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里恨不得一下子就答應下來，面上卻矜持了許久。

    林朝朝應聲，“……好�！�

    “你先上樓。”

    目送林朝朝腳步輕盈的去了樓上，陸瑾年拿出手機給桑晚打電話。

    不知道是不是被拉黑了，打了幾遍桑晚都沒接。

    陸瑾年轉(zhuǎn)而打給了司機。

    門鈴叮鈴叮鈴響起來的時候，桑晚剛洗完澡出來。

    透過貓眼看到門外的司機，桑晚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這才開門。

    司機面色焦灼，“夫人，小少爺發(fā)燒了，哭著喊著要找你，你快回去看看吧！”

    桑晚只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你等我一下。”

    換了身衣服，桑晚跟著司機下樓。

    車子風馳電掣的駛向陸家別墅。

    桑晚面色平靜，實則心急如焚。

    如果生病的是陸瑾年，桑晚可以毫不猶豫的拒絕。

    他是成年人，有醫(yī)生，還有保姆，死不了。

    更別說他們已經(jīng)離婚了。

    可陸小沐，哪怕離了婚，他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這個事實永遠都不會變。

    過往五年陸小沐很少生病。

    不肯打針也不肯吃藥，每次都哄得她口干舌燥心力交瘁。

    以至于每次他生病桑晚都格外煎熬。

    也不知道以后……

    車子停下，打斷了桑晚的思緒。

    桑晚進門的時候，正聽到兒童房里喧鬧的聲音。

    陸小沐在哭。

    保姆在哄。

    陸瑾年在發(fā)火。

    桑晚走去臥室，就見陸小沐的額頭上貼著退熱貼，一旁的保姆正端著水杯哄他喝藥。

    燒的一張小臉紅通通的，陸小沐就是不肯喝，“我不喝藥，我不要喝藥，我要朝朝阿姨陪我搭樂高，我要朝朝阿姨……”

    來前做好了心理準備，說這一刻，桑晚心口依舊像是被扎了一刀。

    強忍酸澀上前，桑晚上前接過保姆手里的藥哄他，“小沐，不哭了……你生病了，如果朝朝阿姨來了，把她也傳染生病了怎么辦？你好好喝藥，等你病好了，就能跟朝朝阿姨一起玩了，好不好？”

    陸小沐癟癟嘴，喝了藥。

    “我要聽故事�！�

    “好。那我們今天講奧特曼，還是豌豆王子？”

    “我不要……我要聽狼外婆大戰(zhàn)特斯拉�！�

    “……好。森林深處住著一個會魔法的狼外婆，有一天……”

    故事講到一半陸小沐就睡著了，手里摸著的小手掌心不冒汗，小臉也不紅了。

    桑晚溫柔的拍著，直等他睡踏實才關燈出門。

    陸瑾年臉上帶著那個顏色淺了些的巴掌印，可神色卻比剛才好了很多，“小沐不舒服，你今晚……”

    “瑾年哥！”

    一道聲音從陸瑾年身后響起。

    桑晚抬眼，正看到從二樓緩步而下的林朝朝。

    林朝朝身上還穿著她的真絲睡裙。

    第22章

    從懷孕起就胖了起來，即便是產(chǎn)后，桑晚的身材再也沒恢復到從前的窈窕。

    以至于此刻的林朝朝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似的，空蕩蕩的。

    卻也別有一番風情。

    想到樓下的陸小沐在發(fā)燒難受。

    而陸瑾年在樓上和林朝朝顛鸞倒鳳。

    桑晚忍不住一陣惡心，“陸瑾年，你真不要臉！”

    “到底是誰惡心？”

    陸瑾年一把抓住桑晚，一句“野男人”到嘴邊，回頭看向林朝朝，“回去！”

    目的已經(jīng)達到。

    林朝朝點頭，一臉乖巧的轉(zhuǎn)身上樓去了。

    陸瑾年再回頭看向桑晚，像一頭暴躁抓狂的獅子，“桑晚，你就這么饑渴？離婚證都還沒拿到手，就這么迫不及待的找新歡了？怎么樣，他滿足得了……”

    啪！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陸瑾年眼眸猩紅，瞪向桑晚的目光像是要吞了她。

    可下一瞬，他就顧不上了。

    桑晚提膝，狠狠一撞。

    陸瑾年怒不可遏瞪大的眼睛里盛滿了不可置信。

    可劇痛來襲，呼吸都跟著停住了。

    他連呼痛的聲音都發(fā)不出一絲一毫。

    眼睜睜看著桑晚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膝，退到了幾米開外的地方。

    看他的目光仿佛看到了什么臟東西。

    桑晚神色冰冷，“陸瑾年，心臟了，看誰都臟。這是病，趁早治！”

    他都把林朝朝帶回家了。

    到底哪來的臉質(zhì)問她的？

    “還有，別再打電話給我了！”

    “你做了選擇，陸小沐也是。我已經(jīng)識趣的給她騰地方了，你們還有什么不知足的？陸瑾年，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逼急了我，我聯(lián)系記者爆料？你說，陸氏的股價扛得住跌幾回？”

    無視陸瑾年漆黑的臉色，桑晚轉(zhuǎn)身就走。

    別墅在身后越來越遠。

    桑晚走入夜色，心里一片木然。

    一邊是小時候開心了甜甜叫媽媽不開心了哭著媽媽抱抱的陸小沐。

    一邊是方才渾身滾燙卻依舊嚷著要朝朝阿姨的陸小沐。

    桑晚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錯了。

    抑或者，她做錯了什么。

    從陸小沐還在肚子里開始，她就念三字經(jīng)講童話故事做胎教。

    出生后各種各樣的繪本和名人故事沒斷過。

    她這個媽媽更是以身作則的示范給他，怎樣做一個善良、正直、有教養(yǎng)有愛心的人。

    只除了周末和年節(jié)陸瑾年帶他去看蘇寶慧，他會在那兒留宿幾天，她們母子幾乎沒有分離過。

    可短短幾個月，陸小沐開口閉口都是林朝朝。

    心痛嗎？

    痛的。

    可她改變不了什么，也不想改變了。

    腳底有細密的痛蔓延開來，桑晚低頭，就見腳上還穿著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出來的急，她連鞋子都忘了換。

    回頭看去，司機掛斷電話，發(fā)動著車子開進車庫。

    別墅里的燈漸次熄滅。

    明亮的路燈下，她像是從地獄里飄蕩出來的孤魂野鬼。

    桑晚咬緊牙關，忽略那鉆心的痛，大步朝外走去。

    手機叮鈴鈴響起。

    樓野的名字出現(xiàn)在屏幕上。

    桑晚猶豫一秒，掛了電話。

    那頭的樓野像是不死心，又打了過來。

    “喂？有事嗎？”

    桑晚聲音冰冷。

    那頭的樓野停了一瞬，再開口，惴惴里夾雜著不好意思，“學姐，2S不見了！”

    壓制了一晚上的壞心情在這一刻盡數(shù)點燃。

    可桑晚也知道，這不是樓野的錯，“找了嗎？會不會是從陽臺跑出去了？”

    “應該不會，樓上樓下的門窗我都讓人關了的�！�

    “沙發(fā)下面、床下面，還有柜子后面……”

    一股腦說了一堆地方，都是貓有可能躲起來的地方。

    可桑晚最怕的是橘貓被卡在哪里了。

    畢竟樓野家太大了。

    “我現(xiàn)在過去，你先讓人到處找找看�！�

    “好。……你在哪兒，我讓司機過去接你，這樣快一點！”

    “我在……”

    遲疑幾秒，桑晚報了陸家別墅區(qū)所在的位置。

    樓野應聲，“好，你在那兒等著，司機馬上就到！”

    掛斷電話，桑晚強忍刺痛大步朝外。

    半山別墅的客廳里，樓野目光幽深。

    許久，低頭看向懷里那個團成圓睡的呼嚕呼嚕的橘貓。

    樓野拎起它的后頸，晃了晃，“開工了……”

    橘貓睡眼迷蒙。

    可樓野把手里的毛線球丟上樓，橘貓瞬間清醒，喵嗚著撲了上去。

    桑晚進門已是十多分鐘之后。

    眼見樓野的目光落在她腳上，桑晚避開，左右四顧，“找到了嗎？”

    “沒有�！�

    樓野搖頭。

    桑晚從鞋柜里拿出她穿過的棉拖鞋換上。

    “橘橘……喵嗚……”

    從沙發(fā)下到酒柜后，桑晚地毯式搜索，把客廳找了一遍。

    堪堪走到樓梯口，桑晚頓住，回頭問樓野，“我能上樓嗎？”

    “當然。”

    樓野點頭。

    桑晚果斷上樓，一路喵嗚著找去了露臺。

    樓野緩緩轉(zhuǎn)身，目光落在桑晚那雙沾滿了血并且磨透了底的一次性拖鞋上。

    陸家別墅。

    不是陸瑾年，就是陸小沐。

    不對，不可能是陸瑾年。

    那就只有陸小沐那個小崽子了！

    偏偏，是個小屁孩兒。

    不過也沒關系。

    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子不教，父之過。

    既如此，那就……陸瑾年受著吧。

    目光幽幽的看了眼窗外，樓野磨了下牙，轉(zhuǎn)身上了樓。

    桑晚已經(jīng)找到橘貓了。

    三樓黑漆漆的影音室里，橘貓懷里抱著毛球，四仰八叉的睡在按摩椅和墻邊的縫隙里。

    看見桑晚，橘貓亮起一對鈦合金小燈泡，嬌聲喵嗚著扎進了桑晚懷里。

    桑晚怔住。

    樓野說2S不見了的那一刻，短暫的茫然后，她有種悲從心底起的無措和委屈。

    莫名有種全世界都拋棄了她的感覺。

    陸瑾年。

    陸小沐。

    就連貓都不要她了。

    幸好，它還在！

    高懸著的心撲通一聲落下來。

    桑晚呆坐在地毯上，眼淚大顆大顆的砸了下來。

    樓野走到門前，一只腳剛要邁進去，就聽到了桑晚壓抑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