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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缺失

    或許是旁敲側(cè)擊，或許是無心之舉，林闕都當作聽不到，她一筆帶過，順便貼心的讓張臻恒回國后不用急著來這邊，先忙最后的收尾要緊。

    兩人一如既往的交換生活信息，從早餐到下午的咖啡新味道，好像情侶的熱烈褪去一些，迅速歸入細水長流的日常，但是林闕知道，有些東西已經(jīng)不一樣了。

    與此同時，她在瑞青的入職順風順水，瑞青原本主打工業(yè)家電方面的基礎(chǔ)行業(yè)，新形勢下剛剛上任的負責人是個很有想法的女性，她提出落地新興區(qū)式醫(yī)療療養(yǎng)，先做一到兩個城市試水。

    上班第一天林闕被上司叫到辦公室談話，兩人對坐，林闕的簡歷被從頭到尾翻一遍，對方好像只對她最近成果感興趣，沒多問，鼓勵兩句后，直接了當?shù)谋硎境笤捳f在前面。

    “瑞青不規(guī)定加班時間，你可以自由工作，加班費按照標準算，但是兩個月內(nèi)沒有成績的話，人事就會走勸退流程�！�

    正合林闕意，她跟著同組一個策劃荀婷用心跑各種場地設(shè)計，后者發(fā)現(xiàn)她身上壓根沒有美人架子后，開始露出本來面目，對著林闕愛不釋手的揉捏，順便提點她，“我們這行，自己開個媒體平臺號，有能力的稍微用心點運營，外快說不定比本職還要多�！�

    “流量社會嘛，別跟錢過不去。”

    林闕上手很快，漸漸找到樂趣，開始有膽子跟意見不同的同事打擂臺，但她面皮薄，總?cè)菀妆蝗舜蛉さ侥樇t，荀婷是騎士，幫她抵擋大部分炮火，偶爾閑時會順便拍拍兩人工作日常，公司內(nèi)網(wǎng)上兩人漸漸也有了點名字。

    一直到張臻恒某日電話過來，聲音有點悶，“我做項目結(jié)報，抄送到你們那邊時，說你已經(jīng)不在那上班了。”

    “我一直想跟你說這件事，”林闕也覺著有點窘意，畢竟是男友，換工作還是要通知的，“但是瑞青主要落點在工業(yè)設(shè)計，有時候某些大型基建項目承接要保密，你要入職渺天，這方面我們以后分清些會比較好。”

    “你是不放心我嗎？”

    林闕啞口無言，甚至覺著他是不是有點雙標，至少體諒應該是雙方的，“你選擇接渺天offer前也沒跟我商量，況且投資行業(yè)更看重信息保密，這些你以后會清楚的，有時候書房都要常年設(shè)密碼，一句話不慎都有影響決策的可能�！�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林闕自覺有些失言，不想跟他吵，語氣稍微放緩，“我們彼此都找到更好的位置，這樣不好嗎？而且你這個項目之后就要離職，但是后續(xù)我們公司跟你們上�？偛恳�一直合作，你有沒有想過，我該如何自處？”

    兩人之間隱秘的矛盾尖銳化，張臻恒是個體貼情人，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的利益至高無上，在此之后他愿意為伴侶遮風擋雨。

    林闕被從項目移除的時候，就明白過來他并沒將自己考慮進去，當時自我寬慰是人之常情，有時候人糊弄糊弄自己也就過去了。

    但沒想到刺不會被磨鈍，反而只會在肉里隱生，兩人相對無言，張臻恒避開這個話題不談，最后說了句，“是我考慮不周，在加上這些天忽視你了，其實我早應該想到的，渺天最近也開始接觸這一塊�！�

    這句話暗生怨懟，隱隱指向不明的禁忌地帶，林闕聽到后只覺著身心俱疲，淡淡應聲后，直接掛了。

    兩人漸漸淡下來，一直到張臻恒入職前幾天，他來到林闕的城市，兩人約了晚飯，結(jié)束前她放下餐具，雙手交握在身前，“確定要去嗎？有些事情我們都清楚會通往什么結(jié)果�！�

    猜忌一定會毀掉兩人的關(guān)系。

    但張臻恒薪資驟漲百分之六十，春風得意，他試圖勸說女友，“我會分的很清楚的，你放心……”

    可當他對上林闕純澈的眼時，聲音瞬間降落到海平面下，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從在那個會客廳張臻恒遲疑再三按下兩人通話的免提鍵時，他就親手推開了這段感情。

    他做了跟當年前女友一樣的選擇。

    林闕心口巨石緩緩墜下，反倒釋懷，兩人氣氛前所未有的好，說了很多，微醺后各自離開，她站在路口，揚唇向男友告別，“再見�！�

    也謝謝你跟我同行過一段很難走的路。

    夏日走過大半，她朝自己小出租房緩慢挪動的時候，有點鈍鈍的暈，林闕后知后覺，這次戀情她并不心痛，并不是男友不適合。

    被平緩生活精心遮蓋的某些后遺癥，在這一刻用異常慘厲清晰的真相揭開來，是她永久性缺失了一塊人類尋找情感寄托，并且全然交付的本能。

    是痛楚換來的，可林闕并不難過，低頭翻手機看明天的工作安排，點開自己某平臺發(fā)現(xiàn)后臺多了筆贊賞，兩萬塊，附言就一個句號。

    點開主頁沒有內(nèi)容，她猜想是遇到任性有錢人了，沒理會，倒是有點開心，心里算算跟平臺分完錢后自己能到手多少，回家的腳步都輕快了。

    結(jié)果沒成想之后幾日，這賬號每天都會來這么一次五位數(shù)打賞，而自媒體平臺有個贊賞榜，一周下來，林闕飄升至第一。

    荀婷樂的合不攏嘴，抱著她胳膊不松手，“看吧看吧，我就說美女就是掩蓋不了的，注定是要推給大家看的，到底是誰這么有眼光，今天一天下來找我打聽你的男同事能組個隊了呢……”

    作者有話說：

    岱總：。

    岱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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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助攻

    還沒等林闕說什么，荀婷話風一轉(zhuǎn)，不無遺憾，“真可惜你早就被人占下了，不然我就給你搞一個主題招親會，擇優(yōu)錄取，從內(nèi)到外，從工資到腹肌幫你篩選一遍�！�

    林闕跟張臻恒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就差最后一句話，林闕原本以為他回去就會跟自己說開，可誰知幾天下來一直沒動靜。

    姑姑還不知道兩個孩子的情況，前一天晚上微信找張臻恒要了新公司地址，要寄吃的給他，還叮囑說記得分給同事，林闕在旁邊沙發(fā)上蜷成一小團回工作郵件，聽到這里忍不住抬眼看過去。

    姑姑見她一臉懵懵的，柔軟黑發(fā)扎成個小啾頂在頭上，氣不打一處來，“真不知道你現(xiàn)在犟什么，該跟著去的時候非不去，那當初畢業(yè)時想讓你回來，你又硬著脾氣要去闖一闖�！�

    “我可跟你說，你現(xiàn)在也不是多年輕，這種好條件的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咱們小老百姓，能找個人家大城市本地有房有車的多難，這么說是不好聽，多拜金似的，但你得聽話，好好抓住了�！�

    “你沒見這幾天對門母女倆銷聲匿跡，前些天動不動就敲門進來得瑟一頓，自從知道你跟你領(lǐng)導談上了，什么都不說了，買菜都繞開我�！�

    姑姑想讓林闕去上海跟男友抓緊定下來，林闕心里有數(shù)，早兩年的時候姑姑在印象里是很嚴肅一人，不見什么好臉色，如今兩人關(guān)系反倒近了些。

    她斟酌再三，先拋出一顆雷，“原來那家公司我已經(jīng)辭職了�！�

    至于分手，過些日子再說，一口氣砸在長輩頭上怕她們受不了。

    姑姑也沒多問，念叨幾句后以為林闕想去找男友才辭職的，反倒看著更高興了，今天一早收拾了滿滿一箱子東西寄到上海，特意發(fā)的空運特快，運費貴的她嘖嘖搖頭。

    林闕想到這里，跟荀婷咬耳朵，“我差不多分手了。”

    后者先瞪眼然后再了然微笑，“什么叫你差不多分手了？就是還沒分唄？那這打賞是你前男友的挽回示好？”

    林闕被她問的一頓，荀婷又緊跟著來了一句，“所以你想分嗎？鬧情緒而已還是原則上必須結(jié)束？”

    “原則上的，”林闕拿出手機，想著也別等他先說最后一句話了，還是自己主動說開吧。

    荀婷問完前后情況后，趕緊一把攥住她的手機，連連搖頭，“你們現(xiàn)在看起來向握手言和，一別兩寬，那你能說準以后？萬一將來哪天他想起來這事，你這一主動說拜拜，豈不是甩了他，別說，拖幾天他遇到新歡肯定就主動來說了，我?guī)湍闩膫�視頻，隱晦說說你現(xiàn)在雖搶手但情衷的現(xiàn)狀�！�

    “我跟你說，別小看男人的小心眼，記仇著呢，越精英越錙銖必較，還給你幾萬幾萬的打賞，真有心怎么不直接轉(zhuǎn)你賬戶，這種擺在面上讓別人看的，其心可誅�！�

    林闕完全不知怎么解釋，被她拉著一通亂拍，還沒弄完正巧遇上總公司來人巡查開會，趕緊收拾東西帶著方案草稿進會議室。

    等林闕這邊把視頻傳到自媒體賬號上時，正巧張臻恒收到林闕姑姑的快遞，趁休息時間給新同事們瓜分，他初來乍到還是空降兵，不少人靜觀不敢得罪，樂呵呵的打趣，“誰寄的�。窟@么多好吃的也舍得給我們分？”

    張臻恒手上動作一頓，狀似無意順嘴帶過，“女朋友給寄的，我最近吃不好，換換口味�！�

    “呦！這得是好事將近吧，真有福氣有這么會做吃的……”

    “唉，最近吵架呢，”張臻恒苦惱狀，鋪墊上一筆，“最近太忙了。”

    說完還遞給路過的李昌修一包抽成真空狀海鹽裹著的肉類，語氣親近自然，“李助來包，之前嘗過嗎，那邊特產(chǎn)�！�

    兩人分手是定局，可他不能頃刻間就把牌全推出去，如今剛剛?cè)肼殯]有人脈根基，有些事能糊弄就糊弄。

    李昌修復雜的看他一眼，接過道謝，轉(zhuǎn)身捧著坐電梯上行去上供，最后擺在冒冷氣的上司辦公桌上時，還順便避開他的眼睛。

    “人確實是有點能力，也算對得上他的薪水，”李昌修總結(jié)，然后把包裝袋往前一推，“剛給的。”

    岱玉庭原本在屏幕上的視線輕淡的躍到那塊褐色物體上，打量幾秒后冷白下頜微往上一揚，自然而然的就涌上了股輕蔑感。

    這玩意看起來就咸，她那跟紙片一樣的身體，能吃這些東西嗎？

    我有話說：

    前男友的目前存在意義是給前前男友每天倒碗醋擺桌上，禮儀小姐式彎腰，“您請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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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進攻

    李昌修還沒等接著說話，岱玉庭視線收回，繼續(xù)看向瑩白屏幕，里面不知道在放什么東西，跳躍的光在不�；蝿樱�讓原本就冷臉的人眸底映上層淺白，顯得愈發(fā)低氣壓。

    “拿走�！�

    李昌修聞言小心迅速伸手捏著包裝袋把東西拿回來，胳膊背在身后，匯報這兩天的情況，“……在跟原本幾個負責人打擂臺呢，張臻恒入職第二天就從所有預選方案里抽重點的接觸了，雖然說大家平常說資源共享，但是潛規(guī)則還是各自找各自的渠道，沒有真直接伸手拿這一說，需要把這條規(guī)矩明定下來嗎？”

    還算聰明，知道時間線拖長的話自己必死無疑，所以為了不被踢出局，干脆破釜沉舟，站穩(wěn)了的話渺天就是張臻恒的跳板，足夠他實現(xiàn)階級跨越。

    這種垃圾。

    岱玉庭有條不紊，語氣很淡，“不用�！�

    林闕太善良，看不明白人性，但是事實如此，絕大部分人，特別是男性，他們的偽善、踏實、忠誠，都基于對峙利益的不夠，當足夠的東西壓在天平的另一端，傾斜是定勢。

    他曾教過她，在她因為某件小事糾結(jié)黏糊著自己想不通鬧別扭時。

    “一件事情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益，人們就會趨之若鶩。

    有百分之一百的利益，人性會陷入博弈。”

    林闕坐在會議室側(cè)邊第二個位置，對著持相反意見的同事進攻狀，她語氣清晰堅定，“有百分之二百的利益，他們就一定會踐踏法律�！�

    瑞青療養(yǎng)院設(shè)計工作針對于落地位置陷入爭執(zhí)，同事提出意見說是不是可以直接跟醫(yī)院對接，具體的利益點可以再談，這樣就不用擔心客戶來源。

    “先不說政府不會批，就算我們能走通這一關(guān)，根本不用擔心長遠發(fā)展，光是后續(xù)每位病人到底有沒有必要進療養(yǎng)院這一個選擇項，我們公司的收發(fā)室能塞滿法院傳票�！�

    未來醫(yī)療，一旦跟醫(yī)生醫(yī)院的獲益掛鉤，就一定會陷入更大糾紛，醫(yī)患關(guān)系本就緊張。

    “我堅持認為，如果瑞青想做久，這一塊絕對不能碰。”

    會議室劍拔弩張，領(lǐng)帶在上面旁觀已久，見狀笑呵呵的緩和氣氛，“不過是商討，大家能這么用心的思考讓我很高興，這個案子最后具體統(tǒng)籌，人事下周會給出結(jié)果，現(xiàn)在先休息吧，餐食我已經(jīng)安排助理準備好了�！�

    這邊一結(jié)束，林闕趕緊緩和緩和情緒，跟已經(jīng)朝自己走過來的同事握手，同事有點臭臉，“說好溫和點的，你是不是有點得理不饒人了。”

    瑞青的氛圍向上，整個晉級制度雖然嚴格但是公開透明，同事之間關(guān)系敞亮很多，競爭難以避免，但是撕破臉的沒幾個，大家都愿意試著彼此理解。

    林闕心知自己剛來資歷尚淺，就算這么折騰一番肯定最后帶頭人也不會是自己，但人吃虧多了自然長記性，她沒有背景沒有靠山，沒有空間可以藏鋒，不如直接做刃。

    同事心里也門清兒，灑脫的聳肩打趣，“真是越漂亮的女人越心狠哦�！�

    但沒想到的是，等到周五時，林闕前腳從本地幾家材料公司出來，接著就看見郵箱里彈出人事任命，她的名字排在最前面，僅次于上司。

    還沒等林闕詫異過，微信里許久沒有動靜的張臻恒也突然發(fā)送綠框。

    “林闕，這些天一直在糾結(jié)，有時候總覺著高估了自己的底線，原本自私的想過再拖一拖會不會有什么機會可以解開我們的心結(jié)，又或者能謀求些什么，但在新公司的工作中，愈發(fā)感覺我們同處時的完美關(guān)系是千金難換，為了避免這段美好被推翻，我想是時候說再見了，祝你永遠好運，我們正式分開吧�！�

    林闕眼眶攀起片澀熱霧氣，她難以避免的哽聲，給他回復，“也祝你如愿以償，再見�！�

    張臻恒性格與自己不夠契合，他在上海被迫衍生出來的個人至上獨立真我，有些時候與林闕有些犯拗需要安撫引導的性格格格不入。

    林闕需要愛人，而他需要伙伴。

    又或者這段關(guān)系最后不可避免的出現(xiàn)了灰色地帶，但她仍然愿意相信它最開始的純粹，是春日晚潮漲動時幫她走上新路途的風。

    然而沒等她多想，荀婷的電話已經(jīng)甩過來了，一接通就著急的催，“快回來，現(xiàn)在有點尷尬哦，之前大家預估的主導人都不是你，那個項目談的場地是你競爭者的關(guān)系搞定的，一直都是口頭約定，協(xié)議還沒簽，現(xiàn)在換你上，人家肯定不會幫，你怎么辦？”

    林闕很忐忑，她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措手不及，已經(jīng)做好要拉鋸戰(zhàn)求談的準備，可誰知周一剛上班，土地局對接人就加了她的微信，“已經(jīng)開始走審批流程了，有些具體需要上傳的資料你看是你給我，還是找專門的人對接。”

    公司的人被她的手筆驚到了，林闕也有點摸不清，以為是原本定好的懶得亂折騰，還特意去找了同事道謝，誰知很快她發(fā)現(xiàn)，之后再經(jīng)她手的一切，樁樁件件順利到詭異，簡直一馬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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