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皇帝沉默片刻,看了一眼鶴知羽,“密信上寫著什么?”
沈隅長雙手將一沓子密信高高舉起,“啟稟皇上,密信中是太子殿下與西陵世子密謀逼死璟王殿下的內(nèi)容。微臣實在是害怕,但身為臣子不敢不將這種事上奏皇上!”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太子與西陵世子密謀?這可是通敵之罪��!
聯(lián)想前段時間西陵送過來的前朝余孽指認璟王與他早有勾結(jié),甚至還將江湖第一幫派牽扯進來,如今看來若是這密信是真的,那這天家子弟爭權可當真是可怕。
璟王若失勢,太子的位置便堅不可摧。
但若璟王失勢,邊境或許就不安穩(wěn)了。
若這件事兒是真的,太子是走了一步險棋也要將璟王鏟除。
鶴知羽立即跪下,“父皇,兒臣絕無此心,還請父皇明鑒!”
皇帝看著一封又一封的密信,臉色漸漸陰沉。
“這密信上的字,其他人不認得,朕是你的父皇又豈會不知?”
鶴知羽指尖微顫,面上依舊從容自若,“父皇,筆跡尚可有能人模仿,兒臣實在冤枉�!�
那些密信他一直都藏在寢殿密室的暗龕內(nèi),火隅隊的人怎么可能會在書房內(nèi)找到?
是鶴硯禮,一定是他!
皇帝將手中的密信甩出去,龍顏震怒朝臣頓時跪在地上。
大殿之內(nèi),鴉雀無聲,安靜的駭人。
皇帝:“朕自登基以來,夙興夜寐殫精竭慮,為國之根本立鶴知羽為儲君,寄予厚望。得將來承繼大統(tǒng)延續(xù)大幽盛世。但如今與外邦使臣私下往來陷璟王于死境,此等行徑與叛國何異?”
“父皇!”鶴知羽跪走兩步。
皇帝擰眉沉聲道:“璟王于北冥上陣殺敵護住大幽疆土,引得九州大地無人敢冒犯大幽疆土,乃是國之功臣。朕原以為你們是兄弟,即便有爭執(zhí)卻也終歸是一家人,卻不想你心黑至此。”
眼底里血氣彌漫,冰冷的氣息如同排山倒海般壓的鶴知羽有些喘不過氣。
“父皇,兒臣與璟王是兄弟,兒臣已經(jīng)是太子,又有何理由逼死護佑大幽疆土的弟弟?”
皇帝冷聲道:“你心中清楚,你口中的弟弟回京,讓你如何夜不能寐。”
“父皇!”
皇帝陰沉的臉上露出失望,“儲君之位,豈能容得下你這樣不仁不義之人?著廢黜鶴知羽儲君之位,貶為庶人。即日起,幽禁東宮無詔不得出入!”
第370章
容貌近妖的無發(fā)男子
日至中天,新抽的蘆葦在風中輕輕搖曳,但葉片邊緣被曬的微微蜷曲。初夏的日頭有些刺目,就連人都是懶洋洋的沒什么精氣神。
喬挽顏有些困倦閉目休憩,紫鳶也難得的困意襲來靠著車璧休息。窗戶處傳來的微風拂面,舒服的讓人更加不愿意睜開眼來。
忽然,馬車猛然被勒停。
喬挽顏險些跪地,紫鳶立即將她扶穩(wěn)回首怒斥,“不要命了,怎么駕車的?!”
馬車外,陸今野的聲音響起。
“有刺客,躲好�!�
緊接著,他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劍身沐浴了太多的人血,此刻陽光下,散發(fā)出陰遂的光芒,讓人不敢小覷。
紫鳶立即開門,卻見馬夫胸口正中一箭,早就沒了生息。而馬車四周,是幾十個兇神惡煞的人。
而為首的一個,紫鳶認得。
“小姐,是忠武將軍夫婦。”
喬挽顏透過窗戶掃了一眼,這么多人定然是有備而來。
自己和李家也沒有什么恩怨,就算是有也不過是當初威脅逼迫李寒松去纏著喬意歡,但怎么說李家沒了兒子也找不到自己的頭上。
紫鳶大聲道:“聽聞忠武將軍解甲歸田,如今這是想要做什么?”
前段時間李寒松死在了大牢內(nèi),有傳言說是璟王為了報復泄恨派人殺了他,但卻一直沒有證據(jù)。
三法司的人一起徹查這件事兒,也找尋不到蛛絲馬跡斷不了璟王的罪。是以忠武將軍傷心之下在朝堂之上請奏回鄉(xiāng)養(yǎng)老,如今大動干戈的圍了小姐的馬車,定然不懷好意。
李應江是武將,當年也是刀尖上舔血一步一步升官的。此刻陰沉著臉,實在是駭人的很。
“鶴硯禮殺我兒,他是天子之子,我沒那個本事要他一命還一命。但讓我就這么算了,我實在是對不起我唯一的孩子!”
紫鳶不解,“那你去找璟王,射殺我們喬家的馬夫逼停馬車作甚?”
不去找璟王算賬,大老遠的出現(xiàn)在這兒圍了喬家的馬車,就是跟她說這件事兒的?
她管得著嗎她?
李應江咬牙,“鶴硯禮殺我兒,我便殺了他最喜歡的女人,將頭顱掛在璟王府的門前!即便來日不能活下去,我和夫人下了地府也能有顏面見松兒!”
李應江語氣越發(fā)癲狂,旁邊的李夫人似乎想到了多年心血養(yǎng)大呵護的兒子亡故,眼睛紅成一片。
璟王痛恨喬家女,但回京已經(jīng)很久了,卻不曾傷到喬家女分毫。
結(jié)合當年璟王對喬家女的愛慕,殺了喬家女璟王一定痛苦至極。
喬挽顏覺得這夫婦兩人蠢的簡直無可救藥,她雖然從來不覺得武將是腦袋空空的人。畢竟上陣殺敵的將軍,布局誘敵、分析局勢、熟知兵法與洞察人心,絕不比那些大道理無數(shù)的文臣差。
武將,皆是文武雙全之輩才是。
但此刻的李應江,卻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認知了。
殺了自己還要將自己的頭顱掛到璟王府大門去,擺明了不顧性命。既然不顧性命,那就去找璟王報仇去啊,找自己算哪門子報仇?
腦子有��!
老天怎么不劈死那些蠢貨�。�
喬挽顏并不驚慌,雖然此次出門不曾帶著暗衛(wèi),但國寺距離京城雖然有些距離卻能當日趕到,且這條路來往之人不少,即便有惡人也不會選擇這條路。
是以陸今野和紫鳶就能保護自己。
此刻即便面對這么多人,她也不覺得害怕。
“陸今野,殺了他們。之后你去一趟李家祖墳,將李寒松的尸體挖出來扔到亂葬崗喂狼去�!�
李應江一聽這話怫然大怒,“爾敢?!殺了喬家女,誰能取到喬家女首顱,重重有賞!”
紫鳶雖然平日里看不上陸今野,陸今野覺得紫鳶腦子笨嫌棄多說一句話會被傳染笨蛋,但此刻二人并未溝通卻配合的很有默契。
陸今野殺敵,紫鳶留在喬挽顏身邊防守。
雖然以少敵多,卻沒有在氣勢上占下風。
馬車被幾人合力砍開,紫鳶攬住喬挽顏的腰肢飛身一躍落在了地上。
一支毒箭射來,還未靠近喬挽顏便被紫鳶一鞭子打飛。
“小姐,朝西側(cè)密林跑,奴婢為您斷后!”
去了密林便更好借助地形殺了這幫狗東西。
喬挽顏一句廢話都沒有,關鍵時刻她素來惜命,也知曉自己安全了陸今野和紫鳶才會更好的殺敵。
她提著裙子轉(zhuǎn)身就朝著密林處跑去,卻剛跑出兩步路眼前一黑,踉蹌了一下跪在地上。
頭好暈,沉重的好似墜了千斤。
“小姐!”
“主人!”
紫鳶大喝一聲,卻突然一個踉蹌,眼瞧著刺客持劍襲來咬緊牙根一鞭子揮了過去堪堪站穩(wěn)。
不對勁,這種感覺.......
這一路上并未有奇怪之處,除了在茶攤喝了茶。
紫鳶腦袋嗡的一下,頭皮發(fā)麻。
李應江冷笑一聲,“茶攤掌柜的兒子在我手中,你們?nèi)羰峭O潞炔柢浌巧⒈貢碌侥銈儾柚�。若是不停下繼續(xù)趕路,這么多人也必然能取得你們的性命,無非是多花一點時間罷了。”
銀針探查不出,那軟骨散可是他散盡家財買來的!
左右抱著必死的決心,留著錢財還有何用?
刺客全都九成困住了陸今野,李應江搭箭拉弓朝著喬挽顏瞄準。
羽箭射出去的一瞬間,紫鳶半點猶豫都沒有朝著喬挽顏撲去,要用身體為小姐擋住這一箭。
但,這一箭在距離紫鳶后背只有一寸的時候,被一支疾馳而出的箭射落在地。
喬挽顏并沒有習武之人身強體壯,同樣喝了帶有軟骨散的茶水,此刻卻比紫鳶藥效反應更強。
視線模糊之際,她只看見了遠處一輛馬車停下。
而在車窗處,她看見了一個容貌近妖的無發(fā)男子。
第371章
故弄玄虛
靜心住持昨日前往太后在宮外居住的慈恩殿為太后誦經(jīng)祈福,今日一早回程。
是以隨行護送的,是太后安排的天樞營將士。
天樞營歷來負責守衛(wèi)皇家之人。
靜心住持視線落在遠處地面上已經(jīng)暈厥過去的紅衣女子,眼尾氤氳著晨露般無瑕澄澈的清潤色彩。
“我佛慈悲,無辜之人遭遇惡難如何能見死不救?還望張統(tǒng)領出手相救�!�
張統(tǒng)領微微頷首,抬手讓身后的將士上前。
張統(tǒng)領掃見地面上本該掛在車上的燈籠,“靜心住持,遇險的應該是京城戶部尚書府的喬家人,瞧著應該是喬家的小姐。她們馬車被毀了,那位小姐也暈厥了過去,可否將那位小姐先帶上馬車暫時安頓在國寺?”
眼下離國寺也不遠了。
靜心住持垂下眼簾,陽光被馬車遮擋亦遮去了他眼底的色彩。
“也好�!倍潭痰膬蓚字,聲音清冽平靜,沒有一絲雜念。
李應江聯(lián)同賊子被拿下,陸今野直接朝著喬挽顏走去,用力甩了一下長劍,將劍身上的血一甩而凈收入劍鞘。
單膝跪地,陸今野將喬挽顏抱在了懷中,探了一下鼻息。發(fā)覺無恙,才松了口氣。
“這位公子,靜心住持請你家小姐上馬車去國寺內(nèi)暫且安頓,國寺內(nèi)有僧醫(yī)�!�
陸今野防備的看著他。
天樞營侍衛(wèi)拿出令牌,“公子放心,我等是天樞營將士,馬車內(nèi)是國寺的靜心住持。這里距離京城有一段時間,去國寺更為穩(wěn)妥�!�
陸今野低首看了一眼已然暈厥過去的喬挽顏,將人抱起來朝著馬車走去,掃了一眼馬車內(nèi)的年輕僧人后將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角落里。
意識撐到了極限,雖然他沒有喝下茶水,但受子母蠱牽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張統(tǒng)領道:“來人,將馬車上的男子帶下去與賊人一同帶回京城審問。那婢女帶上馬車送到國寺�!�
本該解甲歸田的忠武將軍竟然出現(xiàn)在此處刺殺喬家小姐,這事兒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解決的,自然要將喬家的當事人一并帶回去審問。
喬家小姐身份尊貴自然不能隨意帶回,那便只能帶走那個男子了。
月末半炷香的功夫,隊伍抵達在國寺門口。
張統(tǒng)領道:“靜心住持,國寺已到我等也得回去給太后復命了�!�
靜心微微頷首,“有勞張統(tǒng)領跑這一趟�!�
張統(tǒng)領抱拳,“住持客氣�!�
話落,帶著麾下天樞營將士離開。
小僧彌問道:“住持,馬車上的人可要送到禪房內(nèi)?”
靜心看向馬車內(nèi)女子,眉心朱砂紅的好似滲出血來,與白皙如紙的肌膚形成強烈反差。
“男女有別,莫要污了女子名節(jié)�!�
話落,抬步離開。
小僧彌看著住持離開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馬車上兩個已經(jīng)暈厥過去的女子。
不讓抬到禪房內(nèi),那要不要找僧醫(yī)過來看看��?
小僧彌似有猶豫,想了半天沒忍住打算再去找住持問問,卻見僧醫(yī)來了。
知曉沒什么大礙好好休息醒過來便沒事兒了才將馬車的門和窗戶關上。
夜色如墨浸染群山,國寺寶殿的飛檐上,琉璃瓦泛著冷光。檀香縈繞在古老的寺廟中,散發(fā)出讓人心安的禪意。
國寺門口馬車內(nèi),紫鳶意識漸漸清醒,瞬間睜開眼防備的看著四周。
夜色濃郁,她看清了這里是馬車內(nèi),立即尋找喬挽顏的身影。
“小姐?”她淺聲喚著。
耳畔不斷有人喚著自己,喬挽顏指尖微動,眼簾緩緩掀開。
“小姐,您終于醒了!”
喬挽顏扶額淺聲問道:“這里是哪里?”
“國寺門口,我們在馬車里�!�
喬挽顏微微擰眉,“陸今野呢?”
“不知,奴婢剛剛查看了一下,我們就在國寺的門口,國寺的大門并沒有關上,院子里就有小僧彌在守夜。問他他什么都不知,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陸今野的身影。”
喬挽顏搭著紫鳶的手下了馬車,院子里的小僧彌見著兩人都進來了快步走了過去。走近看著那紅衣女子視線躲閃不敢直視,聲音稚嫩的開了口。
“女施主,住持交代過了,等二位女施主醒過來了便讓我?guī)е蝗ザU房�!�
喬挽顏問道:“林中刺殺我的那些人在何處?與我一起的玄衣少年在這里嗎?”
小僧彌搖搖頭,“不知。女施主若是心有疑惑,可問住持。住持如今已經(jīng)歇下了,女施主可以先休息明日再去找住持�!�
紫鳶沒好氣,“歇下了又不是死了醒不過來,我家小姐想要知道詳情你便該去將住持叫過來才是。”
小僧彌微微愣了一下,這來國寺的人都是客客氣氣的,怎么這位施主講話如此過分?
喬挽顏見他一副被嚇到的樣子淺聲道:”紫鳶,佛門重地豈可如此說話?既然住持睡下了,那我明日再找住持就是�!�
小僧彌聽著溫柔如水的聲音,看著那張驚為天人的容顏,耳朵不自覺的紅了起來,心臟也跳動的厲害。
他暗暗攥緊拳頭,痛罵自己入了佛門豈能如此不靜心,實在是該打。
“施主這邊請,我?guī)┲魅ザU房。”
將人送到,小僧彌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人。
“聽說是京城尚書府的小姐?”
小僧彌點了點頭,“是。喬二小姐人美心善很好說話,比起喬大小姐性情更溫和呢!”
喬大小姐前段時間日日都會來國寺,他見到過也幸運的與其說上幾句話。
這位二小姐雖然話不多,但也能看出是個很溫柔的人呢。
就是身邊的婢女性情有些跋扈。
翌日一早,小僧彌便端了極為豐盛的素齋去了禪房,并且極為貼心的告訴了如今住持所在何處。
院中,一個身穿玉白色袈裟的年輕男子站在一棵菩提樹下。肩膀上,是一只麻雀歪著腦袋四處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