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能怎么辦呢?
我只能頹然地靠在沙發(fā)椅背上,將?拳頭攥得蒼白,活像個傀儡般僵硬,“好、好的,哈哈,我……我也很開?心。沒想?到艾什?禮會、擔心這個哈哈哈哈,沒事,我能理解的。也挺好的,嗯,你先去吧,我緩一下。”
我捂著額頭,嘴巴微微顫抖,“我、我曬太陽太久了,有點暈�!�
“是中暑了么?沒關(guān)系吧?”
斐瑞俯視著我,施舍了幾分關(guān)懷。
“沒事的,沒事的。”
我傻愣愣地站起,卻驚動?地身前的茶杯傾倒晃動?,冷卻的茶頃刻潑在了腿上。
“呀,衣服打濕了。”
斐瑞慢條斯理地重復著這句話。
我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沒事啊,我們這就走吧,一會兒就會干了,沒事的。沒事的�!�
斐瑞卻微微搖頭,打了個手勢,他低頭在終端上輸入了什?么。
沒兩分鐘,一名侍應生便匆匆忙忙趕過來,送過來了一件襯衫。
他接過襯衫,低聲道:“這是我剛剛換下來的襯衫,還沒送洗。不嫌棄的話,用?它擋住水漬吧�!�
大哥,你真是下血本了啊。
原味襯衫都舍送?
我心中一時間為他的敬業(yè)所震撼。
我正要伸手接過,卻見他直接還住了我,我的臉正正抵在他的肩膀上。淡淡的山茶香頃刻間席卷了鼻間,帶來濃郁卻又催人眩暈的香味,身上傳來幾分燥熱。
一時間,我的呼吸屏住了,愈發(fā)喉嚨干燥起來。
酒店旋轉(zhuǎn)門的風鈴聲響起,清脆鈴聲應和著這山茶花的響起,讓我脖頸的腺體散發(fā)出灼熱的溫度。我的心臟飛速飆升,耳邊幾乎像是灌了水了似的。
斐瑞絲毫沒察覺一般,仍在專心致志地將?襯衫的袖筒系在我的腰間。但?似乎這樣他看得并不清楚,因此他彎腰蹲在半蹲在我的腰間,側(cè)過頭幫我系。
他媽的,這動?作也太……
我真是很想?抓住他腦袋往下按。
“你們在干什?么!”
一道近乎惱怒的聲音陡響起。
斐瑞驚訝起身看過去,我也立刻轉(zhuǎn)頭。
只見艾什?禮的綠眼睛里散發(fā)著灼熱的焰火,黑發(fā)在陽光下鍍上金輝,飛揚的發(fā)絲看著都像炸毛了似的。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站在了不遠處,也不知?道呆了多久。
草,這也在你的計算之內(nèi)嗎!
斐瑞,搭上友情也要從我這里抱上江森的大腿嗎?!
我心中大為震撼,但?立時走過去,連連擺手,“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我們——”
“斐瑞!你明明知?道我就在外面的車上等你們!”
艾什?禮的怒火朝著斐瑞發(fā)射過去。
斐瑞卻蹙起眉頭,面上露出些無措和茫然,“你誤會了�!�
我試探性地將?手放在艾什?禮的肩膀上,低聲道:“我剛剛起身時,水潑到身上了,他幫我系——”
“你給我閉嘴!”艾什?禮一把推開?我,我踉蹌幾步,又聽見他難以遮掩怒氣的話音,“你他媽的沒有手嗎?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嗎?他幫你系你就可以讓?你是殘廢?少來糊弄我!”
斐瑞低聲道:“我只是順手而為,并不知?道你會誤會�!�
艾什?禮咬牙,“什?么叫順手而為?你告訴我啊,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傻子?”
“我不知?道你在生氣什?么。”斐瑞發(fā)自內(nèi)心地迷惑,看了眼我,又看向艾什?禮,無奈道:“你不是和我說過,她想?跟你發(fā)展是件很好笑的事情嗎?”
艾什?禮瞳孔驟縮,幾乎立刻望向我。
我平靜地回望。
艾什?禮:“我——”
“沒事�!蔽掖驍嗨�,淡淡道:“我知?道的。”
斐瑞繼續(xù)道:“是你這樣告訴我的,我承認,我剛剛一時間沒想?太多,這樣子確實有些曖昧。但?是,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大家都是朋友而已�!�
他又看向我,低笑道:“不好意?思,接下來,我可能要和他單方面進行談話了。你可以稍微回避下嗎?”
艾什?禮沉默不語,只有那雙綠眼睛窺著斐瑞。
我也沉默幾秒,點了頭,走向了酒店外,站在屋檐下。
風鈴聲再?次響起。
我看著玻璃門內(nèi),交談的他們,幾乎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斐瑞的手搭在艾什?禮肩上,淡笑之中帶著憂傷與無奈,話音很是緩慢。
我在心里給他配音:沒錯,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態(tài)度。你看,你果然是嘴硬心軟,承認吧,你就是對她有感覺。
艾什?禮揮開?了斐瑞的手,肩膀微微顫抖。
別?急別?急,這就幫你配音:你糊弄誰呢?你有這么好心?這么多年我看出來你就是個碧池?
斐瑞再?一次把兩只手搭在他肩上,表情卻嚴肅認真。
不用?猜了,多半就是我也是為你好之類的。
一陣濕潤的冷風吹過,酒店外種著的樹嘩啦作響。
樹上的落葉順著風回旋落下,正正好落在我手中,我輕輕蜷起手。
“咔嚓——”
枯葉在我手中化作了粉末。
碎葉隨風散去,酒店內(nèi)的兩人仍沒結(jié)束這場對話。
“艾什?禮,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瘋了,居然真的有這種心思�!膘橙鹄淅涞溃骸澳愦饝难堃呀�(jīng)是最荒謬的事了,身為你的朋友我直接告訴你:她不值得你這樣費心,而且過陣子她會不會消失在這里都不好說,你最好現(xiàn)?在就打消你的心思。”
“那我他媽的也用?不著你來插手我的事情,你覺得你是誰?”艾什?禮勾起嘴角,笑意?嘲諷,“你以為用?這種為我好的語氣,我就能接受你做出來的惡心事嗎?你習慣招蜂引蝶,習慣當人群中心都隨便你,但?你他媽的算計到我頭上就不行!”
“你冷靜一點。”斐瑞的神?情完全淡漠下來,又道:“我對這樣窮酸可憐的alpha根本沒興趣,就像你說的,我習慣招蜂引蝶,求娶的世?家子弟大把,我何必要看上這種人?那樣的人我都不愿意?,你以為我會看上她?”
斐瑞又道:“你我相識這么多年,向來是極好的朋友,只此一次,我告訴你她你絕對不能再?與她發(fā)展下去。我剛剛已經(jīng)和她說過了,你們沒可能,她也接受了。”
“斐瑞!你憑什?么!”艾什?禮的話音高亢起來,攥住他的肩膀就要揮拳過去,“你有什?么資格管我?”
斐瑞直接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藍眸銳利至極,顯然已有了不耐,“即便omage身體嬌弱,但?你別?忘了,我可不像你缺乏鍛煉�!彼﹂_?艾什?禮的手,又道:“我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了,反正我話已經(jīng)放到這里了。如?果你還是不懂,不妨就問問你父親,看看你父親會不會讓你們繼續(xù)往來�!�
旋轉(zhuǎn)門被推開?,風鈴聲清脆作響。
我依靠著墻壁,都有點看累這場戲了。
斐瑞率先離開?酒店,卻向我走了過來,他淡笑道:“我和他已經(jīng)解釋清楚了,很抱歉,你們的圖書館之行可能會有所影響。我就先離開?了�!�
我抿著唇,焦慮地望著酒店里的艾什?禮。
他仍然背對著我站著,腰板挺直如?松。
斐瑞拍了下我的肩膀,我才回過神?,看向他,又道:“什?么?”
他笑著搖頭,又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條,拿起我的手將?紙條塞到我的手心里。指尖交纏之中,他的溫度與我指尖的溫度也糾結(jié)在一起。
但?也就一瞬。
斐瑞松開?手,話音很輕,“別?忘了晚上的會面。”
我仍是失魂落魄的,慌亂點頭,眼睛往里面看。
斐瑞不再?多說,離開?了。
又是幾分鐘,我仍守在酒店外的挑檐下,并不進入酒店,只是靜靜地等。
那被稱贊藍得要死的天空也很應景地化作了灰色,透過挑檐的灰色玻璃,看著已經(jīng)是霧蒙蒙的。
我就透過挑檐的擋雨遮光玻璃往上看,看了會兒,卻見一道灰色的光閃爍了下。
幾秒后,轟隆聲響起。
碩大的雨滴落下。
“叮鈴鈴——”
風鈴聲應和著雨滴。
我轉(zhuǎn)過頭,見到了艾什?禮。
他面上平靜至極,黑發(fā)綠眸的顏色都淡了似的。
艾什?禮道:“看什?么呢?”
我說:“下雨了�!�
我又道:“對不起,讓你誤會了�!�
艾什?禮搖頭,話音平淡,“沒什?么,其實斐瑞說得對,確實沒有什?么好誤會的。畢竟我也說過,我不會給你機會的,我們之間連朋友算不上。”
草啊,斐瑞,你是真的牛,這是給他灌了忘情水嗎?
就這幾分鐘?這就把我存檔刪了啊?
我頓了下,道:“嗯�!�
艾什?禮又對我彎了彎眼睛,露出了淺淡疏離的微笑。我們才認識兩天,但?卻也能讓我說一句,這是他第?一次用?這么禮貌的態(tài)度對我。
他道:“那我走了�!�
我看向他:“圖書館……不去了嗎?”
艾什?禮脖頸上的靜脈血管抽動?了下,他話音低了些,卻仍是勾著笑,“你不會當真了吧?呆瓜,我本來就是逗你玩的,當然不會真的去。以后也不會去的,你別?來煩我的,再?給我發(fā)消息,我就拉黑你了。”
哇,斐瑞,你他媽的有點東西。
你花五分鐘,我兩天白干是吧?
雨勢越來越大。
我繼續(xù)問:“那——以后還能見面嗎?”
我暗暗把后面的燕子咽下。
“當然不會�!�
艾什?禮昂起下頜。
我們都沉默了幾分鐘。
我說:“雨下得很大�!�
艾什?禮也應了聲。
我走了兩步,湊到他身前。
艾什?禮立刻想?要后退,眉頭蹙起,“你干什?么,我跟你說過了我們沒可能的!無論之前你怎么想?的,都不許再?想?了,我們結(jié)束了,啊不對,根本沒開?始過�!�
“你能不能等雨停再?走�!蔽铱粗木G色眼眸,認真道:“只是等雨停�!�
艾什?禮的眸子抽動?了下,移開?視線,“不要,我有人給我送傘,我又不是傻子,站在這里呆呆等雨停。誰知?道雨什?么時候會停?你還是趕緊回酒店吧。”
“你說你以后不會見我了,所以,就給我一點時間,不可以嗎?”我露出了難過的神?情,努力?讓自己憋出點眼淚,好讓自己顯得狼狽,“一場雨的時間。”
艾什?禮在頃刻間停住了呼吸,我感受到他的胸口沒有起伏。
幾秒后,他胸口重新有了起伏,他的話音也響起了,“也行,閑著也是閑著,反正是最后一次。但?也僅此而已,不明白你以為可以改變什?么?”
“我怎么敢奢望這個?像我這種低賤的人,難道就能讓天下一整夜的雨來留住你嗎?”我笑著哭起來,沒有看他,只是望著這一場嘩啦啦的大雨,“我們……只是一起偶然在一起躲雨的人,所以雨停了就再?也沒有交際了對嗎?”
我看著他。
艾什?禮點頭,正要說話,我卻已經(jīng)握住他的手,一把將?他推倒了墻壁上吻了上去。
我并沒有閉上眼睛,只是看著他,竭力?讓我的淚水大顆大顆流出。
他的綠眸里滿是詫異和震撼,眉頭與眼眸緊緊交纏在一起,他顯得很是痛苦似的,用?力?地推著我的肩膀。但?那動?作緊緊持續(xù)幾下,沒多時,他的綠色眼眸里便蒙上了霧水,甚至顯出些難過來。我見狀立刻分開?了,改而擁住他的腰間,在他耳邊輕聲說:“抱歉,對不起,就這一次,最后一次�!�
“你松、松開?手!你在干什?么?!”艾什?禮這么說著,臉卻埋在我的肩膀上,低聲道:“你最好別?做夢了!別?以為這樣對我有用?,這種方法對我來說惡心至極,松開?手。雨停了就可以結(jié)束了,聽見沒有?!”
我松開?了手,讓眼淚適時地流下,但?也努力?保證我表情保持著平淡但?破防的樣子。
我道:“我回去了,雨應該快停了。”
“你竟然——”艾什?禮驚愕地看著我:“你……陳、之、微,你給我解釋清楚!”
“還有什?么好解釋的呢?反正一切都結(jié)束了�!�
我說道。
“起碼雨現(xiàn)?在還沒停!”艾什?禮拽住我,“起碼現(xiàn)?在,還可以——”
“它遲早會停,就像你說的,它改變不了什?么,它也不聽我使?喚。”
我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任由艾什?禮在身后怎么叫我,我都不回頭。
上了樓,我透過走廊的窗戶往外看,挑檐的玻璃下仍能看見隱約的身影。
艾什?禮看起來還沒走,他在等雨停。
但?我不會等。
我打開?終端,解鎖后就是天氣預報的警報。
艾什?禮啊,不要相信宿命論,也不要等雨停。
我打開?了走廊的窗戶,伸手接住雨水。
宿命論永遠在講悲劇,悲劇中,雨永遠是第?一幕的最佳選擇。
第
17
章
雨下得連綿,
一刻也不停歇,寒風裹著濕潤的味道席卷而來。
艾什禮無論怎么叫喊著,陳之微卻怎么也不愿回頭,
他并沒有往前追,不知道在和誰置氣。喊到最?后,
他看見她的背影已經(jīng)消失了,
才終于有些懊惱地攥著拳頭對著空氣揮了一拳。
她怎么敢!
明明他已經(jīng)說過?了無數(shù)次,他們不可能,
而且今天想清楚后也反復強調(diào)了再也不會有下次見面!但是為什么,
為什么她還敢做出這種事來!
艾什禮的理智告訴他,及時止損是最?好的,他理應現(xiàn)在就離開這里,然后徹底結(jié)束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天知道,
他們才認識兩天,他居然就已經(jīng)答應了要和她一起看圖書館,這在思考之下明明已近乎恐怖的情況了。
但他為什么在斐瑞提醒之后才意識到?
為什么現(xiàn)在意識到之后,居然還想著要?問一個解釋?問解釋是為了什么?是為了要?她的道歉還是補償?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