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死后試用期
我叫吳憂，是一名大三的學生，就在今天，我死了，因為爛大街的車禍劇情，在我去找實習的路上。于是，我被白無常領(lǐng)回了地府。
看見白無常的那一刻我還不敢相信，我學了一輩子的馬克思主義，結(jié)果真有地府啊。那我考的那么多年唯物主義算啥算我努力嗎
去地府的路上，白無常給我科普了一下現(xiàn)代地府的發(fā)展模式。
人死后靈魂會進入【冥界人力資源部】，被強制安排一份死后職業(yè)，---一般來說，無功無過的普通人只有工作滿五百年且無重大過失，才能獲得轉(zhuǎn)世資格。要是對人間有重大貢獻的可以酌情減免試用期，反之，要是在人間作惡多端就會增加試用期，時間不限。
聽到這，我嘴角抽了抽，合著我在人間沒找到的實習地府補給我了
那要是我選擇不投胎呢我好奇的問
如果選擇不投胎，冥界會在試用期結(jié)束后進行評估，決定是否吸納你成為冥界的正式員工白無常慘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我看著他唇邊那一抹笑，覺得有點瘆人。
不知不覺就到了冥界大門的入口，一個身穿黑衣的，呃····鬼魂，坐在一個四角亭里，他手上拿著一個電腦正敲著什么，我定睛一看，Excel
好家伙，這年頭地府都用上先進科技了。果然牛馬在哪里都是牛馬。
白無常敲了敲他的電腦兄弟，干活，登記一下隨后又轉(zhuǎn)頭向我介紹，這是地府的門衛(wèi)，你叫他小劉就行，以后你們就是同事了
只見那個姓劉的鬼魂在電腦上敲了幾下，我面前就浮現(xiàn)了一行用血寫的字無功無過，試用期五百年
小子，簽字畫押一下小劉斜著眼對我說
啊我正愣神呢，白無常抓起我的手就在那行字上摁了一下趕緊的，后面還有人在等著呢
說著就把我推進了地府的門。
小吳啊，以后我們就是同事了，好好干，地府不會虧待你的白無常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欣慰地說。我笑了笑沒有說話，內(nèi)心卻在吶喊為什么我都死了還要上班啊
因為我是大學生，沒有工作經(jīng)驗，所以被分配到了最簡單的職位----便利店售貨員，工資五十萬冥幣一個月，可能是因為地府有點通貨膨脹，這里的工資比人間要高很多，但是東西也比人間要貴不少，比如一袋孟婆牌咖啡兩百冥幣。左右我也無所謂，反正我是鬼不用吃飯，也感覺不到餓，這點工資純粹為了解饞，讓自己這五百年不至于太無聊吧。
白無常一把把我推進了一個地洞里。
第二章、稀奇古怪的冥差
到了地府我才知道，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地府的鬼魂也是千奇百怪。聽白無常大哥說，冥界經(jīng)過很多年的發(fā)展，借鑒了現(xiàn)代社會的模式，出現(xiàn)了很多新型職業(yè)，我們致力于讓每個人的才華都能得到施展他這樣說。
【忘川河水質(zhì)檢測員】
因為忘川水是孟婆湯的主要材料，必須保證水質(zhì)達標，所以忘川河邊出現(xiàn)了一位水質(zhì)監(jiān)測員。這位水質(zhì)監(jiān)測員姓趙，生前是一位漁夫，干這個也算是回歸老本行了。剛見到他的時候他呆呆傻傻的，我還以為他腦子不好，游離告訴我為了檢測水質(zhì)，他必須每天喝孟婆湯樣本測試濃度，導(dǎo)致記憶也像故障的U盤時好時壞。
咱就不能用點科學的手段嗎我問他別的可以，但忘川不行，孟婆湯關(guān)系鬼魂們的轉(zhuǎn)世，人工才能嘗出最合適的濃度，一個不小心記憶還在或者變成傻子那就完了
不過聽說他的工資是地府里最高的，他還有老婆孩子，一家三口在地府也算是團聚了。
【地獄客服】
地府里有十八層地獄，注意啊，這十八層地獄不是說有十八層，其實就一層，這一層地獄的名字叫十八層地獄。有些從人間過來的鬼魂怨氣太重，就會被關(guān)到十八層地獄里消磨怨氣。最近十幾年，閻王為了推動地府服務(wù)人性化，新開了一個崗位叫地獄客服，美其名曰怨靈也要有鬼權(quán)
聽說這個地獄客服是十幾年來換的最勤的崗位，每個鬼魂待不到一年就要離職，工資再豐厚都沒有用。而地獄客服就是專門接聽怨靈的投訴電話，工位旁貼著禁止對顧客使用詛咒，但往往鍵盤下面藏著不知道多少個巫蠱娃娃。
現(xiàn)任的地獄客服是一個人美心善的御姐，地府人稱干辣椒，也是迄今為止干的時間最長的一位客服。生前是有名的毒蛇女明星，脾氣火爆，罵人不帶臟字。每一個投訴的惡靈都是哭著掛斷電話的。
【狐妖收銀員】
打死我都沒想到，地府里還有妖。當我知道我的收銀員同事是只狐妖時，我的內(nèi)心是震驚的�；盍艘惠呑樱瑳]想到死了還見到妖精了，不過想想地府都用上電腦了，也沒啥好奇怪的了。
我的收銀員同事叫默默，但是她人跟名字一點也不像。平時就是個話癆，逮著誰都能說兩句。聽店長說，自從幾年前塔羅牌傳入地府，默默就瘋狂地迷戀上了塔羅牌，尤其癡迷于用塔羅牌給顧客算命。
她給店長算出他下輩子是個乞丐，但會在三十歲遇上貴人，自此飛黃騰達。店長本身就是個富二代，深知一個乞丐想飛上枝頭變鳳凰那幾乎是不可能，于是也就當聽個樂呵。她曾經(jīng)還給一位顧客算命，結(jié)果算出他下輩子是只狗，那位顧客惱羞成怒，差點砸了超市。但最后讓店長用錢擺平了。
還有眾多脾氣古怪的鬼魂，讓我覺得地府也挺可愛的。
第三章、初來乍到
喂，新來的，別裝死了！起來干活！
我感到有人在踢我的腳。我猛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硬板床上，頭頂是陌生的天花板——如果那團飄浮的紫色云霧能被稱為天花板的話。
我這是在哪醫(yī)院嗎我掙扎著坐起來，身上卻沒有任何疼痛。我低頭查看，身上完好無損，沒有血跡，沒有傷口。
醫(yī)院哈哈哈！站在床邊的男人——如果那個青面獠牙、脖子上還掛著工作證的生物能被稱作男人的話——發(fā)出刺耳的笑聲，歡迎來到冥界快樂有限公司，簡稱冥樂！我是你的店長阿福。
我呆坐在床上，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車禍、嘈雜、身上的劇痛...我真的死了，還被白無常領(lǐng)來了地府，為了投胎而打工。
我...我媽媽呢我突然想到獨自撫養(yǎng)我長大的母親，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她一定...
阿福店長的表情難得地柔和了一些：每個新鬼都這樣。別擔心，你有每月一次的托夢帶薪假，可以回去看看她�，F(xiàn)在，跟我去店里報到吧，今天可是孟婆湯買一送一的促銷日！
我被拉著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墻壁上貼滿了各種海報：《冥界勞動法：鬼權(quán)保障》《如何優(yōu)雅地嚇唬人類》《忘川河劃船比賽報名中》。走廊盡頭是一扇玻璃門，上面用熒光字體寫著冥樂便利店7號分店。
推開門的那一刻，我以為自己眼花了。這家便利店和我生前工作的地方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貨架上擺的商品完全不同：記憶濾鏡怨氣解壓球前世記憶U盤...收銀臺前站著一個長著狐貍耳朵的女孩，正用塔羅牌給一個無頭鬼魂算命。
你下輩子會是只柯基犬，狐貍女孩頭也不抬地說，短腿，萌，適合你。
這是默默，我們的收銀員，狐妖，已經(jīng)在這里工作200年了。阿福介紹道，默默，這是新來的吳憂，今天起負責零食區(qū)。
默默抬眼看了看我，琥珀色的眼睛閃過一絲光芒：新來的要不要算算你下輩子會是什么
不、不用了...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還沒從震驚中恢復(fù)過來。
老白！阿福店長突然大喊，你又把自己關(guān)在冷藏柜里了！
一個臉色發(fā)綠的男鬼從冷藏區(qū)飄出來，不好意思地撓頭：抱歉店長，我總忘記自己已經(jīng)死了，看到冷氣就想進去涼快涼快...
這是老白，健忘鬼，負責冷藏食品。阿福無奈地說，好了，吳憂，你的工作是整理貨架、補貨、幫顧客找商品。記住，我們的KPI不是銷售額，而是快樂值——每天至少讓一個靈魂笑出聲就行。
我茫然地點點頭。原來便利店售貨員就是販賣快樂啊。我呆呆地想。就這樣，我開始在冥界的死后職場生活
第四章、
故友重逢
第一周的工作出乎意料地輕松。沒有刁難的顧客，沒有復(fù)雜的報表，甚至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老板——阿福店長大部分時間都在后廚試驗他的新配方僵尸特調(diào)咖啡（據(jù)說喝了能讓人三天睡不著，鬼喝了會飄得更高）。
我漸漸適應(yīng)了冥界的生活節(jié)奏。這里的白天和夜晚只是燈光亮度的區(qū)別，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最讓我驚訝的是，冥界的便利店居然比人間更有趣——顧客們會分享自己的死亡故事，貨架上的商品常常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吳憂真的是你
一個熟悉的聲音讓我猛地轉(zhuǎn)身。站在飲料柜前的，是一個我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游離，我高中時代最好的朋友。
游離！我手中的幽靈可樂掉在地上，穿過地板消失了，你怎么...什么時候...
三年前，高空拋物。游離苦笑著指了指自己腦袋上的一個洞，一個熊孩子扔了一個花盆，我走得很干脆，沒受多少苦。
我沖過去想擁抱老友，卻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我們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
忘了告訴你，新鬼要三個月后才能實體化。游離解釋道，走，我?guī)闳T工休息室，阿福店長藏了一些記憶棉花糖，吃了能重溫生前最快樂的回憶。
在堆滿奇怪物品的休息室里，兩個老朋友分享了各自的死亡經(jīng)歷。游離告訴我，冥界其實比傳說中友善得多。
最棒的是每月一次的托夢假，游離說，我第一次回去時，看到我爸媽給我建的紀念網(wǎng)站，每天都有更新...雖然傷心，但知道他們沒忘記我，感覺好多了。
我突然想到自己的母親：我還沒用過托夢假...不知道媽媽現(xiàn)在怎么樣。
第一次總是最難熬的。游離拍拍我的肩膀——這次他控制好了靈體密度，真的碰到了，但記住，你不能直接告訴她你還存在，這是冥界最大的禁忌。
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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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擾亂生死秩序。游離的表情變得嚴肅，如果活人知道死后世界這么舒服，誰還愿意好好活著冥界會人滿為患的。
我點點頭，心中卻涌起一陣酸楚。我想念母親做的紅燒肉，想念她每次打電話都會問的吃飯了沒有，甚至想念她嘮叨我找對象時的樣子。
嘿，別難過了。游離變魔術(shù)似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閃著金光的卡片，看，我攢了三年的積分換的還魂體驗券，可以短暫回到人間身體里十分鐘。下個月是你媽媽的生日對吧我們可以...
我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可以嗎
當然！游離咧嘴笑了，不過有個條件——你得幫我搞定默默。我暗戀那只小狐貍200年了，可她總說我們?nèi)斯硎馔?..
兩個朋友的笑聲在冥界便利店的休息室里回蕩，仿佛死亡從未將我們分開。
第五章、托夢回家
使用托夢假比我想象的要復(fù)雜得多。
首先，我必須填寫一份《托夢申請表》，詳細說明要訪問的活人信息、關(guān)系證明以及夢境內(nèi)容大綱。然后要在托夢培訓(xùn)課上學習如何控制夢境能量，最后還要通過一項測試——在不引起活人懷疑的情況下傳遞情感信息。
記住，培訓(xùn)老師是一個穿著古裝的女鬼，說話時頭上的珠釵叮當作響，你不能直接說我沒死或者冥界很好。只能通過象征、隱喻或者情感投射來傳達信息。違反規(guī)定的鬼魂會被取消托夢資格100年。
我認真記下每一條規(guī)則。終于，在我死后第一個月的月底，申請被批準了。
你準備好了嗎游離在托夢室門口等著我，這里是專門用于連接人間夢境的場所，墻上掛滿了各種鐘表，顯示著不同時區(qū)的時間。
我深吸一口氣——雖然鬼魂并不需要呼吸：準備好了。
托夢室的中央是一個發(fā)著藍光的水池，據(jù)說連接著所有活人的夢境。我按照指導(dǎo)躺進池中，閉上眼睛，集中精神想著母親的樣子。
想著你要傳達的情感，游離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愛、安慰、思念...但不要具體信息...
冰冷的感覺包圍了我，然后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當我再次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熟悉的客廳里——我和母親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房間里很暗，只有一盞小臺燈亮著。我的母親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捧著一本相冊，眼淚無聲地滑過臉頰。桌上擺著一碗已經(jīng)涼了的米飯和幾樣小菜——都是我生前愛吃的。
我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疼痛。我想沖過去擁抱母親，想告訴她我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但我記得規(guī)則——不能直接交流。
我集中精神，試圖影響夢境。臺燈的燈光漸漸變暖，墻上的全家照突然掉了下來。母親抬起頭，疑惑地看著照片。
我趁機將所有的思念和愛意注入夢境。照片上的我開始微笑，然后眨了眨眼睛。母親倒吸一口氣，顫抖著伸手觸摸照片。
小憂...是你嗎
我不能回答，但我讓房間里的風鈴無風自動，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那是我小時候母親給我做的，說能帶來好運。
母親緊緊抱住相冊，眼淚流得更兇了，但嘴角卻浮現(xiàn)出一絲微笑：你在那邊...過得好嗎
我讓桌上的飯菜突然冒出熱氣，就像剛出鍋一樣。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表達方式——我很好，您也要好好吃飯。
夢境開始不穩(wěn)定，我感到自己在被拉回冥界。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母親擦干眼淚，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嘴里。
媽媽會堅強的...這是我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回到托夢室后，我蜷縮在地上無聲地哭泣。游離靜靜地陪在一旁，直到我平靜下來。
第一次總是最難的。游離最終說道，但你知道她感受到你了，對吧
我點點頭，擦干眼淚：謝謝你幫我。下個月你使用還魂券時，我也會幫你的。
兩個朋友走出托夢室，迎接我們的是冥界永恒的夜晚。我抬頭望著那片沒有星星的紫色天空，心中百感交集。
死亡不是終點，而是另一種開始。這個認知讓我既悲傷又安慰。明天，我還會回到冥樂便利店，和老白一起整理貨架，聽默默用塔羅牌給顧客算命，嘗阿福店長最新研發(fā)的僵尸特飲。
生活——或者說死后的生活——還要繼續(xù)。
第六章、冥界危機
全體注意！紅色警報！緊急集合！
阿福店長的破鑼嗓子把正在整理怨氣解壓球貨架的我嚇了一跳。只見他揮舞著腐爛的手臂，僵尸臉上難得露出緊張神色。
怎么了忘川河又決堤了老白從冷藏柜探出頭，頭頂還掛著幾片生菜葉子。
比那嚴重多了！阿福拽著我們就往外跑，閻王大人要親自講話！
我被拉著飄向冥界中心廣場，沿途看到成千上萬的鬼魂從各個部門涌來。游離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我身邊，臉色異常嚴肅。
出大事了，他低聲說，我朋友在生死簿管理部門說，最近自殺率飆升，而且...
他的話被一陣震耳欲聾的鑼聲打斷。廣場中央的高臺上，一個穿著皮卡丘睡衣的圓臉男人正打著哈欠。要不是他頭頂那頂寫著閻字的官帽，我絕對想不到這就是傳說中的閻羅王。
安靜！閻王揉了揉惺忪睡眼，說正事之前，先做個問卷調(diào)查——在座的各位，有多少是主動尋死來冥界的
臺下稀稀拉拉舉起一些手。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數(shù)量遠比想象的多。
看見沒閻王指著那些手，睡衣袖子滑到手肘，問題就出在這兒！現(xiàn)代人越來越不怕死了！甚至有人專門研究怎么死得舒服點好來冥界享福！
臺下開始騷動。閻王掏出一個平板電腦，劃拉幾下后投影到空中。數(shù)據(jù)顯示，近五年來自殺率上升了300%，其中為體驗死后世界的比例從0%飆升到27%。
再這樣下去，陰陽平衡就要崩潰了！閻王抓亂了自己本就蓬松的頭發(fā)，冥界快裝不下了，人間壽命統(tǒng)計一團糟，天界已經(jīng)給我發(fā)了三封投訴信！
我身邊的默默突然開口：所以現(xiàn)代人為什么突然不怕死了
問得好！閻王指著默默，睡衣領(lǐng)口歪到一邊，經(jīng)過我們調(diào)查，主要原因是——人間太他媽難活了！
投影切換成各種新聞標題：《996程序員猝死前最后一句話是終于能休息了》《研究生因壓力大跳樓，遺書稱想去看看死后世界》《網(wǎng)貸逼死年輕人，死者社交賬號留言羨慕破萬》...
我的胸口一陣發(fā)悶。這些標題讓我想起生前那些看不到盡頭的夜班，永遠不夠花的工資，和母親強顏歡笑說沒事，媽不累時的皺紋。
所以，閻王拍了拍手，從今天起，所有冥界員工都要參與讓人間重燃希望計劃！各部門已經(jīng)分配好任務(wù)，我要看到自殺率在一個月內(nèi)下降50%！散會！
鬼群開始散去，阿福店長卻把我們幾個叫�。涸蹅儽憷攴值搅巳碎g正能量小組的任務(wù)。吳憂，游離，你們倆負責一個叫程真的年輕人。
他遞給我一份資料。照片上是個黑眼圈深重的年輕男子，25歲，前程序員，失業(yè)半年，欠網(wǎng)貸15萬，最近搜索記錄全是無痛死亡方法。
他的自殺預(yù)定時間是三天后，阿福說，你們的任務(wù)是讓他改變主意。
第七章、初次行動
這任務(wù)簡直離譜，回到員工休息室，我翻著程真的資料嘟囔，我們連實體都沒有，怎么阻止一個鐵了心要死的人
游離神秘地笑了笑：所以我說你該慶幸有我這樣的老手朋友。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閃著金光的粉末，托夢粉，高級貨，能讓活人在醒著時也產(chǎn)生幻覺。
默默突然推門而入，狐耳警惕地豎著：你們要干涉活人
不是干涉，是...引導(dǎo)。游離趕緊解釋，就像托夢，只是力度大一點。
默默琥珀色的眼睛直視我：你知道違規(guī)的懲罰是什么嗎
我咽了口唾沫：取消100年托夢資格
不，她的聲音罕見地嚴肅，是直接投胎成蟑螂。
我手一抖，資料撒了一地。默默彎腰幫我撿起，突然盯著其中一頁皺起眉頭：這個人的死亡預(yù)定時間不對。
什么
塔羅牌顯示，默默不知何時已經(jīng)洗好牌，桌面上擺著三張——倒吊人、死神和惡魔，他身邊有引魂使，死亡會被提前。
我和游離面面相覷：引魂使
專門誘導(dǎo)人自殺的惡靈，默默收起牌，他們能嗅到人類的絕望，像鯊魚聞見血腥味。
當晚，我和游離偷偷使用了托夢粉。按照計劃，我們要在程真常去的便利店制造一系列巧合，讓他覺得生活還有希望。
記住，游離叮囑我，我們不能直接說別自殺，只能暗示。
我們飄進程真住所附近的便利店。凌晨兩點，他果然來了，穿著皺巴巴的T恤，眼睛通紅。他拿了一瓶廉價啤酒和一根繩子，手抖得厲害。
就是現(xiàn)在，游離低聲道，我負責弄掉他手里的繩子，你去收銀臺制造中獎提示。
我飄到收銀臺，正準備干擾機器，突然感到一陣刺骨寒意。一個穿黑風衣的高瘦男人不知何時站在程真身后，蒼白的手指正輕輕搭在他肩膀上。
那就是引魂使，游離的聲音在發(fā)抖，別看他眼睛！
黑衣男人似乎察覺到了我們，緩緩轉(zhuǎn)頭。他沒有五官，臉上只有一張咧到耳根的血紅大嘴。
我本能地后退，撞翻了貨架。程真被響聲驚動，繩子掉在地上。就在這時，收銀機突然打印出一張中獎券——這不是我們干的！
恭喜您！第10000位顧客！店員驚喜地喊道，全年免費便利店便當！
程真愣住了，黑衣男人的手從他肩上滑落。趁這機會，我和游離趕緊逃出便利店。
那不是我們做的，回到冥界后我仍在發(fā)抖，是誰在幫我們
第八章、
陰謀浮現(xiàn)
第二天，程真的資料更新了。他確實沒在當晚自殺，但搜索記錄變成了中獎是回光返照嗎。
情況更糟了，阿福店長啃著一根腐爛的香蕉說，閻王說自殺率還在上升，有個區(qū)域特別集中——科技園區(qū)。
默默突然把塔羅牌拍在桌上：我占卜過了，引魂使不是自然形成的。有人在操控他們。
什么意思我問。
就像...人為制造的病毒，默默耳朵貼著頭皮，有人在利用人類的絕望做實驗。
游離猛地站起來：那個中獎！我就覺得不對勁！那是心錨，有人在程真身上標記了！
我們決定分頭行動。默默繼續(xù)調(diào)查引魂使的源頭，我和游離則再去見程真，這次要弄清楚誰在幫他。
通過托夢，我們進入了程真的記憶。畫面破碎而混亂：無止境的加班、催債電話、醫(yī)院診斷書...最后定格在一張傳單上：心靈港灣計劃——為您解除痛苦。
這是什么東西我想仔細看，夢境突然扭曲。黑衣引魂使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這次他說話了，聲音像指甲刮玻璃：
滾出我的獵物。
我們被強行彈出夢境。醒來時，默默正焦急地等在一旁：查到了！心靈港灣是一家叫新紀元科技的子公司，表面上做心理健康A(chǔ)PP，實際上...
她調(diào)出一段偷拍視頻。實驗室里，十幾個像程真這樣的年輕人戴著VR設(shè)備，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他們頭頂漂浮著淡淡的黑氣，正被引到一個發(fā)光的容器中。
他們在收集絕望能量，默默說，用引魂使當媒介。
我突然明白了：所以自殺率上升不是偶然！是有人在推動！
更糟的是，默默耳朵完全耷拉下來，程真剛剛更新了社交狀態(tài)——今晚一切結(jié)束。
第九章、生死時速
距離程真預(yù)定自殺時間只剩12小時。閻王特批我們使用還魂體驗券，但只有10分鐘。
規(guī)則變了，阿福店長嚴肅地說，只要能阻止這場陰謀，允許你們適度暴露身份。
默默遞給我一個護身符：用這個能暫時擋住引魂使。但記住，10分鐘一到，不管成功與否都必須回來，否則...
否則永遠困在將死之人體內(nèi)，游離接話，我懂。
通過生死簿定位，我們找到程真時，他正站在科技園區(qū)頂樓。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周圍樓頂還有七八個年輕人，全都神情恍惚地站在邊緣。
黑衣引魂使飄在他們之間，像牧羊人數(shù)著羊群。更可怕的是，他分裂成了多個實體，每個自殺者身后都站著一個。
沒時間了，游離咬牙，我去干擾其他引魂使，你救程真！
還魂的瞬間，我感到了久違的心跳。我沖上樓頂，發(fā)現(xiàn)程真正要邁出最后一步。
程真！我大喊，那家科技公司在騙你！他們想要你的絕望，不是幫你解脫！
他茫然回頭，眼神空洞：你是誰
我是...另一個選擇。我抓住他的手，護身符發(fā)出金光。黑衣引魂使發(fā)出尖叫，暫時退后。
我快速把看到的一切告訴程真，包括VR實驗室和能量收集。他的眼神漸漸聚焦，但仍在動搖：就算這樣...活著又有什么意義
我想起冥界便利店的同事們，想起母親在夢中吃下的那口紅燒肉。
意義就是...我感覺到還魂時間快到了，明天便利店的中獎也許是真的，樓下可能有只流浪貓需要你喂，你媽媽還在等你電話...小事情，但足夠讓你多活一天，然后再一天...
我的身體開始變透明。引魂使重新圍上來。千鈞一發(fā)之際，程真的手機突然響了。是他母親發(fā)來的語音消息：
兒子，媽做了你愛吃的排骨，什么時候回來
程真突然崩潰大哭，從邊緣退了回來。與此同時，其他樓頂?shù)哪贻p人們也像大夢初醒般停下了腳步。
還魂時間結(jié)束前，我看到游離對我豎起大拇指。黑衣引魂使們聚在一起，融合成一個更大的黑影，對著天空發(fā)出不甘的嘶吼。
回到冥界后，閻王親自發(fā)來賀電：干得好！自殺率瞬間下降了15%！不過...他撓撓亂糟糟的頭發(fā)，最根本的問題還是出在人間啊。
第十章、母親的眼淚
這次任務(wù)結(jié)束后，我們清閑了幾日，閻王給我們發(fā)了獎金，我也逐漸適應(yīng)了在地府的日子。
吳憂！快來看！
游離的聲音從便利店休息室傳來，我飄過去時，他和默默正圍著一面水鏡，表情凝重。水鏡里是我母親李蘭的影像——她坐在我的臥室里，手里捧著我的照片，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媽...我的手指穿過冰冷的鏡面。距離上次托夢已經(jīng)過去兩周，母親看起來更憔悴了。
默默耳朵耷拉著：情況不太好，我占卜過了...她翻開一張塔羅牌：倒立的星星，象征希望破滅。
水鏡里的母親突然放下照片，從抽屜里拿出一瓶安眠藥。我的靈體幾乎要凍結(jié)。
不...不會的...我轉(zhuǎn)向游離，幫我申請緊急托夢！現(xiàn)在！
沒用的，默默按住我的肩膀，常規(guī)托夢改變不了這種程度的絕望。而且...她猶豫了一下，閻王辦公室已經(jīng)標記你母親了。
什么意思
游離嘆了口氣：高危自殺傾向的活人會被重點關(guān)注。如果她真的...那會擾亂生死秩序。
我這才明白最可怕的后果——如果母親因過度悲傷而自殺，冥界會判定是我的托夢影響了她的決定。我將面臨最嚴厲的懲罰：靈魂消散。
一定有辦法...我翻找貨架上的商品，記憶濾鏡怨氣解壓球
那些對活人沒用，默默搖頭，突然壓低聲音，除非...
除非什么
狐妖的眼睛閃爍著危險的光芒：除非我們違規(guī)操作。直接建立深層記憶連接，不是托夢那種表面接觸。
游離倒吸一口冷氣：那相當于把你的記憶和她的強行聯(lián)通！被發(fā)現(xiàn)的話——
我們?nèi)齻�都會完蛋，默默平靜地說，但能救她。
我看著水鏡里母親顫抖的手，想起她獨自撫養(yǎng)我的點點滴滴：為了供我上學同時打三份工，自己吃饅頭咸菜卻給我買新書包，我發(fā)燒時她背著我跑三公里去醫(yī)院...
我做。
第十一章、
違規(guī)小隊
默默的計劃瘋狂而簡單：利用便利店后倉的記憶貨架作為中轉(zhuǎn)站，建立一條臨時通道。游離負責望風，阿福店長今天剛好去參加僵尸烹飪大賽，我們有四個小時時間。
深層記憶連接很危險，默默一邊用塔羅牌布置結(jié)界一邊解釋，你會直接進入你母親最痛苦的記憶區(qū)，可能遇到記憶防衛(wèi)機制。
那是什么
活人大腦會自動保護主人不受太大刺激，游離插嘴，可能會把你當成入侵者攻擊。
默默遞給我一個小沙漏：連接只能維持現(xiàn)實時間30分鐘。沙子漏完前必須回來，否則...
否則我會被困在記憶迷宮里。我點點頭，接過沙漏。
游離突然變出一個護身符：帶上這個，能幫你保持清醒。記住，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能直接告訴你母親死后世界存在。
結(jié)界完成時，整個后倉籠罩在幽藍光芒中。貨架上的記憶棉花糖和前世U盤全都漂浮起來，形成一條閃爍的通道。
準備好了嗎默默問。
我深吸一口氣——雖然鬼魂不需要呼吸：為了我媽，值得。
踏入通道的瞬間，世界天旋地轉(zhuǎn)。再睜開眼時，我站在一個扭曲變形的客廳里——這是我家，但所有家具都像融化的蠟燭一樣歪斜。墻上照片里的我時而微笑時而哭泣，天花板下著黑色的雨。
這是...她的意識空間我喃喃自語。
吳憂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來。
我轉(zhuǎn)身，看到母親坐在沙發(fā)上，懷里抱著我的骨灰盒。她比水鏡里看到的還要憔悴，眼睛紅腫得像桃子。最可怕的是，她周圍纏繞著無數(shù)黑色絲線，像蛛網(wǎng)一樣將她困在原地。
媽！我沖過去想抱她，卻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在這個深度記憶層，我連最基本的實體化都做不到。
母親似乎感覺到了什么，茫然四顧：小憂...是你嗎
那些黑線突然收緊，母親痛苦地蜷縮起來。我這才明白——這不是普通的悲傷，而是已經(jīng)病態(tài)的抑郁，它在吞噬她的生命力。
我必須找到核心記憶，那個能喚醒她的關(guān)鍵。
第十二章、
記憶迷宮
避開黑線的攻擊，我向記憶深處前進。走廊兩側(cè)漂浮著各種記憶片段：母親教我騎自行車、她在家長會上驕傲的笑、我大學離家時她偷偷抹眼淚...
越往里走，記憶越黑暗：她接到我死訊的電話、認領(lǐng)尸體時的崩潰、整理我遺物時發(fā)現(xiàn)的未拆禮物——那是她五十歲生日我提前買的絲巾。
該死...我強迫自己離開這些痛苦記憶，尋找更早的、能給她力量的回憶。
突然，一扇小門出現(xiàn)在走廊盡頭，上面貼滿星星貼紙——那是我小時候的臥室門。推開門，我看到一個讓我心碎的景象：
年輕的母親跪在地上，抱著七歲的我。我們都在哭。那是我父親離家出走的夜晚，我笨拙地擦掉她的眼淚，用蠟筆畫了一張卡片：媽媽不哭，我永遠陪著你。
而現(xiàn)在，成年的我站在門口，看著年邁的母親獨自捧著那張泛黃的卡片，一遍遍撫摸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
我食言了...她對著卡片喃喃自語，媽媽現(xiàn)在來找你好不好
黑線突然暴漲，幾乎填滿整個房間。我意識到這就是核心記憶——她對我的承諾，如今成了壓垮她的枷鎖。
不是這樣的！我沖向她，盡管知道她聽不見，媽，我從來不想你這樣！
沙漏已經(jīng)漏了一半。我必須在剩余時間里找到辦法。
突然，我想起游離的護身符。掏出來時，它正發(fā)出溫暖的金光。我試著將金光引導(dǎo)向那張卡片——
奇跡發(fā)生了�？ㄆ系淖舟E開始變化，我兒時歪扭的永遠陪著漸漸重組成希望媽媽永遠快樂。
母親怔怔地看著變化中的卡片，黑線松動了一些。
還不夠...我咬牙將更多靈力注入護身符。金光擴散到整個房間，記憶開始重組：
我看到母親在我墓前放下的白菊，鄰居張阿姨默默陪她坐了一下午；我看到她教過的學生來看她，帶來全班簽名的慰問卡；我看到我的初中班主任王老師每周都來陪她買菜...
這些被抑郁掩蓋的溫暖時刻，原來一直都在。
媽，我輕聲說，不確定她能否聽見，你看，還有這么多人愛你...
第十三章、愛的放手
就在我以為要成功時，最可怕的事情發(fā)生了——母親突然抬起頭，直視我的眼睛。
小憂她的聲音清晰得可怕，你真的在這里
我驚呆了。深度記憶連接中，活人理論上不可能直接感知到外來靈魂。除非...
除非她的執(zhí)念已經(jīng)超越了生死界限。
黑線瘋狂舞動，整個記憶空間開始崩塌。母親掙扎著站起來，朝我伸出手：帶我走吧，我們?nèi)ツ隳沁?..
不行！我后退幾步，媽，你不能...
為什么不行她的眼淚奪眶而出，你答應(yīng)過永遠陪著媽媽的！
我這才明白自己犯了大錯。那張卡片上的承諾，在記憶深處變成了她無法釋懷的執(zhí)念。而現(xiàn)在，她認為死后世界是實現(xiàn)承諾的地方。
沙漏只剩最后一點。默默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吳憂！連接要斷了！
母親的手幾乎碰到我的臉。在那一瞬間，我做出了決定。
我主動迎上去，讓她的手指穿過我虛幻的臉頰。
媽，你看，我努力保持微笑，我已經(jīng)不是活人了。那個承諾...是小時候的我想要安慰你的方式。
她的眼睛瞪大了，手停在半空。
真正的承諾應(yīng)該是...我引導(dǎo)她看向重組后的記憶，希望你好好活著，快樂地活著。
黑線開始斷裂，但記憶空間崩塌得更快了。默默的聲音已經(jīng)斷斷續(xù)續(xù)：快...回來...
我用最后的靈力指向那些溫暖的新記憶：你看，張阿姨每天給你送飯，王老師陪你散步，劉奶奶需要你幫忙照顧流浪貓...他們都愛你，都需要你。
母親的眼神漸漸清明，淚水卻流得更兇：可是...沒有你...
我一直在這里，我輕輕碰觸她的心口，只要你記得，我就永遠不會消失。
沙漏最后一粒沙子落下。在完全被拉回冥界前的瞬間，我看到母親緊緊抱住那張卡片，但不是以絕望的方式——而是像擁抱一個珍貴的禮物。
回到便利店后倉，我癱倒在地。默默和游離焦急地圍上來。
成功了嗎游離問。
我累得說不出話，只是點點頭。默默展開塔羅牌——正位的星星，象征希望重生。
三天后，我們通過水鏡看到母親重新開始生活。她把我的一部分骨灰做成吊墜，但同時也報名了社區(qū)義工，收養(yǎng)了一只流浪貓。我的房間被改成了書房，但墻上仍掛著我們的合照。
違規(guī)操作，但結(jié)果不錯。一個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我們嚇得跳起來——阿福店長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手里端著一杯僵尸特調(diào)。
店長！我們...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想解釋。
我什么也沒看見，阿福喝了口飲料，腐爛的嘴角上揚，不過下次...記得叫上我一起。
他放下一個包裹飄走了。打開一看，是三張高級托夢券，上面附了張紙條：偶爾違規(guī)是冥樂員工福利。
我和游離相視而笑。默默卻望著遠方，狐耳輕輕抖動：你母親會好起來的···。
游離突然跳起來：嘿！今天不是孟婆湯買一送一嗎我們該開門營業(yè)了！
陽光透過冥界虛假的云層，灑在便利店的玻璃門上。我深吸一口氣——雖然不需要呼吸——走向收銀臺，準備開始新的一天。
死亡不是終點，遺忘才是。而愛，是唯一能跨越生死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