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因受傷昏迷三年,醒來后陸昭已再娶。
娶的是我的庶妹姜云容。
他護(hù)著庶妹冷面對我:我沒想到你會醒來,云容已是我的妻子,我不會負(fù)她。
七歲兒子也站在庶妹身邊:希望母親成全爹爹和新娘。
我嘆口氣:那和離吧。
人人笑我賠了兒子成了下堂婦,往后只能嫁小戶。
卻不想,景王突然上門提親。
大豐戰(zhàn)神景王見著我便形似癡呆:阿殊,我終于能觸到你的身體了。
1
我在陸昭娶新妻時,便已被接回尚書府照看。
我醒后爹娘已通知陸昭他們前來看我,可他們遲遲未來,我已等不及的來到了定南侯府。
三年未見,侯府已變了一番面貌。
長姐!
一道嬌柔欲泣嗓音,姜云容一身華服奔向還在園中的我。
長姐,你終于醒來了,妹妹好生想念。
她奔向我便跪在了我面前,流著淚,長姐,妹妹對不起你,占了你的位。
我蹙眉伸手要把她扶起。
啊!
她卻突然仿似我推了她般,往后摔去。
云容!
娘!
兩道嗓音又響起,陸昭與陸知翎一大一小跑過來,扶住姜云容。
陸昭扶起姜云容轉(zhuǎn)頭對我怒目而視:
你才醒來,一刻也容不得云容了嗎
可云容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并不比你低一頭!
姜云容委屈含淚。
我抿了下唇,沒空理會這些,而是看向我三年未見的孩兒。
我激動的上前:翎兒。
陸知翎卻退后一步,越發(fā)靠近姜云容:
母親,您不該這樣對小姨,小姨并無錯。
我怔怔:娘并沒有——
長姐,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占著這侯夫人的身份,您既已醒來,理當(dāng)還給你。
姜云容嬌柔淚泣,但侯爺已是我夫君,只愿長姐能容我在侯爺身邊,做個侍妾就算通房我也甘愿。
云容!別說傻話,我怎可能如此委屈你陸昭摟著她輕哄。
陸知翎看向我:母親,您已昏迷三年不在爹爹身邊,何不成全了爹爹與小姨
陸昭怔了下,看向我。
我也怔愣看著自己孩兒對我的冷漠疏離。
方醒悟剛剛那一聲娘,叫的是姜云容,而非我。
2
正廳內(nèi),老夫人坐于主位。
陸昭,姜云容,陸知翎一側(cè),我獨(dú)自一側(cè),丫鬟站立一旁。
云殊,太醫(yī)判斷你大概不會醒來,昭兒才在一年前娶妻,娶的還是你庶妹。
如今你們同是昭兒妻,舍誰都恐有閑言,如今便……一人為正妻,一人為平妻,你們看如何分配。老夫人頗為為難道。
姜云容又潸然跪下:我不配與長姐同為侯爺妻,我不配與長姐爭,長姐……
她叫著看向我,卻似駭然般恐慌垂下頭去。
陸昭皺眉看向我,仿似我恐嚇瞪了姜云容般,把她嚇成那樣。
他連忙又去扶起姜云容:云容,你同樣是我明媒正娶,哪里不配
陸知翎也皺了眉:母親,您這樣沒有容人之量,哪擔(dān)得起侯府主母之職。更何況你昏迷三年,這京中大小事也不知,更難以勝任了。
此話也是讓老夫人思量點(diǎn)了下頭,看向了陸昭。
似只有他能一錘定奪。
陸昭看著他身邊伏低惹人憐的姜云容,又看向那邊坐著的我。
他薄唇動了幾次,還是開口:云容如今掌侯府中饋,了熟迎客赴宴的禮數(shù),便讓她為正,你為平,不分高低,只云容是你妹妹,可讓她見你姐妹禮。
姜云容低垂著的眼一閃。
老夫人覺得妥帖,看向了我。
我緩緩開口:曾經(jīng)我與侯爺結(jié)親,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
老夫人面色不愉:可誰也沒想到你三年后還會醒來,難不成讓昭兒一直守著個活死人嗎你讓偌大侯府往后如何打理如何開枝散葉
母親,你未免太過自私。陸知翎不快道。
陸昭看向我:我不會負(fù)云容。
姜云容又動容落淚,好不委屈可憐。
我點(diǎn)點(diǎn)頭:我的意思是,既然當(dāng)初諾言已無法兌現(xiàn),我們便和離吧,放我歸去,你們也能如常。
3
陸昭和陸知翎皆是一愣。
陸昭看著我,聲音似莫名發(fā)緊:你要與我和離
我點(diǎn)點(diǎn)頭,坦然看向他:我也不想打擾你們?nèi)缃竦娜兆樱一杳匀�,也感到自己需要好好休整一番�?br />
我看了眼陸知翎:我本只擔(dān)心翎兒,但如今一見,他在侯府與云容也相處很好,我便也沒什么不放心的了。便讓我們一紙和離,各生歡喜吧。
陸昭看著我坦然堅定的神色。
長姐,都怪我,都是我不該嫁予侯爺,長姐,你原諒我吧。
姜云容哭著又過來跪于我面前。
云容,你不必這樣。
陸昭連忙又前來攙扶。
我冷著臉:我從進(jìn)入侯府,還未曾與你說過只言半句,你不必把我塑造成要欺凌你的樣子。
既然你們已成親,我便不會與你來分享夫君,你好好當(dāng)你的侯夫人便是。
姜云容眼一閃,又拭著淚:長姐,你……你誤會我了,我只是……她委屈咬唇看向陸昭。
陸昭皺眉看向我:你知曉你的妹妹膽小柔弱,素來敬你怕你,你何必還疾言厲色歪曲呢
母親真是昏睡三年還未清醒,小姨早已不是在姜府任您隨意對待的庶妹,她如今是侯府嫡妻,還請母親慎言。陸知翎維護(hù)冷淡道。
我感到一絲心痛的閉了下眼眸,隨后看向陸昭:我能與你單獨(dú)談?wù)剢?br />
正廳,只余我和陸昭。
陸昭開口:世事難料,我也并非輕易背諾。
三年前你昏迷不醒,我日日守候,漸漸感到無望,人人勸我放棄。
是云容一直來侯府照看你,在我身邊寬慰。
我看著她,有幾次恍惚看到的是你,某一天喝了酒終是攬過她。
只相抱她一會也已是逾舉,云容說就算當(dāng)個侍妾,能代姐照顧我她也甘愿。
他說著越發(fā)帶著柔色:她真的溫柔知意,依我戀我,我不會負(fù)了她。
我看著眼前之人,這種柔情我三年前見過。
我也早聽姜府中人說過,定南侯與新妻郎情妾意,琴瑟和鳴。
我明白他起先或許是因為我,但漸漸已動真心。
他又看向我:但你也是我的發(fā)妻,我不會舍你于不顧。
倘若和離之于你的年歲,還生育孩兒,恐怕難以覓得好人家。
你在侯府與云容地位無二,只你對云容該寬厚些,侯府便一直是你的安棲之所。
陸昭。
我開口道,我只希望和離后,你能照顧好翎兒,切莫處處依他使他任性不好讀書,天子以孝治天下,千萬讓他明白尊師重孝的道理,莫讓人抓了不是。
翎兒或許對我生疏淡漠,但我終是他生母,剛剛他言語諸多不敬,我怕他往后吃虧,需要好生教導(dǎo)才是。
他靜靜看著我:你當(dāng)真要和離翎兒也不顧了
4
我無奈苦笑點(diǎn)頭,我自是想親自教養(yǎng)翎兒,可我不愿處于侯府這樣境地,翎兒也不會愿意跟我走,就當(dāng)我自私一回吧。
他抿了下唇:你剛醒便與我和離,外頭怕是要說我侯府不念情面。
在姜云容謹(jǐn)小慎微的給我奉茶,茶盞莫名抖落,燙傷了她手后。
陸昭再一次發(fā)怒:確實不宜讓你這樣在侯府欺了云容,回姜府好生休養(yǎng)吧,何時明事理,我也愿以貴妾迎你回侯府。
我懶得理會這言語,得到一紙和離書,留下一部分嫁妝給翎兒,其余便皆抬回姜府。
在我出侯府時,我想與陸知翎再說幾句話。
陸知翎抿唇頭偏至一邊:你既已與父親和離,便不再是我的母親了,我無需聽你多言。
姜云容在旁關(guān)愛的輕撫他發(fā)頂,他面露親近乖順。
我黯然垂下眼眸,點(diǎn)了點(diǎn)頭。
出侯府門時,姜云容相送。
她避開丫頭悄然走近。
長姐,從前你處處壓我一頭,如今看來,我侯夫人的位子,你是怎樣也壓不過我去了。
連你的孩兒都棄你依靠我呢。
她話語里有著一朝得勢把我這嫡姐踩在腳下的得意暢快。
我看她一眼:望你善待翎兒。
我轉(zhuǎn)身離去。
……
我三年后醒來,又與陸昭和離,這事在盛京貴圈或街頭巷尾流傳。
有說定南侯薄情寡義的,亦有說定南侯情深不渝的。
有說我姜云殊一朝昏迷淪為下堂婦滿盤皆輸,讓庶妹占盡榮光,實在太傻的。
眾人言如今姜氏嫡女,還有誰愿娶之
怕是已與高門正妻無緣。
可惜可惜了。
不過盛京繁華,熱鬧事兒繁多,很快,這樁事便被其他事掩過,只留只言片語。
如今最為人樂道的一件事,便是大豐的那位景王。
六皇子景王年少紈绔,邊境來犯,他卻披甲上陣。
人人都道他不自量力。
卻在一場一場勝戰(zhàn)后,成為讓邊境小國聞風(fēng)喪膽的活閻王。
此次邊境蠻夷來犯,有備而來,氣勢洶洶,已攻破城池。
景王臨危受命前往,在邊關(guān)三年,蕩平敵營,取敵軍首腦首級,此戰(zhàn)得邊關(guān)往后數(shù)年太平,不日便將進(jìn)京受賞。
大豐戰(zhàn)神,威名赫赫,無人不景仰。
等待景王回盛京那日,所有人都盼著去一睹風(fēng)采。
我聽得丫鬟秋霜繪聲繪色說著最近外頭熱事。
聽著那個名字,想到那個人,嘴角不禁彎了彎。
5
景王回盛京這日,周邊百姓夾道歡迎,美嬌娘在上邊灑著花瓣。
眾閨閣小姐們?nèi)杠S擠在窗邊眺望。
我也站于客棧一角,聽著旁邊千金們?nèi)杠S心動的談?wù)撝@位大豐戰(zhàn)神。
有些未見過的在猜著不知是何面貌,是否虎體熊腰面若修羅。
有見過的趕緊搖頭,說景王英姿凜凜是玉面修羅。
更讓千金們激動期待歡呼連連。
景王的人馬入盛京,圍觀群眾驚呼眺望。
閨閣小姐驚叫連連,香囊荷包扔得滿條街都是。
我也在人聲沸騰中望下去,望著那高頭大馬上的男人。
英姿凜然貴氣非常。
他似有所感般,轉(zhuǎn)過那英俊凌厲的容顏,抬頭向我這邊望來。
我退后了一步,卻還是捕捉到了他微勾了下薄唇。
隨后,他策馬離去,留下我身邊小姐們因剛剛那一回眸而驚呼著。
……
三年前那日,我與丫鬟秋霜從店鋪?zhàn)叱鰜�,卻見前方馬車前一孩童就將被馬碾過。
我顧不得多想,沖上前把那孩童抱開。
而那受驚的馬的前蹄卻已向我踩踏而來。
我當(dāng)場吐血,疼痛襲來。
身后,一列駿馬疾馳而來,為首的男人一身凜冽貴氣,低眸掃視又將碾于馬車輪子下的我。
他彎身輕易把我撈起,放置在一旁。
我也在下一刻昏死過去,耳邊只余秋霜凄厲的一聲小姐。
然而,當(dāng)我再一次清醒,我發(fā)現(xiàn)我的身體飄蕩在半空。
我正在一處軍營帳篷里,幾人正在商議著戰(zhàn)事。
我呆呆的,直到那英俊凜然的男人抬眸,直射向我。
而其他人,并未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
……
我用了一些時間才消化掉。
我成了一縷魂魄,跟隨著景王蕭淮臨來到了大豐北境。
顯然,在盛京時,蕭淮臨從馬車輪子下?lián)破鹞业哪且豢獭?br />
我的靈魂被附帶在了他身上。
并且,只能在他身邊,只有他能看到我。
我明白,他不班師回朝那一日,我也是無法回到盛京的。
我飄在他身邊看著他帶兵打仗,血花飛濺,迷了我的眼。
我看著這些戰(zhàn)士為保衛(wèi)家國,用殘軀堆積的血路。
我在蕭淮臨身邊,偶爾提示著他后方側(cè)方來襲。
在帳篷里,我趴在一邊,百無聊賴,看著他研究戰(zhàn)況。
偶爾,我們也會聊聊盛京之事。
他身邊將軍偶然撞見他似乎在自言自語,卻不敢多言。
做靈魂兩年后,他收到書信,告知我。
陸昭新娶妻了。
我黯然的想拿過他桌上的酒喝,拿著空氣酒杯,喝了口空氣酒。
蕭淮臨看著我,伸手也想來觸碰我,只能穿身而過。
我的靈魂是在他大勝之時慢慢消散的。
他伸手想要抱住我,在眾多將士眼前,他們的王爺對著空蕩蕩的地方伸著手。
他們看著王爺對著空蕩蕩的地方說著:
我知道,你肯定是先回盛京了。
在盛京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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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皇后舉辦賞花宴,盛京貴女貴婦們皆盛裝出席。
眾人皆知這場賞花宴另一目的是為唯一未成親的景王選景王妃。
御花園內(nèi),可謂人比花嬌,香氣撲鼻。
我的出現(xiàn)還是引起一些注目談?wù)�,昏迷三年醒來,侯夫人位子拱手讓于庶妹,在盛京還是一樁趣事的。
長姐。
姜云容貴婦打扮,在丫鬟跟隨中裊裊而來,好不華貴。
聽說今日皇后娘娘會在世家女子間挑選景王妃,長姐貴為姜府嫡女,如今獨(dú)身,可要好好把握機(jī)會才是啊。姜云容隱著惡意笑盈盈道。
果不其然,傳來幾聲噗嗤的聲音。
她還想嫁景王
簡直是癡人說夢啊。
怎么能有如此臉皮
我看著姜云容不加掩飾的得意嘲諷嘴臉。
妹妹果然深諳把握機(jī)會之道,所以成為了侯夫人,姐姐還需向你多學(xué)習(xí)。我淡聲道。
姜云容面色一僵。
周邊有人投來異樣目光。
眾人想著,姜云容自從嫡姐昏迷,整日往侯府跑的事當(dāng)初自然都有所聽聞。
說的是照看姐姐,可一個昏迷之人,侯府丫鬟眾多,還需一個未出閣的妹妹整日整夜單獨(dú)在侯府么。
長姐還是在怪我嫁給了侯爺么可這是侯爺許諾,父母同意的,侯爺也愿讓你做平妻平起平坐,是你自己不愿,又何故還要這樣敗壞我呢姜云容說得委屈落淚,仿似被欺負(fù)了般,又惹來一眾目光。
當(dāng)皇后與景王來到,所有人連忙見禮。
貴女們悄然望向了那錦衣玉帶,豐神冷峻的景王爺。
淮臨,今日盛京貴女們都在賞這百花盛開盛景,你可瞧一瞧,哪朵花開得能入你的眼皇后意有所指笑道。
眾貴女屏息。
蕭淮臨的目光在某處掃過一眼,我垂下眼眸。
兒臣若有意,會告知母后的,已依母后來此,那現(xiàn)下兒臣便告退了。
你這孩子。
皇后一片無奈,但對這幼子也是無法。
景王就此離去,徒留一片失落的芳心。
景王爺真真冷若寒冰啊。
皇后見今日目的已失,很快便也離了場。
一宮女端著茶水往我這而來,一不小心便把茶水倒在了我身上,我躲避不及。
奴婢該死。
宮女連忙下跪。
我擺擺手:我需要去換下衣。
一般來宮中赴宴,貴女們很多都會再帶一身衣裳,便是以防出事可以緊急應(yīng)對。
請姑娘隨我來。
宮女連忙低身請著。
我被宮女帶到一間更衣房。
一走進(jìn)去,關(guān)上門,身體便被摟住。
真的……真實的身體……
摟著我的男人帶著強(qiáng)烈的凜然之氣,卻是如此喟嘆出聲。
7
王爺!
我趕忙推卻,你不可這樣!
怎么不可,阿殊,你明知道我有多想碰觸到你。
他緊緊摟著我,不肯放開半分,又嗅又吸。
這哪是外邊所說的冷峻凜冽的景王爺,明明就是個十足登徒子!
蕭淮臨,你放開,現(xiàn)在我是活生生的人,便要講究男女授受不親!我無奈掙扎。
我怕你怪我,所以得來告知你一聲,我今天便要去向父皇要賜婚旨意了,阿殊,我愿意先告知你一聲,但你不可說不。他摟著我認(rèn)真道。
我扯扯嘴角:蕭淮臨,我若真不愿呢
阿殊!
他著急起來,我不管,你不知已看了我多少次身體,我們已失了男女之防,只能結(jié)為夫妻!
我嘴角又抽了抽,不過這世道女子艱難,我若一直在姜府,娘親心憂,父親不容,父親在朝為官也不可能允許我在外拋頭露面謀生,我只能給自己尋一個去處。
更何況……
那三年相伴,自從知道陸昭已娶新妻,蕭淮臨的一些話語也是入了我心的。
皇上會允許你娶我一個二婚還比你大的女人我問道。
父皇若不肯,我就反了他。他說道。
……
阿殊,太好了……
……
第二日,陸昭與姜云容來到姜府。
姜云容親娘趙姨娘最近尾巴已翹上天,姜云容回來亦是一副貴夫人作派。
父親對女兒也是更看重用處。
自是待趙姨娘姜云容溫厚有加。
母親身為主母與我倒都是被冷待了幾分,還要看著她們在我們面前頭顱微揚(yáng),好不威風(fēng)。
我坐于府里亭中看書,陸昭帶著姜云容前來。
聽說你昨日在賞花宴上又欺侮了云容你怎么這么大膽無狀在那種場合都敢欺侮得云容哭泣,若是皇后降罪,你以為你能討得了好昏迷三年,我看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陸昭不快訓(xùn)斥。
8
侯爺,長姐沒做什么的,你不用責(zé)怪長姐了。姜云容話雖如此,卻是委屈模樣。
夫人,有幾位小姐都在旁看得真切,出去了都免不了閑話,大小姐竟在皇后賞花宴上欺侮了貴為侯夫人的您。姜云容丫鬟在旁適時
你多嘴什么。姜云容趕緊訓(xùn)斥。
奴婢失言。丫鬟連忙告罪。
陸昭果然面容更是陰沉:姜云殊,你馬上給云容道歉!
我可笑他們,一家子人還需要這樣一唱一和的對付我一個外人,也不知道圖什么。
賞花宴上,妹妹說我什么,我便回什么,讓我道歉侯爺也沒資格。我放下書喝了口茶。
姜云殊!你不尊我侯府夫人還不認(rèn)為有錯我沒有身份責(zé)罰你,你若不道歉,你父親大概會教你道理。陸昭冷聲。
我轉(zhuǎn)頭看他:麻煩記得向我父親擺出證據(jù)。
姜云容又咬唇拉住陸昭:侯爺,其實當(dāng)時也是我多嘴了,我見長姐與世家貴女對于景王似有所期待,我也是希望長姐能心想事成。
卻不想那幾位世家小姐對長姐便出言譏諷,說她癡人說夢。
長姐惱怒,才會怪到我頭上。
都是我的錯……
陸昭聽得面色更沉,看向我面上嘲諷盡顯:
姜云殊,你竟還妄想能嫁給當(dāng)今景王
你怕不是昏迷三年,腦子真的壞掉了。
你以為你是什么身份
我愿給你平妻,已是看在當(dāng)年情份。不然我早已心許云容,根本不愿再讓她受半分委屈,不會讓誰越過她去。
可你竟然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可笑至極……
姜云容在旁眼里含著挑釁嘲諷。
我冷冷看著眼前男人,這個曾執(zhí)我之手許我一生柔情相待的男人。
我曾想過我們?nèi)暨會再見,雖不會再在一起,但我也會留一絲悵然。
卻不想,會如此面目全非。
我抬手把茶杯擲向他們。
��!
姜云容一嚇,陸昭趕緊帶著她退開。
瞪向我:姜云殊,你——
我冷冷看著他:陸昭,我很慶幸,昏迷三年,給了我重新開始的機(jī)會。
陸昭一頓,正待再說什么。
突然小廝匆匆趕來通報,說有圣旨道。
陸昭一驚,趕緊帶著姜云容前往正廳。
全府上下皆跪于正廳接旨。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今有蘇氏之嫡女,嫻熟大方,品貌出眾,故朕欽定為景王妃,擇吉日大婚。欽此!
9
一時,眾人震愕。
姜云容面色驚變。
陸昭怔愣恍惚。
母親不可思議。
父親立馬醒轉(zhuǎn),伸出手接旨:謝旨隆恩。
宣召的人離去后,正廳內(nèi)一時還一片寂靜。
父親看向我,眸內(nèi)再無一絲輕慢:云殊,想不到你能有此殊榮,不愧是父親的掌上明珠。
我扶起母親。
陸昭起身,一時卻都忘了搖搖欲墜的姜云容。
姜云容在丫鬟攙扶中起身來,一臉暗含怨懟看向我:
長姐真是好福氣,原來長姐早與景王相識嗎所以才要堅定與候爺和離好做景王妃!
陸昭一聽,面色陰沉,握拳看向我,仿似我背叛了她般。
我?guī)Γ哼@賜婚旨意在我和離之后,難不成妹妹在先嫁入侯府后還能指責(zé)我另嫁他人
云容,如今你長姐是準(zhǔn)景王妃,你給我注意言行!父親出言警告。
姜云容面色白了白,才對她溫厚有加的父親突然的便嚴(yán)詞厲聲,這身份轉(zhuǎn)換實在讓她不甘。
陸昭眸色深深看著我。
……
我被賜婚景王這事,在盛京圈子又激起了千層浪。
不敢置信不敢相信的聲音不絕于耳。
隨后便傳出了,怕是其他皇子母妃吹的枕頭風(fēng),讓皇帝給最近風(fēng)頭最盛的景王娶一個下堂婦。
都說著肯定就是這樣了不然英明神武的景王怎么可能娶那樣一個女人。
傳著景王肯定不會甘心被人那樣算計,恐怕不久我們便會看到景王請旨退婚的消息。
這些傳言,繪聲繪色得連陸昭和姜云容都信了。
姜云容又覺得自己行了,時�;亟戎次冶煌嘶�。
然后,一臺臺不間斷的聘禮搬入府邸,規(guī)格是皇室娶妻之最。
亂七八糟的傳言靜默了片刻,新的又起。
聽說景王在戰(zhàn)時傷了根。
駐扎軍營三年,屬下把自愿的美人送上,那美人竟被趕了出去。
并放話不要再送美人,本王沒興趣。
這話傳得真切,又想到景王府確實連個侍妾也沒有。
眾人恍然,原來如此。
不然怎么會娶蘇家長女呢。
真是可惜啊,想不到景王竟……不能人事。
陸昭和姜云容又信了。
姜府園內(nèi)假山。
蕭淮臨躺在我身側(cè),腿翹得老高。
我坐于椅上,無奈看他:你有沒個正形樣
我在你面前還能有什么正形樣,我哪樣的你沒看過。
蕭淮臨腦袋靠于我腿上,黏黏蹭蹭。
我感嘆,那三年時間,無半刻分離,我們對彼此,真的太過熟悉了,無需遮掩任何東西。
行了,等下被人看到了不合適。
我推他腦袋。
阿殊,真想明日就拜堂成親。
他起身坐于我身邊,手卷著我頭發(fā)。
突然后邊傳來動靜。
蕭淮臨凌厲看過去。
陸知翎嚇得站定在那。
10
陸知翎站在那看著我與蕭淮臨。
后邊陸昭和姜云容也過來了。
王爺。
妾身見過王爺。
陸昭和姜云容行禮。
陸昭眸子靜默看我們兩眼,姜云容看著我們咬咬唇瓣。
蕭淮臨看了眼陸知翎:陸候,這是你兒子
是,他母親亦是姜大小姐。陸昭說道。
那需要阿殊自己來說。蕭淮臨看向我。
他不愿認(rèn)我為母親,我尊重他。我淡聲道。
陸知翎一抖的望著我,隨后倔強(qiáng)的走回陸昭身邊。
翎兒年紀(jì)小不懂事,你始終是他的生母,無人能更改。陸昭說道。
長姐,虎毒不食子,你怎么能不認(rèn)自己親生孩兒呢,知翎才七歲啊,他正是需要母親的時候,你這樣……實在太過冷血了。
姜云容上著眼藥,似心疼孩兒的抹了抹淚,還悄然看了蕭淮臨一眼,仿似在說著連孩子都不顧的女人哪是什么好女人。
陸知翎也一臉憤怒。
蕭淮臨厲眸掃過來,聲音冷厲:我阿殊想認(rèn)就認(rèn),你是個什么東西在這叫喚!
姜云容嚇得顫的跪了下去:王……王爺,我……我只是覺得孩子可憐……
王爺,云容只是姐妹之間敘話,望王爺莫見怪。陸昭拱手道。
蕭淮臨冷冷掃向他:好好恭敬講話不會不會就讓本王命人教導(dǎo)一番!
姜云容瑟瑟發(fā)抖。
王爺恕罪。陸昭連忙代姜云容告罪。
我懶散靠坐于那,看了眼那姜云容,那套在陸昭那有用,可在別的地方,她怕是踢鐵板了。
我看向那個握著拳站立在那再不敢像前面那樣冷言對生母的孩子。
蕭淮臨,你該回去了,別在這一直耽擱。我對身邊的男人說道。
我不。
看著我的樣子,哼哼,那他們走了我才走。
陸昭不可思議的看著好像在對著我撒嬌的……那位有活閻王著稱的王爺。
那你把他們都帶走吧。
……
大婚前一天,陸昭又來到姜府?dāng)r住我。
姜云殊,你為什么看起來與景王那么熟稔你們不是應(yīng)該才認(rèn)識嗎他滿臉不明白。
我淡漠看他:陸侯爺,這與你無關(guān)。
他靜靜看著我:外頭傳言你沒聽說嗎若不是景王有隱疾,他又怎會娶你
我冷冷看他:陸侯爺是覺得,我姜云殊與你和離了就不配找到更好的
11
大婚當(dāng)日,大街上一片喜氣洋洋。
那高頭大馬上的男人,不復(fù)往日冷峻模樣,意氣風(fēng)發(fā)。
洞房花燭夜。
阿殊,你看過我那么多次身體,我終于能看到你的了,嘿嘿……
唔……好軟好香啊……
蕭淮臨,閉嘴。
……
這幾日除了進(jìn)宮一次后,便一直在景王府。
蕭淮臨一朝開葷那是一發(fā)不可收拾。
我每每都難以招架,才讓他放我喘息片刻。
再一次踏出景王府,所有見過的貴圈們看到我的樣子,哪個還會相信景王有什么隱疾的。
景王爺一副天天中頭彩的便宜樣,意氣風(fēng)發(fā)心情愉悅每天偷了寶般,景王妃面色艷如桃李,腳步虛浮,渾身都散發(fā)著被滋潤過度的氣息。
看著景王妃的樣子都讓人莫名臉紅半分。
來到姜府。
父親趕緊迎我們進(jìn)門,收著這景王的岳父茶,笑得合不攏嘴。
另一邊,陸昭靜靜盯著我們,看著我的樣子。
姜云容面色帶著哀怨望著我,仿佛她怎么樣也跨不過一座大山。
……
人心不足,終于釀成禍。
在長公主的宴會上,我竟被人下藥拖至一處房間。
蕭淮臨的暗衛(wèi)馬上發(fā)現(xiàn)問題,解救我出來,留下了活口。
蕭淮臨匆匆趕來把我抱入懷中。
我渾身燥熱黏上他。
阿殊……
他親吻下來。
在許多次后,我腦子有片刻清醒,真是苦不堪言吶。
我才禁了他的欲,嚴(yán)肅警告幾天不許碰我。
誰知我自個不小心中藥,自個送他口里了,唉。
累,累,累。
我知道會是誰害的我。
在我又累倦的昏睡過去前,喃聲出:給她一條生路吧。
其余的,就不管了。
一查便查出是姜云容干的。
她始終是不甘心的。
可既已嫁給陸昭,做了侯府主母,往后若無意外,也是富貴安生的,何必想比個高低,比不過又不甘心,害人終害己呢。
待我過度勞身又休息一陣后,被蕭淮臨抱著來到園子里醒醒太陽。
突然聽通報,陸知翎求見。
我怔了一怔,淡淡道:我無事,讓他回去吧。告知他,我終是他生母。
我渾身軟綿綿在這男人懷里,被他輕輕啄吻。
身體懶懶倦倦,暖洋洋。
此后年月,我們在封地,與他有一雙兒女,與他共白頭。
在我人生最后一眼中,他喝下長眠酒,躺進(jìn)棺木,笑著擁我入懷,共安眠。
12
番外
陸昭
陸昭喜歡姜云殊,是許久的事了。
他曾為娶到她而滿心喜悅。
他曾摟著她,說著往后余生,他只要她足矣。
他們的孩兒出生了。
一切都是這么美好。
他身居侯位,愛妻幼兒在懷,意氣風(fēng)發(fā)。
可她突然受傷昏迷了。
太醫(yī)說她可能永遠(yuǎn)也醒不過來了。
他不相信,他不肯相信,他遍請名醫(yī),一定要治好她。
他守在她床邊,好想讓她醒過來,笑著叫他一聲,阿昭。
可一日復(fù)一日,一月復(fù)一月。
他讓孩兒在她病床邊呼喚著她,讓她看看她最疼愛的翎兒。
可她始終毫無動靜的躺著。
他開始有些怪她,為何要為救一個不相干的人拋下他們父子呢。
只要她醒來,他們父子就不怪她了。
那一天,他走進(jìn)去,看到她好似站在床邊。
阿殊!
他驚喜激動的上前。
卻是穿著她往日衣物的庶妹姜云容。
滿面失望,他怒斥了姜云容,讓她去換掉衣服。
可在她就一直這么沉睡著的日子里。
他的視線偏離在了那形似著的人身上。
他知道姜云容在刻意的模仿著云殊,刻意的接近他。
可他,有時候,不想讓自己清醒了。
那一年,她母親接她回姜府。
他與姜云容成為夫妻。
他貪戀這樣鮮活的生活。
他漸漸迷失在這一片溫柔中。
直到她再一次歸來,他覺得自己舍不得云容。
是云容填補(bǔ)了他孤寂哀傷等待的心。
可在她說出和離二字時,他的心猛地一抽。
可他還是帶著怒氣。
是她生生離開他們父子倆的,她卻如此冷靜的要與他和離,又要離開他們父子倆。
和離就和離。
姜父唯利是圖,她下堂妻,她以為和離后她會有什么好日子過嗎
她以為她還能覓什么良婿嗎
她早晚會后悔,會求著想回來,回到侯府錦衣玉食中。
他無法再給她正妻之位,但也會好生待她。
他總看不慣她那漠然的態(tài)度。
仿似他已經(jīng)不再是她重要的人。
明明她昏迷三年,記憶應(yīng)該停留在他們最相愛的時候。
為什么一醒來,便如此淡漠,之后一直淡漠呢。
所以他總想口不擇言的刺激她,嘲諷她。
當(dāng)然是她欺負(fù)了云容。
她看起來像毫無感情的人,云容又那么柔弱。
茶杯砸在他腳邊,她說什么
她竟說她很慶幸。
她說得真是輕巧啊。
她昏迷三年,他痛苦兩年,她卻一醒來便慶幸自己可以重新選擇。
她竟然真的成為了景王妃
一瞬間,心臟仿佛被揪得生疼。
身邊姜云容柔弱引他注意的模樣,突然變得好生造作。
為什么
為什么從來冷酷無情的景王對她那樣親昵。
為什么她如此習(xí)慣未成婚景王在她身邊靠近的樣子。
為什么她可以對景王那種態(tài)度,如此熟悉熟稔,不會有一絲擔(dān)憂那冷面閻羅生氣。
而景王真的如此自然的接收著她的話。
他們根本不像才認(rèn)識的。
他也可以確定,三年前他們是絕對不相識的。
可為什么……
為什么他們之間,仿佛無人能摻入進(jìn)去。
為什么景王,對她那么好,看起來,那么愛
為什么,那樣依戀在她身邊的人,不是他陸昭
明明他們曾經(jīng),也那么的好,那么的依戀。
一切都不是他的了。
他好后悔。
如果他再多等一年。
他是不是可以與姜云殊,恩愛到白首。
什么正妻平妻貴妾,他明明只想認(rèn)她姜云殊,是他唯一的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