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司機被買通,甘愿用一條命換我死?
不,是這樣的話根本沒必要驚呼,大可悶聲撞過去。
可為何車輛被做了手腳,司機會毫無警惕?嗑藥了?喝醉了?還是單純疏忽了?車輛又是在何時?動了手腳?出發(fā)來接我時?,還是接我前,又或者是我上車前?在哪里?酒店?加油站?檢閱處?停車場?是誰動的手腳?馬基尼?斐瑞?李默?陳行謹?或者干脆是我所不知?道的勢力?為了什么?法案?情?殺?競爭?
無數(shù)問題浮現(xiàn)在我腦海中,原本平息下來的腦子再次疼痛起?來,我的呼吸立刻困難起?來,又抓住了床欄桿扶著腦袋。
越是疼痛,越是無法停止思考。
無法找到正確答案,便只能根據(jù)已知?來排除。
直接利益糾紛的話,就是推進的信息安保項目,會直接遏制三大財團的義肢項目,嚴格來說,是義肢項目下的“模擬神?經(jīng)信號”專利。那么會不會和勢力相關(guān)的人有關(guān)?
車禍很容易偽裝成?意外,但相較于下毒、狙擊等?方式又過于冒險,沒辦法保證一定會死。如果是位高權(quán)重?的人選擇這個方式,那么只能說明?對方是臨時?起?意,才使用了這樣粗糙的方式。如果是位置不高的人,倒是很可能醞釀已久,并且只能用這種方式。
這樣幾乎可以排除馬基尼,即便她和摩甘比合作,我推進的項目勢必會削弱摩甘比的勢力,從而影響她的連任計劃。但這項目推進這么久,她要是想動手,怎么會現(xiàn)在才動手?還是述職會結(jié)束后動手?
同時?也排除了陳行謹,如果是他進行暗殺,那么顯然更符合他的手段會是定點狙擊。但司機分明?是在車禍撞擊后死的,不像是被狙擊后失去控制的。
許琉灰?他要動手,似乎,很合理,只是我總覺得他更喜歡慢刀殺人。
斐瑞……
名單上沒有來,并且事發(fā)前給我發(fā)了那樣的信息來和我告別。
如果說……他沒主?動找我這些天是在忙于酒店的計劃,并且在逐步忙碌中成?為斷情?絕愛的霸總決定與我告別,又恰巧在今天意識到我要去述職,他就派人弄壞了我的車,臨時?決定殺了我呢?
好像很有可能。
畢竟,我在一城城區(qū)定的會議酒店,正是卡爾璐的酒店。
他完全可以從系統(tǒng)中得知?我的動向,也完全可以讓酒店的人打掩護,從而讓司機神?不知?鬼不覺地開?一輛有問題的車來接我。
非常合理,越想越合理,只是他媽的怎么開?過來就沒事,一接我就能出事,怎么做到的!沒有文化,不了解車的我陷入了沉思。
心中的悲涼漸漸涌上我的軀體,我的四肢有些僵硬,發(fā)覺自己必須要面對情?人親手殺我的真相并不讓我難過,因為我知?道每個人都恨透了我。我只是害怕,害怕斐瑞是知?道了我對天龍人有debuff,這個消息要是走漏出去可怎么辦!
身懷鼠疫,總要面對貓咪。
我好害怕。
“咔啦——”
不知?何處的聲音響起?。
我聽了下,卻?發(fā)覺是窗邊的聲音,我僵住了身體。
斐瑞你……好毒的omega,一計不成?又升一計,不會現(xiàn)在要補刀吧!
我迅速靠著床頭悄咪咪滑落身體,滑到了被子里,側(cè)躺背對著窗。我知?道不可以把背部?留給敵人,但醫(yī)院防護極好,對方不可能用槍,否則會驚醒警戒裝置。那么……肯定是冷兵器,或者干脆讓我窒息,無論哪種,必然俯身觸我的身體,那我就可以抓住對面脖頸……
好吧,我瞎說的。
我他媽哪里經(jīng)歷過暗殺,一切知?識點都是從小?說電視電影里學的!
“咔啦啦——”
窗戶晃動著,下一秒,驟然被推開?。
狂風驟然間刮入室內(nèi),冰冷的風夾雜著黎明?前的水露襲來,我聽見一道腳步聲踏在地面上。一瞬間,我背后豎起?了陣陣汗毛,兩?手緊緊在內(nèi)里攥住了棉被,頭皮像是被針刺了一樣。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的手心滿是汗水,牙齒幾乎要打架。
棉被很厚,內(nèi)置芯片散發(fā)熱意,可我的腳卻?冰冷至極。我聽見我吞咽口水的聲音,心臟捶著我的喉嚨,頭部?的疼痛拉扯我的頭皮,背后一陣陣刺癢。
腳步聲很輕,還在遠處,隨之而來的是窸窣聲。
“簌簌——”
那是極微小?的,衣料摩挲的聲音。
不對!這種聲音——我怎么會聽得這么清?!
對方分明?是已經(jīng)站在了我床邊!
意識到這件事的瞬間,我感覺到了一只冰冷的手已然摸上了我的腦袋,還有很輕地一聲笑。下一秒,另一只冰冷的手迅速覆住了我的鼻與唇,力道極重?。
啊啊啊啊啊!救——嗯?
淡淡的水霧似的味道輕輕縈繞在我周身,濕漉且?guī)е旰蟮奈兜馈?br />
……陳行謹?!
我用力擰頭看過去,一眼看見長發(fā)的青年,好整以暇地望著我。我瞪大眼,用力咬住他的手,他臉色一點也沒有變。
“不要亂叫�!�
他話音平平。
我點頭,他松手的一瞬,我張大嘴,下一秒他另一只手環(huán)住我的臉捂住了我的嘴。
我:“……”
陳行謹眼睛彎了彎,淚痣也有了愉悅,話音很輕,“就知?道�!�
我狠狠咬過去,力道極大,幾乎能感覺到口腔里的腥味。
陳行謹望著我許久,蒼白的臉在燈光下顯出些詭譎來,幾秒后,他才松開?手。
小?小?的血珠滴落在床上,他無謂地笑笑。
我道:“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
陳行謹坐在床邊,灰色的毛呢大衣下,身軀愈發(fā)消瘦。他狹長的眼睛里沒了笑,背對著我坐著,一手扯著我的發(fā)尾凝著,要多冷漠又多冷漠,像是褪去了偽裝的冷血動物。
“都燒成?狗啃的了�!彼f。
“如果你不是理發(fā)師,我不建議你對我的發(fā)型做出評價�!�
我道。
空氣中有了些尷尬,他仍然摩挲著,但我頂著病體,很難反撲過去,只能重?重?地喘氣。他從燒糊的發(fā)尾一路凝到我的脖頸,再到我臉上,他又笑起?來。
“運氣不錯,活下來了。”
陳行謹又道。
我閉上眼,道:“你是來告訴我,你是兇手嗎?”
“妹妹,怎么會這么想。”他扯著嘴唇,視線逡巡著周遭,像是檢視這兒是否有捕鼠夾似的。他又道:“你知?道我動手不會有破綻的�!�
我道:“那季時?川呢?”
陳行謹停止了視線的逡巡,凝著我,笑吟吟的,黑色的眼睛里有著濃重?的沉。
“留著給你作伴�!彼中α讼�,“不過實?話說,你現(xiàn)在受的傷,沒有我的萬分之一嚴重?。”
我感覺到很濃重?的厭煩,卻?忍了,因為我是病人。即便是惡貫滿盈的壞人,在生病時?也渴望一些人陪自己說話的。
我道:“你贏了,你都贏了,你牛逼。”
“好沒用,才被折騰一次就這樣了�!标愋兄斶@樣說著,手卻?扶著我的肩膀,一手攥住了我的手,“你想死嗎?”
他像是在訓斥我,但攥我的手攥得我很疼,我感覺那濕漉漉的汗水又從指縫中溢出了。
窗外又下雨了,雨絲隨風擺動著,柔和輕盈,在夜空中被燈點亮。
陳行謹擁住了我,呼吸越發(fā)沉重?,落在了我的臉頰上。
他道:“跟我走�!�
我的手扶住他的肩膀,“不要�!�
陳行謹?shù)溃骸叭缓笏涝跊]人清楚的地方?”
我正要說話,他卻?又道:“不會殺人,就會被殺,事不做絕,定有后患。你要是帶著過家家的心情?,和季時?川那樣的廢物混在一起?,你們遲早會死在一起?。但他也比你有用,他手里的人命未必比我少。你不會還會和小?時?候一樣看電視都要挑出好人壞人來吧?”
“沒有區(qū)別,都是人命。”
陳行謹?shù)馈?br />
我覺得很難呼吸,因為他抱得太近了,那雨后的味道現(xiàn)在可是雙倍的,熏得我愈發(fā)想吐。我的體力已然有些支撐不住了,嘔吐感襲來,卻?只能咳嗽幾聲。
我的意識越發(fā)昏沉,恍惚中,我聽見陳行謹?shù)穆曇簟?br />
“為什么不回我�!�
他問。
我服了哥哥,我他媽要昏厥了!還問我回不回你話!
再一次陷入沉睡之中,卻?又十分不踏實?。在這個寒冷的雨夜,玩著我的頭發(fā)的手許久才離開?,然而我卻?整夜都感覺到了那沉默的視線。
第
189
章
不安穩(wěn)的夜過去了沒多久,
我竟又醒了,在正好六點鐘的時候。
鉛灰的晨曦看著就讓人倒胃口,窗戶關(guān)得嚴嚴實實,
病房內(nèi)一片安靜,唯有床位懸浮的時間在一分一秒地走動?。
我陷入了一些恍惚,
有些分不清陳行謹?shù)牡絹硎欠裰皇?我的一場夢,
但很快的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分別的時刻我從未想過他,更遑論夢到他。
我費力地撐床起身?,
掀開被子時發(fā)覺到零星的血點,
佐證了他來過的痕跡。
“咕嚕�!�
我擰開瓶裝水一股腦地灌到喉嚨里,冰冷的液體沖擊著胃部,令我疼痛了幾秒又很快舒緩。我又挑了點慰問品三?兩口吞到肚子里,一面嚼一面把醫(yī)療裝置全部拆掉,
換上了衣服。
看了一眼時間,六點十三?分,鐘雨也該醒了。
正要推門出?去時,正好見到鐘雨站在門口,
她有些驚愕地望著我,
又上下打?量。我搖頭,只是?道?:“現(xiàn)在辦理出?院手續(xù),
回?酒店�!�
鐘雨擰眉,
“可是?——”
“聽我的,就說是?請了私家醫(yī)生,
仍然昏迷不醒。反正無論怎么樣,
趁著醫(yī)護人員值班前,
把這里處理好,別泄露任何消息�!蔽掖�?斷鐘雨,
下了一系列的命令,嘴唇又發(fā)干起來,最?后我道?:“在查清楚兇手和動?機前,我隨時會死�!�
話?音落下,她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最?后點頭。
鐘雨是?個十分可靠的手下,將?一切事情安排妥當后,我開始明?白為什么大家都喜歡經(jīng)驗豐富的名校生了。
坐在去往卡爾璐酒店的車,鐘雨開著車,欲言又止。
我望過去,她才終于道?:“嫌疑人名單非常多,但斐瑞也在其中,你這樣……”
“就是?讓他知道?,看他怎么動?作�!�
我笑了下,又道?:“也許我還會主動?找他�!�
“如果真的是?他,那你這樣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
鐘雨沉吟了下,才道?:“而且這個消息瞞不了多久的,最?多幾天,元老院輪換會議是?一周后�!�
“我不是?要躲到輪換結(jié)束后,我只是?需要花一些時間弄清楚真相�!蔽蚁肓讼耄值�?:“你知道?嗎?我其實非常希望斐瑞是?兇手,因為這意味著這只是?一樁感情糾紛,即便牽扯到了一些利益。如果不是?他,那這件謀殺里我已知的東西就太少?了。”
我又打?開了終端查閱了一遍我昏迷以來的消息,一目十行地掃過去,我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車輛的檢查報告被認定?是?車輛老化和天氣影響帶來的意外,官方已然定?性,也就是?說,線索到這里已經(jīng)完全斷了。不,起碼通過一城警部人員的操作,我可以認定?或許對方的確位高權(quán)重到買通對方而這也的確是?臨時起意的謀殺。
斐瑞,是?你,一定?要是?你。
我緊緊攥著褲腿,心臟一陣陣地跳動?著,額頭有了些冷汗。
沒有什么比不知道?為何就被盯上更可怕,也沒有什么比調(diào)查時隨時會死掉更令人心驚,此刻坐在這里我才意識到我的……無知。我的意思是?,對關(guān)鍵的信息量,知道?的太少?了,原來一切政治的終點居然就是?我踏入這個世界的起點——信息差。
當我反復搜刮著記憶中的細節(jié)時,車輛已經(jīng)停在了卡爾璐酒店,鐘雨與一部分部下護送著一路進了酒店。
在酒店房間里,我聽著關(guān)于信息安保公司項目的進度。
“輿論已經(jīng)差不多平息,但還是?有不太好聽的話?,幕后主使就是?許琉灰送過來的研發(fā)人員。根據(jù)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他們正是?在基層才有了機會造謠拉攏了其他人,在媒體爆料的關(guān)口,摩甘比旗下的媒體也煽風點火了一把。教會已經(jīng)平息了罷工的事,換了一批內(nèi)部人員,項目研發(fā)也重新開始�!币幻貢鴧R報著,一頁文件略過后,她繼續(xù)道?:“目前的進度是?已解析出?物理上的使用種類,但防護的話?似乎還遠遠不夠�!�
我扶著了腦袋,問道?:“意思就是?,光研究了能衍生出?多少?種問題就是?沒有答案唄?”
對方點頭,正要說話?卻?被她的終端聲打?斷,幾秒后,她道?:“陳之微女士,方才鐘雨那邊傳來消息,稱斐瑞先生正好在一城有會議。”
我翻著文件,道?:“他來見我還是?我過去?”
對方頓了下,道?:“……呃,鐘雨說,對方不接受任何沒有預(yù)約的會面,同時并帶來問候,說他已知悉你遭遇意外事件,希望你好好養(yǎng)傷。”
我:“……”
我草你全家,你很高貴嗎��?
我有點破防了,道?:“他不見我?!你們說——”
“您好,提及了是?您,確定?是?您,陳之微女士�!泵貢�?斷了我的話?,又道?:“不過也沒有完全拒絕�!�
我挎著的臉好了些。
秘書道?:“他的意思是?輪換會議他會出?席,可以屆時見面�!�
我好了些的臉垮了。
嫩爹,你是?真要把我斷舍離啊,問題是?你這樣我沒辦法查清楚是?不是?兇手啊!
雖然按照他這個狠心程度,我已經(jīng)有些確定?了。
我扶著腦袋,很想就此蓋棺定?論,然后迅速撤離這里。但心里也很清楚,我可以輕易給他定?罪,以躲開和他相關(guān)的交際先保全自我再想辦法報復,可一旦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不是?他,那我就還隨時回?掉腦袋。
這次沒死成,下次不一定?。
我深思之時,卻?見鐘雨給我發(fā)了份斐瑞的官方行程文件,我又低頭研究起來,看能不能強行攔截見面了。你大爺?shù)模愫芘�,拽什么!我的嘴巴又在悄悄啪嗒,鼻腔里都�?火氣。翻閱了兩分鐘后,我找到了一個可以伺機攔截的時機,一時間有些興奮。
也是?這時,我聽見秘書道?:“對了,陳之微女士,我們私下的盯梢人員有一個新消息發(fā)過來。說是?,喀左爾先生于剛剛抵達一城城區(qū),正在前往一城的圣紀佛教會,根據(jù)線報,許琉灰先生于前幾日接受了教會的招待入住了�!�
許琉灰還在一城?那喀左爾,不會是?他叫過來的吧?
我的背部挺直了,一時間有些憂心,他是?不是?又要插手項目的事。畢竟我現(xiàn)在可是?“昏迷”狀態(tài),這時候他若是?插手,我可絕對沒有反駁的機會。
等?下,要是?這么想的話?,許琉灰未必沒有暗殺我的可能,只是?手段太粗糙了些。可要是?這么猜的話?,喀左爾難道?就不可能殺了我嗎?這么神經(jīng)兮兮的樣子,搞不好因為我拒絕了他的拒絕申請他就惱羞成怒了呢!好吧,他應(yīng)該也沒有這個能力。
我很想依靠誰,但這一刻,我甚至無法找出?一個沒有謀殺嫌疑的人。即便有探病錄像,我可以學著錄像那般去觀察他們的表情,但我也很愿意相信,兇手大概不會在這個時候露出?什么異常的表情。
這一刻,我開始明?白為什么刑偵劇破案時總要說一句這人社會關(guān)系混亂了,原來是?因為這樣才能顯示出?案情有多撲朔迷離。
我抱著我的腦袋在床上滾了一圈,最?后才起身?,給鐘雨發(fā)了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