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她把包包整理好,叫上秦霄就要離場。
結果,身后傳來一聲,“慢著。”
林錦汐回頭。
“這么貴重的戒指,林小姐是不想要了嗎?”傅于舟要笑不笑立在原地,那枚“多瑙河之戀”正被他套在小拇指上把玩。
林錦汐心中一跳,立刻上前去搶。
傅于舟輕松躲過,頑劣地笑說,“這么急,看來這戒指真的很重要。讓我仔細看看……這是傳說中的‘多瑙河之戀’吧?這枚寶石,承載著三生三世的情緣,幾經(jīng)輾轉,最后落到了秦家夫人,徐月娥的手上,我沒說錯吧�!�
他看向秦霄,戲謔地說,“秦少果然是癡情種子,這么貴重的東西,都送給林小姐了,二位真是情比金堅。這么看來,我那二弟是真沒機會了把?”
“戒指還我!”林錦汐聽不進他陰陽怪氣,再次撲過去搶。
傅于舟再次閃身躲開,沒想到他后方?jīng)_來一個氣喘吁吁的女人,趁機把戒指拿走了。
田心一路狂奔著趕來,看到當下這一幕,自然要護著師姐。
她沒聽到前面的對話,對著傅于舟義正詞嚴,“傅先生送給我?guī)熃愕慕渲福銘{什么搶?小心我們報警!”
傅先生送的……
林錦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到了。
她現(xiàn)在深深后悔,當初沒和田心說清楚,以至于她一直誤會到了現(xiàn)在。
“那個,田心,別說了……”
林錦汐盯著傅于舟玩味的眼神,輕輕拉扯著田心的衣袖。
田心沒能領會她的意思,還昂著脖子大聲說,“師姐你怕什么?沒事,還有我和你在一起!你和傅先生情比金堅,戒指就是見證!”
說完,她一把抓住林錦汐的手,強行把戒指套到她的手指上。
林錦汐急著去摘,一抬眼,看到傅于舟得逞的笑容。
她動作一停,后背也感應到一股寒氣。
下意識回頭一看,林錦汐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喧囂的會場內(nèi),傅謹修一身風塵之色,就站在她五步之外。
男人清俊的臉上毫無表情,可眼底一寸寸結了冰,看向她的目光里,失望、憤怒兼而有之。
林錦汐張了張口,喉嚨梗塞,發(fā)不出一個字。
傅謹修目光微垂,掃了眼她戴著戒指的手指,忽然勾唇,淺淺冷笑了一下。
而后,他一言不發(fā),轉身大步而去。
“傅謹修!”
林錦汐再也繃不住,朝著他追過去。
然而,秦霄冷著臉抓住她手腕,沉沉地說,“錦汐,你既然決定了回到我身邊,就不能和其他男人牽扯不清了!明晚你就要和我一起回秦宅了,老爺子見到你一定很高興。你還在為他準備禮物呢,你忘了?”
禮物……
對!
她還沒拿到老爺子的頭發(fā)!
林錦汐在砰砰的心跳中找回一絲理智,她咬了咬唇,終于還是停下了去追傅謹修的腳步。
會場內(nèi)一片安靜,人人自危,下意識給渾身寒氣的傅謹修讓出道路。
他大步踏出會場后,腳步不自覺慢了下來。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是在等著林錦汐追出來。
然而……
一秒,兩秒,他身后安靜得可怕。
回過頭去,只有迎賓的門童恭敬地躬身敬禮。
傅謹修淺勾唇角,笑得冰冷而諷刺。
剛剛那一眼,他看到秦霄送的戒指戴在林錦汐手上。
藍寶石的光芒化為利箭,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臟。
他縱橫商界這么多年,第一次嘗到捧出真心,而后被踐踏的滋味。
“總裁,您……”
紀鋮一直跟在他身邊,望著他慘白而陰鷙的臉,聲音小心翼翼。
傅謹修卻隨手整理一下領帶,四平八穩(wěn)地吩咐,“去取車,回公司。”
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實在不應該再回公司加班。
紀鋮想勸他兩句,可對上他毫無溫度的眸子,所有的話都瞬間咽了回去。
“是,總裁�!�
紀鋮連忙去取車,傅謹修立在原地,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最后又回頭望了一眼。
呵。
很好,門口空空蕩蕩,沒有良心的女人始終沒有跟出來。
………
會場內(nèi)。
眾人震驚了一陣,東道主不得不出來活躍氣氛,緩解尷尬。
場面上再次熱鬧起來,可人人心里都藏著異樣,終于沒能繼續(xù)嗨下去。
很快,年會結束,林錦汐也跟著秦霄上了車。
這一次,她順利拿到了秦老爺子的頭發(fā)。
剛剛她沒去追傅謹修,讓秦霄非常滿意。
送她回家的路上,秦霄就笑吟吟往她身上貼,躍躍欲試地想要親近。
林錦汐目的已經(jīng)達成,現(xiàn)在沒必要再對秦霄偽裝。
她冷著臉,直接拍開他的手,涼涼地說,“放尊重點�!�
“錦汐,你怎么……”
秦霄驚訝,可話還沒問出口,車已經(jīng)開到林錦汐樓下。
她拿好頭發(fā),利落地下了車,頭也不回地走進家門。
第158章
已經(jīng)是夜里十點鐘。
林錦汐獨自回到家,黑暗像冰冷的夜間海水,一下子席卷了她。
這段日子,她習慣了和傅謹修同住,也習慣了一回家就能看到燈光的日子。
此刻,她摩挲著墻壁上的開關,打開燈后,眼睛被燈光刺得發(fā)疼。
唯一的安慰就是,她終于拿到了秦老爺子的頭發(fā)。
有了這些頭發(fā),她就可以提取DNA,和秦霄的去做比對。
她要看一看,秦霄到底是不是老爺子的親生兒子。
把頭發(fā)仔細收好后,林錦汐心里空空蕩蕩。
她拿出手機,想打給傅謹修好好解釋一番。
然而,號碼還沒撥出去,家門就被用力地敲響了。
林錦汐開門一看,外面三四個保鏢簇擁著一個衣著華貴的女人,她撥弄著披肩上的流蘇,神色傲慢又不耐煩。
不是徐月娥又是誰?
“堵在門口干什么?不知道請長輩進門?”
徐月娥冷著臉,一把推開林錦汐,自顧自走進了客廳。
林錦汐勾唇哼笑一聲,多日不見,這女人還真是半點改變都沒有。
不過,林錦汐看得出來,她只是表面矜持傲然,其實眼神里藏著慌亂和焦急。
“秦夫人深夜上門,是有什么急事嗎?”林錦汐好整以暇,不緊不慢地問。
徐月娥看到她那淡然又驕傲的臉,就是滿心怒火。
可她現(xiàn)在的確有急事,只能咬牙切齒地說,“明人不說暗話,我來告訴你,別拿著羅慶云的話當把柄,試圖威脅我和我的兒子!”
林錦汐被她這命令的口吻氣笑了,她反問道,“秦太太,你也說了我握著你的把柄。就算你來封口,也得給封口費吧?你命令我,你覺得我會言聽計從?”
“封口費?你想要什么?御林?”徐月娥不出所料地問。
林錦汐微聳肩膀,“既然秦夫人知道,何必多費口舌呢?”
徐月娥沉默一會兒,啞著嗓子說,“御林的經(jīng)營狀況并不好,完全是賠錢的拖累。你要是為了所謂情懷這么有執(zhí)念,我覺得完全沒必要�!�
林錦汐聽了,不屑地哼笑一聲。
正如徐月娥所言,她一心想拿回御林,就是為了一份情懷。
因為那是她父母心血的結晶。
“有沒有必要,我自己說了算,不用秦夫人多嘴�!绷皱\汐冷冷地說。
她的態(tài)度,也讓徐月娥撕下矜持的面具,翻著白眼冷笑起來,“你還真以為御林清清白白,濟世救人呢?它不過是你爸爸林首俞用來斂財?shù)墓ぞ吡T了,外面看著美好,其實內(nèi)里臟得很,早就膿瘡一片了!”
林錦汐身形一震,隨即反駁道,“你胡說什么?別以為你們秦家蠅營狗茍,我們林家就和你們一樣!我父親在醫(yī)學界有多少成果,做了多少貢獻?我媽媽又鉆研出多少中藥配方?御林在他們手上能長盛不衰,靠的就是醫(yī)德和醫(yī)術,你懂什么?!”
林錦汐無法接受任何人污蔑她的父母,一時情緒激動,兩眼怒紅。
徐月娥哈哈笑了兩聲,滿眼都是不屑。
她搖著頭說,“林錦汐,我是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個傻白甜呢!我該夸你天真,還是罵你愚蠢呢?”
“你到底想說什么?如果繼續(xù)詆毀我的父母,請你馬上滾出去!”林錦汐抬手指向大門,聲音中帶著顫抖。
徐月娥坐定了不動,看到林錦汐慌了,她慢慢鎮(zhèn)定下來。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地說,“林錦汐,你也不想想,以秦家的財力,為什么會貪圖你們家一個小小的御林?難道就為了幾張所謂的秘方?”
這句話,倒真的問住了林錦汐。
御林規(guī)模不小,在她父母在世時,收入也很可觀。
但對于秦家的財團而言,確實不值得費盡心機去謀奪。
那當初……
徐月娥睨著林錦汐忐忑的臉,滿意地一笑。
她拖長聲調,冷哼著說,“實話告訴你吧,秦家看上的,根本不是表面那個清清白白的御林,而是內(nèi)里那個做盡壞事,賺盡黑錢的御林。”
“林首俞那個偽君子,一定沒告訴你吧?在御林最鼎盛的那幾年,他利用手上的銷售渠道走私毒品,足足賺了上百億。當年的賬本,我手里就有一份,那可是林首俞犯罪的鐵證。”
毒品。
走私。
上百億。
這一系列的詞匯,都在劇烈地沖擊著林錦汐的大腦,完全顛覆了她二十多年來的思想。
“不、不可能!我父母不是那樣的人,你血口噴人!”
她指著徐月娥的臉,聲線發(fā)抖,指尖發(fā)顫。
她搖著頭后退了兩步,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和她的父母共同生活二十四載,他們是什么樣的人,她再了解不過,怎么能從外人口中去了解她的父母?!
“徐月娥,是你怕了吧?你擔心我查出我父母死亡的真相,會危及到你們秦家,所以跑來給我父母潑臟水,好洗白你們秦家!”
徐月娥望著她慘白的臉,滿眼都是得意。
她聳了聳肩膀,竟然毫無愧色地說,“你很聰明,不過只猜對了一半。你父親林首俞的死,和我可沒有任何關系,他就是畏罪自殺的。你母親戚美云嘛……她能那么快和你父親團聚,我倒是出了一點力�!�
一邊說,徐月娥還一邊撥弄著鮮紅的長指甲,挑釁十足地道,“畢竟,她要是不死,我們拿不到御林呀�!�
“你!”
林錦汐怒血翻滾,耳邊一陣陣轟鳴,下意識就攥著拳頭朝她撲上去。
這是她的殺母仇人,她恨不能馬上掐死她,給媽媽報仇!
可徐月娥帶來的保鏢們眼疾手快,很快將她控制起來。
“你們放開我!我要掐死這個殺人兇手!放開我!”
林錦汐拼命掙扎,兩眼瞪得幾乎要裂開眼角,目光仿佛熊熊的火焰。
連保鏢都被那眼神燙到,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林錦汐聲音嘶啞,一字一頓地質問,“那場車禍……那場車禍,真的是人為的!是你在背后搞鬼!”
“對呀,就是我。”
徐月娥有恃無恐地站起來,繞過沙發(fā)走到林錦汐跟前,伸手拍了拍林錦汐的臉頰。
這動作格外侮辱。
第159章
林錦汐被扭著雙手,無力反抗,只能狠狠瞪過去,“殺人償命,你是要遭報應的。”
徐月娥瞬間冷下臉,口氣也陰狠起來,“林錦汐,我是弄死了你媽,可那又如何?你現(xiàn)在有本事掐死我嗎?走法律途徑,你又有什么證據(jù)嗎?”
她抓住林錦汐的頭發(fā),強迫她抬臉和自己對視,“事情過去三年了,所有的證據(jù)都毀了!哦,我忘了,還有個蘇勝陽。可他入院的檔案,我早就清理干凈了。他現(xiàn)在一個活死人,再也無法開口。想用他當證人,除非你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徐月娥陰惻惻的雙眼,緊盯著林錦汐含淚泛紅的眸子,揚眉挑釁,“你自己說,你有這樣的本事嗎?嗯?”
林錦汐發(fā)根被扯得劇痛,手臂也被扭得斷掉一般。
此時此刻,她忘記了屈辱,腦子里反而回想起好多小時候的畫面。
媽媽終日在藥方里忙碌,但會把小小的她抱在膝頭,從小教她背誦《黃帝內(nèi)經(jīng)》之類的藥理書籍。
爸爸呢,則對她更縱容一些,會悄悄塞巧克力給她,叮囑她千萬要瞞著媽媽。
爸爸媽媽抱著她的溫度好像依然縈繞,可她呢?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仇人耀武揚威,沒有半點辦法。
林錦汐拳頭緊攥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皮肉里。
徐月娥看她垂頭安靜下來,終于松開手,轉身回到沙發(fā)旁,從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她把文件往林錦汐臉上一摔,冷冷地說,“這就是林首俞的犯罪證據(jù),自己看看吧。”
林錦汐麻木地抖了一下,等保鏢放開她,才慢慢蹲了下去,把散落的文件一頁一頁撿了起來。
此刻,她腦子里空白而混亂,根本無法判斷文件內(nèi)容的真假。
她只覺得,上面一行行小字,好像螞蟻,嚙咬著她的眼球,讓她眼睛發(fā)痛,流淚不止。
不會的……
她始終不相信,父母會做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