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老公是京市首富,身價上千億。
結(jié)婚六年,他從不給我買任何禮物,也不給我花半分錢。
就算在床上買小雨傘,也要跟我AA。
可150塊錢10只的小雨傘實在太貴,我只能偷偷換成便宜的。
沒想到便宜的質(zhì)量不好,他一下子讓我懷上雙胞胎。
六年后,雙胞胎女兒被綁架,我跪在傅司禮的車前求他拿五百萬交贖金。
他卻一臉冷漠,說自己已經(jīng)給孩子雇保鏢花了錢。
至于綁匪要的贖金,他沒道理再A錢。
可轉(zhuǎn)頭他掏出一千萬支票,為白月光的孩子慶生準備煙花。
京市的夜晚被煙花點亮如白晝時,綁匪因遲遲等不到贖金撕票,把她們?nèi)舆M倒映著煙花的護城河。
傅司禮站在岸邊,護著宋染和宋元元母子倆,說:
一些惡心人的東西罷了,別怕,有我在。
可后來,他卻在女兒的葬禮上跪了七天七夜,紅著眼不肯起身。
01
傅司禮的助理拿著一千萬的支票離開,去給宋元元準備生日煙花。
我跪在邁巴赫前,手機上,是綁匪剛剛發(fā)來的視頻。
歲歲和月月拖著兩條被折斷的腿躺在地上,哭喊著媽媽救我。
綁匪則站在一旁惡聲惡氣地恐嚇,讓她們閉嘴。
三個小時后,我如果見不到五百萬現(xiàn)金,你就等著給你孩子收尸吧!
看著哭到嗓子都啞了的女兒,我心疼得像要馬上死掉。
我拼命捶打著封閉的車窗。
十分鐘后,搖晃的邁巴赫終于停下,傅司禮摟著宋染衣衫不整地從車上下來。
我不顧流出血的膝蓋,爬過去,把手里的視頻給他看。
傅司禮,我沒有騙你,歲歲和月月真的被綁架了。
求你借給我五百萬,我給你打欠條。
傅司禮在看清視頻的瞬間瞳孔驟縮。
可下一秒,他一腳踹開我,臉上的表情越發(fā)厭惡。
姜晚瑜,歲歲和月月都被你教成什么樣子了
為了區(qū)區(qū)五百萬,竟然和你一起演戲來騙我的錢!
區(qū)區(qū)五百萬
傅司禮是京市首富,的確有這樣大言不慚的底氣。
甚至六年前嫁給他時,所有人都夸我好命。
一個窮山溝里的丑小鴨,因為八字合適,被賣到傅家沖喜。
可沒人知道,結(jié)婚六年,傅司禮沒給過我一分錢。
平日里所有的生活開銷都要AA。
就連生孩子,從產(chǎn)檢到打無痛,都是我自己掏的錢。
手機里傳來的孩子哭聲一遍遍凌遲著我的心,我抓住傅司禮的褲腿。
傅司禮,她們是你的親生女兒。
再不救她們,她們會死的……
傅司禮還沒說什么,就見他身旁的宋染突然哭出了聲。
晚瑜姐姐,我知道你不待見我和元元,可你也不能拿兩個孩子的命開玩笑。
她們出行都有傅家的保鏢跟著,怎么可能被綁匪劫走
傅司禮雖然稱不上什么好丈夫,但算得上是好爸爸。
為了兩個孩子的安全,他自費給孩子們請了保鏢。
可他忘了,因為給宋元元買雪糕的人手不夠,女兒的保鏢被他調(diào)走了啊。
傅司禮聞言冷哼一聲。
姜晚瑜,虎毒不食子,你這么詛咒孩子,會遭報應(yīng)的!
他果斷地帶著宋染上了車,車窗落下,他又說:
孩子的安全上我已經(jīng)出了錢,就算真的被綁架,贖金也是你的事兒,和我無關(guān)。
說完,他吩咐司機把車開走。
見傅司禮這么絕情,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可我突然想到什么,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傅家別墅,找出傅老太太去世前交給我的玉鐲。
那是一個極品帝王綠的翡翠手鐲,是留給傅家兒媳婦的傳家寶。
我此刻別無他法,咬咬牙拿著玉鐲去了最近的當(dāng)鋪。
只要賣了它,換來的錢一定可以救歲歲和月月。
02
當(dāng)鋪里,老板仔細觀察了玉鐲后,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夫人,依照這只鐲子的成色,初步估價,至少值八位數(shù)。
您真的決定好賤賣嗎
對上老板不解的視線,我要怎么說我賣鐲子是為了救孩子。
而孩子的爸爸不僅一分錢不給,還掏出一千萬給別的孩子準備生日煙花呢
我流著淚催促老板。
老板,只要你現(xiàn)在能給我五百萬現(xiàn)金,我立馬賣給你。
畢竟是商人,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便宜老板當(dāng)然不會放過。
他一拍桌子:好,我買了!
我心中大喜,想著終于可以救回我的歲歲和月月了。
可我的喜悅維持不到三秒,傅司禮冷漠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姜晚瑜,你怎么在這兒
他摟著宋染的腰走過來。
等看清老板手中的玉鐲后,他猛地變了神色,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好你個姜晚瑜,從我這里要不到錢,竟然要把傅家的傳家寶賣了!
不是的,我是要……
晚瑜姐姐,你知不知道這只鐲子代表了什么它代表的是老太太對孫媳婦的認可。
宋染出聲打斷了我。
她故作氣憤地看著我。
你怎么能為了錢,把它賣掉呢如果是我擁有這只鐲子,我會拿命護著它。
六年前傅司禮出車禍成為了植物人,宋染害怕受連累,連夜跑出國嫁了人。
可等她回國后,卻聲稱當(dāng)初是我逼走了她。
盡管我多次解釋,傅司禮卻只信宋染的話,認為我是一個貪財、卑劣的小人。
現(xiàn)在同樣如此。
傅司禮聽完宋染的話,看向我的臉色更加陰沉。
他掃了一眼老板,緊盯老板手中的玉鐲。
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敢收我傅家的東西!
老板不認識我,卻認識赫赫有名的京市首富。
他哆嗦著把玉鐲還給我。
夫人,你把這么貴重的鐲子賣給我,是要害死我嗎東西還你,我,我不要了……
聞言,我的眼淚瞬間掉下來。
如果我拿不到錢,又該怎么救我的孩子
我慌亂地把鐲子往回推。
老板,已經(jīng)拍板決定好的事,你不能反悔啊,我……
話沒說完,傅司禮猛地奪過我手中的鐲子,把它戴到宋染手上。
姜晚瑜,給你的東西你不珍惜,那就送給需要它的人!
宋染看著腕上的鐲子,激動得眼都紅了。
司禮,你放心,我和姐姐不一樣,我一定好好珍惜它!
想到這是救孩子的唯一希望,我沖到宋染面前。
還給我,那是我的……
明明沒碰到宋染,她卻發(fā)出一聲尖叫。
傅司禮一腳把我踹開,我倒在地上,看著他冷漠的表情,恨得全身都在顫抖。
傅司禮,你不救孩子也就算了,為什么要攔著我救
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肯相信,她們真的被綁架了!
傅司禮冷哼一聲。
像你這樣詭計多端的女人,就算說千遍萬遍我也不會信!
除非,綁匪親自把歲歲月月帶到我面前!
話音剛落,林助理神色慌張地從外面跑進來。
傅總,有人把這個箱子寄到了公司門口,點名要您簽收。
箱子打開,里面赫然是兩根血淋淋的手指。
03
��!好可怕!
宋染嚇得花容失色,躲進傅司禮懷中。
而我卻像發(fā)了瘋一樣,撲過去把箱子抱在懷里。
我的孩子!
歲歲和月月的小拇指內(nèi)側(cè)都有兩顆紅痣,我一眼就認出那是她們的手指。
傅司禮也看到了手指上的紅痣,他皺緊了眉頭,一言不發(fā)。
我紅著眼沖著傅司禮嘶吼。
傅司禮,現(xiàn)在你信了嗎明明只要把錢給綁匪,歲歲和月月就不會遭受這樣的痛苦。
是你!都是你害了她們!
夠了!宋染一副心疼模樣護在傅司禮面前。
晚瑜姐姐,你明知道司禮對兩個孩子很重視,可還是拿這樣的道具嚇唬司禮。
你這么做,是誠心讓司禮愧疚,給你五百萬嗎
姜晚瑜你這個毒婦!
傅司禮緊繃的神色驟然放松,他又是一巴掌打到我的臉上。
我嘴角流出血,卻一點都不覺得疼。
你就不怕現(xiàn)在說的這些謊話,都報應(yīng)到歲歲和月月身上嗎
可她們都要死了!
我像是走投無路的瘋子,嘶吼著大喊大叫。
我又跪到傅司禮面前,朝他重重磕頭。
大理石的地面很快被額頭上的血染紅。
傅司禮,你說得對,我做的一切就是為了錢!
但求求你,給我五百萬。只要你給我錢,我現(xiàn)在就離開你,我把傅太太的位子讓給宋染!
可傅司禮的臉色更加難看,他踹翻了我手中的盒子,孩子的兩根手指滾出來。
姜晚瑜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
讓我給你錢這輩子,你想都別想!
說完,傅司禮帶著宋染大步流星地離開。
我跪在地上哭得缺氧,而后渾渾噩噩地撿起孩子們的斷指,走出了當(dāng)鋪。
我不知道該去找誰求助,也不知道誰能幫我。
路上的人來來往往,他們都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我,卻沒有一個人愿意靠近我。
這時,傅司禮的好兄弟裴燃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嫂子你怎么在這兒還哭成這樣
我像是看到了救星,抓住裴燃的胳膊就要跪下。
裴燃攔住了我。
嫂子,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能幫的我一定幫。
五百萬,裴燃,借給我五百萬……
聽完我的話,裴燃連原因都沒問,就往我的卡里打了五百萬。
我只覺得絕處逢生,來不及說謝謝,就趕緊往銀行的方向跑。
邊跑,我邊給綁匪打去電話。
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五百萬,不要再傷害我的孩子!
可以,半個小時后,獅子橋頭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聽到綁匪的回答,我終于松了一口氣。
可等我到了銀行說要取錢的時候,工作人員卻說我的卡被凍結(jié)了。
一定是你們搞錯了!我的卡不可能凍結(jié),昨天我還拿它買了……
話沒說完,手機鈴聲響起。
我接聽,傅司禮憤怒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姜晚瑜,就為了五百萬,你竟然去找裴燃借錢我們傅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04
傅司禮的話讓我瞬間明白為什么我的銀行卡會被凍結(jié)。
這一切都是他做的。
可這是我救孩子的錢��!
我的精神徹底崩潰,不顧工作人員的眼神,沖著手機大吼大叫。
傅司禮,把錢還給我!
還有半個小時,歲歲月月就要被撕票了!
你非要看到她們的尸體,才肯相信這是綁匪要的贖金嗎
傅司禮的聲音沾上了怒氣。
姜晚瑜,你真是無可救藥了!
你名下所有的卡都被我凍結(jié)了,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從哪里騙來錢!
說完,他憤憤地掛斷了電話。
而我癱坐在地上,看著手里的銀行卡放聲大哭。
為什么明明馬上就能救下孩子,就差一點!就差這最后一點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毫無形象地往獅子橋的方向跑。
歲歲月月,如果媽媽救不下你們,媽媽就陪你們一起死!
出了銀行,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道路兩旁的燈也亮起來。
過往的行人激動地討論著要去護城河邊上看煙花。
聽說這是首富為了慶祝自己孩子的生日準備的!價值幾千萬的煙花,我一輩子都沒見過……
天吶,我也好想當(dāng)首富的孩子,這也太幸福了吧!
可首富家的兩個小公主,生日好像不是今天吧……
……
各種各樣的討論聲在我耳邊一閃而過。
我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聲越來越重,腳步也越來越沉。
奪命的鈴聲再次響起,綁匪咒罵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該死的!傅司禮有錢準備煙花,卻連五百萬贖金都不愿意交。
既然這兩個丫頭對他來說這么不重要,那就都去死好了!
電話掛斷的前一秒,我聽到兩個女兒恐懼地大喊著媽媽。
歲歲!月月!
沉悶的兩道槍聲響起,圍觀群眾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
護城河兩岸的煙花一簇接一簇在天空綻放。
群眾們自發(fā)地給宋元元唱起了生日快樂歌,可我的歲歲月月卻在這個黑夜,再也回不來。
想到此,我悲從中來,竟吐出一口血,意識也漸漸模糊。
可我不能倒,我的孩子們還在不知名的地方,等我去把她們帶回來。
我強撐著精神,繼續(xù)往前跑。
一只大手突然拽住了我。
回過身,我對上傅司禮憤怒的雙眸,以及宋染領(lǐng)著宋元元看好戲的眼神。
姜晚瑜,你還真是不死心,竟然追到了這里!
說吧,這次又想出什么理由來要錢
我看著傅司禮,心中有怨恨的千言萬語,到最后只是麻木地告訴他:
不要了,歲歲和月月死了……
傅司禮一愣,隨即眼中的憤怒更重。
姜晚瑜!事到如今你還在裝!孩子身邊的保鏢已經(jīng)告訴了我,她們一天都待在家里,哪兒都沒去!
聞言,宋染眼中閃過一抹心虛。
可傅司禮半點都沒發(fā)現(xiàn),他惡狠狠地盯著我。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詛咒孩子,根本不配當(dāng)一個母親!
林助理,現(xiàn)在就給家里打電話,讓他們把歲歲月月送過來。
我要當(dāng)著全京市人的面,讓孩子們認染染當(dāng)媽!
林助理匆匆離開,又很快慌亂地回來。
傅總,家里的保姆說……說兩位小姐一直沒有回家。
你說什么
傅司禮驟然瞪大了雙眼。
他凌厲的眼神看向低著頭的林助理,又看向一臉麻木的我。
現(xiàn)場似乎安靜了幾秒,傅司禮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大。
到最后,竟然腳步踉蹌地往后退了幾步。
歲歲和月月……
話沒說話,周圍聚集的人群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尖叫。
啊——死人了!快看河里……
人群散開,倒映著璀璨煙花的護城河里,飄著歲歲和月月小小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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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護城河邊的煙花仍在綻放,金色的火星倒影在水面之上,像是無數(shù)嘲弄的眼睛。
我的膝蓋重重地磕在粗糙地石板路上,喉嚨里嗆出血腥味。
視線卻死死盯著河面上漂浮著的兩具小小的身軀。
歲歲的藍色裙子被水和血浸成灰色,月月的蝴蝶發(fā)卡纏在浮萍中,隨著水波一顫一顫。
那是我的孩子——
我嘶吼著站起身撲過去,卻被傅司禮一把攥住手腕。
男人力道大得幾乎能捏碎我的骨頭,聲音里帶著厭惡:
姜晚瑜你瘋夠了嗎這種弱智的把戲還要演到什么時候!
林助理,給我摁住她,堵住她的嘴,別讓她再給我丟臉!
我瘋了似地想要掙開束縛,可是卻無濟于事。
宋染站在傅司禮的身后,指尖揪住他的西裝下擺,嗓音裹著甜膩的哭腔:
司禮,元元嚇壞了......
四歲的宋元元適時爆發(fā)出尖銳的哭聲。
爸爸,我害怕,你快把這個壞女人趕走,我們回家吧。
傅司禮立刻彎腰將男孩抱進懷里。
煙花在他身后炸開,將他的輪廓鍍成冰冷的剪影。
元元乖,我們馬上回家,傅司禮看了看被摁在地上掙扎的我,林助理,等我們走后你再松開這個瘋女人,真是晦氣到家了。
等他們走后,警戒線外的人群突然騷動起來,幾名警員打撈起尸體。
我被松開后沖進人群,歲歲腫脹的小臉上還凝著恐懼的神色,月月的右手只剩下血肉模糊的端口。
初步判斷死亡事件是在半小時前,法醫(yī)的聲音像刀片一樣劃過我的耳膜,手指的橫截面有生活反應(yīng),是生前...
我聽不到任何聲音,整個世界在我眼前破碎,最后的畫面是月月裙擺上繡的向日葵——那是我熬了三個通宵才繡好的禮物。
理智在剎那間徹底崩斷。
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06
與此同時,黑色的豪車內(nèi)彌漫著宋元元抽泣的余韻。
傅司禮扯松領(lǐng)帶,皺著眉頭按下車窗,夜風(fēng)裹挾著硝煙味灌進車內(nèi),卻吹不散他內(nèi)心詭異的鈍痛。
去查清楚。
傅司禮看向前排充當(dāng)司機的林助理。
歲歲和月月今天到底去了哪里為什么保鏢卻說她們一直在家
宋染臉上驟然劃過一抹慌亂,指甲深深掐進真皮座椅。
司禮,晚瑜姐姐最會教孩子撒謊了,上次元元發(fā)燒,她還讓歲歲裝肚子痛騙你回家。
宋染顫抖著抓住傅司禮的袖口,淚珠懸在睫毛上將落未落:
你想想,哪次她說孩子生病不是騙你的
傅司禮的喉結(jié)動了動,記憶里確實有無數(shù)個深夜,我紅著眼眶說孩子發(fā)燒。
但等他從公司匆匆趕回來,推開門卻總能看見歲歲和月月的笑臉。
哪里有一點生病的樣子。
每次都是騙他的,這次應(yīng)該也是一樣。
想到這,男人眼底滑過一絲晦暗。
剛才的不安徹底拋到了腦后。
傅爸爸,剛剛的煙花好漂亮呀。
宋元元扒著車窗歡呼。
下次你也帶我去看煙花好不好
宋元元轉(zhuǎn)過頭,葡萄似的眼睛哪里還看的出一點剛才的不安和害怕。
傅司禮沒注意到這點,只是愣愣地望著天空,突然想起月月三天前拽著他的領(lǐng)帶說:
等爸爸過生日,我也要給爸爸放好大好漂亮的煙花!
那時他還不屑一顧,覺得小孩子就會癡人說夢。
現(xiàn)在不知道為什么,居然有點想看。
呵,看來自己真的是瘋了。
揉了揉額角,傅司禮冷漠開口:
告訴姜晚瑜,今晚要是不回家,以后就再也別回了。
07
再次醒來是在醫(yī)院。
我正夢見月月踮起腳去夠櫥窗里的芭蕾舞鞋。
轉(zhuǎn)頭又被消毒水的氣味喚醒。
這是……哪里
我睜開眼,耳邊立刻傳來護士的聲音,
病人醒了,快叫醫(yī)生和警察來。
病房上的燈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留下光斑,我抬起手,指甲縫里還殘留著護城河的淤泥。
那不是夢。
姜女士
一名女警走了進來坐在了我的床邊。
節(jié)哀,女警握住我的手,我們已經(jīng)在河邊發(fā)現(xiàn)了目擊證人,會盡快破案的。
我想起來了。
我的歲歲和月月……
他們死了……
因為傅司禮的忽視,死了……
心臟痛的快要窒息,女警心疼地看了我一眼,繼續(xù)說道:
人死不能復(fù)生,姜女士,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盡快抓到兇手。
請問,您能提供些什么線索嗎
眼淚僵住,我猛地抬起頭,強忍著心痛,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復(fù)述給女警。
做完筆錄,已經(jīng)是中午。
護士來送飯,是醫(yī)院食堂最普通的盒飯。
女警察有些不忍,輕聲安慰我:
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需不需要我?guī)湍阃ㄖ胰?br />
我頓了一下,家人嗎
我還有家人嗎
警察給我遞了一杯熱茶。
我望著杯中沉浮的茶葉,看見了二十二歲的自己跪在祠堂青磚上,大紅色嫁衣擺洇著雨水的深痕。
笑!給我笑著接鐲子!
我的父親在耳邊低吼著,混著雨聲。
我看著傅老太太強硬地將玉鐲套在自己的手腕——那鐲子涼得像具尸骨。
因為不合適,手腕勒出了青青紫紫的紅痕。
我的父親在笑,傅老太太在笑。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笑。
除了我。
八年前,傅司禮與宋染在高速路上發(fā)生了嚴重的車禍。
傅司禮成為植物人,宋染也受了重傷。
診斷出來后,宋染害怕守著植物人過一輩子,便借口出國治療離開了傅司禮。
傅家在國內(nèi)外找遍了醫(yī)生也都無濟于事,最后只能寄信于菩薩。
傅老太太堅持要找八字相合的女性與傅司禮沖喜,最后在一處偏僻鄉(xiāng)鎮(zhèn)找到了我。
從小到大從不迷信的我,卻因為迷信嫁給了一具植物人。
我仍然記得當(dāng)年我的母親把我迷暈,把我像牲口般捆進婚車,然后對我說:
丫頭,你弟娶媳婦就靠你了。
丫頭,以后你要照顧好自己。
丫頭,別再回來了。
可笑的是,母親還給了我一塊奶糖。
我小時候最喜歡的糖,現(xiàn)在卻成了我的嫁妝。
一塊奶糖和一個不受父母喜愛的女兒,換來了三百萬彩禮和一個兒媳。
父親母親怕是高興得嘴都合不上了吧。
新婚當(dāng)晚,我穿著這輩子可能穿過最貴的衣服,守著床上的傅司禮,在冬日的地板上睡了一夜。
也許八字相合真的有作用,我嫁給傅司禮得第一年冬,他便醒來了。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我趕出去。
傅司禮不愛我,甚至恨我,因為我占據(jù)了他的白月光宋染的位置。
你就這么賤嗎,為了錢跟陌生男人結(jié)婚
滾!給我滾出去!
我在傅家早已沒有了尊嚴。
傅司禮清醒后沒有多久便接手了家族的業(yè)務(wù),應(yīng)酬越來越多。
對我也越來越冷漠。
直到一次醉酒,傅司禮走錯了房間,強要了我。
就那一次,我懷孕了。
是雙胞胎。
懷胎十月,傅司禮照顧了我十個月。
兩個女兒,一個叫歲歲,一個叫月月。
都是傅司禮起的名字,他也許不愛我,但很愛兩個孩子。
因為孩子的存在,傅司禮慢慢地接受了我。
飯桌上有了我的位置和我的餐具,
我跟他說話也會得到回應(yīng)。
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時候,也不再是一口一個的賤人、蕩婦。
這對我已經(jīng)足夠了,我的心很小,小到只想把孩子撫養(yǎng)長大。
別無所求。
歲歲月月四周歲時,宋染突然回國。
傅司禮缺席了歲歲月月的生日,那一夜,他沒有回來。
從那一天開始,傅司禮對我的態(tài)度又回到了他最開始的冷漠。
因為宋染告訴他,當(dāng)初是我以傅夫人的身份,逼走了她。
傅司禮恨我。
簽字。離婚協(xié)議砸在積灰的鋼琴上,元元需要合法身份。
歲歲和月月跟著宋染會有更好的生活。
我沒有想到傅司禮這么冷酷無情。
簽字可以,但孩子必須跟我。
跟你傅司禮不屑地笑,你有什么能力養(yǎng)活歲歲和月月
萬一你再為了錢把孩子賣了,就像你父母把你賣了一樣,畢竟蛇鼠一窩。
.......
傅司禮地話愈發(fā)刺耳,宋染挽住傅司禮的胳膊沖我說:
晚瑜姐姐,你放心吧,你走后,我會把歲歲和月月當(dāng)成自己孩子的呢。
她臉上的笑容讓我惡心。
一千萬,孩子留下,你,離開傅家。
傅司禮沒有了耐心。
我笑著搖了搖頭,孩子在我的心中比一切都重要。
姜晚瑜,你真是個賤人,貪得無厭,一千萬都滿足不了你
傅司禮沖過來掐住我的脖子,滿眼厭惡。
從今天開始,你別想從傅家拿到一分錢!我要讓你知道,沒有了傅家,你什么都不是!
一股強大的力將我推倒在地,傅司禮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宋染扭頭笑著看著地上的我說:
賤貨就是賤貨。
08
警察離開后,我翻開了手機里的相冊。
明明今天早上,我還給歲歲月月穿好漂亮的裙子,可沒想到,那是我們的最后一面。
停尸房的冷氣凍僵了我的睫毛。
一名工作人員送來了火化同意書。
鋼筆突然在母親一欄洇開大團墨跡——淚水早已浸透紙張。
骨灰盒我選了星空釉面的雙格瓷罐。
歲歲喜歡銀河,月月喜歡流星。
我要讓他們漂漂亮亮地跟著我回家。
傅宅和往常一樣燈火通明。
我抱著歲歲和月月的骨灰盒穿過玫瑰園,宋染的笑聲從露臺飄下來:
元元真聰明,知道要游艇當(dāng)生日禮物.....
玄關(guān)處,宋元元尖叫著從旋轉(zhuǎn)樓梯重重下,奧特曼地玩具直直砸向我的胸口。
嘩啦——
星空藍的骨灰盒四分五裂,瓷片混著骨灰濺在波斯地毯上。
我推開宋元元,跪在地上捧著孩子們的骨灰。
宋染的高跟鞋碾過滿地星屑,失聲尖叫:
晚瑜姐,元元不懂事鬧著玩,你怎么能跟小孩子計較
傅司禮聞聲趕來,滿眼惱怒。
姜晚瑜你又在鬧什么不想在傅家,就給我滾!
他護著哭泣的宋元元,視線卻被死亡證明上雙胞胎女兒的字釘在原地。
傅司禮。我抬起頭,
你聞到了嗎你女兒的骨灰和宋元元的生日蛋糕,哪個更甜
今天,也是歲歲和月月的生日。
10
書房的水晶吊燈晃得人眩暈。
保鏢隊長跪在羊絨毯上發(fā)抖:
是宋小姐說小少爺?shù)陌踩匾?.....讓我們謊稱兩位小姐在家
傅司禮抓起硯臺砸向墻面,飛濺的墨汁在宋染雪白的裙擺上展開毒花。
是你調(diào)走她們的保鏢傅司禮掐住宋染的脖子按在書架上。
宋染的珍珠耳環(huán)猛地一晃,高跟鞋踩碎了地上散落地相框。
那是歲歲和月月的合照,玻璃裂痕正好橫亙在孩子們地笑臉上。
宋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我給你的不夠多嗎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
司禮,你聽我解釋!
宋染撲過去抓住傅司禮地袖口,淚珠成串落下,
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了你!那些綁匪窮兇極惡,萬一她們盯上元元......
傅司禮猛然地甩開她,宋染撞翻了茶幾。
害怕所以就讓我的女兒去替你的兒子去死!
宋染突然癲狂大笑起來,精心修飾的眉眼扭曲如毒蛇:
傅司禮!你裝什么慈父是你簽的調(diào)令!那天保鏢拿著文件找你確認,是你在給元元挑禮物不管不顧!
傅司禮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記憶如刀片般剜如腦海:
那天他確實匆匆掃過調(diào)崗文件,宋染倚在他的肩頭撒嬌:
元元傅附近最近有可疑的人呢。
而手機屏幕上,我的第十七個未接來電正在熄滅。
是你親口說歲歲和月月有保姆跟著就行!
宋染的鉆石指甲戳向傅司禮的胸口,聲音尖利刺耳,
姜晚瑜跪著求你給贖金時,是你讓銀行凍結(jié)她的銀行卡!
護城河邊煙花漫天,是你親口說‘別管那個撒謊精’!
閉嘴!
傅司禮喉嚨里滾出困獸般的低吼,
要不是你整天挑撥——
我挑撥
傅司禮,你就是個禽獸!
你恨姜晚瑜,你恨她揭穿你的薄情,恨兩個孩子像鏡子一樣照出你的骯臟!
宋染血跡斑斑的裙擺拖過孩子們的合照。
實話告訴你,當(dāng)初是我主動出國的,我不愿意和你這個植物人過一輩子!
可我沒想到我只是撒了一個小慌,你就又湊上來。
傅司禮,你愛我。現(xiàn)在那兩個小賤種死了,你終于可以離婚了,你可以娶我了,多完美啊——
啪!
一記耳光將宋染掀翻在地。
傅司禮的手顫抖如風(fēng)中秋葉,眼底血絲密布:
滾!
我抱著新骨灰盒倚在門邊看著這一切。
月光將我的影子拉長,像道永不愈合的傷。
傅司禮看著門邊的我,聲音嘶啞:
對不起晚瑜,我不知道,我……
我打斷他。
我不想聽道歉的話。
等找到兇手,我們就離婚吧。
11
墓園的雨絲裹著紙灰,雨水順著傅歲歲傅月月的名字流下。
我身后傳來皮鞋碾碎枯枝的聲響。
綁匪抓到了.....是集團競爭對手雇的人。
傅司禮的嗓音嘶啞如裂帛。
我的脊背陡然僵直。
三天前,警方在碼頭逮捕了企圖偷渡的綁匪頭目。
那人脖頸處的刺青與傅氏去年并購案中自殺的工廠主一摸一樣。
審訊記錄顯示,對方蟄伏了一年,專挑傅司禮最疼愛的孩子下手報復(fù)。
他們跟蹤三個月,
傅司禮的衣服被雨水浸透,昂貴的面料皺成一團,
發(fā)現(xiàn)我總把元元護得密不透風(fēng),卻任由歲歲和月月.....
他得喉結(jié)劇烈滾動,后半句被雷聲劈碎。
你能原諒我嗎,晚瑜。
我只覺得可笑。
現(xiàn)在懺悔,是想讓我的孩子給你當(dāng)贖罪券嗎
你明知自己的孩子會受到傷害,卻還是抽走歲歲和月月的安保。
因為在你的心里,宋染和她的孩子永遠排在我和歲歲月月的前面!
傅司禮的婚戒突然滑落,滾進了墓碑基座的縫隙里。
他想起了半年前的那個雨夜,我渾身濕透地舉著手機,視頻里的歲歲和月月在游樂園等到閉園也沒有等到他。
而他正陪宋元元調(diào)試新買的星空投影儀——那設(shè)備花了他三百萬。
傅司禮,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從來沒有信過我。
所以這樣的你,憑什么有臉說原諒
我看著他,眼神平靜。
傅司禮卻瘋了,撲通一聲跪下。
晚瑜,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真的會當(dāng)一個好丈夫,好爸爸。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了。
他說得字字真心,我覺得字字可笑。
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門口,我等你。
丟下這句話,我大踏步離開。
只留下傅司禮一個人跪在地上,任由大雨傾盆。
民政局門口的梧桐飄著殘葉,傅司禮又想挽留。
我將離婚協(xié)議撕成碎片,紙屑如雪花散入車流。
歲歲和月月其實一直很期待自己的五歲生日,因為你答應(yīng)了她們,要帶她們?nèi)タ凑嫫簌Z。
傅司禮的瞳孔驟然收縮。
南極科考船貴賓倉的預(yù)定郵件還躺在郵箱,日期正是孩子們遇害的那天。
而他最終帶宋元元去了迪士尼。
因為宋元元說:企鵝總是臭烘烘的。
12
離婚協(xié)議生效的第二天清晨,我拖著褪色的行李箱站在傅家門前。
行李箱只裝著三件東西:
歲歲和月月的星空骨灰盒、
貼著迪士尼貼紙的舊相機、
以及一本卷邊的《世界地理圖冊》——那是月月五歲時用壓歲錢買的,書頁間還夾著孩子們手繪的旅行夢想清單。
破冰船極光號切開浮冰時,我裹著月月最愛的鵝黃色圍巾站在甲板上。
背包里,星空骨灰盒上貼著暖寶寶——歲歲最怕冷。
導(dǎo)游正介紹著帝企鵝的育兒習(xí)性:
雌企鵝出海捕魚時,雄企鵝會緊緊護住幼崽......
女士,要喂企鵝嗎
科考隊員抵賴一桶磷蝦。
小企鵝跌跌撞撞撲向科考隊員手中的食物,絨毛蹭過我的背包。
恍惚間,我看到了,南極的雪地上映出了兩個手牽手的小小影子。
................
一年后,我和歲歲月月完成了我們的旅行夢想,又回到了那個城市。
我見到了裴燃,傅司禮曾經(jīng)的好兄弟。
在咖啡廳的閑聊,我得知了傅司禮的近況。
聽說他把宋染送回了國外,回到了那個家暴她的前夫身邊。
宋染的前夫是個身材魁梧的美國人,酗酒家暴樣樣不落。
把宋染打得很慘,幾次送去了急診。
她想跑,但每次都被傅司禮的人親自送回去。
越跑,打的越重。
到最后,她的左腿永久性撕裂。
再也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走路。
圣誕節(jié)那天,宋染的前夫又想動手,宋染瘋了。
拿刀捅死了他,然后跑進了夜色消失不見。
直到那天一輛卡車突然闖進了傅氏集團新品發(fā)布會,徑直沖向傅司禮。
傅司禮被卷進了卡車底下,殘廢了。
警察趕到的時候宋染還在叫囂:
傅司禮,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不得好死!
接著就自殺了。
傅司禮也瘋了。
不到三天,就被傅家送進了精神病院。
估計是再也出不來了。
說到這,裴燃沖我挑了挑眉:
恭喜你啊姜小姐,以后有投資的想法,可以優(yōu)先考慮一下我的公司啊。
我我指了指自己,有些迷茫。
裴燃樂壞了,篤定道:
對,你。傅司禮進去前特地簽了財產(chǎn)轉(zhuǎn)讓協(xié)議。
你,姜晚瑜!現(xiàn)在是云城首屈一指的女富豪了。
那些不好的,爛透了的過去。
以后,都不會再與你有關(guān)。
說到這里,裴燃頓了一下,將咖啡被舉到半空,遙遙相敬:
姜晚瑜,祝賀你,重獲新生。
我笑了,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
謝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