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一)

    黃沙如刀,割得人臉生疼。

    顧沉沙用殘破的斗篷裹住白芷,兩人在魔鬼城的殘垣斷壁間跌跌撞撞。身后的馬蹄聲忽遠忽近,像索命的無常吊著最后一口氣。

    往左!

    白芷突然扯他衣袖,指縫間銀針在風沙里閃著微光。

    石柱上有三道爪痕,是師父留下的標記。

    話音未落,三支狼牙箭擦著顧沉沙的后頸釘入砂巖。箭尾黑羽簌簌抖動,他認得這是漠北蒼狼的追魂箭。

    二十年前,正是這樣的箭矢射穿了父親的天靈蓋。

    趴下!

    白芷突然將他撲倒。頭頂傳來金鐵交鳴之聲,三枚血滴子擦著發(fā)梢掠過,在石柱上撞出耀眼的火花。

    顧沉沙反手揮刀,刀鋒切入鐵索的瞬間,熟悉的滯澀感令他心頭劇震——這些血滴子的鍛造手法,竟與他的寒鐵刀同出一源。

    白芷的呼吸噴在他耳后:東南巽位,生門在...

    轟��!

    地底突然傳來悶響,整片沙地開始塌陷。

    顧沉沙本能地攬住白芷的腰,在墜落的瞬間將刀插入巖壁。

    火星四濺中,他看見下方幽藍的暗河泛著磷光,無數(shù)白骨隨漩渦沉浮。

    閉氣!

    白芷往他口中塞了顆藥丸,薄荷的清涼直沖天靈。

    兩人墜入冰水的剎那,顧沉沙瞥見河底有青銅獸首張開巨口,獠牙上刻著鎮(zhèn)北軍的虎頭徽記。

    湍流將二人卷向未知的深淵,白芷散開的長發(fā)間忽然飄出點點熒光。

    顧沉沙瞳孔收縮——那是塞外巫族圣女才有的月見草花粉。

    青銅獸首的獠牙在幽藍水光中泛著冷芒,顧沉沙的刀柄突然開始發(fā)燙。那些纏繞在機關(guān)獸脖頸處的鐵鏈,分明是用鎮(zhèn)北軍獨有的九連環(huán)扣鎖死。

    記憶如潮水涌來——七歲那年,父親出征前擦拭的鎧甲上,就綴著這樣的青銅獸首。

    閉眼!白芷的示警聲被水流撕碎。

    獸首眼眶里驟然射出無數(shù)牛毛細針,顧沉沙旋身將白芷護在懷中,左肩頓時傳來密集刺痛。

    血腥味在水中漫開時,他看見白芷的瞳孔泛起詭異的銀灰色。

    少女十指翻飛結(jié)出蓮花印,纏腰的素紗陡然繃直,末端銀鈴撞在青銅獸首的獠牙上。霎時間整條暗河沸騰如煮,漩渦中浮起十二具身披魚鱗甲的骷髏,手持長戟結(jié)陣而來。

    這是...鎮(zhèn)北軍的河圖洛書陣!顧沉沙咳出帶著冰碴的血沫。

    記憶中父親書房里的殘破兵書突然清晰起來,那些被朱砂圈點的陣法圖在腦海鋪展。他反手將刀擲向陣眼方位,刀刃切入的剎那,寒鐵竟與青銅機關(guān)產(chǎn)生共鳴。

    白芷突然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入他口中。灼熱感順著喉管燒進丹田,顧沉沙渾身骨骼發(fā)出爆豆般的脆響。

    原本漆黑的水底世界突然纖毫畢現(xiàn),他甚至能看清白芷脖頸處逐漸浮現(xiàn)的銀色咒文。

    破軍星移位,生門在坎位!

    白芷的聲音直接在顱骨內(nèi)響起。顧沉沙福至心靈,抄起卡在機關(guān)中的長刀劈向東北石壁。刀鋒觸到某種綿軟物體,暗紅血霧轟然炸開,裹挾著兩人沖進地下溶洞。

    潮濕的空氣中漂浮著螢火蟲,白芷癱坐在鐘乳石下,半邊衣袖已被血浸透。

    顧沉沙這才發(fā)現(xiàn)她右肩插著半截斷箭——是方才墜落時為護他心脈受的傷。

    巫族的血咒豈是隨便用的

    他撕下衣襟要給她包扎,卻被冰涼的手指按住手腕。

    白芷從發(fā)間拔下骨簪,簪頭雕刻的曼陀羅花苞突然綻放,露出中空管腔里暗藏的銀針。

    你中的是七星海棠。

    她將銀針扎進自己心口,取出的針尖已變成紫黑色。

    當年漠北蒼狼就是用這個毒...話未說完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竟帶著細碎冰晶。

    顧沉沙猛地扯開她染血的衣襟,心臟位置赫然浮現(xiàn)冰裂紋般的青痕。

    記憶如驚雷炸響——十五年前上元夜,那個用身體為他擋下毒箭的蒙面女子,鎖骨處也有同樣的印記。

    原來是你...他顫抖的手撫上那道傷痕。

    洞外忽然傳來駝鈴聲響,十八盞幽冥燈浮現(xiàn)在溶洞入口,燈罩上繪著的血色曼陀羅,與白芷骨簪上的花紋別無二致。

    幽冥燈在溶洞口織成慘綠光網(wǎng),十八名黑袍人踏水無痕。為首老者手持人骨杖,杖頭嵌著的琥珀里封著只血瞳蜘蛛。

    顧沉沙握刀的手指微微發(fā)麻——那些燈焰竟照不出人影。

    二十年了,圣女竟還留著曼陀羅骨簪。

    老者的聲音像是沙礫摩擦銅器,骨杖點地時,洞頂鐘乳石簌簌落下熒光粉。白芷踉蹌起身,簪頭銀針在掌心旋出殘影:大長老當年用蝕心蠱逼死我娘時,可沒這般客氣。

    顧沉沙突然按住腰間木匣。當啷一聲,匣中虎符竟與骨杖產(chǎn)生共鳴,震得他虎口迸裂。

    大長老渾濁的眼珠陡然迸射精光:原來鎮(zhèn)北軍的調(diào)兵符,真在你這小雜種手里!

    疾風驟起,三名黑袍人化作黑霧襲來。顧沉沙揮刀斬去,刀刃卻穿透虛影——是西域攝魂術(shù)!

    后頸突然貼上冰涼手掌,白芷的聲音在耳畔炸響:西南離位,七步!

    他本能地斜踏七星步,刀鋒回掃的瞬間,實體碰撞的鈍響伴著慘叫炸開。血霧中浮現(xiàn)真實身影,原來那些黑袍人始終站在原地,攻擊的竟是魂魄離體。

    以魂飼鬼,你們連巫族最后的底線都不要了白芷指尖銀針悉數(shù)沒入天靈穴,烏發(fā)瞬間雪白如霜。

    大長老狂笑著催動骨杖:若不是你娘私放漢人將領(lǐng),巫族怎會遭天火...

    話音戛然而止。

    顧沉沙的刀不知何時已架在他頸間,刀身浮現(xiàn)的血紋正瘋狂吞噬幽冥燈的光焰。溶洞深處傳來鎖鏈崩斷之聲,暗河突然倒卷,露出河床下的青銅棺槨。

    原來如此!

    大長老盯著棺槨上的雙魚玉佩,癲狂大笑,漢人將軍與巫族圣女合葬,難怪你能同時催動血咒與軍陣!

    白芷突然悶哼跪地,心口青痕已蔓延至脖頸。

    顧沉沙瞳孔驟縮——她發(fā)間月見草花粉正化作螢火,源源不斷注入自己體內(nèi)。十五年前那個雪夜,瀕死的蒙面女子也是這樣將熒光渡入他傷口。

    帶...帶虎符去鳴沙山...

    白芷將骨簪刺入鎖骨,硬生生剜出塊帶咒文的肩胛骨:用我的骨頭打開...

    破空聲驟響,七支追魂箭穿透水幕。

    data-faype=pay_tag>

    顧沉沙旋身格擋,卻見箭矢中途炸開,化作漫天毒砂。大長老趁機化作黑霧遁走,嘶吼在溶洞中回蕩:七星海棠配魂蠱,圣女撐不過三個時辰!

    顧沉沙抱起氣息漸弱的白芷,驚覺她輕得像紙人。

    少女染血的手指撫上他眉間那道舊疤,那是當年毒箭留下的印記:沉沙,其實我...

    轟鳴聲打斷告白,青銅棺槨突然洞開,躺在其中的女子容顏與白芷有七分相似,眉間一點朱砂痣鮮艷欲滴。更令人震驚的是女尸手中緊握的斷劍,劍格上赫然刻著顧氏家徽。

    青銅棺中逸出的寒氣在地面凝成霜花,顧沉沙的刀尖不受控地顫抖。

    女尸手中斷劍的龍鱗紋與他貼身佩戴的護心鏡如出一轍——那是他及冠時師父從廢墟里刨出的遺物。

    娘...

    白芷突然對著女尸呢喃,瞳孔中的銀灰色如潮水退去。她鎖骨處的咒文突然活過來似的,順著血脈爬上顧沉沙的手腕。

    兩人相觸的皮膚下浮現(xiàn)出相同的雙魚圖騰,溶洞穹頂?shù)奈灮鹣x霎時聚成星圖。

    記憶碎片如利刃刺入腦海。七歲的顧沉沙蜷縮在染血戰(zhàn)旗之下,看著銀甲女子將襁褓嬰兒交給蒙面人。那女子轉(zhuǎn)身時頸間雙魚佩撞在斷劍上,濺起的火星點燃了整座軍帳。

    原來你我...他低頭看著懷中氣若游絲的白芷,那些刻意遺忘的往事呼嘯而至。

    十五年前上元夜的毒箭,三年前師父臨終前塞給他的虎符,還有七日前木匣里突然開始滲血的密詔。

    溶洞突然劇烈震顫,青銅棺槨緩緩下沉。

    女尸手中的斷劍騰空而起,與顧沉沙的寒鐵刀鏘然相撞�;鸹ū派涮帲渡砹鸭y中滲出赤金液體,竟與斷劍熔鑄成一柄陌刀。

    刀銘在火光中顯現(xiàn):赤霄飲血,黃沙埋骨。

    顧沉沙的指尖觸到陌刀的一剎那,眼前的女尸竟突然化作血霧。眼前景象如宣紙浸水般暈開,二十年前的情景清晰的浮現(xiàn)在二人的腦中。

    (二)

    塞外的雪落在銀甲上格外沉重,顧寒川拄著斷劍單膝跪地,身后是七百鎮(zhèn)北軍兒郎的尸山。

    咽喉處的箭傷讓他每呼吸一次都像吞進刀刃,卻仍死死盯著沙丘后轉(zhuǎn)出的白衣女子。

    將軍中的是蒼狼部的狼毒。

    女子赤足踏雪,足踝銀鈴卻寂然無聲。她取下耳墜在雪地一滾,凝成冰針的瑪瑙石精準刺入顧寒川眉心。

    巫族的冰魄針可續(xù)命十二時辰,夠你逃回玉門關(guān)。

    顧寒川突然抓住她手腕:姑娘為何救我

    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女子耳尖泛紅,她腕間雙魚銀鐲突然睜開眼睛,琉璃珠嵌成的魚目映出漫天火光——那是三日后巫族圣壇遭天罰的景象。

    我叫阿月娜。

    她扯斷銀鐲擲向空中,兩條游魚忽然活過來般繞著顧寒川盤旋,雙魚佩說你會讓我的血變成朝霞。

    他們在被燒毀的烽燧里躲了三天。

    顧寒川看著阿月娜用指尖血喂養(yǎng)沙狐,那些傷口第二天總會消失無蹤。

    巫族圣女的血能肉白骨。

    將最后一塊馕餅掰開,阿月娜淡然的說道:但若動情破戒,就會變成腐尸的養(yǎng)分。

    第七夜,追兵的火把照亮了地平線。

    阿月娜解開顧寒川的鎧甲,在他心口畫下逆生咒:此咒能讓你共享我的壽命。

    冰涼的指尖突然被抓住,將軍的薄繭摩挲著咒文:顧某的命,只與姑娘同途同歸。

    紅燭高燒的軍帳里,阿月娜的嫁衣鋪成血池。

    她割開手腕將血滴進合巹酒:飲下這杯,你我便共用巫族三千年的業(yè)障。

    帳外突然傳來騷動,親兵嘶喊著狼群襲營。

    顧寒川執(zhí)劍沖出時,看到的卻是巫族十二長老的幽冥燈陣。

    大長老的人骨杖插著個啼哭的嬰兒——那是他們剛滿月的兒子。

    圣女私通漢將,按律當受萬蛛噬心之刑!

    骨杖上的血瞳蜘蛛撲向嬰兒,阿月娜突然扯斷頸間雙魚佩。兩條游魚炸成銀粉,所有幽冥燈應(yīng)聲而滅。

    她將嬰兒塞給蒙面副將,轉(zhuǎn)身時鎖骨浮現(xiàn)冰裂紋:帶沉沙走!

    顧寒川發(fā)狂般沖進燈陣,卻見阿月娜的嫁衣正在融化。

    那些金線刺繡的并蒂蓮滲出黑血,將她裹成巨大的繭。大長老的獰笑在夜空回蕩:她用自己的情魄為引,給那孽種下了同生蠱!

    顧寒川的劍刺穿血繭的剎那,阿月娜最后的聲音順著劍刃傳來:等孩子及冠那日...

    劍鋒突然暴漲三寸青光,將整座巫族祭壇劈成兩半。

    紛紛揚揚的雪片里,顧寒川抱著空蕩蕩的嫁衣仰天長嘯,眼角滲出的血淚凍成赤砂。

    (三)

    顧沉沙踉蹌后退,陌刀在沙地劃出深深溝壑。

    背上的白芷突然劇烈抽搐,兩人手腕同時浮現(xiàn)血色絲線——正是當年阿月娜種下的同生蠱。

    白芷殘留的意識突然通過同生蠱傳來畫面:二十年前的血色月夜,阿月娜將另一個女嬰放進月牙泉。泉底升起的水精石臺上,赫然刻著以命換命的巫族禁咒。

    原來你替我承受了十五年噬心之苦...

    顧沉沙顫抖著撫過白芷心口的冰裂紋,那些青痕正在向自己身上蔓延。

    鎮(zhèn)北軍帥印!

    血霧飄散,女尸所在的地方赫然出現(xiàn)一尊四四方方的將印。

    白芷突然咳著血笑起來,指尖輕觸陌刀吞口處的凹陷:原來缺的不是虎符...

    她突然拽過顧沉沙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冰裂紋青痕竟化作流動的金漆,順著他的掌紋滲入刀柄。

    陌刀突然發(fā)出龍吟,溶洞四壁應(yīng)聲炸裂。

    暗河倒卷成水龍卷,將二人托出地面。

    顧沉沙抱緊白芷破水而出的剎那,月光正照在鳴沙山巔的烽火臺上——那里不知被誰點燃了二十年來未曾亮過的狼煙。

    追兵的馬蹄聲從三個方向包抄而來。

    漠北蒼狼的狼頭旗、朝廷鷹犬的玄鐵弩、還有巫族黑袍上的血蜘蛛,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光。白芷的呼吸越來越輕,指尖卻死死扣住顧沉沙掌心的雙魚紋:把我...葬在月牙泉...

    要葬就葬在鎮(zhèn)北軍英靈碑下。

    顧沉沙扯下染血的發(fā)帶將白芷縛在背上,陌刀劃過沙地激起三尺氣浪:畢竟——

    他揮刀斬落第一支穿云箭,刀氣掀翻三匹戰(zhàn)馬。

    顧家兒郎的墓碑,向來立在敵人尸骨堆成的山上!

    沙暴應(yīng)聲而起,陌刀上的赤金紋路突然游走全身。

    顧沉沙瞳孔變成熔金之色,每一步踏出都在沙地上烙下燃燒的腳印。沖在最前的黑袍人突然慘叫,手中幽冥燈反卷成火蛇,將主人吞噬成焦骨。

    赤焰訣!他覺醒了赤焰訣!

    朝廷密探的驚呼被風扯碎。

    顧沉沙感覺背上的白芷正在融化,不是生命的流逝,而是某種溫暖的融合。少女的白發(fā)纏上他的脖頸,月見草花粉在沙暴中織成銀色鎧甲。

    銀絲纏上刀鋒的剎那,顧沉沙聽見了遠古戰(zhàn)馬的嘶鳴。

    那些發(fā)絲并非死物,每根都在演奏不同的巫族古調(diào),陌刀上的赤金紋路隨之起舞。刀柄處的雙魚圖騰突然逆時針旋轉(zhuǎn),將銀絲盡數(shù)吸入吞口處的獸首。

    陌刀重量陡然消失,刀身泛起月光般的漣漪。

    顧沉沙的虎口傳來刺痛,低頭看見掌心浮現(xiàn)出初代圣女的刺青——那女子竟與白芷有八分相似,只是眉間多了一枚火焰紋。

    刀鋒劃過之處,沙粒懸浮成星空圖譜,正是二十年前父親書房里燒毀的《鎮(zhèn)北星野圖》。

    鳴沙山突然褪去黃沙,露出青銅澆鑄的山體。每一道溝壑都是兵器熔煉的痕跡,山巔烽火臺迸射青光,與陌刀產(chǎn)生共鳴。

    顧沉沙的視野突然分裂:左眼看見當前浴血戰(zhàn)場,右眼卻映出千年前初代圣女被鎖在青銅柱上的場景。她手腕滴落的血珠墜入巖漿,凝成顧沉沙此刻握著的陌刀雛形。

    原來你才是第一任鎮(zhèn)北將軍...

    他撫過刀脊上的銘文,那些原本模糊的咒語突然清晰可辨。初代圣女被鐵鏈勒斷的喉骨里,擠出沙啞的軍令:列陣!

    纏繞在刀柄的銀絲突然刺入顧沉沙腕脈。

    劇痛中,他看見自己的血變成銀紅色,與背上白芷滲出的青金色血液在空中交織。兩股血流勾勒出完整的換命陣圖,陣眼處浮現(xiàn)的竟是月牙泉底的水精石臺。

    陌刀自主揮出半月斬,刀氣所過之處,混戰(zhàn)中的三方勢力突然定格。

    朝廷密探的弩箭調(diào)轉(zhuǎn)方向,巫族黑袍人的幽冥燈盡數(shù)熄滅,漠北蒼狼的箭矢在半空燃成灰燼。時空凝滯的縫隙里,顧沉沙聽見初代圣女的聲音從刀身傳來:

    真正的敵人從來不是巫族。

    陌刀插入沙地的瞬間,五百里瀚海同時震顫。被鮮血浸透的黃沙向上逆流,在空中拼合成巨大的青銅門。

    門縫里伸出無數(shù)透明手臂,抓著與顧沉沙面容相似的將士亡魂——那是歷代鎮(zhèn)北軍戰(zhàn)死者的英靈,每具魂魄的心口都連著銀絲,另一端系在初代圣女的青銅柱上。

    白芷垂落的手突然抬起,指尖月見草花粉凝成鑰匙形狀。顧沉沙背后一輕,少女殘軀化作流光注入陌刀。

    刀鍔處睜開一只銀瞳,瞳孔里映著月牙泉底的真實景象:初代圣女的本體竟是半截青銅巨像,而白芷完好無損地沉睡在巨像掌心,周身纏繞著從顧沉沙身上抽離的冰裂紋青痕。

    鳴沙山巔傳來號角聲,與二十年前的鎮(zhèn)北軍號角一模一樣。

    山體突然裂開縫隙,無數(shù)銹跡斑斑的長槍破土而出,槍頭紅纓在月光下舒展如新。

    顧沉沙福至心靈,揮刀割破手腕,血珠灑落的瞬間,那些長槍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qū)蕘頂场?br />
    白芷最后的聲音混著血沫吹進他耳中:記住...七星海棠要配著月光...

    她徹底軟下去的身體突然輕如鴻毛,心口飛出的銀蝶撲向陌刀,在刀鋒上淬出七點寒星。

    顧沉沙長嘯一聲,陌刀橫掃千軍。

    刀光過處,沙地裂開深不見底的溝壑,二十年前被黃沙掩埋的鎮(zhèn)北鐵騎竟從裂縫中列陣而出。腐甲覆身的骷髏戰(zhàn)馬仰天長嘶,眼眶中跳躍著與陌刀同色的赤金火焰。

    大長老在亂軍中嘶吼:逆天改命要遭...

    話音未落便被骷髏騎兵的長槊挑起,人骨杖上的琥珀蜘蛛瘋狂掙扎,最終炸成血霧。

    大長老的咽喉被骷髏騎兵的骨刺洞穿,碎裂的喉骨卻發(fā)出癲狂的笑聲。

    飛濺的血珠在月光下折射出詭異畫面——那是用巫族密文記載的《血牒》殘卷。

    (四)

    三十年前的月食之夜,年輕的大長老還是執(zhí)燈使。

    他跪在圣壇下看著老祭司剜出圣女心臟,血色祭文順著石縫爬滿夜空。

    每代圣女都要用情愛滋養(yǎng)血牒,待雙魚佩現(xiàn)世時...老祭司突然掐住他脖子,將祭壇火焰灌入他瞳孔,你就是下一任守牒人。

    二十歲那年,年輕的大長老在禁閣發(fā)現(xiàn)青銅棺拓片,上面顯示歷代圣女棺底都刻著換命陣圖。

    陣眼處的凹槽形狀,分明與鎮(zhèn)北軍虎符嚴絲合縫。

    羊皮卷角落的批注讓他戰(zhàn)栗:以將軍殺孽為引,圣女情魄為媒,可逆轉(zhuǎn)生死輪回。

    阿月娜大婚那夜,他透過幽冥燈看見驚悚畫面:雙魚佩嵌進軍符的剎那,巫族圣山在月光下化作透明,山腹中沉睡的初代圣女正在蘇醒。那些纏繞在她白發(fā)間的鎖鏈,赫然與操控骷髏騎兵的符咒同源。

    原來所謂換命禁術(shù)...

    瀕死的大長老在血泊中抽搐,終于看懂羊皮卷末的警告:情魄交融時,血牒宿主即成新祭品。

    他掙扎著摸向懷中碎裂的琥珀,里面的血瞳蜘蛛突然開口說話,聲音竟是當年的老祭司:

    蠢貨,真正的中咒者是我們這些守牒人��!

    所有記憶突然倒卷,大長老看見自己跪在圣壇下的那夜,老祭司灌入他眼中的根本不是火焰,而是初代圣女的頭發(fā)。那些發(fā)絲在他的血脈里扎根生長,每當有圣女動情破戒,就會吸食守牒人的壽命維持血牒封印。

    阿月娜...早就知道...他咳出帶著根須的血塊。

    當年圣女故意與漢將結(jié)合,就是要讓情魄污染血牒,反噬整個守牒人體系。

    青銅棺里的合葬根本不是愛情,而是最決絕的復仇。

    最后的視野里,月牙泉的水精石臺正在崩塌。大長老用盡最后的力氣捏碎琥珀,血瞳蜘蛛的殘肢拼成讖語:雙魚逆游時,黃泉倒灌日。

    他終于明白顧沉沙與白芷的情蠱為何呈現(xiàn)雙魚相殺之象——那根本不是什么同生共死,而是開啟地獄之門的鑰匙。

    隨著瞳孔擴散,他腐爛的胸腔里鉆出無數(shù)銀白色根須。這些啃食了三十年的初代圣女發(fā)絲,此刻卻溫柔地伸向鳴沙山方向,宛如朝圣。

    顧沉沙踏著尸山血海走向烽火臺,背后沙暴卷起白芷消散的熒光,在夜空中連成北斗七星的模樣。

    尾聲(20年后)

    驚蟄的雨第一次落在赤砂鎮(zhèn)時,駝隊正巧帶回塊刻著雙魚紋的青銅殘片。新任驛丞小滿擦拭著殘片上的沙塵,忽然聽見月牙泉方向傳來刀嘯——那聲音與客棧說書人講的傳奇一模一樣。

    1.

    說書人敲響蛇皮鼓,驚堂木落在新拓的《鎮(zhèn)北志異》上:且說那陰陽裂隙閉合的第七年,漠北商道突然長出種白瓣紅蕊的花...

    店小二給客人斟著雪蓮茶,誰也沒注意柜臺后的老板娘正對著青銅鏡梳頭,鏡中倒影分明戴著曼陀羅骨簪。

    2.

    牧羊少年追著逃竄的沙狐,在古戰(zhàn)場撿到把生銹的斷刀。

    刀柄纏著褪色的素紗,沙粒流過刃口竟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當夜他夢見紅衣女子與銀甲將軍對弈,棋盤上的黑子全是血滴子,白子皆是月見草。

    3.

    巡邊軍士的燈籠照在石碑上,鎮(zhèn)北與巫族的刻痕間多了行小字。

    新來的文官湊近細看,卻是用指甲刻的塞外民謠:七星海棠開兩季,一季生來一季祭。

    他突然覺得耳熱,轉(zhuǎn)頭見采藥女正在泉上放河燈,燈紗上銀線繡的竟是失傳已久的河圖洛書陣。

    子夜時分,雨絲突然凝成冰晶。小滿捧著青銅殘片登上烽燧,看見月牙泉上空浮著兩道透明人影。男子負手遙望玉門關(guān)方向,女子伸手接住片雪花,那雪竟在掌心化作并蒂蓮。

    今年的雪蓮茶格外清甜。

    客棧老板娘給說書人續(xù)上熱酒,柜臺后的青銅鏡突然映出泉邊石碑——碑頂積雪不知何時已消融成雙魚佩的形狀。

    更夫敲響三更梆子時,牧羊少年懷里的斷刀突然發(fā)燙。他循著熱度跑到魔鬼城西側(cè),發(fā)現(xiàn)沙暴刮開的巖洞里,整面洞壁刻滿帶刀痕的巫族密文。最中央的凹槽恰好能嵌入他撿到的青銅殘片,而角落里蜷縮著具身披魚鱗甲的骷髏,指骨間攥著半塊凍成冰晶的薄荷糖。(完)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贊目錄+ 標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