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養(yǎng)什么人,和他沒有關系�!蓖跽阎\面色淡然,側臉看向父親,“我和蘇云溫的關系,沒你想象的那么好�!�
兒子突然的低氣壓,讓王父有些疑惑,最近沒有聽到兩人鬧翻的小道消息,為什么兒子會對小蘇突然變了態(tài)度?
沒等王父想明白,王昭謀走出書房,下樓取下衣帽架上的外套,準備離開。
“昭謀,天有些晚了,我已經(jīng)收拾好你的房間,在這留一晚吧�!彼我炭赐跽阎\要走,連忙上前,關切看著繼子。
“不用了。”王昭謀疏離開口,走出房門。
院子里,王昭云還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興高采烈在凍結的錦鯉池上打呲溜滑,王琦嫣站在池邊,一邊嗑瓜子一邊笑話小弟。
王昭謀遠遠看了一眼,將臂彎里的大衣理了理,轉身走出院門。
×××
夜幕降臨,季大寶睜開眼睛,放輕自己的動作,微一抬頭,就看到趴在書桌上睡著的小叔。
小叔一直在等王昭謀回來,到現(xiàn)在為止,是等了個寂寞。
季大寶小心翼翼翻了個身,一點點的,試圖從床上趴下來。
自己想了又想,越發(fā)覺得用電腦炒股可行,小叔現(xiàn)在每個月不僅有一千塊的零花錢,他手里還有曾外祖父留下的遺產(chǎn)。
把那些錢放在銀-行,簡直就是浪費,如果能投入股市,季大寶有信心不到一兩個月,就給他翻一番。
但前提是,書房里那臺電腦可以用來炒股。
季大寶趴到床邊緣,小心翼翼的探出一條腿,往下夠地板,努力繃著腳尖,虛空晃了幾下,還是離地板有點遠。
季大寶突然就開始懷念,自己上一世那一米二的大長腿。
還有自己的八塊腹肌,結實的臂膀,但凡有一樣,自己也不至于現(xiàn)在連個床都下不了。
以前都是自己,嘴炮讓別人下不了床,難道這就是因果報應?
季大寶皺起小眉頭深思,小手卻開始抓不住床單,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下滑。
失重感讓季大寶瞪圓眼睛,兩手不停的試圖抓住什么東西,下一秒,季大寶屁-股首先落地,“吧唧”一聲,季大寶瞬間摔出了痛苦面具。
這是什么人間疾苦!
季大寶不敢出聲,癟著嘴翻過身,四肢并用,朝房間門爬去。
季連霍為了第一時間迎接回來的人,門沒有完全鎖,留著一條窄縫,剛好方便季大寶拉大縫隙,然后爬出去。
別墅里一片寂靜,程嫂已經(jīng)去休息,走廊里一片黑暗,只有身后的門縫里透出許些光亮。
季大寶看著眼前的黑暗,咽了口唾沫,為了錢,只能勇往直前!
按照記憶里的方位,季大寶四肢飛快的爬,眼前是愈濃的黑暗,已經(jīng)看不到五指。
不知哪里傳來一陣風聲,“嗚嗚”直響,季大寶咬牙,用了吃奶的力氣,往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向爬去。
“哐”的一下,季大寶感覺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
季大寶試著盲摸眼前的東西,摸到了光滑的釉面,還聞到了土的氣息。
別墅二樓走廊里有棵富貴樹盆栽,盆栽旁邊是一個木制儲納柜,在木制儲納柜往前再走兩扇門,就是書房!
季大寶強忍激動,黑暗中仿佛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努力站起身,季大寶摸著發(fā)財樹花盆,順著木柜前走,在一次隨意的邁步過程中,季大寶腳踢上了木柜,頓時疼的呲牙咧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坐下時,季大寶明顯感覺自己衣服掛住了什么,順著自己坐下的勁,木柜動了兩下,季大寶下意識遠離木柜,卻感覺隨著自己的動作,木柜又動了一下。
黑暗中,什么東西從木柜上晃了下來,伴隨身側“咔擦”幾聲瓷器破碎的聲響,季大寶呆坐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第22章
小霸總挨揍
季大寶片刻后才記起來。
自己白天見過木柜上那個瓷瓶,
是一個青花長頸膽瓶,上面的圖案是穿花游龍,圖案很精致,
看起來……好像是古董。
瓷瓶破碎的動靜不小,走廊里燈亮了起來,
季大寶呆呆抬頭,
看到聞聲跑來的小叔,臉色蒼白如紙。
闖大禍了。
就是說,現(xiàn)在哭,還來得及嗎?
程嫂從樓下跑了上來,
一眼就看到地上破碎的瓷片,
還有怔在原地,
互相對視的一大一小。
“快把孩子抱起來�。 背躺┘鼻谐雎�。
聽到程嫂的聲音,
季連霍這才回神,
四肢僵硬的低身,抱起闖下大禍的侄兒。
“可惜了�!背躺┟碱^緊皺,
嘆著氣收拾起碎瓷片。
“程嫂�!鄙倌曷曇粲行﹩�,努力壓抑著眼底的不安。
“這個瓷瓶……”
“這是個古董。”程嫂小心翼翼的把碎片收拾起來,
心疼不已,
“聽說是乾隆年間的東西,是少爺前不久從拍賣會上拍來的,花了不少錢�!�
程嫂話音一落,一大一小的臉色越發(fā)蒼白幾分。
“你們先回房間吧�!背躺﹪@了口氣,
“我給少爺打電話。”
季連霍看著那一堆碎瓷片,欲言又止,
最后看向季大寶,
眼中是難以言喻的絕望。
季大寶明白小叔眼神的意思,
渾身開始發(fā)涼,腦袋殼都木了。
這才住進來第二天,自己竟然把主人家的古董摔碎,這不是隨隨便便一件小事,是對方訓斥幾下,或者打幾下就能解決的問題。
更有可能的是,對方開始后悔收留自己和小叔,甚至開始想把自己和小叔怎樣趕出去。
回憶起上一世流落在外的日子,季大寶忍不住一個哆嗦,想想自己和小叔睡大街的模樣,就忍不住小聲嗚咽了起來。
少年看著哭泣的侄兒,眼中是濃濃的難過和懊悔,第一次,沒有聽著哭聲,抱起他來安慰。
季大寶見狀,哭的更加傷心,如果真的因為這次,自己和小叔被趕出這里,小叔絕對無法釋懷。
如果以后流浪的日子里出了什么意外,那全都是自己錯!
季大寶哭的停不下來,房門被敲了兩下,季連霍上前開門,看到程嫂表情十分嚴肅。
“少爺說,等他回來處理。”
關住房門,季大寶滿臉淚水,恍惚間已經(jīng)看到柔軟的大床,香噴噴的奶粉離自己遠去,外面風那么大,自己和小叔出去,會不會就凍死在今天晚上?
季大寶“哇哇”開哭,朦朧的淚眼看到小叔坐在床邊,失魂落魄。
哭的太過用力,季大寶一邊啜泣一邊昏睡過去,夢里是小叔抱著自己,離開這棟溫暖又舒服的別墅,站在外面的寒風里,無家可歸。
小叔從此之后的活動軌跡,都是圍繞著別墅區(qū),抱著自己偷偷看的進出別墅區(qū)的人,如果能看到想要看的人,就能高興一整天,其余時間,都是郁郁寡歡。
直到有一天,小叔抱著自己偷偷藏在旁邊,看到王昭謀牽著另一個長相漂亮的少年下車,小叔瞬間魂都沒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自此之后,小叔飯也不吃,水也不喝,看著快沒氣的小叔,季大寶哭的傷心欲絕,四肢并用的劃拉,耳邊突然響起幾聲脆響,臉蛋又疼又辣,季大寶努力睜開淚水糊住的眼睛,看到小叔正滿眼慌亂的看著自己。
夢里的另一個主人公就站在小叔旁邊,身上大衣都沒脫,看模樣是剛從外面回來,鏡片上還有幾分水氣,鏡片后漂亮的眸子正看著自己,唇角微勾。
“應該是魘住了。”
季大寶聽到王昭謀用建議的語氣,斯文開口。
“再打幾下試試?”
季連霍抬手立即“啪啪”幾下,清脆又響亮,季大寶被打的一臉懵,小臉蛋火辣辣的疼。
不是。
小叔你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你的力氣?
“好像快醒來了�!辈坏韧跽阎\再開口,季連霍有經(jīng)驗的對著侄兒臉蛋再次“啪啪”兩下,打的季大寶眼里蓄著眼淚,委屈的咬著下唇,卻不敢再嚎。
再哭還會挨打,挨打太疼,繼續(xù)哭,繼續(xù)打,這是個惡性循環(huán)。
不如現(xiàn)在憋住。
看著季大寶終于從夢魘中清醒,季連霍松了一口氣,轉身看向王昭謀,卻愧疚的不知道說什么好。
“對不起昭謀哥�!�
王昭謀看著少年深深地低下頭,“我沒有看住大寶�!�
“看孩子是件很辛苦的事�!蓖跽阎\溫和拍了拍少年肩膀,心情還不錯。
“孩子頑皮,難免會有看不到的時候,不怪你�!�
王昭謀在回來的路上,就聽到古董花瓶被摔碎的消息。
那花瓶是自己之前花了三十多萬拍來的,日后身價更是越漲越高,按理來說,王昭謀聽到消息應該會感覺不悅,但事實是,王昭謀心情異常的平靜。
自己破產(chǎn)的時候,身家已經(jīng)上百億,那么大的刺激都挺過來了,還差這一個花瓶?
當回到別墅,看著季大寶被季連霍扇到小臉通紅的時候,王昭謀有種意外的舒適感,感覺一整天的壓力,都輕松了不少。
就應該這樣。
還需要多來幾次。
之前憂心忡忡到快要窒息,現(xiàn)在被男人幾句話瞬間撫平,季大寶頓時感覺自己臉上沒那么疼了,甚至還有點高興。
大老板不愧是大老板,闊氣!
“可是那個瓷瓶是古董�!奔具B霍滿心愧疚,不知道為什么一向聰明乖巧的季大寶,為什么會下床爬出房間,還在走廊里爬那么遠。
“可以拿去修復一下�!蓖跽阎\微微一笑,語調輕松的安撫少年,“不用再擔心,夜深了,快去休息。”
季連霍看著王昭謀走出房間,還禮貌的順手帶住房門,內心翻騰,扭頭看向季大寶。
季大寶看著小叔走過來,下意識抬手捂住臉。
孩子不魘了,放過孩子吧!
“昭謀哥對我們這么好,你還摔了他的古董花瓶�!奔具B霍低聲教育侄兒,“不要有下一次,否則我真的會代替哥哥教你。”
季大寶咽了口唾沫,想起小叔的力氣,內心瑟瑟發(fā)抖的同時,回憶上一世。
上一世小叔似乎從來沒有對自己動過手,在外是這樣,在冷家也是這樣。
即便自己剛成年時,為自己喜歡的女孩,跑去國外錯過重要的考試,小叔也只是把自己毫發(fā)無損的抓了回來,關了兩天禁閉。
小叔應該舍不得打我吧。
季連霍整夜的難以入眠。
腦海中反復出現(xiàn)的,都是地上那一攤碎瓷片,還有王昭謀云淡風輕的模樣。
即便是不懂古董,季連霍也知道,瓷瓶完好是一個價錢,碎了哪怕再怎么完美的粘住,也會身價倍跌。
季連霍輾轉許久,從自己的舊衣服里,摸出外公去世前給自己的存折,還有那一塊雕著盤龍的玉。
從床上起身,季連霍打開書桌上的臺燈,手指輕撫玉身。
這塊玉有種澄澈的通透感,撫摸起來十分瑩潤,玉上雕刻的盤龍栩栩如生,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一塊,季連霍分不出真假,也看不出玉種的高下。
這塊玉加上存折,不知道夠賠昭謀哥的古董瓷器。
如果不夠,自己再努力攢攢。
季連霍拿出記賬本,在“昭謀哥給的零花錢”下繼續(xù)記。
“昭謀哥的古董瓷瓶,價格很高�!�
寫完這一行,季連霍又忍不住的繼續(xù)寫。
“昭謀哥沒有怪我,也沒有怪大寶,他還輕輕拍我肩膀,讓我好好休息�!�
季連霍忍不住揚起嘴角,在段尾畫上一個笑臉。
第二天一早起來,季連霍抱著季大寶下樓時,就發(fā)現(xiàn)二樓走廊里木柜上擺的花瓶換了一個。
原本的青花瓷換成一件淺藍色的純色瓷瓶,看起來溫潤如玉,卻有些不大像昭謀哥的風格。
王昭謀一出房間,也看到了木柜上的新貨。
但自己似乎沒有買過類似的瓷瓶。
“少爺�!背躺┛吹饺硕级⒅善�,笑盈盈的回應,“昨晚我找人去修復花瓶,蘇少爺聽到消息,主動來找我,還送來這件天青釉瓷瓶,說讓您換上�!�
蘇云溫?
王昭謀眉頭輕蹙,“送回去�!�
程嫂看王昭謀態(tài)度堅決,只好抱起瓷瓶,轉身下樓裝入盒中。
季連霍略一抿唇,走近王昭謀,耳尖泛紅的開口。
“昭謀哥,早上好�!�
“嗯。”王昭謀垂眼看向少年懷里的崽子,臉蛋紅撲撲的,依稀還留有昨天的巴掌印。
不得不說,小東西臉皮還挺厚。
早餐結束,王昭謀正準備去公司,衣角卻被少年小心翼翼的牽住。
“昭謀哥,我能和您聊一聊嗎?”季連霍有些緊張的抬眼,眸子中是難以掩飾的忐忑。
“可以�!�
季連霍這么緊張,連帶著王昭謀也心情也有些緊繃。
繼上次看到冷家未來繼承人,跪在地上為自己擦地板,王昭謀感覺自己再經(jīng)不起類似的要命場面。
把季大寶給程嫂暫為照顧,兩人一進書房,王昭謀就看到季連霍從口袋里拿出一本皺巴巴的存折本,以及那塊玉。
“昭謀哥,很抱歉把你的古董打碎�!奔具B霍雙手將東西遞向眼前男人,眼中帶著內疚。
“這些不夠,我以后一定會努力工作還您�!�
王昭謀低眼注視著少年手中的物件,略一揚眉。
且不說這是少年如今唯一的值錢東西,這塊玉,還是季連霍唯一能證明身份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