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然而這吩咐又確實是自個兒親耳聽到的。
難不成是有中意的了?也想新鮮新鮮?
“
臣弟知曉了,臣弟一定盡心�!�
他咳嗽兩聲清嗓子,恭敬地回了話,好似這是天大的正經事一般,并不敢取笑皇帝。
次日圖冊呈上來,皇帝叫安喜將東西送去西暖閣。
晚間召魏七。
魏七真的是怕了,圣上近來像是著了魔,非得折騰他。
前者窩在榻上求饒,問皇帝今夜可否歇一回,可否只下棋讀書,或是飲點酒賞月。
又道院子里白玉蘭、山茶與鳶尾等花兒都開了,不若就將窗柩敞開,就著燭光賞花,亦是不錯。
由頭尋了許多,皇帝眼中含笑。他伸手探入魏七的錦被中,肌膚甫一相親,后者便開始哆嗦。
“
圣上……”
魏七?J住他的手掌,“
奴才許久未同您一塊下棋看書了�!�
回回都昏睡過去,哪還有精神下什么棋。
“
既如此,那今夜就看會子書罷�!�
魏七松口氣。
皇帝探身將榻旁的矮柜打開,扔出兩本圖冊。
“
你念給朕聽�!�
他枕在魏七的腹部。
魏七道:“
??�!�
他打開外表平凡的冊子,只瞧了一眼便燙手一般將其扔開。
“
怎的不念?朕瞧著上頭有字。”
他抬眼盯著魏七。
魏七面紅如滴血,顏色比他脖頸上掛著的血玉還要濃烈。
“
圣上……”
他不知所措。
“
這樣罷,你挑一樣咱們今夜試試。若不愿挑,便念來朕聽聽。”
魏七選了后者。
他知曉自己是在赧顏茍活。
第92章
當頭一棒
又三個月過去,
龍|陽圖冊翻完,里頭的花樣嘗遍,兩人親密更甚從前。
如今只要魏七面上神色稍變,皇帝便能知曉他是要哭還是要叫,是舒坦還是難受。
他對魏七的掌控欲達到了空前絕后的地步。
皇帝常常會在魏七躺在自己熟睡的時候,撫著他的發(fā)想:從前騎在馬背上大笑是歡喜。吃著喜歡的吃食瞇著眼偷笑是歡喜。
下棋時多撐了一陣,神情松快是歡喜。如今榻上哭著叫朕亦是歡喜。
種種歡喜中只有最后一樣是朕親身賜的,
該離不得朕了罷。
若世事皆能被預料,皆能被天子掌控,那他說不定能早些同魏七心意相通。
只可惜到底有世事無常之說。
承盛八年夏,
魏七伴駕已有五年整。
五月初十夏至后,皇帝帶魏七去圓明園避暑。
日子提前,特挑在后者生辰前兩日,想著在紫禁城外替他賀生。
魏七如今已二十又二,
長成青年模樣,人也比從前更穩(wěn)重。
一舉一板都似精心思量過,
實則他心中煎熬。
夜里龍榻上越是放縱沉迷,白日在眾人跟前就越是沉默嚴肅,反倒有了幾分位高受寵者的矜貴。
他總疑心自己在龍榻上的不堪呻|吟與放浪形態(tài)都被眾人聽見瞧見了,是以時時心虛難安,
很少再主動同他人寒暄搭話。
這樣特殊的身份,從前平易近人,如今似有意疏遠。
乾清宮的奴才們開始恍然,覺得魏七終于是成了主子,
知曉自個兒同別的御前太監(jiān)有很大不同了。
一日復一日,漸漸被御前的小圈子排除在外。
安喜事多,又時時伴駕,小千子二人將自己當做是魏七的奴才,主仆有別,平日里也不敢同魏七肆意玩笑。
是以如今同魏七交談最多的竟成了皇帝。
后者不單單要同他行親密事,還要同他說親密話。
今兒都用了哪些吃食,藥膳可曾乖乖吃了,賞了兩碟子酸橘,你不可貪嘴,仔細酸壞了牙。
這些話都好回,魏七有時回得簡短有時說得多,全憑那夜皇帝的興致。
興致高魏七就沒氣力搭理他,興致低兩人還可坐著喝喝茶吃些宵夜。
除了好答的話外也有不好答的。
這樣好不好,朕弄得好不好,可舒坦,你想不想自個兒玩玩。
魏七往往緘默,被逼至極限時才張嘴含糊地應上一句。
天子日益可親,與一個奴才獨處時似成了凡人。
兩人之間界限模糊,像是尋常眷侶�?墒怯植煌蛞粋只會問,一個只能答,顛倒不得。
未時,圓明園杏花春館偏廳內。
五彩花卉紋冰盆內盛著大塊的冰山,銀白色冷氣自內緩緩散開。
皇帝杵著腦袋歪在屋子正中擺著的羅漢床上閉目養(yǎng)神。
朱漆幾子的另一頭,魏七盤腿正坐,手中捧著一本折子輕聲緩念。
他手旁還另摞著一小疊,也不知何時才能念完。
皇帝曾在老祖宗跟前金口玉言保證過,定不叫魏七摻入前朝政事中。
如今他似忘了自己曾說過的這番話。
魏七現下所讀的折子皆是奏事與請安折。
雖不如皇帝平日里親自批的那些重要,只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仍舊于朝堂息息相關。
若他能踏出乾清宮,還不知要有多少王公大臣要聞風來巴結。
“
福州來的請安折子。
奴才連季,跪請圣上圣躬萬安。臣近聞……五月初一,福州將軍兼署閩浙總督連季。”
魏七的聲音平緩溫和,皇帝聽得很是愜意。
他微一點頭,示意知曉了。
前者放下念完的折子,取來另一本。
“
尚陽堡的奏事折子。
臣吳錫今有一事啟:臣奉圣令,轄尚陽堡,已有四載,不敢懈怠……”
“
元昌元年十二月,前朝罪臣……前朝罪臣……”
魏七突一頓。
“怎的了?折子有錯處?”
皇帝淡聲問。
“
回您的話,折子無錯,是奴才自個兒嗓子渴。”
魏七咳嗽兩聲。
“
既如此,念完這封便歇歇罷�!�
“
??。
元昌元年十二月,前朝罪臣,正三品督察院右督御史陳肅遠犯上,散詩作亂,先帝將其一門發(fā)送至尚陽堡。
此人于昨日晚間病故,時年六十又九。
四月二十七,尚陽堡督使吳錫。”
“
嗯�!�
皇帝睜眼,將自己跟前的茶盞推過去,“
歇歇罷�!�
魏七垂眼,濃密的睫毛顫動,“??�!�
“
今兒晚間想用哪些點心?”
今日是魏七二十二歲的生辰,是以皇帝難得詢問一句他的意見。
可魏七哪里還能吃得下,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回您的話,一切皆由您做主�!�
后者輕笑道:“
怎的出了宮還是這樣拘謹?
朕不是早已吩咐過了,宮外人少,你無須講許多規(guī)矩�!�
他探身,展臂在魏七面上輕撫,指間玉扳指微涼,魏七似有些閃躲。
“
二十二了,有何想要的?”
魏七的手掌掩在寬大的袍子下擺里,拳頭緊握,用盡了力氣克制。
他抬眼望著皇帝笑,“
奴才什么都不想要,奴才什么都不缺。”
皇帝歪靠著瞧他,一會子后突道,“
過來。”
后者垂眸下榻,行至皇帝跟前。
皇帝坐起身,向他招手。
魏七半跪著靠近。
“
這般懂事?”
他拽過魏七藏在袖口里的手掌握住。
“
怎的這樣濕?熱?”
皇帝低聲問。
魏七搖頭,“
方才飲了茶�!�
“
濕漉漉的,將衣裳解了。”
一問一答,一句吩咐一個動作,魏七像是有些癡傻了。
他將深紫色的絲袍脫下,渾身便只余一件輕薄的白色褻衣。
皇帝悠閑打量,清清白白的人。
他既覺得涼爽又感到渴燥。
“
還在氣朕?”
只不過午膳前攔了他,不讓多吃酸橙罷了。
皇帝掀開魏七的衣襟,探手緩緩撫摸,冰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