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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本故事純屬虛構(gòu),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1

    玫瑰與舊疤

    我盯著解剖臺上的尸體,手腕上那朵暗紅色的玫瑰紋身刺得我眼睛發(fā)疼。十年了,它又出現(xiàn)了。

    周隊,這已經(jīng)是第三具了。法醫(yī)老陳推了推眼鏡,聲音壓得很低,和十年前的手法幾乎一模一樣,死者都是女性,頸部勒痕,死后被刻上玫瑰紋身。

    我沒說話,只是伸手撥開死者的長發(fā),露出她蒼白的面容。她看起來不超過二十五歲,嘴角甚至還有一絲未褪的笑意,仿佛死亡只是一場溫柔的幻覺。

    玫瑰殺手回來了站在我身后的實習警員小李聲音發(fā)抖。

    我沒回答,只是俯身湊近死者的手腕——紋身下方,有一行極小的刻痕。我的呼吸猛地一滯。

    周隊長,好久不見。

    血液瞬間沖上我的太陽穴,耳邊嗡嗡作響。十年前,我的未婚妻林夏死時,手腕上也有同樣的玫瑰紋身,只是沒有這行字。

    周隊老陳察覺到我的異常,皺眉看我。

    我猛地直起身,轉(zhuǎn)身往外走,卻被蜂擁而至的記者堵在了門口。閃光燈刺得我睜不開眼,話筒幾乎戳到我臉上。

    周隊長,連環(huán)殺手重現(xiàn),是否證明您當年抓錯了人

    死者都和林夏有相似之處,是否是針對您的報復

    我攥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當年林夏的案子,我親手抓了兇手,一個叫趙明的心理變態(tài)。他在審訊室里笑著承認了一切,最后被判了無期�?涩F(xiàn)在,玫瑰又出現(xiàn)了。

    讓開。我冷著臉推開記者,卻在人群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蘇晚。

    她穿著米色風衣,黑發(fā)垂在肩頭,站在警局門口靜靜地看著我,眼神里帶著某種我讀不懂的情緒——像是憐憫,又像是嘲諷。

    周隊長。她開口,聲音清冷得像冬天的風,你當年抓錯人了。

    我渾身一僵。

    十年前,蘇晚是林夏最好的閨蜜,也是案發(fā)后唯一一個堅持兇手另有其人的人。她甚至公開質(zhì)疑我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最后鬧得滿城風雨。后來她出國學心理學,再沒出現(xiàn)過。

    而現(xiàn)在,她回來了,帶著這句話。

    你什么意思我盯著她,聲音低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蘇晚沒回答,只是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遞到我面前。

    這是三名死者的心理評估報告。她淡淡地說,她們死前半年,都曾是我的病人。

    我的大腦轟然炸開。

    2

    瘋子的審判

    蘇晚的檔案在我手里像塊烙鐵,燙得我?guī)缀跄貌蛔�。三名死者的心理評估報告,白紙黑字寫著她們都曾因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接受過她的治療。最他媽諷刺的是,病因清一色寫著——親密關(guān)系暴力。

    你最好解釋清楚。我把檔案摔在辦公桌上,聲音壓得極低,怕自己一失控就會掐死她。

    蘇晚坐在我對面,慢條斯理地端起一次性紙杯抿了口水,睫毛在燈光下投出一小片陰影。解釋什么她抬眼,解釋為什么我的病人接連被殺還是解釋為什么有人用十年前的案子打你的臉

    我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小李在玻璃門外探頭探腦,我甩過去一個眼神讓他滾遠點。

    你知道我在問什么。我撐在桌面上俯身逼近她,十年前你就堅持兇手另有其人,現(xiàn)在你的病人一個接一個死得跟林夏一模一樣,你他媽告訴我這是巧合

    蘇晚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我想起林夏葬禮那天,她站在雨里也是這樣笑的,像個瘋子。

    周沉,她輕輕轉(zhuǎn)著紙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兇手要特意給你留話她抬頭直視我的眼睛,因為他恨你。恨你毀了他的計劃——十年前那個真正的玫瑰殺手,根本就沒進監(jiān)獄。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審訊室里趙明那張扭曲的臉突然閃回眼前,他當時笑得像個勝利者:周隊長,你確定抓對人了嗎

    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我掏出來一看,是局長。剛接通,老頭的咆哮聲就沖了出來:周沉!你他媽立刻給我滾到會議室來!電視臺都在播你暴力執(zhí)法的視頻!

    視頻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蘇晚已經(jīng)把自己的手機屏幕轉(zhuǎn)向我。本地新聞?wù)谘h(huán)播放一段模糊的監(jiān)控錄像——昨晚我在巷子里把一個嫌疑人按在墻上,畫面里我的拳頭一下下砸下去,血濺在攝像頭上的瞬間被特意放大了。標題觸目驚心:《暴力刑警再惹爭議:是辦案還是泄憤》

    你跟蹤我我死死盯著蘇晚。

    她收回手機,語氣平靜得可怕:那個被你打的人叫王浩,是第二名死者的前男友。巧的是,他上周剛從我這里偷走一份病歷。她頓了頓,更巧的是,今早他被發(fā)現(xiàn)死在城南的爛尾樓里,手腕上也有朵玫瑰。

    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第四起。媒體還沒爆出來,她怎么會知道

    會議室里的氣氛像停尸房。局長把平板摔在我面前,屏幕上王浩的尸體照片赫然在目——除了玫瑰紋身,他胸口還被刻了兩個字:瘋子。

    從現(xiàn)在起你被停職調(diào)查。局長臉色鐵青,省廳派了專案組接手,你所有的案件資料立刻移交。

    我站在警局大門口抽煙的時候,蘇晚的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面前。車窗降下,她遞過來一個U盤:王浩偷走的病歷備份,還有他死前發(fā)給我的語音。

    我盯著那個銀色的小玩意兒沒接:為什么幫我

    幫你蘇晚笑了,我是幫那些死人。她突然壓低聲音,周沉,你知道趙明在監(jiān)獄里上個月申請了精神鑒定嗎鑒定醫(yī)生姓陳,是第三名死者的親哥哥。

    我猛地抓住她手腕:你從哪得到的消息

    蘇晚一根根掰開我的手指,把U盤塞進我手心:去查查你親愛的助手張鵬吧。這三年,每個月探監(jiān)趙明的人都是他。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車尾燈消失在街角,手里的U盤像塊冰。張鵬跟了我五年,是隊里最勤快的小伙子,每天早晨都會給我?guī)ЭХ�。如果蘇晚說的是真的......

    手機突然響起短信提示音。陌生號碼,只有一張照片:林夏的墓碑前擺著一朵新鮮的紅玫瑰。拍攝時間是今天上午9點17分——正是我在會議室挨罵的時候。

    第二條消息緊接著進來:周隊長,游戲才剛開始。

    3

    背叛的咖啡

    我把U盤插進電腦的時候,手指抖得差點對不準接口。屏幕亮起,里面只有一個音頻文件和幾張照片。我點開音頻,王浩沙啞的聲音立刻沖進耳朵:

    蘇醫(yī)生...我發(fā)現(xiàn)她了...那個婊子居然還留著當年的病歷...張鵬沒騙我...他們都說周沉是瘋子...但真正的瘋子是...

    錄音在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硬生生掐斷。我反復聽了三遍,后背滲出一層冷汗。張鵬我那個每天笑著遞咖啡的助手

    照片更詭異。第一張是王浩偷拍的——張鵬站在醫(yī)院后門,正把一疊文件塞給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第二張是趙明的監(jiān)獄探視記錄,最近三年的每月15號,張鵬的名字像定時炸彈一樣整齊排列。

    最后一張照片讓我渾身的血都涼了——林夏生前最后一天的監(jiān)控截圖,她走進咖啡廳時,角落里有個模糊的側(cè)影,那件深藍色夾克我再熟悉不過,是張鵬的生日禮物,我送的。

    咖啡杯突然從桌上滾落,褐色的液體在地板上蔓延得像血。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抖得多厲害。五年了,張鵬跟了我五年,幫我擋過刀,替我挨過罵,我他媽甚至在他結(jié)婚時當了證婚人。

    手機震動起來,張鵬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動。我深吸一口氣才按下接聽:喂

    周隊!他聲音里帶著熟悉的焦急,你在哪省廳的人把辦公室翻得底朝天,局長快氣瘋了!

    我盯著電腦屏幕,聲音出奇地平靜:在家。案子移交了,我還待著干嘛

    別開玩笑了!他急吼吼的,這可是玫瑰殺手��!除了你沒人——

    張鵬。我打斷他,你還記得林夏最喜歡去哪家咖啡廳嗎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兩秒。...怎么了突然問這個

    突然想起來了。我盯著照片里那個模糊的側(cè)影,就街角那家暮色,對吧

    啊...對。他聲音有點飄,周隊,你沒事吧

    沒事。我慢慢合上電腦,對了,你上個月15號去哪了局長問考勤,說你請假了。

    這次沉默長達五秒。我...岳父住院,記得嗎我還跟你請過假。

    哦,對。我扯了扯嘴角,替我向老爺子問好。

    掛掉電話,我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張鵬在撒謊——上個月15號他岳父正在海南旅游,朋友圈照片曬得全網(wǎng)都是。

    暮色咖啡廳十年沒換裝修,推門進去時那股焦糖味瞬間把我拽回十年前。我最后一次見林夏就是在這里,她笑著說晚上要和蘇晚去看電影,讓我別加班太晚。

    老板娘還認得我:周警官好久不見��!

    我直接掏出手機給她看照片:這個人,當年經(jīng)常來嗎

    她瞇著眼看了會兒:這不是常跟你來的小警察嗎對對對,林小姐出事前那天下午,他倆還在這兒說過話呢!

    我耳邊嗡的一聲:他們認識

    哎喲,那可熟了!老板娘壓低聲音,有次我聽見林小姐管他叫學弟,好像是同一個大學的...

    大學張鵬的簡歷上明明寫的是警校畢業(yè)。我正要再問,玻璃門突然被推開,風鈴清脆的響聲中,我看見張鵬站在門口,臉色白得像鬼。

    周隊。他手里攥著什么東西,省廳找你找瘋了。

    我慢慢站起身,注意到他右手一直插在口袋里:跟蹤我

    我怕你想不開。他苦笑著走近,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支錄音筆,剛才的電話我錄音了。周隊,你懷疑我

    咖啡廳里的客人開始往這邊看。我盯著他發(fā)抖的手指,突然笑了:你左手口袋里是什么

    他臉色驟變。

    我抄起桌上的咖啡壺就砸過去,他閃身躲開的瞬間,口袋里掉出個東西——注射器,針頭還泛著詭異的藍光。

    玫瑰殺手最喜歡用氰化物,對吧我踩住注射器,王浩脖子上也有個針眼。

    張鵬突然不抖了。他直起腰,嘴角慢慢揚起一個我從沒見過的笑容:學長,你比我想的聰明一點。

    學長我渾身發(fā)冷。這個稱呼像刀一樣捅進記憶深處——十年前林夏提過,她參加社團時總照顧一個內(nèi)向的學弟...

    你喜歡林夏。我突然明白了,但她選了我。

    張鵬的眼神突然變得瘋狂:她本來該是我的!我跟蹤她三個月,每天給她寫信,那些玫瑰...我刻得那么完美...他聲音突然壓低,可她居然把信都交給了你,還說我是變態(tài)!

    我拳頭攥得生疼:所以你殺了她,再栽贓給趙明

    趙明那個蠢貨本來就是個連環(huán)強奸犯,多背條人命怎么了他神經(jīng)質(zhì)地笑著,但這十年我越想越氣...憑什么你能當英雄憑什么蘇晚那個賤人一直懷疑我他猛地掏出槍,所以我想了個新游戲——讓所有人看著你這個瘋子刑警,怎么親手殺死自己最信任的助手!

    槍響的瞬間我撲向左側(cè),子彈擦著耳朵打在身后的咖啡機上。老板娘尖叫著趴在地上,客人們亂作一團。

    你逃不掉的!張鵬邊后退邊吼,我安排好了,這里的監(jiān)控會顯示是你先動手!指紋、彈道...所有人都會相信一個暴力成性的瘋子警察終于失控了!

    我躲在柜臺后,摸到了剛才掉落的咖啡壺。玻璃映出張鵬逼近的身影,槍口微微發(fā)顫。三、二、一——

    我掄起咖啡壺砸向他手腕的瞬間,咖啡廳的門再次被撞開。蘇晚舉著手機沖進來,屏幕上正在直播——張鵬的電腦桌面,滿屏都是死者照片和犯罪計劃。

    直播觀看人數(shù)十萬加。她冷笑著看向僵住的張鵬,現(xiàn)在,全世界都知道誰是瘋子了。

    張鵬的臉扭曲得不成人樣。槍口突然轉(zhuǎn)向蘇晚——

    我撲上去的瞬間,聽見了一聲槍響。

    4

    染血的直播

    槍響的那一刻,時間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我撲向蘇晚的瞬間,看見張鵬的槍口爆出一團火光。子彈擦著我的肩膀過去,在蘇晚身后的墻上炸開一個洞。她手里的手機摔在地上,直播畫面天旋地轉(zhuǎn),最后定格在張鵬那張扭曲的臉上。

    咖啡廳里尖叫聲炸開,人群像受驚的獸群一樣往外沖。張鵬的槍口又轉(zhuǎn)向我,眼睛里全是血絲:周沉!你他媽毀了一切!

    我沒給他開第二槍的機會。

    五年的刑警本能讓我一個箭步?jīng)_上去,左手扣住他持槍的手腕往上一抬,右手握拳狠狠砸在他鼻梁上。骨頭斷裂的聲音混著鮮血噴出來,張鵬慘叫一聲,踉蹌著后退。

    但瘋子比普通人抗打。他抹了把鼻血,居然咧嘴笑了:你以為這就完了他突然扯開襯衫,露出綁在腰上的東西——

    炸藥。

    我要是你,就不會亂動。他喘著粗氣,手指勾著引線,這玩意兒足夠把整條街送上天。

    我的血液瞬間結(jié)冰。地上蘇晚的手機還亮著,直播畫面里彈幕瘋狂滾動:【臥槽真的假的】【快報警��!】【這拍電影吧】

    你想要什么我慢慢舉起雙手,眼睛盯著他發(fā)抖的手指。

    要你身敗名裂!他嘶吼著,唾沫星子混著血沫飛濺,直播鏡頭前,英雄刑警逼死下屬,多好的頭條!

    余光里,我看見蘇晚悄悄往門口挪動。張鵬立刻察覺了,槍口一指:賤人!再動一步我就拉線!

    蘇晚僵在原地,臉色慘白。我突然注意到她右手正悄悄比劃著什么——三根手指,兩根,一根...

    張鵬。我故意提高音量,當年林夏臨死前,跟我說了句話。

    他果然上鉤了,眼球充血地瞪過來:放屁!她根本沒機會說話!我親手割的她的...

    話沒說完,咖啡廳的玻璃門突然爆裂——狙擊槍的子彈精準打穿他持槍的右手。

    張鵬慘叫著跪倒在地,我撲上去死死壓住他勾著引線的手。蘇晚沖過來幫忙,我們?nèi)齻人在地上扭成一團。他像條瀕死的魚一樣掙扎,牙齒往我胳膊上咬,血腥味瞬間充滿了口腔。

    松口!操!我一肘擊在他太陽穴上,他終于癱軟下去。

    警笛聲由遠及近,特警隊破門而入時,我和蘇晚還壓在張鵬身上,三個人都渾身是血。直播鏡頭忠實地記錄了一切——包括張鵬最后那句我親手割的她的...。

    局長是第一個沖進來的,老頭臉色比死人還難看:周沉!你他媽...

    他認罪了。我喘著粗氣舉起蘇晚的手機,全網(wǎng)直播,千萬人見證。

    審訊室里,張鵬的供詞像一場噩夢。他癡迷林夏三年,跟蹤、偷拍、寄恐嚇信。那天在咖啡廳偶遇,林夏當面警告要報警,他就一路尾隨...

    我本來沒想殺她。他盯著單向玻璃,仿佛能看見后面的我,可她掙扎的時候,頭發(fā)掃過我手腕,那種感覺...我停不下來。

    我拳頭攥得咯吱響,蘇晚在桌子底下死死按住我的手腕。

    趙明是我精挑細選的替罪羊。張鵬突然笑起來,那笑容讓我想吐,他本來就有強奸前科,家里還搜出大量偷拍照片...完美,對吧

    那為什么十年后又殺人蘇晚冷聲問。

    張鵬的眼神突然變得怨毒:因為周沉成了英雄!而我只能給他端茶倒水!他猛地前傾,手銬嘩啦作響,我要讓他嘗嘗被全世界當成瘋子的滋味!

    走出審訊室時,我兩腿發(fā)軟。局長拍拍我肩膀,欲言又止。走廊電視正在循環(huán)播放張鵬被捕的畫面,標題是《驚天反轉(zhuǎn):真兇竟是刑警助手》。

    媒體就是這樣。蘇晚遞給我一杯咖啡,昨天還罵你是瘋子,今天就能把你捧成神。

    我盯著咖啡出神,突然想起件事:你怎么會帶著狙擊手過來

    蘇晚沉默了一會兒,從包里拿出個信封:張鵬今早寄給我的。

    里面是張照片——我站在林夏墓前,身后樹上隱約有個反光點。照片背面寫著:【今天終于能送你們團聚了】

    他本來就想在今天殺你。蘇晚輕聲說,直播只是臨時起意。

    咖啡廳的監(jiān)控視頻最終還原了真相。張鵬被判死刑的那天,我去看了林夏。墓碑前放著一支新鮮的白玫瑰,露珠還沒干。

    身后傳來腳步聲,蘇晚抱著一疊文件走過來:趙明的翻案申請批下來了。

    有什么用我盯著墓碑,人死不能復生。

    但活著的人還得繼續(xù)。她抽出一份檔案遞給我,張鵬電腦里發(fā)現(xiàn)的——他這十年還殺了另外六個女孩,都偽裝成意外。

    我翻開檔案,第一頁就讓我如墜冰窟——照片上的女孩才十九歲,手腕上有道淺淺的疤痕,形狀像半朵玫瑰。

    他沒刻完...蘇晚聲音發(fā)抖,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女孩...是趙明的女兒。

    風突然大了,墓碑前的白玫瑰花瓣一片片掉落。我盯著那些飄零的花瓣,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

    這案子還沒完。

    5

    凋零的玫瑰園

    趙明女兒的檔案照在我手里像塊燒紅的炭。十九歲的女孩,眉眼間能看出趙明的輪廓,但那雙眼睛純凈得像是從未見過黑暗。死亡原因?qū)懼缢�,發(fā)現(xiàn)地點是城郊水庫,時間在張鵬被捕前三個月。

    法醫(yī)當時沒發(fā)現(xiàn)異常我翻著尸檢報告,指尖在手腕陳舊性割傷那行字上停頓。

    蘇晚坐在我對面,陽光透過咖啡廳的玻璃窗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被定性為自殺。她推過來一份心理評估,她生前最后一個月在我同事那里做心理咨詢,因為長期噩夢——夢見有人在她手腕上刻玫瑰。

    我后背竄上一股涼氣。張鵬被捕前三個月,正是我開始調(diào)查第三起玫瑰殺人案的時間。

    張鵬在模仿。蘇晚的指甲輕輕敲擊杯沿,模仿一個更早的兇手。

    咖啡廳的電視突然插播新聞:震驚全國的玫瑰殺手張鵬今晨在拘留所突發(fā)心臟病死亡...

    杯子從我手里滑落,咖啡濺在檔案上,把女孩的照片染成褐色。蘇晚猛地抓住我手腕:心臟病張鵬體檢報告顯示他心臟比運動員還健康!

    我們沖進市局時,局長正對著電話咆哮:...我不管什么程序問題!嫌疑人死在看守所,你們法醫(yī)處必須給個交代!

    停尸房里,張鵬的尸體躺在不銹鋼臺上,胸口Y型縫合線像道丑陋的疤痕。法醫(yī)助理小聲說:初步判斷是氯化鉀注射引發(fā)心臟驟停,但...他偷偷瞄了眼門口,監(jiān)控顯示昨晚沒人進過拘留室。

    我掀開白布,張鵬青灰色的臉上還凝固著驚恐的表情。翻開他的眼皮,瞳孔擴散的虹膜上有個奇怪的紅點——我太熟悉這種痕跡了,這是微型針頭留下的出血點。

    周隊...小李慌慌張張跑進來,省廳來人要封存所有案卷!還說...說要追究你違規(guī)接觸證人的責任。

    我冷笑一聲。張鵬剛死就急著來擦屁股,這效率也太高了。

    趁著局長和省廳的人扯皮,我溜進了證物室。張鵬的個人物品整齊地裝在透明袋里:手機、錢包、鑰匙...還有一本黑色筆記本。

    翻開第一頁,我的血液就凝固了。上面密密麻麻記著六個女孩的詳細信息——包括趙明女兒。但在最后一頁,赫然貼著一張我的照片,上面用紅筆畫了個叉,日期是昨天。最底下寫著一行小字:如果他們失敗了,就去玫瑰園找答案。

    玫瑰園蘇晚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我身后,林夏家老宅后面是不是有個...

    我沒等她說完就沖了出去。

    林夏家老宅在城郊,十年前出事后就荒廢了。后院雜草叢生,但那個白色藤蔓拱門還在,只是爬滿枯枝。我踹開后院小木屋的門,霉味混著某種奇怪的甜香撲面而來。

    手電筒光照亮的瞬間,蘇晚倒吸一口冷氣。整面墻貼滿了照片——我的日常跟蹤照,每個死者生前最后的身影,還有...林夏尸體的特寫。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墻角那個玻璃柜,里面整整齊齊陳列著六個玻璃瓶,每個瓶子里泡著一朵干枯的玫瑰,標簽上寫著日期和名字。

    六個...蘇晚聲音發(fā)抖,加上最近的四個,一共十...

    不對。我蹲下身,手電照向柜子底部暗格,是十二。

    暗格里還有兩個更舊的瓶子,玫瑰幾乎爛成了泥。標簽上的日期讓我胃部絞痛——一個是林夏死亡當天,另一個...是二十年前的日期,名字寫著陳雯。

    陳雯蘇晚突然抓住我胳膊,第三名死者陳婷的姐姐...二十年前自殺的那個

    我正要回答,突然聽見枯枝斷裂的聲音。轉(zhuǎn)身的瞬間,一根針管已經(jīng)抵在我脖子上。

    周隊長果然沒讓我失望。穿著環(huán)衛(wèi)工制服的男人咧嘴一笑,口罩上方露出趙明那雙標志性的三角眼,我就知道你會找到這里。

    我渾身肌肉繃緊:趙明你不是在...

    無期徒刑他扯下口罩,露出滿是疤痕的臉,那個替我坐牢的倒霉鬼去年就病死了。針尖往前送了送,別動,這劑量足夠放倒一頭牛。

    蘇晚想沖過來,被趙明一個眼神釘在原地:蘇醫(yī)生,你姐姐沒教過你嗎多管閑事會死人的。

    我大腦嗡的一聲。蘇晚的姐姐二十年前自殺的陳雯

    你殺了我姐姐...蘇晚聲音突然變了調(diào),就因為她發(fā)現(xiàn)了你在偷拍女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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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明笑了,那笑聲像鈍刀刮骨頭:小丫頭,你姐可比你聰明。她發(fā)現(xiàn)的不止是偷拍...他突然用針管指了指玻璃柜,她發(fā)現(xiàn)了我的收藏品。

    我的手機突然在口袋里震動起來。趙明眼神一厲:慢慢拿出來,開免提。

    局長的聲音炸響在寂靜的小屋:周沉!查到了!二十年前醫(yī)學院確實有個女生自殺,叫陳雯,她妹妹陳婷...就是上個月死的第三個受害人!她們還有個弟弟叫陳銳,現(xiàn)在是...

    趙明突然搶過手機砸向墻壁,碎片四濺。真掃興。他嘖了一聲,本來想讓你們死得明白點。

    針管刺入皮膚的瞬間,我猛地抓住他手腕一扭。針頭偏離扎進我自己肩膀,但已經(jīng)推了半管液體進去。趙明趁機撲向蘇晚,我眼前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黑,拼盡最后力氣掄起手電筒砸向玻璃柜——

    嘩啦!

    十二個玻璃瓶碎成一地,腐爛的玫瑰混著防腐液濺在趙明臉上。他發(fā)出非人的嚎叫,瘋狂去抓那些花瓣:我的收藏!我的寶貝!

    蘇晚趁機抄起一根鐵棍砸在他后腦。趙明踉蹌著倒下時,我最后的意識是聽見警笛聲,和蘇晚帶著哭腔喊我的名字...

    再睜眼是在醫(yī)院,局長的大臉填滿整個視野:醒了你小子命真大!那針管里是麻醉劑,趙明本來打算把你們做成活體標本...

    蘇晚呢我嗓子啞得像砂紙。

    做筆錄呢。局長神色復雜,你知道她為什么一直追查這個案子吧二十年前她姐姐自殺,警方草草結(jié)案,只有她堅信是謀殺...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蘇晚站在逆光里,手里拿著份檔案袋。她走到床邊,輕輕放下一個物證袋——里面是張發(fā)黃的照片:年輕的趙明站在醫(yī)學院門口,身旁是穿著白大褂的...張鵬的父親。

    案子還沒完。她說著,眼淚砸在照片上,他們從來都不是單獨作案。

    6

    腐爛的根系

    那張發(fā)黃的照片在我手里像塊燒紅的鐵。年輕的趙明旁邊站著的中年男人,眉眼間全是張鵬的影子——方下巴,微微下垂的右眼角,連站姿都一模一樣。照片背面印著燙金字:市醫(yī)學院1985屆師生合影。

    張鵬的父親是趙明的導師我嗓子啞得厲害,麻醉劑的副作用讓我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

    蘇晚把一杯水塞進我手里,指尖冰涼:不止。二十年前陳雯自殺案,他是現(xiàn)場勘查的法醫(yī)。她調(diào)出手機里的一張檔案照片,死亡鑒定書上他的簽名。

    我盯著那個龍飛鳳舞的張建國,突然想起張鵬入職時檔案里的緊急聯(lián)系人。當時我還開玩笑說你爸這名字真又紅又專,他笑著說是老一輩人的情懷。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小李慌慌張張沖進來:周隊!張法醫(yī)...不是,張建國剛才在法醫(yī)中心企圖銷毀證據(jù),逃跑時出了車禍,現(xiàn)在在ICU!

    我和蘇晚對視一眼,同時掀開被子下床。走廊上的電視正在播放突發(fā)新聞:...前法醫(yī)中心主任張建國涉嫌多起命案,據(jù)悉其子張鵬正是近日震驚全國的玫瑰殺手...

    ICU外的走廊上擠滿了記者。局長像堵肉墻似的擋在門口,看見我們立刻壓低聲音:老東西撞得不成人形了,但清醒得很,死活要見你。他遞給我一個錄音筆,省廳的意思,給他個機會。

    病床上的張建國渾身插滿管子,右半邊臉纏著紗布,露出的左眼渾濁發(fā)黃。看到我,他喉結(jié)動了動,呼吸機面罩上騰起一片白霧。

    周...隊長...他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我兒子...不是天生的怪物...

    我拉過椅子坐下,錄音筆放在床頭柜上:是你教他殺人的

    張建國的眼珠突然暴突,監(jiān)護儀上的心率直線飆升。護士沖進來要趕人,被他用還能動的左手死死抓住床欄。

    玫瑰...是我的創(chuàng)意...他扯出一個猙獰的笑,82屆那個女生...她嘲笑我的標本切片...我就把她做成了最完美的標本...

    蘇晚突然沖上前:陳雯發(fā)現(xiàn)了你的秘密

    那小賤人...偷拍我解剖室的照片...張建國的手指痙攣般抓著床單,她威脅要舉報...我就讓她成了...收藏品...

    監(jiān)護儀發(fā)出尖銳的警報聲,醫(yī)生護士一擁而上。我被擠到墻角,聽見張建國在混亂中嘶吼:趙明那個蠢貨...學不會精髓...只會蠻干...但我兒子...我兒子刻的玫瑰多美啊...

    走廊上,局長一拳砸在墻上:媽的!這老王八蛋故意拖時間,剛才省廳在他家地下室發(fā)現(xiàn)了...老頭突然哽住,眼圈發(fā)紅,八個防腐罐,全是...

    我沒聽他說完就沖進洗手間吐得天昏地暗。冰涼的自來水拍在臉上時,鏡子里的人臉色慘白得像鬼。張鵬入職第一天給我泡的茶,他父親來局里送材料時帶的家鄉(xiāng)特產(chǎn),五年間無數(shù)個加班的夜晚...全是戲

    蘇晚靠在洗手間外的墻上,手里捏著一份泛黃的報紙。1985年的《醫(yī)學院學報》,角落里有一則簡訊:優(yōu)秀學生趙明獲準留校任教,導師張建國稱其天賦異稟。

    師徒傳承。她冷笑一聲,一個負責物色獵物,一個負責善后擦屁股。

    我擦干臉,突然想起個細節(jié):趙明當年被判無期,是因為有重大立功表現(xiàn)...

    他供出了三個連環(huán)殺人犯,全是懸案。蘇晚眼神銳利,現(xiàn)在想想,那些案子手法粗糙,根本不像...

    像在清庫存。我接上她的話,把不完美的作品處理掉。

    局長在走廊盡頭招手:周沉!省廳技術(shù)科在老張電腦里發(fā)現(xiàn)個加密文件夾,需要你權(quán)限!

    文件夾里是幾十個視頻,日期跨度三十年。最早的一個拍攝于1985年,畫面里年輕的張建國哼著歌,正在給解剖臺上的女生手腕刻玫瑰。鏡頭一轉(zhuǎn),角落里被綁著的趙明滿臉興奮...

    畜生!局長一拳砸在鍵盤上。

    我點開最新的一段視頻,日期是張鵬被捕前一天。畫面里他父親正在演示一種新型防腐劑:...這樣處理過的皮膚會保持彈性,玫瑰紋身百年不褪...

    視頻突然黑屏,一行紅字緩緩浮現(xiàn):周隊長,找到第十二朵玫瑰了嗎

    辦公室死一般寂靜。蘇晚突然奪過鼠標,調(diào)出張建國的醫(yī)療記錄:他三年前做過前列腺癌手術(shù)...主刀醫(yī)生是...

    名單上的名字讓我渾身發(fā)冷——陳銳,陳雯和陳婷的弟弟,現(xiàn)在市立醫(yī)院腫瘤科主任。

    復仇。蘇晚聲音發(fā)抖,陳銳故意在手術(shù)中...

    我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跑。太巧了,張建國偏偏在今天出車禍,偏偏被送進陳銳所在的醫(yī)院...

    市立醫(yī)院地下停車場,陳銳的白大褂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刺眼。他正往一輛黑色轎車里塞什么東西,看見我們時明顯僵住了。

    陳醫(yī)生。我慢慢靠近,需要幫忙嗎

    他轉(zhuǎn)身的瞬間,我看見了副駕駛座上的防腐罐。

    十二年。陳銳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我花了十二年才混進腫瘤科,又等了三年才等到張建國體檢異常。他笑了笑,癌細胞就像種子,只要在正確的位置播下一顆...

    蘇晚突然沖上前:趙明的心臟病猝死也是你做的

    那個畜生陳銳冷笑,我只不過把他當年給我姐注射的藥物還給他罷了。

    警笛聲由遠及近,陳銳卻出奇地平靜。他從車里拿出個玻璃瓶遞給我:最后一件證物。張建國書房暗格里找到的,標簽被撕了,但DNA檢測顯示...

    瓶子里泡著的玫瑰已經(jīng)發(fā)黑,但能看出花瓣特別小,像是...

    花苞。陳銳輕聲道,含苞待放的玫瑰,他收藏的第一個作品——十五歲的流浪女孩,1980年的事。

    我手一抖,瓶子差點落地。那時候張建國應(yīng)該還在讀醫(yī)學院...

    周隊長。陳銳主動伸出雙手,我知道逃不掉。但請記住,這世上有些正義,只能以血償還。

    警車包圍我們時,陳銳最后看了眼蘇晚:你姐的日記在老家閣樓鐵盒里...她一直以你為傲。

    回市局的路上,我接到小李電話:周隊!張建國斷氣前一直念叨什么玫瑰園地下,局長讓你趕緊回來!

    挖掘機掀開張家別墅后院草坪時,惡臭熏得人睜不開眼。三具女性骸骨呈環(huán)形排列,每具骸骨手腕骨上都套著個小銅環(huán),刻著玫瑰花紋。

    年代檢測至少三十年...法醫(yī)話沒說完,突然驚呼,等等!這個頭骨...

    我湊近一看,后腦勺處有個規(guī)整的圓孔——專業(yè)顱骨鉆孔術(shù)的痕跡。

    蘇晚突然抓住我胳膊:這是醫(yī)學院解剖課教學內(nèi)容...張建國在活著的時候...

    我沒讓她說完就轉(zhuǎn)身吐了。背后傳來局長咬牙切齒的聲音:給老子挖!把這王八蛋的院子翻個底朝天!

    深夜的證物室里,我和蘇晚對著十二個證物袋發(fā)呆——從1980年到現(xiàn)在的十二個受害者,終于集齊了。

    結(jié)案了蘇晚輕聲問。

    我搖搖頭,從包里掏出陳銳給的玻璃瓶�;ò诜栏豪镂⑽㈩潉�,像還在生長。

    第一個受害者是流浪兒,沒有親人追究。我轉(zhuǎn)動著瓶子,這說明在陳雯之前,可能還有更多...

    蘇晚的手機突然響起郵件提示音。她點開附件,臉色瞬間慘白——那是一張泛黃的學生合影,角落里張建國摟著個穿白裙的女生,女生手腕上隱約可見...玫瑰紋身。

    郵件正文只有一句話:師姐好,我是趙明1986級的學生,這樣的照片我還有十七張。

    7

    沉默的共犯

    那張泛黃的照片在證物燈下泛著詭異的光澤。穿白裙的女生笑得很甜,手腕上的玫瑰紋身卻讓我胃部絞痛——和林夏的一模一樣。

    1986年...蘇晚的手指懸在照片上方微微發(fā)抖,那時候張建國已經(jīng)是副教授,趙明是他的研究生。

    我翻過照片,背面用鋼筆寫著86級臨床班郊游留念,角落里還有一行小字:雯雯的手藝真不錯。

    雯雯我猛地抬頭,陳雯這紋身是她...

    我姐姐醫(yī)學院時在紋身店打工。蘇晚聲音發(fā)緊,她說過有些老師會讓學生幫忙設(shè)計解剖標記...

    電腦突然叮咚一聲,新郵件提醒。發(fā)件人ID是一串亂碼,附件是段模糊的錄像。畫面里張建國正握著某個女生的手教她執(zhí)刀,鏡頭一轉(zhuǎn),角落里捆著個昏迷的流浪漢。

    這是教學錄像我湊近屏幕,突然發(fā)現(xiàn)女生白大褂上的名牌——陳雯。

    蘇晚一把扣上筆記本:不可能!我姐姐絕不會...

    看日期。我重新點開視頻屬性,1987年6月,那時候陳雯已經(jīng)...

    死了。蘇晚機械地接話,官方記錄她1987年5月自殺。

    我們連夜趕到醫(yī)學院檔案室,塵封的畢業(yè)生名冊上清清楚楚印著陳雯的照片——和郵件里穿白裙的是同一個人,但名冊標注的畢業(yè)時間是1988年。

    有人修改了死亡時間。我拍下照片,為了掩蓋她參與過...

    不可能!蘇晚突然激動地摔了名冊,我親眼見過尸體!她手腕上有...她突然哽住,臉色煞白。

    我等著她說下去,但她只是死死攥著那張郊游照片。

    凌晨三點的市局會議室,局長帶著省廳的人看完所有證據(jù),空氣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三十年以上連環(huán)殺人案,涉及醫(yī)學院教授、在職法醫(yī)...省廳的王處長揉著太陽穴,這案子要捅破天了。

    局長突然把一疊紙摔在桌上:捅破天也得查!技術(shù)科恢復了張建國的部分通話記錄——這老畜生死前最后一通電話打給了現(xiàn)任醫(yī)學院院長劉正德!

    我猛地站起來,膝蓋撞翻椅子。劉正德是張建國的同班同學,當年陳雯案的調(diào)查組顧問...

    周沉。局長按住我肩膀,你和蘇醫(yī)生去查劉正德,但記住——老頭壓低聲音,這潭水太深,別單獨行動。

    劉正德的豪宅在城東別墅區(qū),我們趕到時天剛蒙蒙亮。院子里停著輛救護車,穿白大褂的人正往車上抬擔架。

    劉教授凌晨突發(fā)心梗。門口的保安攔住我們,家屬謝絕訪客。

    我亮出警官證硬闖進去,正好看見擔架上的人滑落的右手——手腕內(nèi)側(cè)有個褪色的玫瑰疤痕。

    劉院長!我沖上去掀開氧氣面罩,卻對上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你們干什么!一個穿睡衣的女人尖叫著沖過來,我丈夫需要急救!

    蘇晚突然拽我衣袖:看他的手!

    劉正德的左手無名指缺了半截——和1986級畢業(yè)照上一模一樣。但此刻他右手手腕上的疤痕,分明是被人用刀新劃的,血還沒完全凝固。

    救護車門關(guān)上的瞬間,我瞥見車里穿白大褂的人沖我們笑了笑——是陳銳。

    攔住那輛車!我邊追邊喊,但救護車已經(jīng)鳴笛沖了出去。

    劉家客廳的茶幾上放著個打開的筆記本電腦,屏幕停在某個監(jiān)控畫面:市立醫(yī)院太平間,陳銳正對著鏡頭舉起一個裝滿液體的針管。

    蘇晚突然倒吸一口氣:這不是現(xiàn)在的監(jiān)控...你看右下角日期!

    1987年5月15日,監(jiān)控里年輕的陳銳把針管遞給了一個穿白大褂的背影——那人轉(zhuǎn)身時,露出了張建國的臉。

    陳銳當年就復仇了我腦子亂成一團,那現(xiàn)在這個陳銳是誰

    蘇晚顫抖著點開電腦里的加密文件夾。數(shù)百張照片瀑布般展開——全是不同年代的陳銳,從八十年代的青年到現(xiàn)在的成熟男人,面容相似卻明顯不是同一個人。

    最后一張照片是昨天拍的:太平間里,陳銳打扮的男人正給昏迷的劉正德手腕刻玫瑰。照片角落的鏡子里,反射出拍攝者的半張臉——趙明。

    趙明沒死...我渾身發(fā)冷,車禍ICU那個是替身!

    局里的電話突然打進來:周隊!醫(yī)學院舊樓起火!消防員在解剖實驗室發(fā)現(xiàn)...小李的聲音帶著哭腔,發(fā)現(xiàn)七具防腐尸體,全是年輕女性!

    我們趕到時,火勢已經(jīng)控制住。焦黑的廢墟里,七具尸體整齊排列成玫瑰形狀,每具右手骨上都套著銅環(huán)。

    老法醫(yī)蹲在最外圍那具尸體旁,臉色難看:這具死亡時間不超過五年...等等!他猛地掀開尸體左臂,這個紋身!

    褪色的玫瑰紋身下,隱約可見林夏兩個字。

    我雙腿一軟跪在焦土上,耳邊嗡嗡作響。當年認領(lǐng)尸體時,我明明...

    周沉。蘇晚突然跪在我面前,抓住我發(fā)抖的手,當年火葬場,你親眼看見她...進焚化爐了嗎

    記憶碎片突然刺進腦�!翘煳冶罎⒋篝[,被打了鎮(zhèn)靜劑。醒來時骨灰盒已經(jīng)擺在面前...

    他們調(diào)包了尸體。我喉嚨里涌上血腥味,林夏一直被藏在這里...張鵬知道...所以他才會...

    周隊!小李舉著手機沖過來,交通監(jiān)控拍到那輛救護車往碼頭去了!等等...車里有個人質(zhì)!

    監(jiān)控截圖放大后,我看見了被捆在擔架上的劉正德,還有副駕駛上舉著手機的...蘇晚的姐姐陳雯。

    五十多歲的女人,和畢業(yè)照上的眉眼幾乎沒變。

    蘇晚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她...沒死

    手機突然震動,未知號碼發(fā)來一條視頻。陳雯對著鏡頭微笑:晚晚,好久不見。現(xiàn)在,我要去摘最后一朵玫瑰了——趙明。

    背景音里,汽笛長鳴。

    8

    血色重逢

    蘇晚死死抓著手機,指節(jié)泛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里那張和她有七分像的臉。

    不可能...她聲音抖得不成調(diào),我親眼看過尸體...殯儀館...她手腕上有玫瑰...

    我奪過手機放大背景——那輛救護車正駛向3號碼頭,遠處還能看見永昌海運的招牌。永昌海運,趙明入獄前持股的公司。

    調(diào)虎離山。我拽起蘇晚就往警車跑,醫(yī)學院舊樓是故意引開我們的!

    警笛劃破凌晨的濃霧,碼頭在黎明的微光中像頭蟄伏的巨獸。我們剛沖下車,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悶響,像是重物落水的聲音。

    那邊!蘇晚指著7號泊位。

    一艘破舊的漁船正在解纜,甲板上幾個人影晃動。我拔槍沖過去,正好看見穿白大褂的陳銳——不,是趙明——把劉正德往船艙里拖。劉正德拼命掙扎,右手腕上的傷口在甲板上蹭出長長的血痕。

    警察!站��!我鳴槍示警。

    趙明回頭看了我們一眼,突然咧嘴笑了。他一把扯下臉上的偽裝,露出那張布滿疤痕的臉:周隊長,你來得正好!他拽起劉正德的頭發(fā),來見見你親愛的岳父大人!

    岳父我腳步驟然一頓。林夏的父親早在她十歲那年就...

    沒想到吧趙明歇斯底里地大笑,林夏根本不是孤兒!她爹為了前途拋棄她們母女,改名換姓當上了醫(yī)學院院長!

    劉正德突然劇烈掙扎起來,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我這才注意到他嘴里塞著東西,右手正拼命指向船艙。

    蘇晚突然尖叫:姐!

    船艙里走出個穿灰色風衣的女人,五十多歲卻依然挺拔,手里握著一把解剖刀。她看都沒看我們一眼,徑直走到劉正德面前,刀尖輕輕劃過他的臉頰:二十三年零四個月,劉教授。我每天數(shù)著日子等你。

    劉正德瘋狂搖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陳雯——真正的陳雯——突然扯開他的襯衫,露出左胸口的玫瑰紋身:記得這個嗎你親手在我學生身上練習的作品。

    我舉槍的手開始發(fā)抖。太多信息同時炸開:林夏是劉正德的女兒陳雯沒死那當年殯儀館里的是...

    周沉。陳雯突然看向我,眼神溫柔得可怕,謝謝你找到林夏。那孩子...和我妹妹一樣傻,都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蘇晚突然沖上前:姐!你明明活著為什么不...

    活著陳雯的笑聲像碎玻璃,從張建國把我做成標本那天起,我就已經(jīng)死了。她掀開風衣下擺——腰部以下全是機械假肢,他們輪流教學了三個月,最后趙明玩膩了,才讓我自殺。

    趙明突然煩躁地看了眼手表:別廢話了!潮水馬上要漲,該送劉教授去見他的好學生們了。

    我瞄準趙明的膝蓋開了一槍,他卻像早有預(yù)料般拽過劉正德?lián)鯓�。子彈打進劉正德肩膀,老頭慘叫一聲癱在甲板上。

    周隊!碼頭突然傳來局長的喊聲。增援到了,但距離太遠。

    陳雯突然從口袋里掏出個小遙控器:別過來!船上裝了足夠炸平碼頭的炸藥!她轉(zhuǎn)頭看向趙明,眼神狂熱,你說過,要讓我親手了結(jié)他。

    趙明淫笑著去摟她的腰:當然,我的玫瑰皇后...

    話音未落,陳雯的解剖刀突然捅進他心窩。趙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沒入胸口的刀柄。

    第一課。陳雯貼著他耳朵輕聲道,永遠別相信你的標本會乖乖聽話。

    趙明踉蹌著后退,栽進海里。水面瞬間泛起詭異的紅色,緊接著是撕心裂肺的慘叫——水下有什么東西在撕咬他。

    食人魚。陳雯平靜地解釋,我養(yǎng)了十年,就等今天。

    她彎腰揪起劉正德的頭發(fā):該你了,老師。知道為什么留你到最后嗎刀尖劃過他手腕,因為玫瑰要一瓣一瓣摘...

    姐!不要!蘇晚哭喊著往前沖,你答應(yīng)過爸媽不會再殺人!

    陳雯的動作頓住了。她抬頭看向蘇晚,眼神突然變得柔軟:晚晚...那年你才十二歲,抱著我的遺照哭暈在墳前...她的聲音哽咽了,我躲在樹后看著,差點沖出去...

    劉正德趁機猛地推開她,連滾帶爬往船邊跑。陳雯舉槍瞄準他的背影,卻在扣動扳機前被一聲槍響震得踉蹌一步——子彈打中了她右肩。

    碼頭高處的集裝箱上,狙擊鏡的反光一閃而過。

    有狙擊手!我撲倒蘇晚,第二顆子彈擦著我頭皮飛過。

    陳雯跪在甲板上,血從指縫汩汩流出,卻還在笑:果然...還有同伙...

    漁船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我抬頭看去,劉正德不知怎么啟動了引擎,正瘋狂轉(zhuǎn)著方向盤。船身猛地傾斜,陳雯滑向船舷邊緣——

    姐!蘇晚撕心裂肺的喊聲中,陳雯像片落葉般墜入血紅的海水。

    我縱身跳上已經(jīng)開始離岸的漁船,在劉正德驚恐的目光中一拳砸在他鼻梁上:你他媽還是人嗎!那是你女兒!

    劉正德滿臉是血地獰笑:那又怎樣她媽就是個妓女!要不是張建國發(fā)現(xiàn)那丫頭手腕上有我家遺傳的胎記...

    我掐著他脖子把他按在船舷上,下面就是翻騰的血水:林夏知道嗎

    當然...不知道...劉正德呼吸困難地掙扎,那丫頭...到死都以為...她爸早死了...

    狙擊槍又響了,這次打穿了駕駛艙玻璃。我拖著劉正德趴下,看見碼頭上局長正指揮特警包圍狙擊點。

    漁船已經(jīng)離岸兩百多米,正不受控制地打轉(zhuǎn)。劉正德突然瘋了一樣大笑:你們都要死!陳雯在船上裝了...

    爆炸的沖擊波把我掀飛出去�;秀敝形铱匆娮约旱难诳罩袆澇龌【,然后冰冷的海水吞沒了一切。

    下沉時,有什么東西纏住了我的腿。睜開眼,陳雯蒼白的臉近在咫尺,她把我推向一塊漂浮的木板,自己卻慢慢沉向深處。她的嘴唇開合,吐出一串氣泡,看口型是:照...顧...晚晚...

    再醒來是在醫(yī)院,蘇晚趴在床邊哭成了淚人。局長告訴我,劉正德的尸體在二十海里外被發(fā)現(xiàn),手腕被整齊切下。狙擊手逃了,但現(xiàn)場留下的彈殼和二十年前三起懸案的彈道吻合。

    還有這個。局長遞給我一個防水袋,里面是陳雯的解剖刀,刀柄刻著個小字:雯。

    蘇晚輕輕展開一張從陳雯風衣口袋找到的紙條,上面是醫(yī)學院的信箋,記錄著十二個名字和日期——從1980年到林夏。最底下寫著一行小字:第十三個名字該是誰

    紙條背面是張建國的筆跡:劉正德提議用周沉做收官之作,畢竟他最愛的學生死在周沉槍下。

    我盯著那個最愛的學生,突然想起十年前被我擊斃的持槍歹徒——那個在銀行劫案中挾持人質(zhì)的醫(yī)學院研究生。

    不是結(jié)束。我嘶啞地說,看向病房窗外。遠處海平線上,朝陽如血。

    9

    教授的名單

    朝陽把病房窗戶染成血色時,小李慌慌張張沖了進來:周隊!技術(shù)科恢復了陳雯手機里的加密文件!

    平板電腦上是份掃描的舊筆記本,紙張已經(jīng)發(fā)黃,抬頭寫著《特殊教學案例記錄》,落款是張建國的簽名。第一頁就讓我渾身發(fā)冷——上面貼著張八十年代的黑白照片,十幾個穿白大褂的年輕人站在解剖臺前比著剪刀手,臺上躺著個昏迷的流浪漢。

    這是...蘇晚的手指懸在照片上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上方,劉正德年輕時候

    我放大照片角落,一個女生正在調(diào)配藥劑,側(cè)臉和蘇晚有七分像——陳雯。而站在她身后、手搭在她肩膀上的,是笑容溫和的張建國。

    共犯。我嘶啞地說,他們所有人都是。

    往后翻,每一頁都記錄著教學案例——時間、地點、受害者特征,最可怕的是末尾的參與人員簽名欄,密密麻麻簽著十幾個名字。

    翻到1987年5月那頁,記錄戛然而止。陳雯的照片被釘在上面,紅筆圈出,旁邊批注:教學事故,需處理。

    我姐姐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秘密。蘇晚聲音發(fā)抖,所以他們制造了她的自殺...

    小李突然指著最新恢復的一個文件夾:這有個加密視頻!

    畫面晃動得很厲害,像是偷拍的。鏡頭對準一間解剖室,年輕的劉正德正在訓話:...今天的教學內(nèi)容是活體神經(jīng)反射,標本已經(jīng)麻醉,注意觀察瞳孔變化...

    鏡頭轉(zhuǎn)向解剖臺,上面綁著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胸口微弱起伏。持鏡人似乎情緒激動,畫面劇烈抖動了一下,露出操作臺邊沿刻著的小字——醫(yī)學院82級。

    這是陳雯偷拍的。我攥緊床單,她冒險留下證據(jù)...

    視頻突然黑屏,跳出一段新畫面:兩個月前的停車場,劉正德正把一個大信封遞給一個穿警服的人。雖然只有背影,但那走路的姿勢...

    王處長小李失聲叫道。

    省廳專案組負責人王處長,正是他一直壓著張鵬案的復查。

    病房門突然被敲響,局長陰沉著臉走進來:周沉,王處長帶人查封了陳雯的公寓,所有證據(jù)都被列為機密...

    因為他也是其中一員。我把平板轉(zhuǎn)向局長,1985年那批學生里有個叫王振華的,就是現(xiàn)在的王處長。

    局長臉色瞬間慘白:媽的...這幫畜生...

    蘇晚突然從包里抽出張紙條:我姐留給我的。她說真相在老地方...

    我們冒著大雨趕到醫(yī)學院舊圖書館時,整棟樓已經(jīng)被警戒線圍住。王處長的人正在里面翻箱倒柜,透過窗戶能看見他們在拆地板。

    地下室。蘇晚拉著我繞到后院,圖書館下面有個戰(zhàn)時防空洞,我姐以前常帶我去。

    生銹的鐵門被藤蔓覆蓋,鎖已經(jīng)被人撬開過。我們打著手電往下走,霉味混著某種刺鼻的化學藥劑味撲面而來。

    防空洞盡頭擺著個巨大的標本柜,里面整整齊齊泡著十二個玻璃罐——每個罐子里都是人體右手,手腕上刻著玫瑰紋身。

    證據(jù)...蘇晚顫抖著摸出手機拍照,我姐這些年一直在收集...

    我的手電光突然照到角落里一個小保險箱,上面貼著的便簽已經(jīng)發(fā)黃:晚晚,密碼是你生日。

    保險箱里只有一本日記和一盤磁帶。日記最后一頁寫著:他們發(fā)現(xiàn)我了。如果晚晚找到這個,記住——真兇不只是張建國和劉正德,是整個玫瑰學會。入會儀式就是共同完成一次教學...

    磁帶放進老式錄音機后,響起陳雯年輕的聲音:...今天是1987年5月3日,我假裝接受了邀請,實際上...天啊,他們今晚的教學標本是個孕婦!我必須...

    錄音到這里突然中斷,換成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陳同學,你真讓我失望。——是張建國的聲音。

    接著是掙扎聲、鈍器擊打聲,最后是劉正德冰冷的聲音:處理干凈,做成自殺。她妹妹還小,不會懷疑。

    蘇晚癱坐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砸在日記本上。我正要扶她,突然聽見頭頂傳來腳步聲——不止一個人。

    王處長的人我迅速關(guān)掉手電。

    蘇晚卻搖頭,指著保險箱內(nèi)側(cè)貼的小鏡子——反射出門縫外一閃而過的白大褂。

    是醫(yī)生。她無聲地做口型,陳銳...不,假陳銳。

    我們屏息躲在標本柜后面,聽見鐵門被推開的聲音。手電光掃過地面,一雙沾血的手術(shù)鞋停在了保險箱前。

    找到了嗎另一個聲音從樓梯上傳來,我渾身一僵——是王處長。

    磁帶不在了。穿手術(shù)鞋的人聲音陰沉,但標本還在,要處理掉嗎

    蠢貨!這些都是證據(jù)!王處長厲聲呵斥,劉正德那個老東西,臨死前居然把名單...

    一聲突兀的槍響打斷了對話。王處長的聲音戛然而止,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

    清理完畢。一個新聲音響起,帶著奇怪的電子音效,所有痕跡按計劃處理。

    手術(shù)鞋快步走向樓梯:那周沉和蘇晚...

    別急。電子音冷笑,游戲才剛剛開始。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我們才敢呼吸。蘇晚腿軟得站不起來,我背著她從備用通道爬出去,迎面撞上了渾身是血的小李。

    周隊!快跑!他捂著腹部傷口,遞給我一把車鑰匙,王處長...剛被狙殺在停車場...兇手穿著警服...

    遠處警笛聲響成一片。我把小李扶上車,他虛弱地指著中控臺:行車記錄儀...拍到兇手了...

    畫面很模糊,但那個走向王處長車子的背影,肩章上的警號清晰可見——是我的編號。

    栽贓...我狠狠砸了下方向盤。

    小李突然抓住我手腕:局長讓我告訴你...當年擊斃的醫(yī)學院研究生...是劉正德的私生子...

    后視鏡里,幾輛沒有警燈的黑車正加速追來。蘇晚翻出陳雯的日記本最后一頁,在夾層里找到張折疊的名單——上面圈出了五個還在世的玫瑰學會成員,其中一個名字讓我血液凝固:

    現(xiàn)任市局局長,我的頂頭上司,楊振國。

    掉頭。蘇晚突然說,去林夏墓地。

    什么

    我姐在日記里寫了...她指著一段模糊的字跡,他們每年聚會都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墓園在閃電中忽明忽暗。我們躲在林夏墓碑后的灌木叢里,果然看見三輛車陸續(xù)停在偏僻的側(cè)門。

    第一個下車的人撐起黑傘,傘檐抬起時露出楊局的臉。接著是市立醫(yī)院院長、檢察院副院長...最后是個穿白大褂的瘦高個,走路姿勢和假陳銳一模一樣。

    他們聚集在林夏墓前,楊局從公文包里取出個東西——是個小玻璃瓶,里面泡著朵干枯的玫瑰。

    第十三個。楊局的聲音被雨聲沖得斷斷續(xù)續(xù),按規(guī)矩...該由周沉接替張鵬的位置...

    白大褂突然冷笑:可惜他不聽話。和那個女記者一樣。

    我渾身一震——林夏生前是調(diào)查記者,她最后跟進的就是醫(yī)學院標本走私案!

    蘇晚死死掐著我胳膊,示意我看墓碑背面。借著閃電的光,我看見上面新刻的一行小字:

    周沉,你以為結(jié)束了嗎

    10

    墓碑下的真相

    雨水順著墓碑往下淌,把那行刻字沖得模糊不清。我死死盯著楊局手里的玻璃瓶,里面那朵干枯的玫瑰像團凝固的血。

    周沉...蘇晚的指甲掐進我手臂,那個瓶子...是林夏下葬那天我姐放在墓前的...

    閃電劈開夜空,照亮楊局從懷里掏出的銀色小鑰匙。他蹲下身,鑰匙插進林夏墓碑底部的某個隱蔽鎖孔——咔嗒一聲,墓碑底座彈開個暗格。

    白大褂立刻遞過去個黑色防水袋。楊局把玻璃瓶放進去,又從暗格里取出個泛黃的筆記本,隨手翻到某頁:張建國這個老狐貍,連自己兒子都算計...

    雨水把筆記本上的字跡暈開,但我還是看清了抬頭的日期——正是林夏遇害前一天。

    他們拿林夏當祭品蘇晚的呼吸噴在我耳畔,又急又燙。

    我搖搖頭,借著下一道閃電的光,看見楊局正指著筆記本上的名單給其他人看——十二個名字,每個后面都標注著日期和教學成果。最后一個名字赫然是:張鵬。

    張建國培養(yǎng)親兒子接班,楊局冷笑,卻沒想到那小子戀愛腦,為了個女人擅自更改儀式對象...

    檢察院副院長突然緊張地環(huán)顧四周:別說這些了!趕緊處理掉新證據(jù),省廳調(diào)查組明天就到!

    白大褂彎腰從暗格里又取出個東西——是個密封袋,里面裝著部老式手機。我的心臟猛地一縮,那是林夏的手機,她遇害那天還用它給我發(fā)過消息...

    走!我拽起蘇晚,借著雷聲掩護往后撤。必須拿到那部手機,林夏最后發(fā)我的消息只有三個字:小心楊...當時我以為信號中斷,現(xiàn)在想來...

    誰在那里!白大褂突然厲喝,手電光掃過灌木叢。

    我們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雨水灌進領(lǐng)口,刺骨的冷。楊局示意其他人安靜,自己掏出了配槍:周沉,我知道是你。他緩步逼近,出來吧,我們談?wù)剹l件。

    蘇晚的手突然摸到我后腰,輕輕抽出我的備用槍。我按住她手腕搖頭——對方至少四個人,硬拼是找死。

    你不想知道林夏最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楊局的聲音帶著蠱惑,她死前錄了段視頻...

    他在詐我。林夏的手機剛被他們找到,不可能看過內(nèi)容。但萬一...

    一塊碎石突然從側(cè)后方飛出去,砸在十幾米外的墓碑上。楊局他們立刻調(diào)轉(zhuǎn)槍口:那邊!

    蘇晚趁機拉著我滾進旁邊的排水溝。污濁的水流裹挾著我們沖向下坡,身后槍聲和喊叫聲亂成一團。

    排水溝盡頭是片荒地,遠處有輛廢棄的拖拉機。我們渾身泥水地爬上去,蘇晚立刻掏出手機:得通知局長...等等,楊局就是...

    省廳調(diào)查組。我抹了把臉上的泥水,陳雯的名單上有個省廳副廳長的名字,我們可以...

    拖拉機突然震動起來,引擎發(fā)出刺耳的轟鳴——有人啟動了它!

    抓緊!我抱住蘇晚,拖拉機已經(jīng)瘋狂沖了出去。駕駛座上的人回頭咧嘴一笑,是渾身是血的小李!

    忍...忍一忍!他斷斷續(xù)續(xù)地喊,我偷聽到...楊局要栽贓你...就提前...

    拖拉機顛簸著沖上公路,后視鏡里兩輛黑車正加速追來。小李從座位下摸出個塑料袋:林夏墓...我昨天就查過了...這是復印件...

    袋子里是張建國的日記復印件,日期跨越三十年。最新的一頁寫著:楊振國提議用周沉做新標本,那小子查得太近了。但鵬兒反對,說林夏的男朋友應(yīng)該由他親手...

    字跡到這里突然變得潦草:鵬兒瘋了!他居然在林夏身上刻玫瑰時錄了像,說要送給周沉當紀念...必須處理掉備份...

    錄像...我嗓子發(fā)緊,小李,林夏的手機...

    楊局要找的就是這個!小李從懷里掏出個U盤,原件我藏好了,這是復制的...周隊,林夏姐她...她當時可能沒立刻死...

    拖拉機突然被撞得偏離車道。最接近的黑車里,白大褂探出身子舉起了槍。

    跳車!我拽著蘇晚滾下路基,子彈呼嘯著打爆了拖拉機輪胎。失控的車子撞上護欄,轟然起火。

    小李!我掙扎著爬起來,火光中小李的身影還在駕駛座上掙扎...

    黑車急剎在旁邊,楊局舉槍走下來:何必呢交出來,我保蘇醫(yī)生安全。

    蘇晚突然笑了,笑得所有人毛骨悚然。她從內(nèi)衣口袋里掏出個微型錄音筆:直播著呢,楊局長。觀眾已經(jīng)突破五十萬,包括省紀委。

    楊局臉色劇變,舉槍的手微微發(fā)抖:你詐我...

    不,詐你的是我。我舉起從拖拉機座位下摸到的真U盤,小李給的只是誘餌。

    警笛聲由遠及近,但來的不是市局的車——車前燈照亮了省廳的牌照。楊局突然調(diào)轉(zhuǎn)槍口對準自己下巴,卻被狙擊槍打穿了手腕。

    不許死。省廳副廳長冷著臉走下車,你們欠那些受害者一個交代。

    三個月后,法庭宣判那天,我終于看到了完整的錄像。畫面里張鵬戴著手術(shù)手套,溫柔地撫摸著昏迷的林夏的臉:學長會永遠記住你的...

    鏡頭轉(zhuǎn)向角落,楊局和張建國正在低聲交談:...新會員的入會儀式就用這個...

    錄像結(jié)束在林夏突然睜眼的瞬間,她嘴唇蠕動著說了什么。技術(shù)科放大音頻后,我聽到了這輩子最殘忍的三個字:

    救救我...

    那天我在林夏墓前坐了很久。蘇晚默默放下一支白玫瑰,輕聲道:我姐的日記最后一頁說...林夏當時被注射了肌松劑,意識清醒但無法動彈...

    我摸出那枚從張建國標本室找到的銅環(huán),輕輕套在墓碑上。內(nèi)側(cè)刻著的編號在夕陽下泛著冷光:013。

    風突然大了,吹動蘇晚手里的名單復印件——五個在逃的玫瑰學會成員名字中,有個被紅筆圈出的代號:園丁。

    案件結(jié)束了。

    但狩獵才剛剛開始。

    11

    園丁的種子

    林夏的銅環(huán)在我口袋里已經(jīng)揣了三個月,編號013的刻痕磨得我指尖發(fā)疼。法庭宣判那天,楊局在被告席上突然中風,送醫(yī)途中咽了氣。尸檢報告寫著腦動脈瘤破裂,但我知道——這是園丁在滅口。

    蘇晚推門進來時,我正盯著白板上的關(guān)系圖發(fā)呆。五名在逃嫌犯的照片釘在頂端,下面密密麻麻連著幾十條紅線,最粗的那條指向一個問號:園丁是誰

    省廳剛解密的檔案。她扔過來一個文件夾,身上還帶著墓地的土腥味——她又去看她姐姐了,1982年醫(yī)學院有個特殊獎學金,獲獎?wù)叨紖⑴c過張建國的教學項目。

    名單上有十二個名字,其中七個已經(jīng)被我們送進監(jiān)獄或墳?zāi)�。剩下五個里,有三個確認死亡,最后兩個用紅筆圈著:李明哲(1985屆),現(xiàn)居加拿大;陳銳(1986屆),下落不明。

    陳銳我皺眉,不是那個假扮的...

    不,是真的陳銳。蘇晚調(diào)出手機照片,上面是個戴眼鏡的斯文男生,我姐的初戀,也是她死亡的導火索——他才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張建國殺人的人,但轉(zhuǎn)頭就告密了。

    我猛地坐直:所以陳雯才會在日記里寫最信任的人傷你最深...

    蘇晚點點頭,眼圈發(fā)紅:我姐逃跑那晚本來約了陳銳幫忙,結(jié)果等來的是張建國。

    窗外突然傳來刺耳的剎車聲。我們沖到窗邊,看見樓下停了輛沒掛牌照的黑車,穿環(huán)衛(wèi)服的人正往我們門棟走。

    省廳的人蘇晚拉上窗簾。

    我搖頭,從抽屜摸出配槍:省廳今天全員去楊局別墅搜證。

    門鈴響了。顯示器里,環(huán)衛(wèi)工帽子壓得很低,手里捧著個紙盒。

    周警官,您的快遞。聲音經(jīng)過變聲器處理,電子味很重。

    我示意蘇晚躲進臥室,自己貼著貓眼觀察——紙盒縫隙里滲出暗紅色液體,像血。

    放門口。我故意大聲說,同時輕手輕腳轉(zhuǎn)到消防通道。

    從樓梯間窗戶能看到,那人在我們門口蹲了足足三分鐘才離開。等他電梯門一關(guān),我立刻沖出去拆盒子——里面是株帶土的玫瑰幼苗,根部纏著張微型SD卡。

    蘇晚用隔離鑷子夾起SD卡插入備用電腦,里面只有一個視頻文件:晃動的鏡頭對準某間病房,床上躺著個插滿管子的老人。雖然整張臉纏著繃帶,但那雙手我認得——缺了無名指第一節(jié),是劉正德!

    他沒死在漁船上我后背發(fā)涼。

    鏡頭突然轉(zhuǎn)向訪客椅,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配藥。當他轉(zhuǎn)頭看監(jiān)控時,我和蘇晚同時倒吸冷氣——是真陳銳!比學生照上老了三十歲,但那雙下垂眼一模一樣。

    老師,該打針了。陳銳的聲音溫柔得瘆人,今天講個好消息:周沉找到林夏的銅環(huán)了。

    劉正德突然劇烈抽搐,監(jiān)護儀警報聲響成一片。陳銳不慌不忙地注射,繼續(xù)道:可惜他不知道,銅環(huán)里有顆種子...真正的園丁馬上要開花了...

    視頻戛然而止。我抓起那株玫瑰幼苗沖進衛(wèi)生間,掰開根部泥土——一個小小的金屬膠囊閃著冷光。

    追蹤器。蘇晚臉色煞白,他們早知道我們的一舉一動...

    手機突然震動,未知號碼發(fā)來張照片:林夏墓前擺著十三朵白玫瑰,拍攝時間是十分鐘前。

    第二條消息緊接著進來:周隊長,最后一個教學標本該用誰你選:1.蘇晚

    2.你自己

    我砸碎手機,扯開衣柜暗格取出備用槍械:走,去法醫(yī)中心!

    現(xiàn)在

    劉正德的尸體!我已經(jīng)沖出門,如果視頻是最近的,說明他們調(diào)包了尸檢記錄!

    電梯下到車庫時,陰影里突然傳來咔嗒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

    周隊,好久不見。張鵬的聲音從柱子后傳來,聽說你在找我爸的遺產(chǎn)

    我渾身血液瞬間凍結(jié)。這個聲音...不可能...張鵬明明已經(jīng)...

    別回頭。槍管頂住我后腰,蘇醫(yī)生也請把手舉起來。陳老師想見你們。

    蘇晚在我身后輕輕吸氣,突然說:你喉嚨上的疤是假的。

    槍管微微一抖。我抓住這瞬間的破綻,一個肘擊向后撞去——張鵬敏捷地閃開,口罩在打斗中脫落,露出張陌生的年輕面孔。

    實習生我擰住他手腕奪槍,卻發(fā)現(xiàn)是把仿真模型。

    年輕人突然笑了:周隊身手不錯,陳老師會喜歡的。他嘴角滲出黑血,身體軟軟倒下,禮物在...后備箱...

    蘇晚蹲下探他頸動脈:氰化物,沒救了。

    我的車后備箱里放著個冷藏箱,里面整齊碼著六支試管,標簽分別寫著城市名和日期——最近的是明天,本市。

    這是什么蘇晚戴著手套拿起一支,液體微微泛藍。

    年輕人臨死前發(fā)的最后一條消息解開了謎底:園丁播種的季節(jié)到了。82級全體敬上。

    省廳化驗結(jié)果出來時,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試管里是改良過的禽流感病毒,致死率70%,傳播途徑包括飛沫和接觸。

    生化襲擊...老廳長手抖得拿不穩(wěn)報告,他們要在六個城市同時...

    我盯著電子地圖上標記的六個地點:全是人流密集的交通樞紐。而那個冷藏箱夾層里,我們還找到了七張員工通行證。

    六個投放點,七張證件。蘇晚突然抬頭,多出來的一張是給誰的

    答案在劉正德的尸檢錄像里。法醫(yī)掀開白布時,我按下暫停鍵——老頭左手無名指第二節(jié)有一圈淡色勒痕,而當初漁船上的劉正德缺的是第一節(jié)。

    我們抓錯人了。我嗓子發(fā)緊,漁船上是替身,真的劉正德一直在他們手里!

    蘇晚調(diào)出陳銳的學生照放大,他左手無名指戴著枚奇特的戒指:醫(yī)學院傳統(tǒng),解剖課滿分的學生能獲得骷髏戒指...看戒面形狀!

    我立刻明白了——冷藏箱里的第七張通行證是給劉正德的。這個瘋子要親自完成他畢生的杰作。

    明天早上八點,高鐵南站。老廳長開始部署警力,必須在他投放前...

    我搖搖頭,指向視頻里陳銳身后的窗戶:看陽光角度,拍攝時間是傍晚。而劉正德在視頻里說明天就滿月了...

    日歷顯示,明天是農(nóng)歷七月十五。中元節(jié)。

    骨灰堂。蘇晚突然說,六個城市的目標地點附近都有殯儀館!他們要借祭掃人流...

    警報聲突然響徹大樓。技術(shù)員驚恐地轉(zhuǎn)頭:周隊!你帶回來的那株玫瑰...檢測顯示根部有活性病毒!

    我這才想起,那株幼苗的泥土一直放在我外套口袋里...而今天進出過這間會議室的,有三十多名警員。

    12

    終局綻放

    那株玫瑰的泥土在檢疫袋里泛著詭異的熒光。技術(shù)員戴著防毒面具,聲音悶悶的:病毒濃度是試管的十倍...周隊,你們接觸過的人全部要隔離!

    我看著窗外陸續(xù)倒下的同事,喉嚨發(fā)緊。蘇晚突然抓住我胳膊:不對...如果目標是制造恐慌,為什么特意讓我們發(fā)現(xiàn)

    老廳長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濺在指揮屏上。六個紅點在地圖上閃爍,但第七個坐標正在自動生成——市傳染病醫(yī)院。

    調(diào)虎離山...我扯過鍵盤調(diào)出醫(yī)院平面圖,他們要的不是傳播,是病原體樣本庫!

    蘇晚已經(jīng)撥通院長電話:立即封鎖地下三層!所有病毒庫...

    電話那頭傳來玻璃碎裂聲,接著是陳銳帶笑的嗓音:晚晚,你比你姐姐聰明。

    監(jiān)控畫面雪花般閃爍,最后定格在地下三層的走廊——劉正德穿著防護服,正把一支支試管裝進冷藏箱。他身后,陳銳舉著手機微笑:周隊長,猜猜看,這些改良過的埃博拉+禽流感雜交株,能在首都市中心開出多美的玫瑰

    我砸碎消防柜取出防毒面具:讓所有人撤出醫(yī)院!通知防化部隊!

    來不及哦。陳銳的聲音從廣播系統(tǒng)里傳出,通風系統(tǒng)已經(jīng)啟動,倒計時三十分鐘...除非有人手動關(guān)閉總閘。

    畫面切換到醫(yī)院總控室,一個瘦小的身影被綁在控制臺前——是小李!他明明應(yīng)該躺在烈士陵園里...

    驚喜嗎陳銳輕笑,這孩子命硬,漁船爆炸前跳海了。我們救活他,就為了今天。

    救護車沖破夜色時,整棟醫(yī)院已經(jīng)拉起警戒線。防化部隊的探照燈下,無數(shù)恐慌的患者正在被轉(zhuǎn)移。我套上防護服,蘇晚硬擠進另一套:我比你了解陳銳!

    地下三層的電梯被鎖死了。我們從消防通道下去,每層樓梯間都擺著白玫瑰,花瓣上凝著水珠——是病毒氣溶膠。

    別碰!蘇晚拉住我,看花莖上的銅環(huán)!

    每朵玫瑰根部都纏著微型銅環(huán),刻著不同編號。最后一個寫著013-2。

    林夏的復制品...我渾身發(fā)冷,他們在培育系列病毒。

    負二層走廊躺著幾個昏迷的保安,防護服被利器劃破。監(jiān)控室里,總閘開關(guān)被透明防彈罩鎖著,需要指紋+密碼。

    小李的指紋能用。蘇晚指著控制臺前的血手印,但密碼...

    屏幕突然亮起,陳銳的臉填滿整個畫面:還剩十五分鐘。周隊長,給你個選擇題:救小李,還是追我們

    分屏畫面顯示劉正德和陳銳已經(jīng)到達地下車庫,冷藏箱裝車完畢。而小李被綁的椅子上,倒計時數(shù)字正在跳動——13:59...13:58...

    密碼是013。蘇晚突然說,林夏的編號。

    警報解除的瞬間,通風系統(tǒng)轟鳴著停止。我扯開小李的束縛帶,他滿嘴是血地抓住我:車...車牌...假的...真的在...

    他昏死前塞給我個沾血的U盤。監(jiān)控顯示劉正德的車剛駛出車庫,但U盤里的停車場全景圖顯示——那輛車的后備箱下沿有血跡,而陳銳開走的車干干凈凈。

    障眼法!我沖向標本電梯,他們還在樓里!

    負五層是廢棄的解剖教室,推門進去時,陳銳正哼著歌整理試管。見我舉槍,他微笑著舉起雙手:別急,主角還沒到場呢。

    陰影里走出個佝僂的身影,防護面罩下是劉正德那張枯樹皮似的臉:周隊長...我女兒沒完成的報道...今天終于能見報了...

    他按下遙控器,墻上投影亮起——六個城市的監(jiān)控畫面,人群密集處都出現(xiàn)了手提冷藏箱的白大褂。

    你以為我們要傳播病毒陳銳大笑,錯了!我們要傳播的是真相!

    畫面切換成張建國的教學視頻,那些被活體解剖的受害者,那些簽滿名字的教學記錄...最后定格在楊局受賄的畫面上。

    所有證據(jù)會通過氣溶膠系統(tǒng)散播到全城。劉正德的聲音帶著病態(tài)的興奮,每個人手機都會收到...多完美的報道啊...林夏...

    我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微微發(fā)抖。這不是普通的復仇,是要拉整個體制陪葬...

    蘇晚突然從側(cè)門沖進來,舉著那個013銅環(huán):陳銳!你當年送我姐的定情信物,她還留著!

    陳銳的表情第一次出現(xiàn)裂縫:不...不可能...

    她在日記里寫...蘇晚步步逼近,如果阿銳看到這個,請記住解剖樓下的約定...

    趁陳銳分神的瞬間,我撲向劉正德。老頭敏捷得不像病人,手術(shù)刀劃破我防護服,冰冷的刀鋒貼著肋骨刺入——

    槍響了。

    劉正德眉心綻開血花,緩緩倒下。門口站著渾身是血的小李,舉槍的手抖得像風中的葉子:周隊...防化部隊...控制了所有投放點...

    陳銳突然狂笑起來,舉起一支猩紅的試管:最后一個種子...在這里!他將試管狠狠摔向地面——

    蘇晚飛身撲過去接住,試管在她掌心顛了幾下才穩(wěn)住。陳銳的表情像見了鬼:你...為什么...

    因為我姐日記最后一頁說...蘇晚慢慢直起身,你最大的弱點,就是永遠低估女人的愛。

    她按下藏在口袋里的干擾器,整層樓的電子設(shè)備瞬間短路。黑暗中,我聽見陳銳崩潰的嘶吼和扭打聲,然后是清脆的頸椎斷裂聲。

    應(yīng)急燈亮起時,蘇晚跪在陳銳尸體旁,手里攥著那枚銅環(huán),淚流滿面。

    三個月后,疫情警報解除。劉正德的真相炸彈被成功攔截,但仍有部分證據(jù)通過匿名渠道送到了紀委。

    結(jié)案那天,我去看了林夏。墓碑前擺著一支新鮮的玫瑰,花瓣上凝著晨露。我蹲下身,發(fā)現(xiàn)土壤微微松動——挖開一看,是個銹跡斑斑的銅盒。

    里面是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林夏舉著記者證,背后墻上貼著揭露醫(yī)學院黑幕的選題策劃。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小字:給阿沉,如果我失敗了...

    銅盒最底下,壓著一粒玫瑰種子。

    我把種子埋回土里,起身時看見蘇晚站在不遠處,手里捧著兩個骨灰盒——她姐姐的,和陳銳的。

    結(jié)束了她問。

    我搖搖頭,指向遠處幾個對著我們拍照的游客——這場狩獵,永遠不會真正結(jié)束。

    但至少今天,陽光很好。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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