點餓，明天少吃一塊餅，多喝兩碗粥，還能省八毛。”
“你已經(jīng)喝兩碗粥了�！敝x瀾懷疑人生，“你要喝四碗粥嗎？”
“啊，免費粥每天都喝不完，多浪費。”竇晟嘆息，“我真是祖國的好少年。”
“……”
趁那兩人低頭，謝瀾夾起碗里的兩片牛肉，飛快戳進(jìn)竇晟的菜里。
竇晟忍笑，湊近低聲道：“報酬收到了�！�
什么報酬？
謝瀾一下子想到昨晚。
他當(dāng)即在桌下用力跺了竇晟一腳。
竇晟這一頓，菜色單薄，但下飯，米飯吃得比平時還多。
回去路上他甚至輕輕打了個嗝。
“失策了，明天米飯也少打一點，不能撐壞�！彼駠u道。
謝瀾：“……”
周一下午體育課，剛好是一天里最熱的時候。
今天最高溫達(dá)到三十二度，烈日當(dāng)頭，體育老師偏偏帶著大家做了一套“拉伸”，十分鐘拉完，謝瀾頭發(fā)都要烤燃了，明明沒什么運動量，卻有點喘氣，一聲解散，他完全遵循本能地扭頭往小賣鋪走。
所有人圍著小賣鋪的冰箱，排了好久才排到冰箱邊上。
他習(xí)慣地拿了竇晟常買的葡萄冰，結(jié)賬時隨口問身邊道：“你拿的什么？”
“沒拿。”
謝瀾恍神了半秒才想起來，一扭頭，就見竇晟輕輕舔了下唇。
是真的
很熱，竇晟比他更容易熱，胳膊貼上來都火熱一片。
謝瀾徑直往旁邊冰柜走，“我請客�！�
“不用�！备]晟抓了他一把，“才第一天。”
謝瀾堅持道：“同學(xué)請客吃個冰很正常吧？”
“但這樣就沒意思了，要產(chǎn)出視頻的，基本的節(jié)目效果得保證�！备]晟喉結(jié)動了動，“我外面等你�！�
謝瀾只好匆匆把錢交了，出去卻沒找見人。
他繞著小食堂樓找了一圈，終于在往體育館去的那條路上看到了竇晟。
孩子可能熱傻了，所有人都往樓北面陰涼的地方去，就他自己還往陽光熾烈的方向走，偌大的校園，笑鬧的人群，只有一個身影走在那片空曠的水泥地上。
太熱了。謝瀾咬了一口葡萄冰，快步過去追人。
“你走反了，哥�！敝x瀾吮著舌尖化開的葡萄味的冰涼，嗓音也帶出絲絲清涼的質(zhì)感，“這邊曬，都沒人，沒發(fā)現(xiàn)么�！�
“發(fā)現(xiàn)了�！备]晟說。
但他沒回頭，仍然一意孤行往曬的地方走，好不容易走到墻邊上，站在周圍唯一的一顆樹下。
聊有勝于無，堪堪遮了些許日頭。
謝瀾無語，也只能站在他身邊，繼續(xù)吃冰。
“咬一口吧？”他把冰棍遞到竇晟嘴邊。
竇晟沒動，謝瀾停頓了一秒，有些不安地看了眼周圍，“快點，等會有人過來就完了�！�
“不會有人過來的，傻子么，來這找中暑�！备]晟淡淡道：“你吃吧，你熱得臉都紅了�！�
謝瀾只得縮回手，終究是不敢太猖狂，他低頭三兩口把剩下的冰都咬進(jìn)嘴里，一陣?yán)涓袥_著后腦勺，冰得他頭痛了一瞬，冰沙順著喉嚨滑下去，通體冰涼。
謝瀾緩過來腦瓜仁的麻，長吁一口氣。
一口氣還沒吁到底，身邊的人忽然側(cè)身過來吻他。
晴朗炎熱的夏天，無人的操場。
竇晟嘗了他嘴里葡萄冰留下的清涼，還有舌尖一點甜。
遠(yuǎn)遠(yuǎn)地有籃球擊地的聲音，朝著體育館這邊來，在那些人晃過樓頭出現(xiàn)之前，竇晟直起腰。
于扉他們帶球穿過烈日下的水泥地，跑到體育館門口，“打球不？”
“不打�！备]晟搖頭，“就站這兒涼快涼快�！�
王茍奇道：“要涼快去小操場啊，林蔭道上多涼快。”
竇晟沒應(yīng)聲，謝瀾也不說話，等那群人進(jìn)去了，謝瀾才堪堪抬手，抹了下嘴角。
“你故意的。”他瞪向某人，“在小賣鋪就計劃好了吧？”
竇晟笑嘆一聲，“為了貪這點涼，不容易啊。”
下課回教室，謝瀾接了一杯水，坐在椅子上緩熱。
他隨手戳開微信，忽然發(fā)現(xiàn)竇晟又改名了。
-人間貪涼豆
少年的指尖顫了一下，好像沒怎么過腦，就匆匆把昵稱改了。
-午后葡萄冰
謝瀾坐在人聲喧鬧的屋子，面無表情地扭頭看向窗外，像是熱得有些煩躁的樣子，耳朵尖卻又蔓延開些許紅。
車子明扒拉于扉：“誒，豆子說要去買奶茶，你喝什么，發(fā)進(jìn)班群。”
“給咱們帶？”于扉皺眉抬起頭，“他受什么刺激了？”
“可能快期末了，看大家學(xué)得太焦慮了吧，來自年級第一的關(guān)懷。”車子明嘟囔著打字。
謝瀾愣了愣，退出個人信息頁，才發(fā)現(xiàn)班群里已經(jīng)九條了。
-人間貪涼豆：要去買校外那家不送外賣的奶茶，要上車的快，時間緊，一分鐘收單。
下邊全是贊美和奶茶清單。
于扉和車子明的發(fā)上去，剛好湊滿十杯。
-人間貪涼豆
：行了，封了，再多拎不動。
-劉一璇：已經(jīng)很難拿了。
-車子明：給你跑腿費，香吻一枚。
-人間貪涼豆：滾。
過了十來秒，竇晟又發(fā)了句：它家集卡蓋章的，十杯兌一，我直接兌了啊。
上奶茶車的都給回了個OK。
謝瀾對著手機(jī)上的字懵了好一會。
大課間二十五分鐘，竇晟估計是跑去走回，進(jìn)教室時距離上課還有三分鐘。
他兩手拎了十一杯奶茶，一進(jìn)來，屋里一陣歡呼。
沒來得及上車的唉聲嘆氣，竇晟把奶茶袋子一個一個從手腕上擼下來，放在講臺上。
“自己認(rèn)領(lǐng)啊，我打算把這件好事做到期末考前，每天十杯封車，機(jī)會人人平等�！�
一群人笑鬧著上去認(rèn)領(lǐng)奶茶，他隨手拎起最邊上的一杯，大步回到位子上，往謝瀾面前一放。
“喏。”
他壓低聲道：“奶茶已等待主人多時。”
王茍沒聽見他說什么，只在旁邊贊嘆道：“我只能說高，實在是高�！�
謝瀾啜了一口奶茶。
很清爽的奶味和茶味，甜，但不膩，涼絲絲。
擠進(jìn)座位里頭的某人輕輕喘著氣，打開窗，剛好有難得的穿堂風(fēng)。
他扯著T恤領(lǐng)口扇了扇，慵懶地對著窗外打了個哈欠。
“喝不喝？”謝瀾把奶茶遞過去，吸管有意無意地觸碰著竇晟的嘴唇。
周圍沒人看過來，竇晟就著他的手，迅速低頭喝了兩口。
喉結(jié)歡快地上下滑動。
他抬起頭，長嘆一聲靠在墻上，低罵了一句。
“我活了�！�
GoPro放在桌角，還亮著燈。
謝瀾倉皇地瞟了眼鏡頭，“剪素材的時候仔細(xì)點�！�
“嗯�！�
趕著上課前，謝瀾把奶茶喝完了，丟到外面垃圾桶。
他正要回去，就見胡秀杰出現(xiàn)在班級門口。
班級一下子安靜下來。
“竇晟！”胡秀杰手上拿著一張小紙條，“這就是你的資料費？”
班里鴉雀無聲，紛紛扭頭看向最后一排。
門口喝水的車子明膽大，偷偷湊上去瞅了眼小字條。
“媽耶�！彼鸷衬畹溃骸岸紩�，不用資料……？？”
眾目睽睽之下，竇晟坐正，干巴巴地“啊”了一聲，“沒必要浪費錢吧。”
班里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知道真相的戴佑和王茍同情地看向他。
“你出來�！焙憬芨纱嗔水�(dāng)。
還沒上課，謝瀾站在走廊沒進(jìn)去。
胡秀杰沒留意他，只皺眉訓(xùn)竇晟道：“又在作什么幺蛾子？上午都沒顧上說你，穿的什么玩意亂七八糟，肩膀上還有窟窿眼，別天天搞事，把資料費交了。”
竇晟嘆氣，“交不起啊老師�！�
“十九塊錢，別鬧了�！焙憬苁稚系慕贪妇砥饋砬昧饲盟募绨颍澳隳懿荒懿灰速M我的時間？我趕著去全科A上課。”
竇晟思忖片刻，“學(xué)校有什么助學(xué)綠色通道嗎？類似給王茍的那種條件？”
“？”
胡秀杰滿臉迷惑，“你有病吧？”
“那我就真的不要了�！备]晟嘆口氣，“唉老師，我真的都會，不會的就看看謝瀾的，在演算紙上寫�！�
“行是行，但老師想知道到底是為什么？”胡秀杰有些絕望，“對學(xué)校資料的價格有疑問？一毛錢單面兩張，咱們A班都是卡著資料數(shù)收費的，只會少不會多，你去外面印都是兩倍起。”
竇晟不吭聲，只偏過頭看向窗外。
那雙眼眸中掩過些許低落的情緒，又很快恢復(fù)平日的淡然。
國內(nèi)最好的戲劇學(xué)院是什么？
謝瀾想要替他報名。
僵持了有半分鐘后，胡秀杰終于品出一絲不對勁。
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竇晟的衣服，猶豫片刻，“家里……遇到什么事了嗎？”
竇晟一愣，“嗯？”
他眼眉輕輕挑了下，仿佛突然獲得了某種啟發(fā)。
“啊�！备]晟有些惆悵地把手揣進(jìn)褲兜，望著窗外輕輕嘆了口氣。
“我媽快兩周沒回家了�！彼瓚n愁道：“我懷疑家里生意破產(chǎn)了，她可能去外面躲債吧。”
第71章
投票結(jié)果
晚上放學(xué)，謝瀾刷到了嘉達(dá)先生發(fā)的微博。
標(biāo)題是《空谷應(yīng)襯悲鳴，用旋律打造懸念》，兩三百字闡釋了一條有趣實用的編曲思維，末尾推薦幾支名曲選段。
最后，上鏈接，為競選拉票。
謝瀾剛剛超過嘉達(dá)的票數(shù)又被扳了回去。
竇晟感慨道：“神仙打架，實屬不易。”
一來二去，謝瀾徹底被激起了勝負(fù)欲，認(rèn)認(rèn)真真把對方送上門的教學(xué)貼看完，說道：“還有時間，再來�！�
手機(jī)忽然震動起來。
竇晟正在一旁專心致志地烹飪明早要吃的原味清水芙蓉蛋，謝瀾掃了眼來電顯示，微妙停頓。
片刻后，他低調(diào)接聽。
趙文瑛在電話另一頭不悅道：“瀾瀾，豆子怎么不接我電話？讓他接電話�！�
謝瀾捂著話筒小聲道：“他調(diào)靜音了，稍等�！�
謝瀾默默戳開免提，把手機(jī)放在竇晟手邊，“找你�！�
小鍋里開水沸騰，雞蛋嗒嗒嗒地磕著鍋邊。
“誰�。俊备]晟隨口問。
“要死啊你�。�！”一聲怒吼陡然響起。
竇晟一哆嗦猛地從桌邊彈開，差點把小鍋打翻。
他無語把電話拿過來，屏幕上沾了水，只好繼續(xù)免提著。
“媽。”竇晟無語，“一驚一乍干嘛啊。”
“老娘都被你詛咒破產(chǎn)了！”趙文瑛怒吼，“我容易嗎？出差兩周不回家，你怎么不報警跟警察說推測我死外頭了？！”
一宿舍的人都在忍笑，竇晟嘆氣，“我就知道老胡得和你求證�！�
“求證個屁！你們胡老師轉(zhuǎn)念一想就明白了，跟我這告狀來了！”趙文瑛道：“貧窮挑戰(zhàn)是吧？我告訴你啊，打從今天起，你零花錢沒了，從今往后，自己賺多少花多少，少來找我要！”
“為什么？”竇晟一下子皺眉，“我基本不接廣告，創(chuàng)作激勵只勉強(qiáng)夠燒設(shè)備啊�！�
“因為你家破產(chǎn)了！��！”趙文瑛怒吼。
“幫我?guī)憺懞��！彼謸Q上溫柔的口吻說道，而后瞬間掛斷電話。
嘟、嘟、嘟——
竇晟：“……”
謝瀾扭頭無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