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顧衍之蹲在一旁,把蘇悅和皓皓摟進懷里,喉結(jié)不�;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穩(wěn)定。
“不會的,其他三個爸爸都在找糖果,很快就能找到了。我們現(xiàn)在要照顧好媽媽�!�
他輕輕親了親皓皓的額頭,試圖給他一些安慰�!澳闳ズ桶⒁趟桑貌缓茫俊�
皓皓哽咽著點頭,小手緊緊抓住蘇悅的衣角,突然驚叫一聲:“媽媽,你流血了!”
顧衍之的瞳孔驟然收縮,順著皓皓顫抖的手指望去,只見蘇悅身下的睡裙正暈開大片暗紅。
他的呼吸瞬間停滯,顫抖著伸手探向她的裙擺——觸感黏膩溫熱,是血。
“別怕,不會有事�!�
顧衍之的聲音在發(fā)抖,卻強行穩(wěn)住情緒。
一只手穩(wěn)穩(wěn)托住蘇悅的膝彎,另一只手護住她的后背,起身時帶倒了一旁的花瓶。
瓷片碎裂聲中,皓皓驚恐的哭聲混著蘇悅微弱的呻吟,在空曠的房間里炸開。
“顧醫(yī)生,我肚子好疼啊�!�
顧衍之臉色慘白,抱起蘇悅沖向門口,邊走邊給常浩打電話:“把車開過來,快點�!�
常浩的聲音在電話那頭急促響起:“馬上到!”
他抱著蘇悅下來,車子正好到,常浩迅速打開車門,顧衍之小心翼翼地將蘇悅安置在后座。
車子在馬路上飛馳,刺耳的鳴笛聲此起彼伏。
蘇悅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冷汗浸濕了額發(fā),她虛弱地抓住顧衍之的手腕,指甲幾乎陷進肉里。
“顧醫(yī)生,我疼,肚子疼�!�
顧衍之聲音發(fā)顫,雙臂緊緊箍著蘇悅,目光死死鎖在那染紅的裙擺上,那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色,卻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覺得渾身無力,眼睜睜看著蘇悅在自己懷里痛苦掙扎。
聽著她不停喊“疼”。
“蘇悅,蘇悅,別怕,堅持住�!�
蘇悅只覺得眼前有些模糊,肚子不住地往下墜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仿佛有無數(shù)鋼針在體內(nèi)攪動,痛意如洶涌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
她努力想看清顧衍之的臉,卻只看到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盛滿了從未有過的驚惶與絕望。
“蘇悅,你要堅持住,糖果和皓皓,還有我們都在等著你。”
“糖果,糖果...”她喃喃自語,聲音微弱得像是游絲。
突然,蘇悅劇烈地抽搐起來,身體不受控制地弓成蝦米狀,凄厲的慘叫聲在車廂蔓延。
顧衍之慌了神,大聲呼喊著她的名字,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無助,也忍不住流出淚。
“蘇悅,蘇悅....”
常浩在一旁心急如焚,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咬咬牙,一路闖著紅燈,風馳電掣般地徑直把車開到急診門口。
顧衍之提前打了電話,車一停下,醫(yī)護人員沖過來,將蘇悅抬上擔架。
顧衍之死死抓著她的手不肯放開,直到被強行拉開。他跟著擔架狂奔,看著蘇悅被推進急救室,那扇冰冷的門緩緩關(guān)閉,將他隔絕在外。
他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不斷涌出。
此時的他,不再是那個冷靜自持的顧醫(yī)生,而是一個彷徨失措的男人。
消毒水的氣味刺鼻地灌進鼻腔,顧衍之的耳邊嗡嗡作響,直到尖銳的聲音刺破混沌。
“顧醫(yī)生!顧醫(yī)生!”
他猛地抬頭,見護士舉著手術(shù)同意書沖出,紙張邊緣被攥得發(fā)皺。
“產(chǎn)婦胎盤早剝,必須立即剖腹產(chǎn)!”護士的聲音急促,像重錘一樣,“大人孩子都有危險,您快簽字!”
顧衍之機械地接住筆,筆尖懸在紙面遲遲落不下去。
這樣的事他遇到過無數(shù)次,可是從沒像這一次一樣,以家屬的身份簽下那份同意書。
這一刻,他才深刻地體會到,當親人躺在手術(shù)臺上生死未卜時,那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和揪心的痛苦。
“顧醫(yī)生!”護士急得跺腳,“再拖下去...”
“好!”顧衍之突然用力按下筆,藍黑墨水在紙上暈開大片痕跡。
他眼睜睜看著手術(shù)室的門再次關(guān)上,那扇門就像一個巨大的吞噬者,將他所有的希望與恐懼都關(guān)在了外面。
時間仿佛停滯,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長。
那一瞬間,他腦海里突然涌現(xiàn)出無數(shù)個可能,要是最不能接受的結(jié)果真的發(fā)生,他該怎么辦?
可是后來一想,又能怎么辦?
她生他生,她死他亦跟著去,左右都離不開她。
常浩腳步匆匆,一邊走來一邊給傅容瑾打電話。
“傅總,蘇小姐大出血,進了手術(shù)室�!�
傅容瑾一聽,只覺眼前一黑,身形不穩(wěn)地晃了晃,臉色瞬間慘白,差點摔倒在地。
蘇墨急忙扶住他,“學妹怎么了?”
傅容瑾一時有些失語,看著他說不出話。
蘇墨見他這般模樣,心中一緊,連忙把手機搶過來,對著電話問道:“顧醫(yī)生呢?”
常浩看著坐在地上的顧衍之,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他心里一陣刺痛,沉聲道:“在這里,不過...不太好�!�
此時,顧衍之也逐漸恢復(fù)過來,他朝常浩招招手,常浩急忙把手機遞給他。
“大人孩子都有危險�!�
聽到這話,傅容瑾的心像是被重重地捶了一下。他張了張嘴,聲音哽咽:“我只要悅悅,我只要悅悅�!�
顧衍之緩緩抬起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哪怕你不說,必要時我也只會保大�!�
傅容瑾:“我馬上回來�!�
兩人掛斷電話,賀楠玖從外走來,臉上帶著一絲急切。
“我查到點線索——”
“砰——”
話還未說完,迎面便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拳。
這一拳力道極大,賀楠玖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蹌了幾步。
他吐出一口血沫,看著傅容瑾沒吱聲,只是默默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傅容瑾雙眼猩紅,像一頭憤怒的獅子,渾身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
“要是悅悅和糖果有什么事,我第一個弄死你。”
說完,大步離開。
賀楠玖抹去嘴角血跡,看向蘇墨。
蘇墨面色沉痛:“學妹出事了�!�
賀楠玖眸光帶著一抹狠厲,“要是她們出事,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弄死我自己�!�
“黃毛,帶著人,咱們今晚就去把萬盛百貨和徐家圍了。”
蘇墨喊住他:“賀楠玖?”
賀楠玖回頭,“你繼續(xù)跟著顧衍之的人查糖果的消息,我得到線索和徐靖川有關(guān),分開行動,我從那邊下手。”
“好�!碧K墨應(yīng)道,“你放手去做,大不了我送你出國。”
第413章
看看是你嘴硬還是我拳頭硬
賀楠玖領(lǐng)著人,將萬盛百貨所在的街道完全堵了。
黑壓壓的人群將萬盛百貨圍得水泄不通,街道上的行人早已四散奔逃。
這是“云幫”距離上次云巖出殯后再次大規(guī)模行動。
賀楠玖靠在機車旁,眼神冷冽,望著商場玻璃幕墻上自己扭曲的倒影,指尖輕叩機車油箱:“把臨街商鋪全砸了,讓徐靖川聽個響�!�
商場的保安慌忙報警,但電話還未接通,突然傳來信號中斷的聲音。
所有人的手機信號在這一瞬間全部消失,這片區(qū)域頓時成為一座孤島。
外圍有不明真相的人想要撥打報警電話,卻被其他路人阻止:“你想死啊,這明顯是‘云幫’在尋仇,誰敢插手就是找死�!�
“難道警察不管嗎?”
“管?別天真,‘云幫’是瀾城的土皇帝,你報警電話撥得出去嗎?”
外人沒再說什么,紛紛退到一旁。
賀楠玖的目光掃過萬盛的一眾董事,寒聲問:“徐靖川在哪?”
董事顫聲回答:“九爺,我們真不知道,他今天沒來啊�!�
賀楠玖冷冷吐出一個字“砸”。
手下們聞聲而動,瞬間沖進商場,從一樓開始往上砸。
賀楠玖說:“他什么時候到,我什么時候停�!�
貨架倒塌的轟隆聲混著玻璃碎裂的脆響從商場內(nèi)炸開,董事們面如死灰,戰(zhàn)戰(zhàn)兢兢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黃毛匆匆跑來,低聲報告:“楠哥,徐靖川的車剛出現(xiàn)在街口。”
賀楠玖眼神一凜,讓手下把街道讓出來。
他跨上機車,不緊不慢戴上頭盔,發(fā)動車子,排氣管噴出的熱浪卷起滿地碎玻璃,他像一頭蟄伏的獵豹,靜靜等著獵物的出現(xiàn)。
沒一會,車子轟鳴聲由遠及近,徐靖川的車闖進視線,車子未曾減速,甚至加速快速沖著路中央的賀楠玖直直沖過來。
徐靖川的黑色邁巴赫如失控的鋼鐵巨獸,賀楠玖卻在引擎聲震耳欲聾的剎那,猛擰油門斜切而上。
兩車交錯的瞬間,他將機車側(cè)身橫甩,輪胎與地面摩擦出火星,宛如一道黑色閃電劈向轎車側(cè)面。
金屬扭曲的尖嘯聲中,擋風玻璃碎成蜂窩狀,車門深深凹陷,徐靖川被安全氣囊悶頭撞上,喉嚨里發(fā)出渾濁的悶哼。
車子失控撞向一側(cè)的消防栓,掀起一片雨霧。
他也沒想到賀楠玖會這么狠,竟然真的敢直直撞過來。
賀楠玖在機車撞上的前一刻,猛地后仰翻身。
機車擦著邁巴赫車身橫甩出去,他就勢往地上翻滾幾圈,迅速起身,摘下頭盔扔在一旁。
他大步逼近癱在車門邊的徐靖川。
破碎的擋風玻璃如蛛網(wǎng)般龜裂,徐靖川被安全氣囊裹住,卻被賀楠玖一把揪住領(lǐng)帶,硬生生拽出車外。
“說!糖果藏哪了?”
賀楠玖將人抵在變形的車身上,金屬剮蹭聲刺耳。
徐靖川嘴角溢出鮮血,卻笑著說:“哦,你女兒不見了�。空媸莻好消息。”
話音未落,賀楠玖的膝蓋已經(jīng)狠狠頂在他腹部,聽得見肋骨錯位的脆響。
“看看是你嘴硬還是我拳頭硬�!�
徐靖川被頂?shù)脧澇晌r米狀,卻仍含糊不清地笑,“賀楠玖,多管閑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賀楠玖眼底騰起猩紅,反手抓住他后頸,將人重重撞向凹陷的車門。
金屬框架不堪重負發(fā)出呻吟,徐靖川的額頭瞬間滲出鮮血,在破碎的玻璃渣間暈開暗紅的花。
腦袋再次撞在車門上的剎那,徐靖川突然暴起發(fā)力,膝蓋猛地撞向賀楠玖的側(cè)腰。
賀楠玖吃痛踉蹌半步,徐靖川趁機從袖口中甩出一枚藏好的彈簧刀,寒光直取他咽喉。
賀楠玖后仰躲避,刀鋒擦著下巴劃過,割破一道血痕。
“‘云幫’九爺就這點本事?可救不了那個小不點�!毙炀复税涯樕系难�,扯開領(lǐng)帶,猛然撲上前。
兩人在扭曲的金屬殘骸間翻滾纏斗。
賀楠玖突然屈腿蹬向?qū)Ψ叫乜�,借力翻身將人壓在變形的車頭上。
碎玻璃硌得徐靖川后背生疼,他趁機用膝蓋猛磕賀楠玖尾椎,刀鋒順勢劃向?qū)Ψ筋i動脈。
賀楠玖偏頭躲過,他攥住徐靖川持刀的手腕,用額頭狠狠撞向?qū)Ψ奖橇骸?br />
徐靖川眼前炸開金星,卻仍不松勁,另一只手摸索著抓起車座上的玻璃碎片,狠狠扎向賀楠玖肩膀。
賀楠玖反應(yīng)迅速,再次躲過,握著他攥刀的手,二話不說就狠狠扎進徐靖川胸口。
徐靖川吃痛,賀楠玖卻不給他喘息機會,膝蓋再次狠狠砸向他肋骨。
“還不說!”
徐靖川的肋骨在撞擊下發(fā)出接連不斷的脆響,喉間涌上的鮮血嗆得他劇烈咳嗽。
賀楠玖卻沒有絲毫停頓,攥著他的手腕將刀刃又往深里壓了半寸,金屬割裂皮肉的聲音混著粗重喘息,在死寂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徐靖川瞳孔里映著賀楠玖猩紅的雙眼,像狼一樣的眼神帶著濃郁的孤注一擲的殺意。
此刻,他內(nèi)心里竟隱隱生了一股懼意,賀楠玖真的會殺人。
他突然扯開徐靖川染血的領(lǐng)帶,將布料纏繞在對方喉間,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狠狠收緊。
“說!”
他的鼻尖幾乎要貼上徐靖川的,呼吸中混著硝煙與鐵銹味,“糖果被你藏在哪?要是她少一根頭發(fā),我一定殺了你�!�
徐靖川喉間發(fā)出咯咯的聲響,掙扎的動作卻越來越弱,死亡的陰影籠罩而來,恐懼如同毒蛇爬上脊背。
“我...說�!�
賀楠玖松開手,抓著他的頭發(fā)把人提起來。
徐靖川癱軟的身子被粗暴拽起,腦袋后仰的瞬間,看見賀楠玖身后的天空不知何時翻涌著墨色云層。
他劇烈咳嗽著,喉間腥甜翻涌:“在...在城南舊糖廠的地下倉庫——”
“爸爸!”
話音未落,身后一聲稚嫩的哭喊如驚雷炸響,賀楠玖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他猛地回頭,看到蘇墨懷里抱著糖果,糖果臉上布滿淚痕,臉上臟兮兮的。
賀楠玖喉嚨發(fā)緊,雙腿像灌了鉛般沉重,卻又不受控制地沖向糖果。
他顫抖著伸手,指尖懸在孩子布滿灰塵和淚痕的臉頰上方,遲遲不敢落下,生怕一碰就會驚碎這來之不易的重逢。
糖果突然掙脫蘇墨的懷抱,撲進他懷里,小小的胳膊死死摟著他的脖子,帶著哭腔的聲音悶在肩頭。
“爸爸,我害怕……”
“別怕別怕,爸爸在,寶貝,寶貝,對不起,是爸爸的錯。”
賀楠玖將糖果死死護在懷里,下巴抵著她凌亂的發(fā)頂,鼻腔里充斥著孩子身上的奶香味。
懷中的小身子還在止不住地顫抖。
蘇墨擦了把汗,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來的路上醫(yī)生已經(jīng)檢查過了,糖果身上沒外傷,走,趕緊回京市�!�
賀楠玖回過神,蘇悅,蘇悅還在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