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我道：“我現(xiàn)在?陷入了很多糾紛，和家的義肢那個事不?一定能成，但是我還是希望你配合我。”
“什?么？”喀左爾沒理解，只是望著我，白色的睫毛顫動，“你根本也沒找我了解多少，我怎么配合你？”
我道：“我可能要接受調(diào)查，我也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參與?競選辯論會，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在?辯論賽前?的法?案陳述中談及到我在?推進和家義肢的事情。到時候，我希望你能盡量爭取出席，同時提供有關(guān)和家義肢設(shè)計的資料，不?需要很多，只要證明?你了解它就行�！�
喀左爾眨了下眼睛，他道：“可是核心的研發(fā)不?在?我手上，老?師沒有和——”
我用?力按下去，湊過去，他的睫毛翕動了下。又在?下一秒，他推了下我的肩膀，“距離太近了，你身上還有味道�！�
他在?說我身上臨時標記留下的味道。
我便松開了手，和他拉開了距離。
喀左爾抿了下唇。
我繼續(xù)道：“沒有關(guān)系，反正就是賣個概念，賣個希望，你只要糊弄一下讓他們覺得你了解就行�！�
喀左爾又道：“那我和你簽一個代理協(xié)議也可以的，許老?師不?會允許我離開這里?的，我也不?被?允許過多曝光在?媒體當中。尤其?是——”
他話沒說完，我的終端便瘋狂震動起?來。
我掃了一眼，很快便看見一大片消息。
一片新聞之后，是季時川的消息。
我收起?了終端，看向喀左爾，接著他的話，“尤其?是我現(xiàn)在?這么臭名昭著，你和我接觸，圣紀佛教會的人也不?會滿意，對?嗎？”
喀左爾神情復(fù)雜地看著我，他顯然也看到了那些消息，只是咬著缺乏血色的唇。
我又道：“可是你答應(yīng)了我誒，說愿意相?信我�！�
許久，他道：“你幫不?了我，你自身難保�！�
我笑了下，“萬一有奇跡呢？”
我從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個游戲幣，“要不?要猜正反。”
“正面，你就答應(yīng)我，努力說服許琉灰，然后出席幫我�！蔽覍⒂矌欧旁�?拇指上，按動邊緣，硬幣便在?飛躍空中，發(fā)出叮鈴聲，又落在?我的拇指上。我道：“反面的話，就算了，你保全自己就可以。”
喀左爾抬起?頭，硬幣旋轉(zhuǎn)的場景映在?他粉紅的瞳孔之中，在?翻轉(zhuǎn)之中，他恍惚中想起?，似乎……以前?見過這個場景。
那是一個云雨連綿的夜晚，雨水沖刷著和家的宅子。
他沒有睡好，從房間里?偷偷溜出來，赤著腳才在?冰涼的地板上，睡袍都灌滿了風。在?那一棟過大的宅邸中，他扶著扶梯，三?步并兩步跳躍著，然而剛剛走到一樓，卻聽見小聲的說話聲。
……是巡夜的傭人？
可這里?是主宅，夜晚不?會有人才對?。
和洛放輕了腳步，小心扶著墻角，探頭望過去。
走廊的盡頭旁是隱秘的側(cè)門，盡頭則是露臺，側(cè)門打開了一些，擋住了露臺大半風景。但他依然能看見有兩個人影倚靠在?露臺的欄桿上。
……是偷懶的傭人。
他們怎么敢來主宅，還在?露臺！
和洛不?知道抱著怎么樣的心情，沒有去訓(xùn)斥他們，只是窺探著他們的背影。
一個人影高一些，黑發(fā)有些長，尾部的黑發(fā)被?隨意扎成了一個毛毛躁躁的球。他靠在?墻，一手夾著一根細長的煙，云霧繚繞，頎長的腿踩在?欄桿底部。他說著什?么，距離有些圓，和洛聽得并不?清楚。
但他能聽見另一道更清晰點的女聲：“……差不?多……行了……知道了�！�
和洛努力探頭，終于看見另一道說話的人影。
那是矮一些的人，坐在?一側(cè)的椅子上，桌上放著一罐啤酒。她靠在?椅子上，也捏著一根煙，在?往啤酒罐里?彈煙灰。
……好臟！
和洛想到了一些書中寫的流氓。
他沒見過，但他覺得這兩個人肯定是。
也正是這時，他看見她像是很煩了一樣，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硬幣。
她的聲音大了些。
“來玩猜正反，你猜對?了我就聽你的，不?對?你就去死�！�
和洛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這話，便看見雨幕之中，遠處的雷光閃爍中，從她手中擲出的硬幣。
那雪白的硬幣，折射出來的光芒幾乎閃爍過他的眼睛。
“來猜，快沒時間了�！�
我按住硬幣。
喀左爾卻望著我出神，望許久，我有些疑惑。
我捏著硬幣，另一只手晃了下他的臉，卻在?伸出的瞬間被?他握住了手腕。
喀左爾的手指在?顫抖，許久，他道：“流氓。”
我：“……？”
閣樓上的門被?驟然推開，一大堆穿著制服的人嘩啦啦涌入。
喀左爾像是意識到什?么似的，火速松開了手。
一名女a(chǎn)lpha站在?最前?方，對?著我出示了證件。她身后，我看見站在?更遠一些的地方的季時川，他的我手插在?口袋里?，一黑一灰的眼睛里?彎著。
我嘆了口氣?，“看來沒機會了，我先走了，拜拜�！�
我站起?身，對?著他們點頭，喀左爾卻再一次握住我的手腕。
我回?過頭，他卻低著頭，白發(fā)又幾縷黏連在?沒什?么血色的唇上。
喀左爾道：“我猜那一面，你都會改變方向，對?不?對?？”
我有些驚訝，“這你都知道？”
喀左爾道：“我看過……這種把戲�！�
幾秒后，他慢慢抬起?頭，粉紅的眼睛盯著我。
他道：“我答應(yīng)你�！�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已經(jīng)被?人按住了。
很好，我的宿命。
我被?監(jiān)察官聯(lián)盟的人往外帶，但在?他們給我戴上鐐銬后，便由著季時川按著我了。季時川給我披上外套，扶著我的肩膀，道：“我已經(jīng)盡力給你保住體面了�！�
我：“……”
我側(cè)頭望著他，“什?么意思？”
季時川聳肩，“我攔著他們，等你撩到最后才讓他們進去�！�
我：“……你是說，他們?nèi)牭搅��！?br />
季時川：“猜硬幣——”
“閉嘴！”我抬起?腿踹了他一腳，耳朵有些發(fā)熱，“別說了！”
季時川大笑起?來，卻又將外套往我頭上遮了遮，低聲道：“沒關(guān)系的，很快就到車上了，忍一忍�！�
他說這話時，我發(fā)覺有一道視線望著我。
我回?頭，看見遠處的高塔上，窗前?似有人影晃動。
我又轉(zhuǎn)過頭，跟隨著人影往外走，在?走前?，我再一次被?沒收了終端和各種東西。
也是這時，我理解了季時川的話，因為在?離開教會的路上，無數(shù)媒體與?路人再一次將這里?圍了起?來。
我聽見無數(shù)辱罵的尖銳的聲音，除卻懸浮球之外，無數(shù)終端也對?準了我。
也不?知是從何處，先有什?么東西扔到我身上，接著，鞋子也好垃圾也好，也全部朝我扔了過來。
我被?季時川的外套緊緊包裹著，他本人也緊緊護著我。
這條近乎□□的路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聽見車門打開的聲音。
“砰——”
當車門合上時，我才被?掀開外套。
季時川嘆了口氣?，“我得申請再領(lǐng)幾套衣服了�！�
他又用?兩只手包住我的臉，用?力揉搓起?來。
“沒事，沒事，很快就會結(jié)束的。”
他話音剛說完，我聽見車里?另一個一直沒說話的alpha道：“這里?不?是你調(diào)情的地方，我們不?是你py的一環(huán)！”
我道：“我也不?是你調(diào)情的一環(huán)，放開我，好惡心�！�
季時川：“……”
第
168
章
投影在公寓客廳的輿論追蹤畫面上，
一條又一條新聞彈出覆蓋住原來的新聞，
幾個屏幕之中，滾動過無數(shù)條關(guān)鍵詞與熱評。屏幕之下，鐘雨與十數(shù)名成員各自不是操縱光屏編撰文字書寫?郵件文章，便是在打電話。
即便開了區(qū)域降噪，
那些聲?音卻依然嘈雜至極，除卻移動終端后，放置在公寓里的屬于“陳之微辦公室”的專用通話熱線也?響起?源源不斷的鈴聲?。
“你好，目前我們?會完全配合聯(lián)邦中心法院與監(jiān)察官聯(lián)盟調(diào)查，
絕不存在不正當入職的問題�！�
“根據(jù)聯(lián)邦傳播法8號文件，
我們?認定當樂新聞集團旗下八家網(wǎng)絡(luò)賬號涉嫌違規(guī)，請你們?方面即刻撤銷相關(guān)報道。”
“不好意思，
目前不接受任何采訪，
陳之微是否會參與競選辯論會的事我們?不方便回應(yīng)�！�
……
十幾個人來來往往，接著電話，
擬真紙張一張張打出，
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跳動著。
李默位于二樓，
他顯然也?并不安穩(wěn)，終端上的會議行程幾乎一項頂著一項，
安德森家族的內(nèi)部會議也?沒完沒了。他的耳邊幾乎被這?樣的操縱攪得頭暈?zāi)垦�，卻仍然要抽空看一樓的信息光屏，查探她是否有最新的消息。
從昨日早上到?現(xiàn)在……
李默抬起?頭，望向遠處的窗，此刻太陽已經(jīng)?走到?了中午。那灼灼的陽光并未照進窗內(nèi)，但那微冷的風卻已吹起?輕紗，吹入了室內(nèi)。
他感覺眼壓一時大了起?來，最終，他摘下了眼鏡，用手?背抵住了眼睛。
李默早已預(yù)想過她的墜落，但卻未曾想過竟然如此之快。
他懷揣著恨意，為她的競選鋪出這?樣一條路，她居然剛走一步不到?就這?樣摔倒。
何等不堪一擊的廢物。
李默幾乎要被這?樣的嘲諷激出笑來，他不確定他到?底在嘲笑那些人到?底是如何著急為她如今的事增添柴火，還是在嘲笑她自以?為萬能的平衡能力居然如同紙糊似的。
從那滑稽至極的緋聞發(fā)展到?如今這?般萬人討伐，甚至一人將諸多家族全部牽連下水，拖到?了媒體面前一起?接受質(zhì)問……
也?算你有本?事。
李默聽見終端的提醒，他驟然松開了手?，仰著頭長長呼出了一口氣?，按下了確定。
下一秒，一個人影浮現(xiàn)，那人捧著一臺微型終端道：“李默先生，你好，您要求我恢復(fù)的有關(guān)于公寓內(nèi)部數(shù)據(jù)的操作情?況我已復(fù)原完畢。”
李默垂下眼睛，道：“說�！�
塞西道：“目前檢測到?，持有代行程序的迦示先生曾有過兩次刪除來訪數(shù)據(jù)的行為。第一次，他刪除了陳之微的來訪數(shù)據(jù)。第二次，他刪除了自己的來訪數(shù)據(jù)。具體的時間，我這?邊已經(jīng)?傳過去了，您可?以?看一下�！�
李默望向數(shù)據(jù)日期，稍一瞇眼，很快便想到?了那兩天。
第一次，是圣紀佛教會事情?結(jié)束……原來，她那天就回來過，迦示居然從當天就隱瞞了她的消息。第二次，是兩日后。
迦示在那天，到?底來干什么了……？
那時，摩甘比的酒店錄像，已經(jīng)?上傳到?了家用終端。
李默沉默了幾秒，他又道：“我將公寓家用終端的編碼傳給你，你調(diào)用一下訪問記錄。”
塞西點頭，李默正要說些什么，卻陡然聽見一樓的光屏中傳來了新聞報道的聲?音：“被監(jiān)察官聯(lián)盟逮捕三十小時后，媒體首曝她在聯(lián)盟大樓拘留所?中影像，身材消瘦難掩憔悴�！�
李默驟然忘記自己要說的話，站起?身往二樓扶梯處走出，眼睛盯著光屏上的畫面。搖晃的鏡頭遠遠地拍攝著監(jiān)察官大樓的狀況，在放大無數(shù)倍后，似乎仍然被各種干擾設(shè)備所?影響，畫面模糊且閃爍著干擾波點。
但在波點之中，依然可?以?看見一個消瘦的人影。
她像是剛結(jié)束審問，身上穿著寬松的素色服飾，被兩個穿著制服的人押送著。她的頭發(fā)扎成馬尾，幾縷黑發(fā)垂在臉頰上，或許是畫面模糊，也?或許是光影問題，她的臉頰看起?來毫無血色。
押送她的人和?她說著什么，她表情?平靜，垂著眼，沒有搭話。
導(dǎo)播在這?偷拍的場景上努力用詞語修飾著這?個場景，好讓這?個報道不那么缺乏信息量，但幾秒后，她便很有些疲憊地抬起?了頭，竟遠遠與那偷拍的探頭對?上了視線。
也?正是這?一刻，操控探頭的人迅速選擇了放大。她的臉驟然占滿了整個屏幕，黑白分明的瞳仁之中滿是疑惑地望著鏡頭，像是剛從山里走出的精怪似的充滿茫然與防備。
這?一幕似乎也?刺激到?了不少觀眾，方才稀稀落落的彈幕此刻驟然翻倍刷了不少條出來。
“……我的夢中情?A，你糊涂�。 �
“長這?樣，我也?想努力變成有錢O了”
“再好看也?不過是上流人的玩物而已，有什么好惋惜的？”
“怎么都喜歡這?種小白臉A，一股子養(yǎng)胃氣?息”
“受不了了，長這?樣不靠這?張臉上位的話難道你們?舍得她在貧民窟被糟蹋嗎！”
鐘雨在看見彈幕刷過的瞬間便迅速操縱程序關(guān)掉所?有評論，回頭望向樓上的李默，卻見李默攥住了欄桿，像是全然未在意方才的插曲一般。
鐘雨這?才放心回頭，也?是這?時，她發(fā)現(xiàn)屏幕之中，陳之微對?著探頭笑了下。她的眼睛垂著，笑容很淡，寬大的拘留服穿在身上愈發(fā)顯出幾分消瘦愁苦來。
她沒有再看鏡頭，被押送著離開了，幾人逐步遠離鏡頭，身影越來越小。
仿若某部電影里的長鏡頭似的。
這?一刻，鐘雨沒忍住看了下終端同步的新聞評論，她有預(yù)感，陳之微的風評或許在此刻會回升一點點。也?就0.0001的一點點吧。
果然，鐘雨很快看見了不少條以?顏為正義來喊著心疼的人，雖然被更多的人罵了回去。
算了，這?點蚊子腿也?是肉吧？畢竟名聲?差成這?樣了。
鐘雨這?么想著時，卻陡然聽見屏幕中開始播報了下一條新的時事新聞：
“司法部回應(yīng)陳之微疑似不正當入職事件：競選辯論會不會推遲，地點暫定四城，但目前仍在考慮是否要取消陳之微競選資格，由第三名議員韋德替補�！�
新聞播報的聲?音十分溫吞，悠悠地回響在偌大的圣紀佛教會主殿中。
許琉灰聽到?聲?音時，才將視線從終端中收回，望向長桌旁的人。左邊一側(cè)，是穿著紅衣的神職人員，靠他最近的是喀左爾。右側(cè)，則是西裝革履的翼世人員。
他坐在正中，忍不住看著桌上燃燒的燭火，白色的雕花蠟燭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