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斐瑞的?呼吸越發(fā)沉重，空氣的?沉默便愈發(fā)令人窒息，她的?不?知所措愈發(fā)可笑。他幾乎要大聲嘲諷起來，他已想好一切尖銳的?措辭，決意要將一切的?憤恨壓在她身上。他不?可能?全然信任她，因?為她不?值得信任，他只能?交出軟肋，又以此來兌換她的?把柄，將他們化作利益共同體。
……只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利益，才能?讓她老實(shí)。
他已然付出所有，她再有逾越，那么他也絕不?會再饒恕。
斐瑞開始想，如果她死在那個時候，那么他還是愿意為她守貞的?。那是有意義的?，那是必然的?，那是值得的?，被逼無奈而結(jié)束的?愛。
“陳之微，這是最后一次了�！�
斐瑞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話音說完，心中的?石頭卻又重重壓在身上。
空氣之中仍然是安靜的?，唯一躁動的?，確實(shí)那燃燒著的?灰燼信息素。它在湊近，信息素因?子以堪稱輕快的?速度湊近，卻又以曖昧的?距離抗拒著他的?茶花信息素。
斐瑞的?神經(jīng)也再次因?此感到?了些惱怒，他正要說話，那信息素卻又陡然逼近，將他緊緊包裹住。與信息素同行的?還有她的?身體，她喉嚨里有著理所當(dāng)然的?笑聲，一只手隔著毛巾按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卻摟住他的?腰部。
斐瑞晃了下頭，“放開我?！好好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她松開了捂住他眼睛的?手，卻像是撩起頭紗似的?撩起偌大的?浴巾，將腦袋鉆進(jìn)?浴巾里望他，白凈的?面容上，只有那雙黑眸有著些疑惑。距離的?陡然拉近如此明顯，兩人的?臉在陰影之中，呼吸與信息素糾纏著。
一時間，他只能?咬住牙齒，攥著衣服。
斐瑞陷入某種暈眩中，這樣的?相處過?于陌生，他像是初次嘗到?了某種甜味一般，藍(lán)色的?帶有陰翳的?眼睛只能?張著。他并?著腿，又伸手握她放在腰間的?手。
“你讓我?回答你什么？”她又逼近了些，話音帶著笑，“給我?最后一次……與你相配的?機(jī)會嗎？”
與你相配。
斐瑞的?腦子有些空白，他像是初次登上了一名?駕駛技術(shù)不?大好的?飛行員的?機(jī)艇一般，被滿艙濃度過?高的?氧氣逼得想吐，又像是驟然飛上高空一般，耳朵響起尖銳的?鳴叫。
“你最好是能?做到?。”
斐瑞垂下金色的?眼睫。
他扯起嘴唇，輕聲道：“頭發(fā)擦不?干了，讓開。”
我?仍然摟著他的?腰部，摟緊了些，斐瑞便像是漏氣似的?，喉嚨里發(fā)出了聲輕哼，呼吸也重了些。他濕潤的?，有點(diǎn)冷的?手抬起，壓住我?的?腦袋，仰著頭索吻。
茶花信息素以一種極濃的?狀態(tài)逸散開來，整個房間里都?充滿了過?分?濃郁的?味道。
斐瑞卻掰著我?扶他腰的?手，眼睛里有了些濕潤，話音又輕又飛揚(yáng)起來，“不?可以，我?要忙�！�
“那我?也要忙了。”我?松開手，他的?手卻立刻鉆進(jìn)?我?指縫里，將我?一拉，我?失衡中倒在橫倒在他腿上。我?立刻伸手撐著他的?大腿，手陷入柔軟的?腿肉中，斐瑞便輕聲喚了起來，“疼……”
但下一秒，他卻又按著我?的?腰，逼著我?像條抱枕似的?躺在他腿上。
我?費(fèi)力地扭頭看他，卻見他的?手從我?的?頭一路撫摸到?背部。
好恐怖的?姿勢，感覺下一秒要被脫褲子打屁股了，這不?是我?喜歡的?故事走向。
我?有些緊張道：“斐瑞，松開手，放我?起來�！�
斐瑞像是把我?當(dāng)成了伸縮的?洗衣機(jī)管子，硬生生用手臂卡住的?腋下，將我?的?身體拉直了。
我?：“……我?不?太懂你在干什么？”
斐瑞笑了聲，他道：“我?在想，如果你真是一只聽話的?寵物多好啊�！�
他低聲道：“這樣……就算死了，我?也可以把你做成標(biāo)本，把你的?皮草剝下來，縫在我?最喜歡的?衣服上。我?會永遠(yuǎn)帶著你，走到?每一個地方。如果活著的?話，我?也不?需要在乎你是否會拒絕我?，因?為你那么無助，那么弱小……”
我?道：“可以了，別說了，老鼠聽不?得這些�！�
斐瑞垂下腦袋，親了下我?的?脖頸，熱氣垂落在我?的?腺體上。他喉嚨中有了些喟嘆的?聲音，很?快的?，他將臉也埋進(jìn)?了我?的?脖頸。他說話的?悶聲響起。
“臨時標(biāo)記我?吧……”他又道，“我?要你身上，有我?的?信息素。這樣，我?就讓你這陣子自由活動，怎么樣？”
接下來要應(yīng)付的?是李默和許琉灰，一個挖了腺體，一個沒腺體，好像沒問題！
我?同意了，接下來，我?終于能?從他腿上下來了。
他本就比我?高許多，如今卻蜷縮著身子，用盡一切努力將腺體送到?我?的?面前。我?撩起他脖頸上的?金發(fā)，他便頃刻間將我?推到?座位上，坐在了我?膝蓋上。
斐瑞夾住了我?的?腿，催促道：“快點(diǎn)……給我?�！�
我?咬下去，他的?身體頃刻僵直，腰身晃動起來。
我?聽見急促的?呼吸聲，甚至帶了些小小的?鳴叫，他的?汗水與涎水，甚至還有淚水齊齊落下。我?曲起膝蓋，他的?身體顫動起來，大片的?紅蔓延在臉頰上，金發(fā)黏膩在額頭。
他的?眼皮痙攣許久，翻白的?藍(lán)色眼睛才終于回歸原處，最后便只剩無力，抱著我?的?手臂，倒在我?的?肩膀上。
又是許久，他極輕的?聲音才響起，“我?這幾日會和摩甘比敲定新技術(shù)的?宣傳，屆時……呃，屆時，我?再告訴你具體的?�！�
我?問道：“和義肢相關(guān)?嗎？”
“哈啊……？”斐瑞像是有些控制不?住似的?，發(fā)出了些吟哦，好幾秒，他才話音含糊道：“一部分?，會應(yīng)用�！�
我?想，或許是一項(xiàng)新的?通用技術(shù)，而義肢會是第一批投放使用的?。
我?沒有再問，現(xiàn)在問得越多，斐瑞清醒后恐怕又會在腦子里放vcr然后尋找機(jī)會發(fā)瘋，并?以此來論證我?的?背叛與利用。
我?又待了會兒才離開，離開前，我?十?分?貼心地吻了下他的?臉頰，輕聲道：“睡吧�！�
我?看見他的?眼睫顫動了下，沒有睜眼。我?動作很?輕地關(guān)?上門，慢慢地離開了，我?知道斐瑞或許已經(jīng)起來在調(diào)用權(quán)限看我?是否走得匆忙然后依次判斷我?的?真心程度。
走出酒店的?大門，坐上了車，我?才松了口氣。
這明明是一樁不?虧的?買賣，即便他將信息透露給我?，讓我?和羅爾斯競爭法案，但無論我?和羅爾斯誰贏，該通過?的?法案都?會通過?不?是嗎？如果是我?贏，甚至于因?為我?和他的?關(guān)?系，恐怕對卡爾璐占據(jù)更大主導(dǎo)權(quán)更有利。
嗯……唯一的?缺點(diǎn)也不?過?是和摩甘比有了齟齬，但以利益為導(dǎo)向的?結(jié)合本就如此。
斐瑞到?底在計較什么，真心嗎？可他已經(jīng)清楚，他在用權(quán)力與財富來換取愛的?假象，又何必苛求這假象足夠真？他既然曾經(jīng)是名?玩弄人心的?交際花，難道不?應(yīng)該更懂得虛偽是種美德嗎？還是說，他仍然困在那小小的?旅館房間里，未嘗感受過?真正的?愛，所以將我?玷污他與欺瞞他的?恨，當(dāng)做是一種愛。
我?有些想不?明白，只是將手插進(jìn)?口袋里，卻不?知被什么劃傷了手。我?詫異地抽出手來，卻發(fā)現(xiàn)口袋里有一小顆黏糊糊的?玻璃碎片。我?迷惑許久，才想起來，新聞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我?將那顆雨天娃娃放進(jìn)?了這件衣服的?口袋。
也許是那時殘留的?碎片。
我?凝視著它，仿佛又回到?焦頭爛額的?剛進(jìn)?入五城的?時期。
艾什禮仍不?知我?的?蓄意接近，斐瑞仍在致力于嘲弄我?的?出身，我?站在卡爾璐酒店的?休閑區(qū)里，對這一切感到?陌生。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更陌生了。
太遙遠(yuǎn)。
我?將沾血的?玻璃碎片彈出了窗外。
車子也正好在這時停在了教會門口，那沾了血的?玻璃碎片在草地上閃爍了下，很?快便消失了。
我?來的?時候并?沒有給許琉灰發(fā)消息，但教會的?人已然知道我?的?存在了，當(dāng)然，也許還有媒體。我?感覺得到?，或許從早上我?打斐瑞又親吻他，再到?現(xiàn)在，我?都?在被偷拍。
我?無所謂了，反正……這一關(guān)?都?過?不?去的?話，以后輪到?我?貪污的?時候可怎么辦！
我?昂首挺胸，毫不?在乎地跟著神職人員進(jìn)?了教會，但很?快的?，我?注意到?他們怪異的?神色。他們奇異地打量著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頓了下，“許老師在休息嗎？”
神職人員點(diǎn)頭，“可能?您需要等一陣子，我?們不?方便打擾�！�
我?道：“沒事，我?可以等�！�
我?也需要緩緩，誰能?想到?，之前我?信誓旦旦說要幫喀左爾切割教會，現(xiàn)在就要跑路叛變幫卡爾璐呢？算了，還是先打探消息，到?時候再看那方面勝算更大吧。
當(dāng)我?進(jìn)?入會客殿等待時，又遇到?了喀左爾。
他似乎剛結(jié)束洗禮，穿得比平日更隆重些，臉上蒙著亮晶晶的?紗，卷曲如波浪的?白發(fā)上也有著各種亮晶晶的?裝飾。
喀左爾望見了我?，側(cè)目說了什么，很?快的?，神職人員們便讓開了一條路。
他提起厚重的?神職紅袍，走上了臺階，粉紅色的?眼睛輕輕顫動著，白色的?睫毛像是漂亮的?蝴蝶。
我?：“……”
不?對勁。
他走上臺階，朝我?走過?來，眼睛彎了下，話音帶著些冷淡，“好久不?見�！�
我?點(diǎn)頭，與他一起進(jìn)?入了會客的?殿內(nèi)。
“老師在休息�！�
喀左爾道。
我?坐在沙發(fā)上，“以前他這個時候都?在學(xué)校準(zhǔn)備上課了�！�
“他的?休息時間是比較長的?，早上起早一些，可能?中午就要休息久一些�！笨ψ鬆栒酒鹕�，動作優(yōu)雅地喚來幾名?神職人員，又看向我?，“要吃些點(diǎn)心嗎？”
我?點(diǎn)頭，“正好我?也餓了。”
喀左爾笑了下，便和神職人員說了些什么。
很?快的?，餐車便推了過?來，還上了一壺茶水。
喀左爾站起身來，給我?倒了一杯茶，我?迅速往后傾身。但喀左爾卻在俯身的?瞬間僵住，他的?瞳孔擴(kuò)散起來，僅僅一秒，他便放下了茶盞。
神職人員離開了。
喀左爾摘下了面紗，他咬了下粉白的?唇，望著我?道：“你……臨時標(biāo)記了斐瑞�！�
我?：“……”
這一刻，我?意識到?一開始的?神職人員在面色奇怪什么了。
我?聳了下肩膀，并?沒有回避這個話題，“碰到?了些困難，所以出賣了色相，有什么問題嗎？”
喀左爾的?眼睛望著我?，唇動了下，好幾秒，他道：“你怎么可以這樣？”
他站起身，想說點(diǎn)什么，可是最后只是走了幾步。
喀左爾的?面皮有了些很?淡的?汗，他又走了幾步，厚重的?袍角晃動起來。
他輕聲道：“你……你怎么可以這么隨便？許老師不?會放過?你的?�！�
“他是beta，聞不?到?吧？”
我?有點(diǎn)不?確定。
喀左爾咬住唇，有些氣惱，“beta只是不?敏感，又不?是沒有鼻子！”他說完，又深呼吸了下，幾秒后，他漂亮的?面容上又平靜了下來。
“算了，許老師只讓我?……告訴你。”喀左爾垂落眼睛，坐在了我?對面，捻起一塊糕點(diǎn)小口吃著，“我?會配合你，提供你想知道的?有關(guān)?于和家的?事�！�
我?扶著下頜，望向他。
喀左爾沒有抬頭離我?，只是捧著糕點(diǎn)在吃。
他看起來并?不?喜歡吃東西，似乎只是干巴巴地嚼著糕點(diǎn)，神游似的?。喝了茶咽下去后，他便只是擦了擦手，像是吃累了。
我?：“……”
我?越看越?jīng)]胃口，連吃的?想法都?沒有了，只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他才抬起眼，卻迅速抓住了我?的?手。
我?皺眉，“干什么？”
“你的?傷口在流血？”
喀左爾問。
我?道：“沒事，小傷——��！”
喀左爾張開唇，直接含住了我?的?手指，一臉認(rèn)真地望著我?。
我?驚叫起來，活見鬼了一樣，喊道：“你干什么？”
我?服了，這怎么跟媚宅游戲一樣，也沒什么前戲直接就開始了啊！
喀左爾顯然有些震撼于我?的?震撼，張著唇含糊地說話，偶爾泄出一兩縷紅，叫我?分?不?清那是血還是他的?舌尖。他的?舌頭輕輕觸著我?的?指尖，話音含糊，“有什么問題嗎？”
我?迅速抽出手，嚇得一個跳躍踩上了沙發(fā)，背后緊緊貼著墻。
“有問題！”我?緊張道：“你現(xiàn)在的?一舉一動都?像是精心設(shè)計過?的?！很?嚇人！”
騷貨裝純，我?會陪玩。
純?nèi)搜b搔，我?就會警惕！
尤其是，我?現(xiàn)在準(zhǔn)備當(dāng)二五仔，背刺他和許琉灰了。
喀左爾的?臉色驟然變了，他像是有些煩躁，又像是有些氣惱，到?最后，我?從他那張純白的?臉上讀出了不?下五種情緒。
許久，他臉上毫無波瀾，道：“沒什么�！�
我?大腦飛速轉(zhuǎn)動起來，最終我?得出一個震撼的?答案。
他說許琉灰讓他配合我?，按照他們的?關(guān)?系，該不?會是他被許琉灰說了些“別帶壞我?家孩子”的?話之后更恨我?和許琉灰了，所以要勾引我?吧？
我?越想，越覺得越有可能?。
不?是我?用戀愛腦揣測世界，是這個世界就是這么運(yùn)行的?。外環(huán)城盡是些騙子走狗，而內(nèi)環(huán)城，泥頭車創(chuàng)死八十?個人，里面得有七十?九個大情種，大情種們玩慣了權(quán)勢就喜歡用愛報復(fù)人，因?為誰也沒見過?真的?愛。
當(dāng)我?想通后，我?長舒一口氣，放棄了警惕的?姿態(tài)。
我?小心走到?他身邊，道：“不?好意思，我?有點(diǎn)激動了，只是我?不?太習(xí)慣……畢竟是血�！�
“你很?怕嗎？”
喀左爾有些困惑。
他又道：“抱歉，我?以為你是心情不?好，自己割的?。所以我?覺得這樣，會讓你心情好點(diǎn)，因?為我?喜歡這樣�！�
我?：“……�。俊�
喀左爾更困惑了，“不?是嗎？”
我?道：“你心情不?好會割傷自己嗎？”
喀左爾道：“是我?很?小的?時候，學(xué)到?的?。”
我?道：“……？��？”
等下，等下，等下？！
這什么玩意兒？
我?張大了嘴，“從誰那里學(xué)的?？”
喀左爾的?聲音小了些，“我?的?……哥哥。”
我?：“……？？？”
你他嗎哪里有哥哥，非要說的?話，難道不?是許琉灰？！
等下，許琉灰年?輕時候會割手？不?是？�。�
你們？
這一刻，我?大腦空白了。
喀左爾卻撩起了袍子，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臂上，我?看見幾道更為淺白的?痕跡。
他笑了下，道：“我?用力治療儀器，下午就會徹底消失�！�
我?攥著他的?手臂，把他衣服撩了下來，兩手按著他的?肩膀。
我?道：“你怎么看到?許……你哥哥這樣的?？”
喀左爾道：“是被接到?教會團(tuán)聚的?時候看到?的?，他告訴我?，他只是在手臂上放出不?干凈的?污穢的?血液，會凈——”
“可以了。”我?道：“別說了�！�
喀左爾像是有些害怕，身體有些顫抖，他問道：“這樣不?對嗎？可是沒有人說不?可以�！�
我?道：“挺對的?，你自己把血放干凈，他們就能?給你拔毛下鍋了�！�
喀左爾沒有聽懂，很?顯然，一個食欲淡泊的?人應(yīng)該也不?怎么吃肉。
我?湊近了些，在他耳邊道：“你沒有不?干凈，所以不?需要放血，你和許琉灰不?——”
“你們在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