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李默側(cè)著身對我，我思考了下，側(cè)對著他的背，戳了下。
他不耐道：“又怎么了？”
我道：“你知道和家的事嗎？”
李默“嗯”了聲，他又道：“那個法案，你動不得?�！�
我又道：“為什么？”
“和家的垮臺和卡爾璐摩甘比脫不開關(guān)?系，最重要的是，和家的技術(shù)設(shè)計起碼三項違反倫理規(guī)則的法案�！崩钅钌顕@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側(cè)對著我，濃稠的暗夜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衣料摩擦被子的窸窣聲響起，他像是靠近了一些，這時我才隱約看見他金色的眼睛。
我道：“不是只有?什么信息法案？”
“分?別是信息倫理、技術(shù)倫理、生物倫理三個種類的倫理法案�！崩钅D了下，才道：“和家的義肢之所以引起巨大的轟動，是因為它有?著大量樣本來源可疑的人?體基因數(shù)據(jù)庫。根據(jù)元老院家族們的調(diào)查，這些數(shù)據(jù)樣本十有?八九來自?于全國各地的圣紀佛教?會教?徒。”
我捂住了嘴，瞪大了眼，“人?體實驗？”
“不至于�！崩钅粑亓诵�，“翼世?多年前曾配合聯(lián)邦政府推出過一款芯片植入技術(shù)，嬰孩出生便植入人?體，方?便完成聯(lián)邦的管轄。但是還未問世?，芯片就被查出內(nèi)置了翼世?集團的自?研數(shù)據(jù)收集器，這才是聯(lián)邦政府與翼世?交惡且不讓翼世?參與競爭義肢等穿戴設(shè)備的原因�！�
我的心沉了沉，許久沒有?說話。
李默等了一會兒，才道：“怎么了？”
我想了許久，道：“如?果……能保證義肢只保留信息倫理涉及的單獨頻道社群問題呢？”
“比起考慮這個，你應(yīng)該睡了。”李默頓了下，道：“明天，競選團隊會來幫你，你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你和羅爾斯的輿論戰(zhàn)很快就會打響，之后再?考慮法案的事。”
“不是說選對了法案就成功了嗎？”
我問道。
“明天起來，你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李默說完，像是不打算再?說了。
我想了想，算了，無論如?何不急于一時，反正和洛現(xiàn)在單獨回去見許琉灰了，到時候有?空再?試探下許琉灰。
我眼睛一閉開始睡大覺，睡得?迷迷糊糊之中，突然聽見終端的震動聲。
我晃了下腦袋，正想醒來，卻感覺有?人?吻了吻我的眼睛，話音很輕，“睡吧。沒事的。”
李默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吻從她的眼睛落到了耳垂，最后又盯著她的唇。
她的唇抿著，柔軟至極。
但他知道，唇下的牙齒何等堅硬又尖銳，她肆意地掐著他的脖頸留下報復(fù)的咬痕與窒息的痕跡�？稍绞侨�?此，他們的懷抱與接觸越?jīng)]有?距離。
李默將震動的終端調(diào)成了靜音，纖長的手指撩起她的唇，觸了下她的牙齒，僅僅一瞬便抽回了。
如?果她的牙齒是咬在他的腺體上就好?了。
那尖銳的牙齒，將屬于她的信息素填充進?腺體，裝得?滿滿漲漲，讓他身上的每一分?信息素都沾染上她的味道。他會成為一個擁有?伴侶、擁有?alpha、擁有?標記的omega，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屬于她，她也屬于他。
不要發(fā)瘋了，她不會有?任何責任感。
她和所有?alpha一樣，沒有?什么不同！濫情、油嘴滑舌、手腳不干凈，還是個血統(tǒng)骯臟的下等人?！
可是……他可以幫她，她馬上就會戰(zhàn)勝羅爾斯，推進?新的法案，她會得?到很多愛戴，成為秘書長。只要他愿意，她能走得?更高，沒有?人?會說他們不相配。
最重要的是，到那時不需要他，所有?人?都會監(jiān)督她。
她被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就會老實的。
政要最需要的便是一個穩(wěn)定的家庭，一段美好?的婚姻與親子關(guān)?系將會讓她獲得?更多民眾的投票，她以后一定會知道這些的。
婚姻，親子……也許他們會有?一個孩子，或者?兩個，他不確定，在模糊的想象中，他們會是一個密不可分?的家庭。
李默的呼吸越來急促，他的臉頰幾乎有?了些薄薄的紅，因為他甚至想到如?果自?己懷著孩子走在她的身側(cè)，那么所有?人?都會知道……他與她的關(guān)?系。他沒有?那么討厭下廚的，她或許可以給他打下手……不，她是個十足的偷奸耍滑的壞女?孩，她只會躺在沙發(fā)上裝睡。
他手邊的終端提醒明明滅滅，李默卻咬住了方?才觸摸她牙齒的手指，頎長的腿繃緊了些。
許久，或許沒有?多久。
李默起身下了床，他又親吻了下她的唇，舌尖努力想要探尋過去，卻又放棄。
他只是拿起終端往外走。
此時已經(jīng)凌晨四?點了，教?會主廳的燈光卻還亮著。
許琉灰靜靜地望著喀左爾，等待著終端電話的接通。
喀左爾垂著頭，他聽見許琉灰的聲音，“她把你帶出去，你卻不能把她帶回來，喀左爾……你真讓我失望啊�！�
許琉灰又道：“回去休息吧，該說的，我也說了。法案的事，你盡管配合她，但是……老師覺得?你既然是未來的教?皇，便要記著守貞，與她單獨相處總是不好?的，不是嗎？”
喀左爾緊緊攥住了拳頭，神情平靜，“我知道了，許老師。”
他轉(zhuǎn)身離開，風吹起他的白發(fā)，他悄悄撩開袖子，手腕上仍然殘留著一抹紅。
回到教?會時，他的粉色發(fā)依然褪去，口紅便也只能將就用手腕揩去擦了干凈。
如?今在夜色之中，喀左爾如?白雪一般蒼青的手臂上，只有?一抹艷麗的紅。
另一側(cè)，終端通話依然接通。
許琉灰冷冷地窺著李默，他緊緊地攥住了椅子扶手，卻仍然微笑道：“李默，她在你那里休息得?怎么樣？早上，記得?讓她來教?會看看我�！�
李默有?些疲憊似的，譏諷道：“大半夜打我電話問這個，許琉灰，你不覺得?有?些擾人?清夢？”
許琉灰仔仔細細地凝著李默的臉，又從他的臉窺到了脖頸上的痕跡，驟然之間，他生出了一種極大的震怒來。但很快的，他只是微笑，輕聲道：“她年紀還小，性子總是不安穩(wěn)，你知道的，我總疑心有?人?看她單純便有?不軌的心思�！�
他繼續(xù)微笑，“她是個好?孩子，我不想讓人?將她帶壞了�！�
李默也笑，“她向來喜歡我，我也沒辦法。我實在累了，如?果沒什么事，我先掛了�！�
許琉灰?guī)缀踹�未說話，李默卻直接掛了電話，一時間，主廳里只剩搖曳的燭影。
他反復(fù)深呼吸，卻仍然忍不住起身，走了幾步將桌上的燭臺直接推到。
火苗一瞬便咬上了桌布，竄成了巨大的火焰。
許琉灰站在火焰前，頭腦一陣陣眩暈，他的眼鏡上有?了層霧氣?，心臟仿佛在耳邊狂跳。
她明明是他的孩子！
不知羞恥的賤種！
火焰灼灼燃燒，沒多時又被設(shè)備檢測到熄滅，轟轟烈烈的火便暗了。
許琉灰再?一次平復(fù)呼吸。
*
這一覺，我睡得?十分?踏實。
當?我洗漱完下樓時，發(fā)現(xiàn)李默已經(jīng)做好?了早飯，正在看終端。
我拉開椅子，看了看豐盛的早餐，思考了下，道：“請問我有?資格上桌吃飯嗎？”
李默冷冷地瞥了眼，按了下遙控設(shè)備。
我剛坐下，便聽到家用終端亮起，新聞播報的投影浮現(xiàn)。
主持人?尚未說完，羅爾斯卻已經(jīng)直接擠開了主持人?，大喊道：“你們難道愿意將選票交給一個口舌如?簧的鼠輩嗎？！一個沒讀過多少書，口若懸河，還可能是A同的人?alpha嗎！”
羅爾斯話音落下，甩出終端投影，叫嚷著。
很快，我看見投影上浮現(xiàn)了一個自?制的影片，影片里季時川和我的臉被p成極丑的激吻的大頭娃娃，背景圖還是我和季時川在質(zhì)詢會上勾肩搭背的照片。
羅爾斯大喊：“我們需要的是真正的alpha！真正的alpha！真正的Alpha！”
我也抱頭大喊：“不是！她證據(jù)都沒有?就說我和季時川有?奸情？！”
李默喝了口咖啡，道：“這就是競選，假的也可以是真的�！�
哦哦，這倒是真的。
只是我很震撼她繞過求證得?出了答案。
我：“……”
什么真的！我絕非A同！我只是！
我！我！我！
終端震了下。
我看見季時川的消息。
[季時川：]
[季時川：老婆你說句話啊！]
我：“……”
你能不能去死?啊！
第
158
章
羅爾斯是個比我還擅長煽動情緒的人，
她的話充滿了歧視、偏見、嘲諷，她是個典型的權(quán)威型alpha，所以她的每句話都能激起情緒。
這是我所沒有預(yù)料的。
他媽的，
你們這種上流人怎么說話比我這種?下水道人說話還粗暴難聽�。�
競選團隊已經(jīng)來到了公寓，仍是熟悉的面孔——鐘雨。她再次見到我時，
并沒?有流露出什么?情緒，
只是帶著人開始架設(shè)各種?方案，所有人圍繞著我激烈地討論著方案。
李默自然是不?用操心這種?事的，
他只要承擔最后批閱方案的責任，
因而早已離開去處理安德森家族的事了。
從早上?醒來到現(xiàn)在?，無論切到哪個臺，全是羅爾斯在?司法部大樓下的爆料，無數(shù)娛樂節(jié)目也?談?wù)撝业男匀∠蛞稍啤?br />
我的終端一刻不?停地震動著，
因為?我下午還要去赴許琉灰的約去教會，之后還要和季時川聊一下如何處理這些事，其中還包括斐瑞源源不?斷的消息，以及各種?媒體、法院同事、媒體的聯(lián)系消息。
“目前對輿論的監(jiān)控數(shù)據(jù)已經(jīng)出了，
你的名字累積被搜錯了三十六萬次，
其中已經(jīng)關(guān)聯(lián)上?了許多不?太?好?的詞條。多家媒體發(fā)布言論，認為?你和艾什禮甚至是亞連的關(guān)系，
是因為?你作?為?A同時是性少數(shù)群體的共情，
根據(jù)我們的猜測，在?今天你的選票池會減少百分之五的選票�！�
鐘雨的絮絮叨叨從來沒?有聽過，
各種?表格數(shù)據(jù)逐一呈現(xiàn)在?面前，
各種?八卦博文，
還有包括我社交軟件下的留言也?浮現(xiàn)了。其中不?少人都在?讓我吃點中藥調(diào)理一下，還有些人說我會不?會有病，
少數(shù)人希望我能堅定?出柜。
一時間，我除了抱頭痛呼毫無辦法。
鐘雨卻并不?在?乎這些，她只是強行按著我的肩膀嗎，用著冷淡的聲音道：“不?可以垮掉！司法部的討論結(jié)果還未出來，這才剛開始，等下是流量的高峰期，估計還會有——”
“嗡嗡嗡——”
監(jiān)控軟件發(fā)出了震動聲。
很快的，我看見無數(shù)個賬號齊刷刷在?發(fā)出了各種?文章，文章發(fā)出的第一秒，各種?評論也?迅速開始辱罵我。
《陳之微昔日同學(xué)爆料，她在?校期間內(nèi)多次逃課，肆意欺負同學(xué)》
《陳之微舊照浮現(xiàn)，疑似和alpha同學(xué)走得更近》
《細數(shù)質(zhì)詢會陳之微面部微表情，判斷說了多少次謊》
《陳之微十二城廠子?同事爆料，她多次偷奸�；伤婆c廠長兒子?關(guān)系密切》
《十二城知情人士稱，她游手好?閑，疑似有案底》
這些文章標題夸張，內(nèi)容卻是各種?毫無引用的拼貼，甚至連附圖都沒?有。
而文章下，那些瞬間留言的評論的贊卻以每分鐘百贊的速度上?漲。
……
鐘雨快速地掃了一眼后，立刻拍了下我的肩膀，“別看了，你得習(xí)慣，以后還會有更多這樣的東西的，最重要的是我們要盡快做出回應(yīng)�！�
她雖然這么?說，我還是細細看了幾遍，深感?他們說得也?有道理。
我不?知道陳行謹在?摩甘比混得怎么?樣，但我知道，在?羅爾斯的輿論戰(zhàn)中，他一定?給了些指示。畢竟這些標題文章雖然沒?有什么?證據(jù)，但實際上?，還真是真的。
這下讓我澄清，我也?不?知道怎么?澄清。
鐘雨和競選團隊在?激烈討論著，其他的人則也?在?高強度發(fā)布著羅爾斯的博文，或是聯(lián)系各種?官方限制這些賬號與推送，或是在?努力控制風向。
我感?到十分震撼，因為?我從未想?到，這樣屁大的事也?能發(fā)酵成這樣。
我原本以為?我很清楚輿論的力量，如今我覺得，它比我想?象中的更恐怖。
我問道：“我能打斷你們一下嗎？”
一時間，所有競選團隊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我道：“一直都是你們在?說，但我很想?問，羅爾斯為?何非要從我的性取向下手？”
實話說，我對政治的了解僅限于電視劇，我看他們輿論戰(zhàn)動不?動就是揭露什么?家族什么?重要政治事件什么?的，起?碼不?是這種?花邊。
鐘雨道：“很簡單，因為?你們都是alpha，性取向是最能區(qū)分你們差別，且強調(diào)她特質(zhì)的議題。在?調(diào)查之中，百分之八十七的人認為?alpha更具有領(lǐng)導(dǎo)能力。也?正?因此，但人們強調(diào)alpha特質(zhì)時，則是強調(diào)最優(yōu)越的alpha人群，也?就是名校畢業(yè)、出身良好?、家庭美滿，富有責任感?，態(tài)度強硬。羅爾斯最先采用的是omega歧視，這樣的歧視雖然降低了omega的選票，但大大提高了beta與alpha的選票，你還需要我多說什么?嗎？”
她說話的速度很快，顯然是不?想?浪費時間，但她說到這里，我也?確實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當我越背離人們對傳統(tǒng)alpha的想?象，我的選票就越少，而傳統(tǒng)alpha絕對不?可能是A同。
競選團隊討論到最后，最后拿出的最穩(wěn)妥的方案居然是，現(xiàn)在?開始讓我充滿alpha氣概！而李默居然也?贊同了這個方案！
他們迅速展開了澄清，并讓我加急發(fā)博文，折騰到下午的時候，他們甚至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幾個攝影團隊。我接下來的行程也?被確定?，分別是拍攝具有alpha氣質(zhì)的寫真、視頻，與此同時可以考慮炒作?緋聞。
至于季時川那邊，無論他本人是否愿意，但我競選團隊的水軍已經(jīng)開始將?風向帶到他彎戀直的地方了。
我雙手合十，對著終端里給我仍然發(fā)送著亂七八糟消息的季時川行了個禮。
這是你應(yīng)得的，你自己承受著吧。
在?多重保護之中，我被包裹得里三層外三層的，上?了去教會的車。
圣紀佛教會迄今為?止還是不?好?隨便沾染的，尤其是我今天已經(jīng)在?輿論風暴中心，更要小?心。但盡管如此，我仍然不?敢和許琉灰提視頻通話，畢竟他搞不?好?笑瞇瞇答應(yīng)了，轉(zhuǎn)頭陰我。
車子?越來越接近圣紀佛教會，我回消息的速度越來越快。
斐瑞的刷屏消息我也?終于回復(fù)了。
[陳之微：我們都冷靜點吧]
[陳之微：我最近也?很忙，就這樣吧。]
[斐瑞：無論如何，我都會等你的，我都答應(yīng)你]
[斐瑞：不?要就這樣離開我，我會恨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