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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碎瓷

    我蹲在衛(wèi)生間用濕紙巾擦那雙AJ球鞋的時候,手指抖得厲害。泡沫順著鞋帶往下淌,像極了去年冬天程陽潑在我校服上的那杯奶茶。

    你他媽會不會擦鞋程陽一腳踹在我肩膀上,我后腦勺重重磕在瓷磚上。

    這鞋面都讓你擦起毛了!

    我盯著他球鞋上那道三厘米長的裂口,喉嚨發(fā)緊:這根本不是我弄的......

    啪!

    晾衣架抽在脊背上的聲音比我預想的更清脆。母親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胸口劇烈起伏著,手里的金屬衣架還在嗡嗡震顫。

    賠錢貨!這雙鞋頂你三個月工資!

    我后背火辣辣地疼,卻下意識數(shù)著地磚縫隙。這是從小養(yǎng)成的習慣,每次挨打就數(shù)數(shù),數(shù)到一百就能結(jié)束。

    媽,真是他自己撕壞的。我聲音比蚊子還小,我親眼看見他......

    放屁!程陽突然揪住我頭發(fā)往鞋柜上撞,我花壓歲錢買的限量版!

    血順著太陽穴流到嘴角,咸腥味讓我想起上周被他按進游泳池的感覺。母親突然拽著我胳膊往客廳拖,我踉蹌著跪倒在全家福照片下面。

    給你弟道歉!

    相框里程陽穿著初中校服笑出一口白牙,我站在最邊上,衣領(lǐng)還沾著他故意打翻的醬油。父親在照片里望著遠方,就像他現(xiàn)在縮在陽臺抽煙的姿勢。

    我沒錯。我舔了舔裂開的嘴角,是他自己......

    金屬衣架這次抽在大腿內(nèi)側(cè),我疼得蜷成蝦米。程陽把手機鏡頭懟到我面前:來,給網(wǎng)友看看什么叫白眼狼。

    跪直了!母親揪著我耳朵,說對不起!

    我盯著地板上自己的血滴,突然發(fā)現(xiàn)它落在家和萬事興的十字繡上,正巧淹沒了那個和字。

    對不起。我聽見自己說。

    程陽得意地笑出聲,轉(zhuǎn)身從冰箱拿出可樂。易拉罐拉環(huán)崩到我臉上時,母親正用拖鞋碾我撐在地上的手指。

    輕點作!父親突然在陽臺吼了一嗓子,鄰居都聽見了!

    母親這才扔下衣架,我數(shù)到六十七。

    ......

    半夜我趴在床上,后背的傷火辣辣地疼。月光把窗欞的影子投在墻上,像道牢籠。門軸發(fā)出細微的吱呀聲,父親閃進來,扔了管藥膏在我枕邊。

    你長得太像你姥姥......他聲音含在喉嚨里,特別是犟起來的時候。

    我攥著藥膏愣住。姥姥在我五歲那年就喝農(nóng)藥死了,家里連張照片都沒留下。

    父親轉(zhuǎn)身要走,我突然問:為什么程陽撕壞鞋要賴我

    他背影僵了僵:你是姐姐。

    這句話我聽了二十年。程陽打碎花瓶我是姐姐,程陽燒了窗簾我是姐姐,程陽把同學推下樓梯,我還是姐姐。

    聽見父親腳步聲消失,我掙扎著爬起來。書柜最底層有本蒙灰的相冊,塑料膜都泛黃了。翻到第三頁時,我呼吸突然停滯——這里本該是張全家福,現(xiàn)在只剩四個角上的相冊釘,和半枚模糊的鋼印。

    1998.6攝于婦幼醫(yī)院

    我出生在1999年。

    ......

    后半夜我坐在飄窗上,把相冊殘頁對著月光看。鋼印下面還有半個藍色印章,可能是出生證三個字里的生。

    膝蓋還在滲血,我卻想起程陽十歲那年。他偷了母親的金項鏈去游戲廳,回來卻說看見我翻首飾盒。那天母親用皮帶抽我,父親就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

    皮帶扣劃破我額角時,報紙嘩啦響了一聲。

    我摸到枕下的瑞士軍刀,這是去年生日唯一收到的禮物——快遞單上寫著程陽的名字,可我知道是樓下便利店阿姨寄的。刀刃在月光下泛著藍光,我突然很想把它插進程陽那雙AJ里。

    但最后我只是劃破了相冊里程陽的臉。塑料膜裂開的聲音,比晾衣架抽在背上還要清脆。

    ......

    清晨我在廚房煎蛋時,母親突然扯開我衣領(lǐng)。藥膏的薄荷味立刻彌漫開來,她眼神閃了閃:下次別惹你弟。

    蛋清在鍋里滋滋作響,我突然問:姥姥是怎么死的

    鍋鏟掉在地上,母親臉色比冰箱還冷:失手打翻農(nóng)藥。她掐著我下巴,你問這個干什么

    我盯著她瞳孔里變形的自己:爸說我像姥姥。

    母親突然笑了,手指順著我后背的傷往下滑:是啊,她也總說自己沒錯。

    程陽踹開廚房門時,煎蛋正好出鍋。他抓起盤子扣在我胸口:焦了怎么吃

    滾燙的油透過T恤粘在皮膚上,比昨晚的傷還要疼。我蹲下去撿碎片,突然發(fā)現(xiàn)那塊最大的瓷片上,映著母親冷漠的眼睛。

    就像相冊里被撕掉的那頁,永遠殘缺不全。

    第二章:借命

    我蹲在灶臺前扒拉灰燼時,手指被燙出兩個水泡。碎紙片上金融系三個字還剩半邊,墨跡在高溫下蜷曲成蚯蚓狀的疤痕。

    女孩子讀什么金融!母親把鐵盆摔得震天響,明天就去電子廠報道,你弟的化療費還差三萬六。

    雨點砸在鐵皮屋頂上的聲音,像極了程陽昨晚咬我耳朵時的喘息。他滾燙的嘴唇貼著我的耳廓,牙齒陷進肉里:姐,醫(yī)生說用你的骨髓能治我的病。

    我盯著掌心黑灰,突然想起三個月前班主任說的話:程暖,你是近五年來最有希望考上重點大學的學生。

    發(fā)什么呆母親用火鉗戳我后背,去把你弟的檢查報告拿來!

    病歷本躺在茶幾上,封面沾著程陽吐的葡萄汁。我翻開最后一頁,繳費單右下角血型欄赫然寫著:AB型。

    手指突然抖得拿不住紙。

    父親的血型是O型,母親也是O型——去年職工體檢表我還幫他們填過。

    磨蹭什么母親一把搶過病歷本。

    我抬頭時,正對上父親醉醺醺的目光。他靠在門框上,啤酒瓶歪倒在腳邊,眼睛死死盯著我脖子后面。

    那里有塊胎記,形狀像片枯葉。

    ......

    高考前夜那場雨下得像天漏了。凌晨兩點程陽突然燒到39度,母親掀開我被子時,床頭鬧鐘顯示離數(shù)學考試還有九小時。

    把你弟背到二院去!她往我懷里塞雨衣,出租車不肯進積水區(qū)。

    程陽趴在我背上笑,滾燙的呼吸噴在我頸窩里:姐,我要是死了,媽會把你埋在我棺材旁邊嗎

    雨水灌進運動鞋里,每步都像踩在沼澤中。巷口的積水漫到大腿,我托著程陽屁股的手開始抽筋。

    廢物!他在我肩上扭動,抖得我想吐!

    膝蓋撞上窨井蓋時,我下意識轉(zhuǎn)身護住他。右腿剮蹭出三寸長的傷口,血混著雨水流進下水道。程陽卻突然揪住我頭發(fā),對著路燈大笑:你好像條瘸狗��!

    急診室的白熾燈下,護士皺眉看著我血淋淋的膝蓋:你先處理下傷口

    先看我弟!我拽住她袖口,他...他可能是白血病復發(fā)。

    說最后四個字時,喉嚨里像含著刀片。三個月前程陽確診時,母親把化驗單拍在我臉上:你的骨髓配型明天就去做。

    ......

    我從電子廠領(lǐng)回工牌那天,程陽正在病房里玩新手機。母親把盒飯遞給我:以后你每天送完飯再去上班。

    飯盒底下壓著張檢查單,【骨髓配型結(jié)果】那欄打著綠色對勾。

    全相合。程陽舔著酸奶蓋沖我笑,姐,你真是我的救命藥。

    工廠流水線噪音太大,我直到午休時才聽見手機震動。班主任發(fā)了十二條信息,最后一條寫著:錄取通知書寄到你學校了,速來取。

    我摸著口袋里剛發(fā)的三千塊工資,突然想起數(shù)學考卷最后那道大題。當時監(jiān)考老師在我桌前停留了很久,我知道她看見了什么——答題區(qū)除了公式,還有我手抖蹭上去的血跡。

    程暖!車間主任踹了我的凳子,傳送帶停了沒看見啊

    我抬頭時,流水線上正流過個變壓器零件,黑漆漆的窟窿眼像極了被燒毀的錄取通知書。

    ......

    父親又在陽臺喝醉了。我蹲著收拾啤酒瓶時,他突然抓住我手腕:你姥姥...也有這個胎記。

    酒氣噴在我臉上,混著某種腐爛的味道。我脖子后的胎記突然刺痛起來,像被火鉗燙了一下。

    爸,程陽的血型......

    他猛地推開我,酒瓶嘩啦碎了一地。母親從臥室沖出來時,他正用玻璃碴劃自己手臂:O型!老子全家都是O型!

    血珠濺到我臉上,溫熱的。母親突然安靜下來,慢慢擦掉父親臉上的血:你嚇著孩子了。

    她說孩子時,眼睛看著的卻是程陽的病房方向。

    那晚我躲在廁所隔間,用新手機查血型遺傳規(guī)律。O型血父母不可能生出AB型孩子——這條百科詞條被我反復看了十七遍。

    程陽的微信突然彈出來:姐,醫(yī)生說明天抽你的骨髓。

    我盯著屏幕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突然想起他六歲時把我推下樓梯的樣子。當時母親抱著他哄:陽陽別怕,姐姐是自己摔的。

    馬桶水箱的水滴聲里,我慢慢按滅屏幕。工廠夜班打卡機泛著紅光,像極了病房里那些監(jiān)測儀的指示燈。

    ......

    凌晨三點我溜進醫(yī)院資料室時,保安正在打瞌睡。程陽的病歷檔案袋里,有張泛黃的出生證明復印件。

    【新生兒血型:O型】

    后面被人用紅筆涂改成AB,墨跡暈染了旁邊的護士簽名。我手機鏡頭對準這行字時,背后突然傳來輪椅聲。

    找什么呢程陽的聲音像毒蛇吐信。

    我轉(zhuǎn)身時他正把玩著個玻璃瓶,里面泡著塊蒼白的組織。你的骨髓樣本,他晃了晃瓶子,真漂亮啊。

    月光從百葉窗縫漏進來,在他臉上割出無數(shù)道黑條。我突然看清他手機屏幕——是母親發(fā)來的信息:哄她簽自愿捐獻書,律師說這樣合法。

    姐,程陽把輪椅滑到我面前,你知道嗎O型血是萬能供體。

    他冰涼的指尖按在我手腕上,正好是父親白天抓過的地方。我低頭看他病號服袖口,那里別著個小小的金屬�;铡�

    重點高中的�;�,用我電子廠工資買的。

    但AB型,他湊近我耳朵,是萬能受體呢。

    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程陽猛地扯開自己衣領(lǐng):姐!別這樣!

    我看著他脖子上迅速浮現(xiàn)的紅痕,突然明白了母親當年是怎么相信他被項鏈勒傷的謊言的。

    就像現(xiàn)在,保安破門而入時,程陽已經(jīng)連人帶輪椅倒在地上,玻璃瓶碎在我腳邊。

    患者家屬毆打病人!保安的對講機刺啦作響。

    我望著地上那灘骨髓樣本,突然笑出聲。原來我和程陽,從來就不是同一種血。

    第三章:臍帶

    手術(shù)室的無影燈刺得我睜不開眼。我趴在冰冷的臺面上,后腰消毒過的皮膚繃得發(fā)疼。程陽昨晚那句話還在我耳邊嗡嗡作響:O型血是萬能供體,但AB型是萬能受體呢。

    放松點。護士拍了拍我的肩膀,穿刺會有點疼。

    母親突然按住我顫抖的手腕:忍著點!這是你欠他的!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我的肉里,就像小時候每次我犯錯時那樣。

    穿刺針扎進來的瞬間,我疼得眼前發(fā)黑。那是一種從骨頭深處泛上來的鈍痛,像是有人拿著勺子在一勺一勺挖我的骨髓。我能聽見針頭在骨頭里攪動的細微聲響,咯吱咯吱,像在嚼脆骨。

    真可憐。我聽見一個護士小聲說,親姐弟HLA全相合...除非...

    除非什么我想追問,但高燒讓我的意識開始模糊�;秀遍g,我看見程陽躺在隔壁病床上沖我笑,他的嘴唇一張一合,像是在說謝謝姐姐。

    醒來時病房里空無一人。點滴瓶里的液體一滴一滴往下落,像在倒數(shù)計時。我的后腰疼得厲害,稍微一動就牽扯得全身冒冷汗。床頭柜上放著父親的舊公文包,拉鏈沒拉好,露出一角泛黃的紙張。

    我強撐著爬起來,每移動一寸都像在刀尖上行走。公文包里躺著一份《領(lǐng)養(yǎng)協(xié)議》,右下角蓋著婦幼醫(yī)院的鋼印。生母那欄寫著林春梅,出生日期是1998年6月15日。

    這個日期像一記悶棍敲在我頭上。1998年6月,和相冊里被撕掉那頁的鋼印日期一模一樣。而我是1999年出生的,這意味著...

    你在干什么

    母親的聲音在身后炸開。我轉(zhuǎn)身時看見她手里端著程陽的藥,臉色陰沉得可怕。她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文件上,瞳孔猛地收縮。

    原來我不是你女兒。我的聲音抖得厲害,你們偷了別人的孩子,就為了給程陽當活體骨髓庫

    白眼狼!她一巴掌扇過來,我的嘴角立刻嘗到了血腥味,我養(yǎng)你二十年,你就這么報答我們

    我擦掉嘴角的血,突然笑了:林春梅是誰我的親生母親嗎她現(xiàn)在在哪

    母親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又恢復成那副刻薄的樣子:你永遠別想找到她。簽字的時候就說好了,這輩子都不能相認。

    窗外的陽光照進來,落在那份領(lǐng)養(yǎng)協(xié)議上。我這才注意到最下面有一行小字:自愿放棄撫養(yǎng)權(quán),永不追索。簽名處是一個歪歪扭扭的指印。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不知道是因為高燒還是眼淚。二十年了,原來我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他們養(yǎng)我,疼我,打我,罵我,都只是為了有一天能從我身上拿走他們需要的東西。

    就像現(xiàn)在這樣。

    程暖!你干什么母親突然尖叫起來。

    我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血珠濺在雪白的床單上,像一朵朵小小的梅花。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拿著那份領(lǐng)養(yǎng)協(xié)議,一步一步朝門口走去。

    我要去找我的親生母親。我說,至于你們...等著收律師函吧。

    走廊上的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但我還是義無反顧地往前走,一步,又一步。就像二十年前那個被偷走的小嬰兒,終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第四章:腌骨

    我站在老式筒子樓402室門前時,腿抖得幾乎站不穩(wěn)。生銹的鐵門把手上纏著褪色的紅繩,門縫里飄出濃重的藥味。我舉起手敲門,發(fā)現(xiàn)掌心的汗已經(jīng)把領(lǐng)養(yǎng)協(xié)議邊緣浸濕了。

    門開了一條縫。

    誰啊女人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我喉嚨發(fā)緊:請問...是林春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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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猛地關(guān)上,又突然拉開。站在我面前的女人佝僂著背,右眼渾濁發(fā)白,左眼下有顆淚痣。她盯著我脖子后面的胎記,手里的搪瓷缸咣當?shù)粼诘厣稀?br />
    鎖鎖她手指顫抖著摸向我的臉,我的鎖鎖...

    我后退半步:什么鎖鎖

    她突然拽著我進屋,力道大得驚人�;璋档目蛷d里堆滿藥盒,墻上掛著的護士服已經(jīng)發(fā)黃。她從五斗柜最底層掏出個藍布襁褓,上面用紅線繡著歪歪扭扭的鎖字。

    你出生時胎記就像把小鎖。她指甲摳著襁褓上的血漬,那個賤人把你調(diào)包了...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誰調(diào)包的

    還能是誰她突然尖笑起來,現(xiàn)在養(yǎng)著你的那個婊子!當年她抱著野種來生產(chǎn),用我的親閨女換了她的賠錢貨!

    窗外的知了叫得人心煩。我盯著襁褓上那個鎖字,形狀確實和我脖子后的胎記一模一樣。林春梅突然扯開我衣領(lǐng),枯瘦的手指撫過胎記。

    知道為什么叫鎖鎖嗎她湊近我耳朵,呼出的氣帶著腐味,鎖住冤魂,腌骨復仇...

    我的手機突然震動。是父親發(fā)來的短信:回家,我們談?wù)劇?br />
    林春梅搶過手機,獨眼里閃過兇光:他怕了!當年他貪污的賬本在我這!她從護士服口袋掏出個發(fā)黃的信封,看,這就是他們偷天換日的證據(jù)!

    照片上是年輕時的父親摟著現(xiàn)在的母親,兩人中間站著個穿白大褂的女人——赫然是年輕時的林春梅。照片背面寫著日期:1998.6.14。

    明天是你生日吧林春梅突然詭異地笑了,也是那個野種的生日。我故意選在同一天調(diào)包,就是要讓那對狗男女養(yǎng)大仇人的女兒...

    我胃里翻江倒海。所以程陽才是她的親兒子那我...

    你爸的野種得了白血病活該!她瘋狂地翻找藥柜,當年要不是他發(fā)現(xiàn)孩子血型不對,那賤人差點把你扔福利院!

    我攥著那張照片,突然明白父親為什么總盯著我的胎記發(fā)呆。他不是在懷念姥姥,是在害怕這個像鎖一樣的印記。

    林春梅突然安靜下來,往我手里塞了瓶褐色藥丸:拿著,這是當年產(chǎn)科剩下的米索前列醇。她獨眼里閃著詭異的光,讓那野種吃下去,比骨髓移植死得快...

    我嚇得后退撞翻茶幾。藥瓶滾到門口,被一只锃亮的皮鞋踩住。

    好久不見啊,林護士。父親站在門口,身后跟著兩個穿制服的人,二十年前的醫(yī)療事故案,該結(jié)案了。

    林春梅突然尖叫著撲向父親,被他一個側(cè)身躲開。她撞在門框上,額角頓時血流如注。我下意識去扶她,卻被她死死抓住手腕。

    鎖鎖,記住...她往我手心塞了把鑰匙,腌骨要腌透...才能報仇...

    穿制服的人給她戴上手銬時,父親走過來想拿我手里的照片。我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墻壁。

    程暖,把東西給我。父親的聲音突然變得陌生,你以為找到生母就能解脫她才是真正的瘋子!

    我看著鑰匙上貼的302標簽,突然想起家里那個永遠上鎖的閣樓。林春梅被拖出門時還在嘶吼:他們用你當人質(zhì)逼我閉嘴二十年!

    父親伸手來搶鑰匙,我轉(zhuǎn)身沖向樓梯。身后傳來他氣急敗壞的喊聲:攔住她!她有精神病史遺傳!

    我拼命跑下樓梯時,鑰匙齒痕深深硌進掌心。原來我不僅是偷來的孩子,還是用來要挾生母的人質(zhì)。而程陽...他才是這場荒誕劇里最無辜的受害者。

    醫(yī)院的消毒水味突然涌進鼻腔。我站在程陽病房門口,看著他蒼白的睡臉。床頭柜上擺著我們的全家福,相框邊緣已經(jīng)磨得發(fā)亮。

    姐程陽突然睜開眼,你怎么...

    我把染血的鑰匙放在他床頭:302閣樓的鑰匙。那里有你的真實出生證明,還有...我們的故事。

    他困惑地眨著眼:什么故事

    我輕輕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fā),就像小時候他發(fā)燒時我做的那樣。只不過這次,我說的是:關(guān)于兩個被交換的人質(zhì),和一場長達二十年的復仇。

    窗外的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投在墻上,一大一小,像極了小時候我背著他去看病的那個黃昏。只是這一次,我終于知道了故事的真相。

    而我們,都成了這場復仇里被腌透的骨頭。

    第五章:焚雪

    太平間的冷氣鉆進我的骨頭縫里。程陽躺在冰棺里,蒼白的臉上還帶著最后那個困惑的表情。醫(yī)生說是因為術(shù)后感染引發(fā)的多器官衰竭,可母親堅持認為是我在藥里動了手腳。

    死的應該是你!她突然揪住我的頭發(fā)往冰棺上撞。

    我的額角撞在玻璃上,發(fā)出咚的悶響。冰棺里的程陽隨著震動微微晃了下,像小時候我搖他睡覺時的樣子。

    你看看他!母親把我的臉按在冰棺上,他才十九歲!

    冷氣在玻璃上凝成白霜,又被我呼出的熱氣融化。程陽的睫毛上結(jié)著細小的冰晶,像是哭了似的。

    林春梅就是這時候沖進來的。她手上還帶著拘留所的電子鐐銬,獨眼里全是血絲。

    是我換的藥!她一把推開母親,我女兒什么都不知道!

    整個靈堂突然安靜得可怕。父親站在角落,手里攥著打火機,火苗一竄一竄地舔著他另一只手里的文件。

    你胡說什么!母親撲向林春梅,你這個瘋女人害死我兒子!

    她們扭打在一起時,我注意到父親悄悄把燃燒的紙張扔進了鐵桶。那是領(lǐng)養(yǎng)協(xié)議,火舌很快把它吞得只剩一角。

    林春梅被警察按住時,突然回頭對我喊:你脖子上的胎記不是胎記!是臍帶勒痕!

    我下意識摸向脖子后面。那個鎖形的印記突然火辣辣地疼起來,像是有人用燒紅的鐵絲在烙我的皮肉。

    帶走!父親對警察揮揮手,她精神不正常。

    我看著林春梅被拖出去,她的獨眼一直死死盯著我,嘴唇無聲地動著。我認出那個口型——302。

    葬禮結(jié)束后,我在302閣樓找到了生銹的鐵盒。里面是泛黃的產(chǎn)檢記錄和一撮用紅繩綁著的胎發(fā)。B超單上清清楚楚寫著:胎兒頸部可見臍帶纏繞。

    而另一份DNA檢測報告讓我渾身發(fā)抖。檢測日期是去年冬天,結(jié)論欄寫著:支持程XX為程暖生物學父親。

    鐵盒最底下壓著張便條:老程,你親生女兒我?guī)ё吡�,這是你背叛的代價�!�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我站在閣樓窗前,看著父親被紀委的人帶上車。他回頭望了眼家的方向,眼神空洞得像程陽的冰棺。

    母親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手里拿著程陽最喜歡的變形金剛。

    你知道嗎她聲音輕得像雪落,陽陽臨走前說,他最對不起的人是你。

    我轉(zhuǎn)過身,看見她臉上有兩道干涸的淚痕。

    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我聽見自己說,你們用二十年時間告訴我,我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母親突然跪下來,額頭抵著地板:可你才是親生的啊...我們都被林春梅騙了...

    雪片拍打著窗戶。我蹲下來,輕輕掰開她緊握的手。那個變形金剛的胸口刻著行小字:給最勇敢的姐姐。

    這是程陽六歲時我送他的生日禮物。當時他嫌棄地扔進了垃圾桶,沒想到他一直留著。

    我摸著那行歪歪扭扭的字,突然明白為什么他最后看我的眼神那么復雜。他早就知道了,知道我們被交換的人生,知道這場持續(xù)二十年的荒唐報復。

    雪停了。我站在程陽的墓前,把變形金剛放在碑前。照片里的他笑得那么干凈,就像從未傷害過任何人。

    下輩子...我摸了摸冰冷的墓碑,換我做你姐姐吧。

    風卷起地上的雪沫,像極了程陽化療時掉落的頭發(fā)。我轉(zhuǎn)身離開時,背后傳來咔嗒一聲輕響——是變形金剛在雪地里自動變形的機械聲。

    就像命運齒輪終于咬合的聲響。

    第六章:鎖銹

    精神病院的玻璃窗上結(jié)著厚厚的霜花。我隔著玻璃看母親用指甲在脖子上掐出鎖形的紅痕,一遍又一遍。

    鑰匙...鑰匙...她神經(jīng)質(zhì)地嘟囔著,手指在皮膚上抓出血痕。

    護士遞給我一小碗櫻桃:她最近只肯吃這個。

    我挑出一顆最紅的,輕輕敲了敲玻璃。母親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

    鎖鎖!她撲到窗前,干裂的嘴唇印在玻璃上,把鑰匙給媽媽!

    我慢慢咬開櫻桃,取出核,塞進玻璃下方的傳遞口。她像得到珍寶似的攥住那顆櫻桃核,突然狠狠掐住自己的脖子。

    這樣...就像你了...她邊咳嗽邊笑,指縫間滲出細細的血絲。

    探視結(jié)束的鈴聲響起時,她突然安靜下來,用櫻桃核在玻璃上劃出一道紅痕:你生母死了。

    我手里的塑料袋嘩啦掉在地上。護士小聲解釋:今早在看守所用床單自縊的。

    母親隔著玻璃對我做口型:她-本-來-想-捂-死-你。

    回家的公交車上,我拆開了獄警轉(zhuǎn)交的信。信紙上有干涸的水漬,像是眼淚。

    鎖鎖:

    那個野種出生時渾身青紫,我以為活不成才調(diào)包。后來發(fā)現(xiàn)你脖子上的臍帶勒痕,差點用枕頭送你走...

    信紙在我手里皺成一團。車窗外的廣告牌閃過嬰兒奶粉的廣告,笑得甜蜜的寶寶脖子上戴著長命鎖。

    出租屋的門鎖生銹了,每次開門都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我站在浴室鏡子前,看著脖子上那個鎖形胎記。二十三年了,它比任何傷疤都頑固。

    剃須刀片在燈光下閃著冷光。第一下刮下去時,血珠立刻滲出來,順著鎖骨流到胸口。奇怪的是并不怎么疼,就像在割別人的肉。

    咚咚咚。

    突然的敲門聲讓我手一抖,刀片在胎記上劃出更深的口子。血滴在洗手池里,濺出小小的紅花。

    誰

    社區(qū)人口普查。陌生的男聲。

    我扯了條毛巾按住脖子,開門看見穿制服的工作人員舉著表格:請問您是獨居嗎

    是。

    他遞給我一張宣傳單:這是獨居老人救助熱線...

    我關(guān)上門,發(fā)現(xiàn)血已經(jīng)浸透了毛巾。鏡子里的人臉色慘白,脖子上血肉模糊,那個鎖形的輪廓卻依然清晰。

    床頭柜上擺著從302室?guī)Щ貋淼蔫F盒。我打開它,里面除了發(fā)黃的資料,還有個生銹的嬰兒長命鎖。鎖背面刻著長命百歲,字縫里藏著黑紅色的污漬。

    刀片當啷掉在地上。我突然想起程陽化療時說的話:姐,我要是死了,你會想我嗎

    當時我沒回答�,F(xiàn)在對著空蕩蕩的房間,我小聲說:會。

    血滴在長命鎖上,銹跡慢慢化開。原來最堅固的鎖,銹蝕都是從內(nèi)部開始的。

    就像人心。

    我拿起手機,拍下血淋淋的脖子,發(fā)給了精神病院的公共郵箱。配文只有三個字:解開了。

    窗外開始下雨,雨滴順著生銹的防盜網(wǎng)往下淌,像一道道銹淚。我摸著脖子上的傷口,突然明白:

    有些鎖,注定要用血肉才能打開。

    而有些傷口,結(jié)痂只是為了藏住更深的潰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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