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湛青，你過來�！�
于是，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拖著疼痛到快散架的身體趴向他主人坐著的方向。
結(jié)果剛剛爬到尹徵面前，還未等尹徵開口說話，調(diào)教室的大門就被敲了兩聲，然后推開。
“抱歉少爺，打擾您了。”
厲銳難得正經(jīng)，目不斜視的走進(jìn)來，仿佛沒看到湛青狼狽不堪的趴在地上，直接把手里的一個文件袋交到尹徵的手上。
對他說：“剛剛?cè)~臨親自送過來的，他以為您在辦公室，結(jié)果是我在那。說是給您看樣?xùn)|西，很重要。所以我立刻拿過來了。”
葉臨是跟在寧越身邊最得力的人，他來親自送的東西，當(dāng)然是被寧家大家主叮囑交待過的。不能耽擱。
尹徵一看那資料袋，接過來，還挺有重量，也不知道里頭是個什么玩意兒，心理摸不清個路數(shù)。拆開一看究竟。
結(jié)果，袋子里面，是幾張被放大了的不同角度的照片，照片里，是一把寬背的短刀，刀柄是簡約的黑色，刀身略帶一點紋飾雕刻。
紙袋里面，放著的正是和照片當(dāng)中一摸一樣的那把寬背鋼刀。沉甸甸的，尹徵把它拿出來，在手里握了握，久違的手感，熟悉的質(zhì)量。
厲銳才一看見那刀，再看尹徵神情，就隱隱覺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妙的地方。下意識的去看湛青……
而湛青趴跪的姿勢在地上，還疼得沒有緩過來，知道厲銳走進(jìn)來，知道自己被抽得很是狼狽，卻根本沒心情多想，更沒弄清楚他們在看什么東西。
所以尹徵看完照片和東西之后，一怒之下踢在湛青腹部的一下，讓他完全是處在一種懵懵的狀態(tài)。
無辜受難，捂著疼痛痙攣的胃部，有牽扯了疼痛的鞭傷，滿腦子混沌，甚至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再然后，他被尹徵從地上連拖帶拽的粗暴拽起來，脖子被一根細(xì)細(xì)的什么東西尖銳緊迫的勒著，幾乎就是快要斷氣的那種程度，脖子異常疼痛，呼吸困難到雙眼發(fā)黑，簡直莫名其妙的，也沒有一句交待，湛青甚至都來不及想些什么，就好像已經(jīng)看見了死神在向他招手。
還是厲銳忽然不怕死的一把抓住尹徵的手腕，非常非常用力的抓著，不肯放松
然后，他特別堅持的看著尹徵，對他說：“少爺，一定是有什么誤會。一定是誤會。請您……務(wù)必、給湛青一個解釋的機會。”
尹徵聞言，表情不變，足足又過了幾秒鐘，才終于稍稍放松了手里的那根絞絲金屬繩。
湛青從呼吸困難的一片混亂中得到救贖，重新能夠呼吸，他一邊惡心咳嗽一邊粗重的喘著氣，身體因為缺氧而相當(dāng)不適。過了好一會兒才平復(fù)下來。發(fā)現(xiàn)方才尹徵用來勒著他脖子的，是他手腕上的那根深色的金屬繩，他一度以為，那只是一件裝飾品，沒有想過，用它勒著脖子的時候，會這么難受。
而此刻，雖然尹徵手上勒著的力道略有放松，但那根繩仍舊纏在湛青脖子上，仿佛隨時都有再殺他一次的危險……
湛青看著尹徵，不明所以。
這時，尹徵把袋子里的那把刀拿到湛青的面前。
明亮的刀背映著湛青的雙眼。
那是被湛青用來，插在寧沖褲襠上的刀。
“湛青，我問你。這把刀，從哪來的？”尹徵的聲音，像結(jié)凍萬年的冰，透著徹骨的冷，“想好了再回答。敢有一個字的隱瞞，今天，你也不必從這個房間里活著爬出去了。”
湛青看著尹徵手里的刀，在厲銳提心吊膽的擔(dān)憂之中，滿眼莫名其妙、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神情開口說：“這是我的刀�！�
“……你的？”
尹徵對于這個答案，幾乎要給個冷笑了。但他也沒有笑，看著湛青的眼神里，帶著斟酌判斷。仿佛在考慮，這簡單得就像敷衍的回答，究竟該不該給他判個死刑。
“湛青！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說！”厲銳在旁邊急得直冒火。又不敢亂提示，生怕適得其反。
“我的就是我的，有什么好想的！而且，我也真的是想不起來。”湛青卻被今天這莫名其妙生出的事端來搞得十分火大。
他本來被鞭子抽一頓渾身疼得要死，就夠煩躁的了，且還無緣無故的拿著他的刀非要讓他想是哪里來的。他從小就用著順手的東西，怎么記得住是打哪來的。
但是這火氣又不敢對著尹徵，他主人那里，冷著張臉，隨時一副考慮著要不要弄死他的眼神，他能不怕么……
于是只好看向厲銳，問他，“我小時候就用它，你不也見過嗎？！”
他這么一說，厲銳一愣，印象重疊，忽然想起來這把刀他確實見過的，所以第一次在寧家寧霖少爺手里見到的時候，才會有一種很眼熟的感覺。只是當(dāng)時他以為，那是錯覺。
所以他立刻就對尹徵說，“我確實見過，只是因為湛青那把刀，和寧家的刀，刀鞘完全不一樣，所以沒往一塊聯(lián)想過。他真的從小就用的，我哥也見過，我現(xiàn)在給他打電話……”
“不用了�！币绱驍鄥栦J的話。他問湛青，“既然是你的，刀鞘什么樣的？放在哪兒？”
“可能……是在獵鷹堂我家里，臥室床上。刀鞘挺普通，就是黑色皮的那種�！闭壳囝H頭疼搜刮記憶，“扎完寧沖，刀留在他身上我就帶湛蘭走了。刀鞘肯定在我身上的，后來把湛蘭送回家，我換了衣服交待了事情，就出來了。再也沒有回去過。換下來的衣服和刀鞘應(yīng)該都在床上沒動�！�
尹徵于是對厲銳說，“打電話，讓人取回來�！�
厲銳立刻撥電話，安排人直接過去獵鷹堂湛家。
湛青揉著發(fā)疼的胃，心里也是窩火，這好端端無緣無故的，這么大火氣。被鞭子抽一頓不說，要把他勒死這也太嚇人了，遺言都差點沒說上！虧了銳哥在場……還是兄弟靠譜。
“到底是怎么了？”他看看厲銳又再看尹徵，根本就沒弄明白狀況，“我拿這刀扎了寧沖，不是早都坦白交待了么？”
尹徵看湛青那一臉不知所謂的呆樣，很想再揍他一頓。但看到他一身被自己鞭子抽出來的傷，好像氣也消了不少。把手里的金屬繩放開，覺得勒死他好像也是于事無補。
他對湛青說，“你用來扎寧沖的那把刀，是我的�！�
但凡寧家的男孩子，出生之后，都有一把刀。
這件事情，要說清楚，就得往上數(shù)個十代八代的。
寧家在清末的時候，也是江南世宦大族，真正的書香門第，族中為官作宰的，不在少數(shù)。宗族祠堂里，至今還保留著當(dāng)年皇上御筆親題的匾額，上書“世代簪纓”四字。
直至清末民國，還曾實業(yè)救國，做過兩代儒商。再后來家族遷居海外，生意至此便越做越是跑偏，如今可能是一百頭噴火神龍都拉不回來了……
他們家里，很早有這么一個規(guī)矩，族中但凡生了男孩，就要給這個男孩子制一件刀具，刀上刻他的名，取一個“男兒何不帶吳鉤”的美意。
并且，這刀，還會在日后給他們說媒定親后，三書六禮下聘之時，放在聘禮盒子中送給未過門的媳婦兒。
這是寧家先祖在百多年前、大清朝都還未亡的時候起，就有的規(guī)矩，傳承至今，依然保留。
尹徵手上的刀，正是屬于他的那一把。
為了作為區(qū)分，寧家只有同輩人才會有同樣的一把刀，唯一的區(qū)別，只是刀柄末端處有一個很不顯眼的暗紋雕刻，刻著他們自己的名字。
熟悉的人，用手隨便一摸那個刻印，就能知道是不是自己的。
這刀看來雖簡約，卻是個與寧家交好的制刀世家單為他們定制的，純手工打造，從工藝到雕刻，都有細(xì)節(jié)上的獨特考究之處。等閑之人，仿造不來，故而，除了寧家同輩中人，世上也再無同款。
故而，對于自己的這把刀，尹徵絕無可能認(rèn)錯。
湛青聞言，卻吃驚不已。
“不可能的……那明明是我的……”
他從小用著的東西，怎么可能會是別人的！湛青不信，
“你的？”尹徵問，“那上頭有你名字嗎？”
“呃……沒有……”湛青無語。
一把刀而已，干嘛還要刻名字？又不是郭靖楊康，還要跟誰定個娃娃親是怎么的？！
然而尹徵卻說，“這上頭有我的名字�！�
尹徵反手給他看，黑色刀柄底端，不甚明顯的一個角落，暗紋雕刻，“寧真”二字。
湛青接過來仔細(xì)辨認(rèn)，確定是自己用來扎寧沖的那把刀無誤。只是這刀他也用了好久好久了，久到自己根本想不起來它的出處。但他從來沒有注意到，這刀上居然刻著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少爺，這個事情不能怪湛青，他又不知道……”厲銳不管不顧替兄弟分辨。
“閉嘴�！币绱驍嗨澳愠鋈��！�
“少爺……”厲銳一百萬個不想走。
“滾�！�
“銳哥！”湛青也跟厲銳搖頭。厲銳沒辦法，看了看他，使個眼色，警告他小心說話。這才轉(zhuǎn)身走了。
事情到這里，不需要誰來給他解釋，湛青是個明白人，已經(jīng)知道問題癥結(jié)所在，也明白尹徵的怒意何來了。
如果這刀是尹徵的所有物，上頭還刻著他的名姓，此刻被送回來，必定是寧沖家里那邊已經(jīng)認(rèn)出了這東西的主人是誰。
于是，這事情在旁人眼里，必定就變成湛青拿著尹徵的刀，扎了他堂弟寧沖一個斷子絕孫，然后轉(zhuǎn)頭跑到尹徵的地盤上躲風(fēng)頭逃避懲罰。事情，好像無形中成了被人指使的一般……
這么一想，毫無疑問，扎寧沖一刀的這個鍋，尹徵無論如何都得背了。
刀是他的私人物品，若說他在扎寧沖之前，根本不認(rèn)識湛青這個人……誰信？！
所以，厲銳一走，尹徵問湛青，“你還有什么話說？”
湛青看看尹徵，搖頭，“我真的想不起來�！�
而且，現(xiàn)在，其實就算他能想起來，也改變不了既成事實的一切。
“這就是你的遺言？”
“主人，您很生氣嗎？”
“不應(yīng)該嗎？”
“可是這把刀的事情，不能怪我。”
“那怪誰？”尹徵居高臨下看他，反問，“我嗎？”
“……”湛青不知道該怪誰，大概，命運之神吧，“您要殺我嗎？”
殺了他，寧沖那邊，就消停了，大概。
“你覺得呢？”
湛青說：“我覺得……可能……不會……吧？”
“何以見得呢？”
“就是直覺�！�
“所以你才不讓厲銳留下？”
“嗯�！�
“你倒比他聰明。”
這會兒，尹徵氣消不少，他純天然是個冷靜的人，其實做事很少沖動。
先前差點勒死湛青的事情，純屬意外。
湛青卻說：“我一直都比他聰明。都不學(xué)習(xí)的情況下，我考試成績比楠哥和銳哥好不少。”
尹徵聞言，無可無不可，笑了。
他坐到調(diào)教室里的那張椅子上，對湛青說，“你過來�！�
湛青依言爬到他身邊。
尹徵手邊，座椅旁的茶幾上有一只深灰色的水晶煙灰缸，之前他曾抽了一會兒煙，此刻那里頭，留下一些煙灰。
他的手，放在湛青頸后的位置，像輕緩的撫摸又像危險的思量。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間，湛青雖然覺得自己似乎應(yīng)該可以不用死，但忽然又不是很確定了。
生怕他的主人再拿那根金屬繩勒他脖子……
好在，尹徵思量了好半晌，最后，才終于開口。
他把目光停在手邊的煙灰缸上，對湛青說：“把里頭的煙灰舔干凈，刀的事情，今天暫且饒你�！�
湛青聞言，一愣。
相比之先前尹徵剛剛看到刀時候的那種瞬間的惱怒，這會兒的他，比較和平常一樣，冷冷酷酷的，喜怒無形。
可能，這個時候的尹徵，對湛青來說，還更安全一點。
只是……他其實不挑食，但他也不是什么都愛吃。挨打憋尿跪板都還可以忍著，主動往嘴里亂吃奇怪東西這件事情，其實，是挺困難的一件事。
所以，聽了尹徵的話，湛青不會反抗，但也略遲疑了一下，沒動。
被這樣看著，這樣命令著，偶爾，會讓他有一種他自己也無法形容出來的奇怪感覺。
好像很恥辱，好像也很難堪，好像很卑微，好像也很……緊張？
就像他被尹徵看著、騎在木馬上射精尿尿的時候一樣，他會有忽然特別心慌的感覺。像緊張，因為會讓人呼吸不暢，但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因為緊張。
尹徵對他的遲疑，并沒有什么意見，也沒罰他，就那么看著。直到湛青自己調(diào)整了情緒和跪著的姿勢，在他主人的注視之下，伸頭靠近那只水晶煙灰缸，無視心慌的節(jié)奏，也不能呼吸過重，以免吹跑了里頭的灰塵。
他安靜的伸出舌頭，濕軟的舌尖在煙灰缸的玻璃表面舔了一下，感受到其上的涼意，舌尖卷著煙草燃燒后的灰燼入了口，又隨著唾液吞下……
口腔里立刻被一種煙草和灰塵的味道侵占，舌頭上略覺干澀不適，并不是一種美好的體驗，但如果硬說很難受，當(dāng)然也不會。
煙灰而已……又不是吞刀片……不疼不流血，已經(jīng)很開恩。
只是這個感覺，和疼痛流血，不是一回事。
更多的掙扎感，不在肉體的痛苦，而源于精神上的，馴服。
湛青第二次去舔那些煙灰的時候，他覺得，其實這與晨起請安時的儀式一樣，都是精神枷鎖一樣的，套在靈魂上的、服從的標(biāo)記。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舔煙灰的行為，讓他覺得，特別糾結(jié)……難受。
他把那煙灰缸玻璃的表面舔的干干凈凈，把他主人煙草燒完的灰燼吞下肚子，煙灰缸的表面還留著淺淺的水印。
尹徵問他：“好吃嗎？”
湛青遲疑著搖了搖頭，“不是太好�！�
“是嗎？”尹徵卻說，“我一直以為，你喜歡這個味道�！�
彩蛋內(nèi)容：
番外·
刑堂里的小哥哥
那一年，湛青7歲，寧真14。
農(nóng)歷年剛過，寧家主宅最熱鬧、也是人最多的時候，各種宴席聚會不斷，宗族直系旁系以及各路姻親關(guān)系的人都會聚集在此，沒有血緣姻親關(guān)系的下屬也會攜妻帶子前來請安拜年。
小鷹爺是跟著他爹湛堂主一塊進(jìn)主宅的，才一進(jìn)門就想撒歡，被他爹和他爹的屬下一路往死里按著才沒讓他跑出去。
男孩子，七歲八歲討狗嫌，湛青這熊孩子，卻從四歲五歲開始，提前進(jìn)入這個階段，到七歲，已經(jīng)被狗嫌棄了好多年了。以至于他爹一路的后悔，不該帶他來，簡直自己找罪受。
湛青好歹的按捺著熬到了給家主拜完了年，順利討到了一封厚實的大紅包，心里挺高興，趁他爹跟人說話的功夫，撒腿就跑，自己出去玩去了。
一路把寧家主宅逛了個遍，他天生記性特別好，方向感更好，絕對沒有迷路一說。
他看著一處一處建筑結(jié)構(gòu)都差不多的中式庭院，除了大以及精致之外，好像也沒什么特殊的地方，小孩子對于“精致”，沒什么審美，欣賞不來。
他方向感甚好，就想玩游戲踩地圖成就一樣，把各處看了個遍。
及至走到西南角，楓樹林盡頭，看到這邊的這處建筑，顯然跟旁的都不一樣。
風(fēng)格迥異并且另類，黑沉沉的大門，旁邊立著兩尊高大大必須抬頭仰望的石頭獸，湛青甚至還爬上那石頭獸的背上踩了兩腳蹦噠幾下，沒什么意思，又跳下來。
推推那兩扇黑漆大門，推不動。
又左右逛逛，發(fā)現(xiàn)側(cè)角們虛掩著，便溜進(jìn)去看了看。
沒人。
只是這院子里鬼氣森森的，感覺不是太好。
彼時的小小鷹有一個不太好的小毛病，到了一處景點，就喜歡找一塊尖銳的石頭瓦片類的東西，在一個他喜歡的位置，刻下四個字：到此一游。
對于剛上小學(xué)沒多久，不好好學(xué)習(xí)也認(rèn)不得幾個生字的他來說，特意和厲銳一起，練會了這四個字。足以見得，那個時候的湛青，對調(diào)皮搗蛋這件事，有多么認(rèn)真，多么執(zhí)著。
溜進(jìn)刑堂的熊孩子，在刑堂院門正門口處，一簇小青竹的旁邊，選好了一塊黑色墻面，然后雙手握著尖利的小石頭，咯吱咯吱反反復(fù)復(fù)在墻壁上歪七扭八的刻好了他的“到此一游”大印。
干完壞事之后，第一個想法當(dāng)然就是溜走。
但正想走的時候，他又忽然覺得肚子脹，憋了一泡尿。四下看看，這院子里陰森森的，都不知道有沒有廁所。何況對于這個年紀(jì)的熊孩子來說，想尿就尿，根本不需要什么廁所。
所以他直接在竹子旁邊脫了褲子，往自己剛剛刻下“到此一游”的四個字旁邊，澆了小半墻的童子尿。
尿完之后，抖擻著小雞雞，看著自己刻的字和留下的水印，心里甭提多得意。
正在他褲子還沒有提上來的時候，耳邊嗖的一聲風(fēng)向，臉頰一涼，嚇了一跳。
反應(yīng)了好半天，側(cè)頭，才看見自己身邊的墻壁上，扎進(jìn)了一把匕首，亮晃晃的寬背鋼刀，刀鋒冷冽澄澈，如水一般映著湛青睜得圓滾滾的雙眼。
他回頭，看見院子彼端的庭院處，不知何時，站了個穿著一身黑衣的小哥哥……
湛青納悶，“我就撒個尿，你干嘛拿刀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