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俊痹S秋來的調子微拉長,失望地垮下肩,“其實我不自首他們也查不到啊。”
“錯了�!标戨x搖頭,“人最忌諱把僥幸心理排首位。再厲害的hacker,就算到了我的水平、也或者在我之上,只要鏈條頂端的執(zhí)法者愿意挖掘,網絡上就沒有一片絕對隱蔽安全的土地,世上的一切存在過都會有痕跡。這無非是一個罪行危害程度能不能讓他們立下決心抓到你、愿不愿意付出時間和成本的問題�!�
“不論其他,一個十天拘役能一筆勾銷解決后患的問題,絕對是劃算的自首�!�
許秋來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些什么,睫毛掀了掀,耷拉下去,“那我留案底了,學校最少警告處分或記過,賀教授還會同意我們往來嗎?”
陸離嚴肅到此刻,聞言,卻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似的,白牙敞開大笑起來,這一笑,漆黑的瞳孔熠熠生輝,漾起來的唇角風光霽月,是真的開心。
他笑半晌,見許秋來真的皺眉了,才捂著肚子道:“秋來你知道嗎,你現在真棒,第一個問題終于不再是問罰多少錢了,你知不知道這是多大的進步?”
許秋來翻他白眼,陸離也不介意,心滿意足降下高度搭在她肩上,“怕什么?反正他孫子也有案底,五十步笑百步,大哥不說二哥�!�
她當然怕。
但這話許秋來并不想說,她別開眼徑直朝前走,心里因為他剛才到現在這些話弄得幾起幾落,從沒覺得陸離是那么喜歡捉弄人情緒的家伙。
“別生氣啦�!�
許秋來穿過長廊下樓,任人在后面喊,不動不搖。
“你轉回頭和我說說話,嗯?”
她對陸離的撒嬌充耳不聞。
“我趕來的路上一直在跟賀教授打電話,警方從前幾次找他幫忙破案,他都是派學生協助的,你其實還有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這樣這點小事既不會留下案底,也不會被學校記過。”
他早就安排好了,卻等到現在才說!
話音還沒落,許秋來回頭,氣鼓鼓瞪著他:“什么?”
“打入他們內部,摸清楚團伙的利益鏈、人員結構和分工方式。我倆想辦法把你的證據拿到之后,就帶警察去把人一網打盡,端了這個跨國窩點�!�
許秋來的氣忽然全沒了,覺得陸離的眉眼在一瞬間變得無比可愛。
她轉身哐哐哐上樓,仰頭抬手揪著他臉頰兩端的耳垂一頓揉捏,笑彎了眼睛踮腳蜻蜓點水似的啄了他的菱唇一口,“我們就這么辦�!�
第99章
許秋來的操作是在警方技術人員的眼皮子底下進行的。
警方做好前期準備后,賀教授一點頭,示意她可以開始干活了。
面對兩三臺顯示屏,和三四雙盯過來的眼睛,許秋來心理身份一時半會兒轉不過彎,忍著微發(fā)麻的頭皮,手在鍵盤上僵硬地跳躍,眼睛不時偷瞥兩個技術員,他們倒是沒穿制服,但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老鼠在貓眼皮子底下偷奶酪。
“不虧是賀老的學生,雖然年紀小,有兩把刷子!”
“這么快速度,趕明兒參加CTF拿個冠軍,那也是為國爭光�!奔夹g員豎大拇指,向賀教授道賀。
“過獎,我可沒教她多少東西,從前倒是想過叫她來我實驗室,這孩子可忙著呢�!辟R教授似笑非笑搖頭。
聽得秋來面紅耳赤,還不敢回頭,直到陸離朝她使眼色,示意她認真,這才斂神。
她將幾家網站的掃描和漏洞獲取一起進行,獲取網站管理權限,再上傳她自己改良的木馬程序,遠程操控被入侵的網站,每次上傳的木馬程序都會在她的軟件中留下地址,兩者配合,便能將目標網站精準劫持。
警察走時,特地和許秋來握手,鄭重道謝:“真心感謝你的配合,許秋來同學,如果這次能成功將這個跨國團伙一網打盡,隊里一定再給你頒面錦旗。你可能不知道,金哥他們和不少大案都有關聯,為惡多端,要不是你的舉報,他們藏得這么深,還不知道會逍遙法外到什么時候�!�
“不不不,您千萬別這么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為民除害是我們每位公民應盡的義務,你們才是辛苦了。”
許秋來戴罪立功,唇角快笑僵了,忽然轉變身份立場的不適應感隱隱間被其他什么東西取代。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內心其實已經比普通同齡人強大許多,但做黑客時那種游走在道德和底線邊緣的不安、焦慮,是與現在的輕松、自得截然不同的情緒。
做黑客刺激嗎?刺激,但那刺激過后,伴隨而來的是更多的憂慮與惶恐,當這種憂慮變成現實,她下定決心將做過的事情曝露在陽光底下,發(fā)現落下來的并不是刀子,曾經的陰霾隨著一陣輕飄的風煙消云散。
而如果不是陸離,她也許一輩子不會邁出這至關重要的第一步,最大的可能是將錯就錯,在她的人生里留下徹底擦不掉的一筆。
警察送走,許秋來長呼一口氣的同時,如釋重負。
她轉過身道謝,又鄭重朝賀教授鞠了一躬:“對不起教授,給您添麻煩了�!�
賀教授搖頭:“你是我的學生。栗栗說得不多,我也不愿問,但你應該要明白,我?guī)偷昧艘粫r,幫不了任何人一世。不論什么樣的苦衷,你得記住,隱惡揚善,謹行慎言�!�
“我明白了,教授�!�
師長告誡的重量沉甸甸敲在許秋來心口,她瞧教授的眼神,一種“你給我老實點兒”既視感彌漫上胸口,不由后頸發(fā)緊。
立刻明白,自己現在就是每班上課那種必點的幾個學生之一,一舉一動都被盯上了。
出了辦公室,腿有點后知后覺發(fā)麻,陸離牽她,許秋來干脆半搭在他身上,“栗栗,還好有你在�!�
要是沒有陸離這個寶貝大孫子,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如今危機解決,當務之急,是怎么想辦法在金哥一伙兒老窩被查抄之前,從警方眼皮子底下把取藥記錄簿拿到手。
陸離聞著鼻尖的洗發(fā)水香味,有點兒心猿意馬,但是想到許秋來的人生剛剛經歷一場劇變,他定了定心神,拍拍她肩膀,決定說個好消息:“之前你放在我這里的系統,有買家聯系我了�!�
“哪家公司?”許秋來猛地回神轉頭。
陸離講了一個名字,許秋來認識,是近年來異軍突起的一家云端教育企業(yè),這段時間網上鋪天蓋地都是它們的廣告,她瞪大眼睛:“他們買我的系統,沒開玩笑?”
“真的�!�
許秋來捏緊書包,“價開多少?”
“你之前拿到的兩倍�!�
“那么多!”許秋來一顆心猛竄起來,欣喜過后又忍不住心生懷疑,“不會你自己加錢了吧,我跟你說,我可不需要�!�
“可能嗎?”陸離被懷疑說假話,不大高興,眼神斜過來,傲嬌得很,“你從前你幫人做的系統重構,是殺出重圍被賀教授親眼看中的,他的眼光難道還不值這點兒錢?我還覺得價格低了呢,這是我工作室今年到現在賣出去最便宜的作品。你系統架構設計得好,功能模塊都剛好對口,后續(xù)稍加修改大有可為,他們本來想出三倍,要主程幫忙統籌后續(xù)修改,我沒告訴他們你還是學生,所以拒絕了,不能參與后續(xù)進程,價格才降下來。我讓法務把合同細節(jié)再過一遍,簽完明天之前把錢打到你賬戶上,你現在只想想這筆錢該怎么花就行�!�
許秋來被他說得心花怒放,這筆預料之外的收入完全替她緩解了當下的壓力,當即心滿意足計算起明日過后的銀行卡余額。
時令入冬,一場夜雨后,院辦外面枝葉仿佛一夜之間被風吹盡,滿地金黃色的銀杏葉片,踩起來沙沙作響。
陸離今天穿的衣服沒帶兜,有點刺棱棱的冷,肩并肩走著,他實在撐不住,悄無聲息把手伸她大衣口袋里尋溫暖。
本是有點兒撒嬌求疼愛的意味,但打他出名成為計算機系全民偶像之后,兩人還是實打實第一次這么在學校里近距離同框,陸離這一湊近,人來人往下課的學生們都看在了眼睛里。
十幾輛自行車過去,伴隨著一張張陌生面孔不住扭頭回看,有人甚至差點在轉彎處撞車,許秋來終于后知后覺反思,這么干不符合她在學校里走的低調路線��!趕緊把陸離的手扒拉出來,“那么多人呢,影響不好�!�
“外面都可以牽,學校里為什么不可以牽?”
“我之前都跟他們解釋咱們不熟的,”許秋來一本正經解釋給他聽,“再和我站一塊兒,你信不信,天黑之前揣測咱們關系的帖子就要上BBS首頁。”
“那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告訴所有人我們什么關系?”
許秋來想了半晌,找出一個并不那么有說服力、但卻十分認真的理由,“……我還不想被同學們撕碎�!�
別的不說,就許秋來上回參加信安競賽和陸離那一點點交集,所有的過程、細節(jié)被周邊同學反反復復問許多遍,師兄師姐套近乎的也多起來,許秋來從未感覺自己在這所學校竟認識那么多人。在這所學校,能力、才華、前途,作為人際交往衡量準繩,都是比顏值重要十倍的東西。
倘若真叫大家知道兩人的關系,她平靜的生活怕是再沒有了。許秋來不怕社交,但她厭惡社交占去自己本就十分緊張忙碌時間。
可惜鋼鐵直男陸離并不懂得粉絲的力量,他眉頭一皺,對許秋來撇清關系來躲避麻煩的方式并不大滿意,伸手勾住她的脖頸,偏要與她拉近距離。
“他們?yōu)槭裁匆核槟�?誰敢?”
話音沒落,前方十字路口經過牛高馬大一行人,都穿著球衣,多半正在去西操踢球的路上。
足球不知從誰腳尖一滑,順著人行道朝陸離的方向滾過來。
陸離目不斜視任球從自己身邊滾過,還是許秋來腳尖稍擋,把球停住踢了回去。
“謝了啊�!�
球員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或許是聽到聲響,那個一直被簇擁在中間的男孩漫不經心回首,只一眼,他便愣住了身形。
“秋……秋來�!蹦泻⒌拇叫晤潉恿艘幌拢脦状尾虐l(fā)出這個音節(jié)。
目光茫然順著她的臉,重新滑落回陸離搭在她肩膀的胳膊上。
自那次給她介紹工作的事情敗露之后,季時安便重新回到了她的黑名單里,秋來再也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季時安不是沒有試過在許秋來上下課必經之路上故意偶遇、等候她,可惜秋來都懶得多看他一眼,抗拒的態(tài)度十分明顯了,季時安清楚她的脾氣,自己找上門只會更惹人厭煩,只能隔三差五往她家給秋甜訂的奶箱里放封道歉信和小點心,終日悶悶不樂等著秋來什么時候能像上次一樣消氣,把他放出黑名單。
可惜這一天還沒來,他先看到了幾乎快把天靈蓋劈開的一幕。
臂彎里夾的球啪嗒掉在地面上,他幾乎花了十幾秒鐘才消化過來這場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從別人那兒聽說他還能安慰自己是閑言碎語,那么親眼看到的時候,季時安只恨不得自己是在做一個噩夢了。
秋來是最高傲、最挑剔、最瞧不起人的,他們從小到大的朋友圈里,她從來都是可遠觀不可褻玩高嶺之花一樣的存在。
如果是普通關系,秋來哪里會讓異性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
他的腳底像是綁了沙袋,步履艱難扔下人群朝她走過來,試圖做最后的掙扎,他要聽到秋來親口承認!
身邊的兄弟朋友瞧他眼神不對,面面相覷,到底沒人敢伸手拽住他。
平日季時安滿口不離“我們秋來”,說她聰明、說她多厲害,拿過什么獎項,期末考什么績點,如數家珍,和他熟識的人幾乎個個都聽得耳朵長繭子了,可以想見眼下的情形對他打擊有多大。
可惜秋來才看清楚他,笑容便淡了。
剛剛還嫌陸離黏糊,這會兒主動牽住陸離的臂彎,拐個彎往旁邊另一條道走。
季時安急了,三步并兩步追上兩人,“秋來,我有話想跟你說!”
“什么話?”人太多,秋來沒讓他太難堪,這次倒回他了,只是聲音仍是冷冰冰的。
季時安躊躇著組織語言,目光看到旁邊的陸離,腦子里就一片空白,完全說不出話來,“你……我,你們……”
許秋來眉梢煩躁地一揚,眼看已經失去耐性,他手足無措,攥緊背后的球衣,終于下狠決心說出口:“是我理解的那樣嗎?你們在一起了?”
“關你――”什么事,許秋來話音未落,被陸離戛然打斷。
陸離等了這么久,可終于有人問這個問題了,他十分竊喜甚至是興奮地連點兩次頭,“是呀,被你看出來了。我們還沒往外說,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秋來手肘捅他一下打斷,警告式地撇了他一眼,陸離從前有那么多話嗎?
她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記憶了,這個人現在怎么就半句話都藏不住呢!
“你去打球吧,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敷衍的告別過后,她拉上人轉身便走,兩道背影頭也不回地走遠。
陸離的左手始終放在她肩膀上,短暫被甩下來,很快又鍥而不舍地搭上去,偶爾低頭與她耳語,仿若一對璧人。
他和秋來關系最好的時候,也從來沒做到這樣,秋來的耐性是有限度的,糾纏不休只會使她生氣,而無其他意義。
可是現在,她卻允許另一個人對她這樣糾纏。
那曾經十來年親密無間的玩伴時光,仿佛一場夢境,他是真真切切地失去她了,季時安意識到這一點,不安地捂上胸口。
他是體育生,在綠茵坪認真踢一場球下來,場均跑動上萬米,肺活量足有普通成年男性兩三倍,可是現在,他站著不動,胸口的氧氣仿佛在被抽走,越來越難以呼吸,心臟像是被稀硫酸覆蓋,他說不上來哪里難受,但血肉卻一塊塊兒往下掉。
第100章
陸政的會面進行到第三次時,得到了突飛猛進式的進展。
李助理經過幾次徹夜審訊拷問,在確認齊進居然真的是想把謀殺申振的罪名栽贓到自己頭上之后,整個人徹底崩潰了。
原來之前施律師所有的話都只是在安撫他、哄他、拖延時間,這個聲名遠揚、德高望重的大律師,之所以會從天而降是因為,他跟齊進根本就是一伙的,而他差點把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都交到這個道貌岸然的家伙手上。
他幾乎面若死灰、喪如考妣地開口,“來不及了,什么都來不及了,我之前那么相信施律師,我甚至都把申總藏東西的地方都告訴他了�!�
他口中的“東西”,必然就是申振握在手中用來拿捏齊進的證據了!
陸政精神一震,“你說清楚一點,東西藏在哪里?你怎么會知道?怎么跟他說的?”
“申總出事那個下午,下班前,我剛好拿文件進去批示,我看他在辦公室里和齊總打完電話,急匆匆關上保險柜,懷里夾著一堆密封過的文件�!崩钪硎竿纯嗖鍇進發(fā)根,“再之后,我就聽到他出事的消息了�!�
“大家都以為他是從九溪那套別墅回城路上出了事,但我知道不是。我跟在他身邊十幾年了,他出城是去藏東西的,申總不會把東西藏在一個所有人都能找到的地方。果然警方后來把那套別墅沒收封存,什么也沒發(fā)現。我相信在這之前,經偵隊一定在里面地毯式搜索過不止一次,但他們什么也沒找到,足以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那他究竟把東西藏哪兒了?”
“大概在初霄十來歲的時候,申總他有過一段婚外戀。對方是他學生時代的初戀,申總有次喝醉了自己跟我說,那個女人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愛、最信任的女人,這段關系只持續(xù)了一年多,因為被夫人發(fā)現,岳家一再警告施壓,申總才表面上和人斷了�!�
“這個女人是誰?”
“我沒見過,我只是個助理,更何況申總他一直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但我約莫知道,從前申總每次和人私會,就是用去九溪別墅的借口,那個女人住的地方,應該離九溪很近,他肯定是把東西藏在那個女人那兒了。”
“你把這些都講給施方石了?”
“是,一個字不漏。”李助理痛苦地捶著頭皮,攥緊發(fā)根,痛苦而絕望。
可以想見,倘若齊進先一步拿到這份證據銷毀,失去最后的顧忌,他就真的再無翻身之法了。
陸政出了看守所,領回手機就開始給陸離打電話,向兩人通報了這個壞消息。
“瞧眼下施方石這動作頻出的架勢,東西他應該還沒到手,但也不好說,你們最好還是爭分奪秒,看能不能抓住這零星的希望�!�
許秋來沒等陸政的電話掛斷就開始聯系申初霄,這警方都沒排查到的隱秘丑聞,比起她漫天搜索,還是問當事人來得更快一些。
當然,提問也是要有技巧的,好不容易才把人拖到自己的戰(zhàn)線上,要是讓申初霄知道自己的父親直到死前一直在和情婦藕斷絲連,沒把關系到自己生死的證據交給任何人,而是藏在了情人那邊,估計這人復仇的欲望立馬能打個零折。
許秋來繞著彎子把申振所有的深層關系網發(fā)掘了一遍,不著痕跡套話,聊到后期,小心翼翼試探到申振在婚外關于女人這方面的關系時,電話那端的申初霄還是靜默了片刻。
他如今已經不再是十歲出頭的孩子,什么玩法都試過,清楚男人的心理,自然隱隱能理解父親當年為什么經不住誘惑。
但理解是一回事,介懷又是另一回事,他現在還依稀記得,放學回家,母親批頭散發(fā)在臥室里哭的模樣,煩躁地踢了一腳路邊的廣告牌,皺眉,“這和我們找證據有關系嗎?”
“沒什么關系,但我們還是盡可能了解清楚,以免留下遺漏,被齊進那邊奪得先機�!�
“我媽一直沒有真正確定對方身份,她只是隱隱懷疑過,那人女人叫張蕙。”
……
這個電話足足打了一個半小時,許秋來后續(xù)又把話題繞遠,掩蓋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出乎意料,申振這個情人居然是個十來年前的明星,雖然沒有大紅過,但早年也算趁著年輕貌美的紅利嫁了個港城生意人。難怪這段婚外情能捂得那么緊,雙方都是有身份的人,若是傳出風聲,女人的星途盡毀不說,婚姻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許秋來直接開始搜索張蕙的行程、周邊人物關系,名下離九溪最近的房產……
房產很快找到了,張蕙的富商丈夫是房產實際持有人,這房離申振的豪宅直線距離不到五六百米,還在同一小區(qū)。
港城的生活節(jié)奏太快,兩口子一年里大概有兩三個月住在這邊修生養(yǎng)息,富商太忙,每次至多待一兩個星期,就要返回港城忙生意,剛好方便了女星和申振偶爾幽會。俗話說得果然有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倘若沒有線索,旁人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估計也猜不到,兩人膽大到就在這么近距離的地方偷情。
“張蕙幾個月前直飛洛杉磯度假,東西她不可能隨身攜帶,兩周之后就回了港城,這個時間段,她丈夫前妻的一雙子女進入公司任職,估計是忙著爭產,連聽聞申振的死訊也沒抽開身趕回來,所以我斷定,如果施方石還沒查到她身上,東西就肯定還在宅子里。只是我們到底要用什么辦法進去找呢……”
許秋來漂亮的的眼珠子咕嚕一轉,陸離立刻黑了臉,“你又打什么壞主意?”
秋來不服氣開口辯駁:“張蕙不可能承認這段不正當關系,乖乖把東西交出來,走正常程序就算咱們舉報,人家信嗎?就算相信,還要等張蕙從港城返回內地,搜查令下來又是何年何月的事了?我們遵規(guī)守矩,別人未必會按規(guī)矩來。倘若東西讓齊進搶先拿到手,這么久以來,我的努力就失去了根本意義!”
陸離搖頭,“再想想,一定還有其他正當理由,偷偷進去犯法的,你又打算好了傷疤忘了疼?”
好吧,最快捷的方式沒了,許秋來垂眉耷眼。
陸離瞅她一眼,倒也沒生氣,椅子轉回顯示屏面前,瞧著屏幕上的衛(wèi)星實景地圖。
許秋來忽然又有主意計上心頭,“那我們就舉報物業(yè)說她的聯排別墅天然氣泄露,影響到周邊鄰居的財產和人身安全。到時候跟在維修管道的人員后邊破門而入……”
天然氣本身無色無味,只是為了容易識別加了硫醇,他們不必真的搞破壞到天然氣泄露,只需要弄點稀釋的低級硫醇嚇唬嚇唬人就好了。
這個想法又一次被陸離打回,“不可以�!�
秋來生無可戀往沙發(fā)上一靠,仰頭看天花板,賭氣,“你這么厲害,你想好了,反正我想出來的盡是些劍走偏鋒的方式�!�
她還是低估了他,十分鐘后,陸離居然真的開始撥電話。她緊張站起來,湊到座機邊上:“你打給誰?”
“一個朋友,他父親在最高檢任職,你要知道,體制內也不全是迂腐死板之輩,大家都知道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只要我們給出合適的解釋和證據,對方應當會重視,先頒了搜查令,許多繁瑣的程序可以留后補辦。”
許秋來有點傻眼,“你能和這個級別的人通電話,從前干嘛跟著我瞎跑?一通電話不就都結了?”
“你怎么知道我沒打?”陸離嘆氣,“他們也不是萬能的,規(guī)章之內的事我能叫人幫忙,法規(guī)之外的事,誰也幫不了�!�
OK,只要事情解決,陸離教訓什么,秋來都樂意聽。
然而就在當夜,許秋來半夢半醒起床上洗手間,路過書房時,余光瞥到電腦上黑屏的監(jiān)控,心臟當即狂跳。
拜從前謹慎周全的習慣所賜,就算眼下已經有了□□成的把握,許秋來還是下意識到九溪物業(yè)的監(jiān)控區(qū)逛了一圈,她找到離張蕙家最近的兩個監(jiān)控攝像頭攻破,看了一會兒才上床睡覺。
時間是凌晨兩點半,人類睡眠最深的時候,她上床前還好好的安防系統監(jiān)控,此刻黑屏的兩個攝像頭,恰恰都是她挑的那兩個!
世界上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嗎?沒有!
許秋來的困意不翼而飛,瞬間清醒過來,她幾乎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對方來偷東西了!
這世上達到目的的方式約莫大同小異,許秋來能想到的辦法別人一樣想得到。
別墅區(qū)地方偏,最近的派出所夜間出警最少要半個小時以上,許秋來當機立斷,查到九溪物業(yè)的夜間值崗亭電話,用匿名的網絡撥號打過去。
她偽裝作附近戶主講完電話,只說是XX號那附近有人影晃動,別墅里燈又沒亮,感覺是小偷,有點兒害怕。
高級社區(qū)的安保力量不用多說,業(yè)主每年交那么多錢保障自己財產安全,只消一通含糊的電話,足夠引起他們的重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