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神秘錄像帶
雨滴敲打著窗戶,像無數(shù)細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撓。林雨晴把濕漉漉的雨傘靠在門邊,甩了甩被雨水打濕的長發(fā)。她剛從學(xué)校的圖書館回來,十月的雨已經(jīng)連續(xù)下了三天,讓整個城市都浸泡在潮濕的陰郁中。
又買什么破爛回來了室友陳夢從廚房探出頭,手里拿著一包泡面。
林雨晴從背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牛皮紙袋,神秘地笑了笑:舊貨市場的寶貝。
天啊,你該不會又買了那種老掉牙的錄像帶吧陳夢翻了個白眼,現(xiàn)在誰還用錄像機啊
古董才有收藏價值。林雨晴不以為意,把紙袋抱在胸前走向自己的房間。她的書架上已經(jīng)整齊排列著二十多盒老式錄像帶,都是從各個舊貨市場淘來的。這些被時代淘汰的媒介對她有種奇特的吸引力,仿佛每一盒都封存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關(guān)上門,林雨晴把紙袋里的東西倒在床上。除了幾本舊書,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盒沒有任何標簽的黑色錄像帶。它比普通的家用錄像帶要厚一些,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塑料外殼上布滿細小的劃痕,像是被反復(fù)使用過。
奇怪...林雨晴翻轉(zhuǎn)著錄像帶,試圖找到任何標識,但除了一個用白色修正液涂寫的數(shù)字7外,什么也沒有。這個數(shù)字歪歪扭扭的,像是匆忙中寫下的。
窗外一道閃電劃過,房間瞬間被慘白的光照亮,又迅速陷入昏暗。林雨晴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但她搖搖頭,把這歸咎于天氣。她打開二手市場淘來的錄像機,小心地將黑色錄像帶推入卡槽。
電視屏幕先是雪花點閃爍,然后突然跳出一段模糊的畫面。畫面質(zhì)量很差,像是用老式攝像機拍攝的,色彩失真,時不時還有條紋干擾。鏡頭對準的是一間空蕩蕩的房間,墻壁上貼著淡黃色的壁紙,已經(jīng)有些發(fā)霉脫落。房間中央擺著一張木椅,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家具。
林雨晴皺眉盯著屏幕,不明白這段錄像的意義。正當(dāng)她準備快進時,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走進了畫面。女人背對著鏡頭,長發(fā)垂到腰間,動作遲緩地走向椅子坐下。她的姿態(tài)僵硬得不自然,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
這是什么...電影片段嗎林雨晴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床單。
女人開始慢慢梳理自己的頭發(fā),動作機械而重復(fù)。梳子每一次劃過長發(fā),都會帶下幾縷發(fā)絲,但女人似乎毫無察覺,繼續(xù)著這個詭異的儀式。林雨晴感到喉嚨發(fā)緊,一種強烈的不安在胸口蔓延。
突然,女人的動作停住了。她緩緩轉(zhuǎn)過頭,正對鏡頭。林雨晴倒吸一口冷氣——女人的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蒼白皮膚,像一張未被描繪的畫布。
不...這不可能...林雨晴的聲音顫抖著,手指摸索著遙控器想要關(guān)掉電視,卻發(fā)現(xiàn)自己動彈不得,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固定在了床上。
屏幕中的無面女人站了起來,朝鏡頭方向走來。隨著她的接近,畫面開始扭曲變形,女人的身體像被看不見的手撕扯著,白色連衣裙上滲出暗紅色的污漬。她伸出雙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喉嚨里發(fā)出非人的尖嘯——盡管錄像沒有聲音,林雨晴卻感覺那聲音直接在她腦海中炸開。
停下...停下!林雨晴終于找回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猛地按下停止鍵。電視屏幕瞬間變黑,房間里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聲和窗外持續(xù)的雨聲。
她顫抖著拔出錄像帶,黑色塑料外殼此刻摸起來異常冰冷。林雨晴把它扔到床頭柜上,像是扔掉一塊燒紅的炭。她需要冷靜,這一定是某種惡作劇,或者是某部實驗電影的片段。對,一定是這樣。
沖了個熱水澡后,林雨晴稍微平靜了些。她坐在書桌前,強迫自己專注于明天要交的論文。但那些畫面不斷閃回在她的腦海中——無面女人,滲血的連衣裙,無聲的尖叫...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從遠處傳來,林雨晴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決定上床睡覺。就在她關(guān)掉臺燈的瞬間,余光瞥見床頭柜上的黑色錄像帶——那個白色的數(shù)字7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微光。
林雨晴猛地拉開臺燈,光芒驅(qū)散了幻覺。她長出一口氣,一定是太累了。她把錄像帶塞進抽屜最深處,然后鉆進被窩,祈禱能有個無夢的睡眠。
然而夢境并不仁慈。
她站在那間貼有黃色壁紙的房間里,腳下是冰冷的地板。對面是那把木椅,上面坐著那個穿白裙的女人——現(xiàn)在她有了臉,一張和林雨晴一模一樣的臉。
你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女人用林雨晴的聲音說道,嘴角扭曲成一個不自然的笑容,現(xiàn)在輪到你了。
林雨晴想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腳被固定在地板上。女人站起來,動作不再僵硬,而是流暢得可怕。她走近林雨晴,伸手撫摸她的臉頰。那只手冰冷得像尸體。
七天...女人輕聲說,你只有七天時間。
林雨晴驚醒時,窗外已經(jīng)透進微弱的晨光。她的睡衣被冷汗浸透,喉嚨干澀得像吞了一把沙子。床頭鬧鐘顯示早上6:17,離她設(shè)定的鬧鈴還有十三分鐘。
只是個噩夢...她對自己說,卻無法忽視心底蔓延的恐懼。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得不像夢。
洗漱時,林雨晴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突然一陣眩暈。鏡中的影像似乎慢了一拍才跟上她的動作,而且...鏡中她的嘴角是不是微微上揚了她猛地關(guān)上水龍頭,鏡子恢復(fù)正常。
雨晴你還好嗎陳夢敲了敲浴室門,你已經(jīng)在里面半小時了。
我沒事!林雨晴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馬上出來。
早餐時,林雨晴心不在焉地攪動著麥片,眼睛不斷瞟向自己房間的門——確切地說,是瞟向那個藏著黑色錄像帶的抽屜。
你今天怪怪的。陳夢咬著吐司說,昨晚沒睡好
做了個噩夢。林雨晴簡短地回答,不想多說。陳夢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肯定會嘲笑她的不安。
去學(xué)校的路上,林雨晴總覺得有人在看她。每次回頭,卻只看到匆匆走過的陌生人。地鐵車廂里,她對面坐著一個穿白裙的女人,低頭玩手機。當(dāng)女人抬頭時,林雨晴差點叫出聲——那張臉和錄像帶里的女人一模一樣。但下一秒,女人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中年婦女,困惑地看著她。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林雨晴尷尬地道歉,逃到另一節(jié)車廂。
課堂上,教授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林雨晴的筆記本上寫滿了七天這個詞,她自己都沒意識到什么時候?qū)懴碌摹O抡n后,她決定去找民俗學(xué)教授張明。他是學(xué)校出了名的靈異事件專家,也許能給她一些解釋。
張教授的辦公室堆滿了各種古怪的收藏品——風(fēng)干的草藥、奇形怪狀的石頭、泛黃的古籍。他本人是個六十多歲的瘦小老頭,眼睛卻亮得驚人。
影像詛咒張明聽完林雨晴謹慎的描述后,推了推老花鏡,有意思。能描述一下錄像帶的具體內(nèi)容嗎
林雨晴盡量客觀地復(fù)述了所見所聞,省略了自己后來的幻覺和噩夢。張明的表情越來越嚴肅。
你說錄像帶上有個數(shù)字7他問,得到肯定答復(fù)后嘆了口氣,這聽起來像是一種非常古老的詛咒媒介。通過影像傳遞的詛咒在多個文化中都有記載,但具體形式各不相同。數(shù)字7通常代表期限——受害者通常有七天時間打破詛咒,否則...
否則會怎樣林雨晴聲音發(fā)顫。
張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皮革封面的舊書:1923年,德國柏林曾發(fā)生過一系列離奇死亡事件。受害者都是在觀看一段神秘電影膠片后七天內(nèi)死亡的,死因無法解釋。最后警方在其中一個受害者的公寓里發(fā)現(xiàn)了那卷膠片,上面同樣標有數(shù)字7。
那...那些受害者是怎么死的林雨晴已經(jīng)知道答案,但她需要確認。
張明翻開書,指著一張泛黃的照片:外表沒有任何傷痕,但解剖顯示他們的內(nèi)臟...融化了,就像被某種強酸從內(nèi)部腐蝕了一樣。
林雨晴感到一陣惡心,她想起夢中女人滲血的連衣裙。
教授,你認為這盒錄像帶和那些電影膠片是同一類東西嗎
很可能。張明合上書,但每個詛咒都有其特定的規(guī)則和破解方法。我需要看看那盒錄像帶才能確定。
林雨晴猶豫了。把錄像帶給別人看會不會將詛咒傳遞出去但如果張教授能幫她...
我...我考慮一下。她最終說,謝謝您的時間。
離開辦公室時,張明叫住她:林同學(xué),如果你決定保留那盒錄像帶,記住——不要再看第二遍。每次觀看都會加速詛咒的進程。
回公寓的路上,林雨晴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未知號碼。她遲疑地接起來,聽筒里只有沙沙的雜音,像是老式電視的雪花屏聲音。然后,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她自己的聲音,但扭曲變形:
第一天...
電話掛斷了。林雨晴站在人行道中央,渾身發(fā)抖。路過的行人奇怪地看著這個面色慘白的女孩,但都匆匆繞開。在這個冷漠的城市里,沒人會關(guān)心一個陌生人的崩潰。
回到公寓,林雨晴徑直走向抽屜,取出那盒黑色錄像帶。白色的數(shù)字7似乎在嘲笑她。她想起張明的話——每次觀看都會加速詛咒的進程。但如果這是她最后的機會呢如果只有再看一遍才能找到破解詛咒的線索呢
林雨晴的手指懸在錄像機上方顫抖著。窗外的雨又下了起來,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如淚痕。
七天...她輕聲重復(fù)著那個可怕的期限,感到一種詭異的平靜降臨。如果命運已經(jīng)注定,那么至少她要弄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什么。
黑色錄像帶滑入卡槽時發(fā)出輕微的咔嗒聲,像是某種機關(guān)被觸發(fā)。電視屏幕亮起來,雪花點閃爍,然后——
畫面變了。不再是那個黃色壁紙的房間,而是一個林雨晴熟悉的地方——她的臥室。鏡頭從她的床鋪掃過,停在書桌上。那里坐著一個人影,背對鏡頭,長發(fā)垂肩。
人影慢慢轉(zhuǎn)過頭來,林雨晴看到自己的臉正對著鏡頭微笑,嘴唇蠕動著說出無聲的話語:
我在看著你。
2
鏡中人
林雨晴猛地拔掉電視機電源,屏幕上的畫面瞬間消失,但那個自己詭異的微笑仿佛烙在了視網(wǎng)膜上。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錄像帶自動彈出,落在她腳邊。
黑色塑料外殼上的數(shù)字7現(xiàn)在泛著暗紅色,像是干涸的血跡。
這不可能...林雨晴喃喃自語,彎腰撿起錄像帶時,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竄上手臂。她條件反射地松手,錄像帶再次落地,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門外傳來腳步聲,然后是陳夢的敲門聲:雨晴你在跟誰說話
沒...沒人!林雨晴慌忙把錄像帶塞到枕頭下,我在...在背臺詞,戲劇社的排練。
哦。陳夢的聲音透著懷疑,晚飯我煮了面條,你要吃嗎
一會兒就來!
等腳步聲遠去,林雨晴才長出一口氣。她看了眼手機——晚上7:23。距離那個宣告第一天的神秘電話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24小時。如果張教授說的沒錯,那么現(xiàn)在第二天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了。
枕頭下的錄像帶突然變得滾燙,林雨晴驚叫一聲跳開。一股焦糊味彌漫在房間里,她顫抖著掀開枕頭——錄像帶完好無損,但床單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焦黑的數(shù)字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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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林雨晴感到一陣眩暈,扶住墻壁才沒有跌倒。詛咒正在倒計時,而她才剛剛意識到自己陷入了怎樣的噩夢。
她必須再看一遍那該死的錄像帶,無論多么可怕。也許這次能找到更多線索。林雨晴深吸一口氣,重新連接好電視機電源,將黑色錄像帶推入卡槽。
雪花屏閃過,畫面跳轉(zhuǎn)到她的臥室——但這次角度不同,是從衣柜上方俯拍的。畫面中的林雨晴背對鏡頭坐在書桌前,正在寫什么。突然,她停下筆,緩緩轉(zhuǎn)頭看向鏡頭方向——不,是在看衣柜上方,仿佛知道攝像機就在那里。
現(xiàn)實中的林雨晴感到一陣惡寒,她從未在衣柜上方放置過任何東西。
畫面中的自己站起身,動作流暢得不像人類,走到衣柜前打開門。衣柜里掛滿了白色連衣裙,和最初錄像中那個女人穿的一模一樣。林雨晴取出一件,在身前比劃,然后對著衣柜里的鏡子露出詭異的微笑。
鏡子里的倒影卻沒有笑。
現(xiàn)實中的林雨晴倒吸一口冷氣——鏡中的影像有自己的意識!
就在這時,畫面中的林雨晴似乎察覺到了異樣,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鏡子。她的表情從困惑變成驚恐,最后定格在扭曲的痛苦上。她張開嘴,無聲地尖叫,而鏡中的影像卻緩緩抬起手,指向鏡頭外的方向——指向正在觀看錄像的真實林雨晴。
砰!
一聲巨響從林雨晴身后傳來,她尖叫著轉(zhuǎn)身——是她房間的衣柜門自己打開了。衣柜里,一件陌生的白色連衣裙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的衣服中間。
錄像機自動關(guān)閉,錄像帶再次彈出。這次林雨晴沒有去碰它,她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床,眼睛死死盯著那件多出來的連衣裙。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林雨晴嚇得一哆嗦。屏幕上顯示未知號碼,她猶豫了幾秒才接聽。
沙沙的雜音中,那個扭曲的自己的聲音傳來:
第二天...鏡子是危險的...
電話掛斷了。林雨晴顫抖著放下手機,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梳妝臺的鏡子。鏡中的自己面色慘白,眼睛下方是濃重的黑眼圈。她抬手摸了摸臉,鏡中影像同步動作——看起來一切正常。
但當(dāng)她轉(zhuǎn)身準備離開時,余光瞥見鏡中的自己還站在原地,嘴角慢慢上揚...
林雨晴尖叫著抓起枕頭砸向鏡子,玻璃碎裂的聲音引來了陳夢。
天�。“l(fā)生什么了陳夢沖進房間,看到一地碎玻璃和面色慘白的林雨晴。
有...有蜘蛛。林雨晴勉強編了個借口,很大的蜘蛛,在鏡子上。
陳夢狐疑地環(huán)顧四周:蜘蛛呢
跑...跑掉了。林雨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不起,我有點失控了。
你最近真的很奇怪。陳夢皺眉,從昨天開始就魂不守舍的。要不要去看醫(yī)生
我沒事,真的。林雨晴擠出一個笑容,可能是論文壓力太大了。
等陳夢離開后,林雨晴立刻收拾了碎玻璃,然后用毛巾蓋住了梳妝臺殘留的鏡面。她不敢再直視任何反光表面。
夜深了,林雨晴蜷縮在床上,眼睛盯著門把手。錄像帶被她鎖進了書桌抽屜,鑰匙藏在枕頭下。每隔幾分鐘,她就要確認一次錄像帶還在原處。
半夢半醒間,她聽到衣柜門輕輕響動的聲音...
3
第六位受害者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林雨晴猛地睜開眼。她竟然睡著了,而且沒有做噩夢。一時間,她幾乎要相信昨天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直到她看到床頭柜上擺放整齊的白色連衣裙。
林雨晴瞬間清醒,心臟狂跳。她確定昨晚沒有碰過那件衣服,更不可能把它如此平整地放在床頭。
陳夢她試探著喊道,聲音嘶啞。
沒有回應(yīng)。林雨晴看了眼手機——周六上午9:17,陳夢通常會在周末睡到中午。
輕手輕腳地下床,林雨晴避開那件連衣裙,徑直走向書桌。抽屜上的鎖完好無損,鑰匙還在枕頭下。她松了口氣,卻又感到一絲不安——如果詛咒能憑空變出連衣裙,那么鎖住的抽屜又算什么障礙
手機突然震動,林雨晴差點又叫出聲。這次是一條短信,來自張教授:
今天有空來我辦公室嗎關(guān)于你昨天提到的事情,我找到了些資料。
林雨晴猶豫了。張教授似乎知道得太多,但又可能是唯一能幫她的人。她回復(fù)了同意,約在下午兩點。
在浴室洗漱時,林雨晴刻意避開鏡子。她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當(dāng)鏡子用——至少電子設(shè)備似乎暫時沒有被詛咒影響。這個想法剛出現(xiàn),手機屏幕就閃爍了一下,攝像頭畫面中,她身后浴簾微微鼓起,像是有人站在后面...
林雨晴猛地轉(zhuǎn)身拉開浴簾——空無一人。但當(dāng)她再看手機時,攝像頭畫面中的自己卻站在原地沒動,正通過屏幕冷冷地注視著她。
��!林雨晴把手機扔進水槽,打開水龍頭沖它。直到手機完全黑屏,她才停下來,雙手撐在水槽邊緣大口喘氣。
雨晴陳夢睡眼惺忪地出現(xiàn)在浴室門口,你又在叫什么
手機...掉水里了。林雨晴勉強解釋。
陳夢搖搖頭:你最近真是倒霉透了。我下午要去圖書館,你要一起嗎
我有約了。林雨晴撿起濕漉漉的手機,不出所料,已經(jīng)無法開機,能借你手機用用嗎萬一有人找我...
拿去吧。陳夢遞過自己的手機,別再把我的也摔了。
下午1:45,林雨晴提前到達了張教授的辦公室。門虛掩著,她輕輕敲了敲,沒人應(yīng)答。推開門,辦公室里空無一人,但桌上的茶還冒著熱氣。
林雨晴猶豫著是否該進去等,這時她注意到張教授書架上那本皮革封面的大書——《影像靈體研究》。昨天張教授提到1923年柏林事件時,就是從這本書里找的資料。
好奇心戰(zhàn)勝了謹慎,林雨晴取下那本厚重的書。翻開第一頁,一張照片滑落出來——是一個年輕女子的黑白照片,背面用德文寫著Opfer
1,
1923(受害者1,1923年)。
林雨晴的心跳加速,繼續(xù)翻閱,又發(fā)現(xiàn)了五張類似的照片,每張背面都標注了受害者和年份,最近的一張攝于2018年。六位受害者,六張照片...
她的手指顫抖著摸向錄像帶上那個數(shù)字7。
找到有趣的東西了
張教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雨晴嚇得差點把書扔出去。老人站在門口,手里端著兩杯茶,眼鏡后的眼睛閃爍著難以捉摸的光芒。
教、教授...林雨晴慌忙把照片塞回書里,我只是...好奇。
沒關(guān)系。張教授出奇地平靜,把茶放在桌上,接過那本書,這六位女性都是影像詛咒的受害者。你知道她們有什么共同點嗎
林雨晴搖頭,喉嚨發(fā)緊。
她們都試圖反抗詛咒。張教授翻開書中間的一頁,展示給林雨晴看——那是一張泛黃的報紙剪報,標題是《第七位幸存者》,但有一位例外。1923年,第七位接觸那卷膠片的女性活了下來。
怎么做到的林雨晴急切地問。
張教授摘下眼鏡,慢慢擦拭:她找到了詛咒的源頭,并將它傳遞給了下一個人。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林雨晴,詛咒需要延續(xù),就像病毒需要宿主。
林雨晴感到一陣惡寒:您是說...我必須找另一個人來看這盒錄像帶
這是方法之一。張教授重新戴上眼鏡,但還有另一種可能——找到詛咒的原始源頭并摧毀它。你的錄像帶不是原件,它一定有前一位受害者。
前一位...林雨晴想起最初錄像中那個無面女人,您知道她是誰嗎
張教授從抽屜里取出一份文件夾:五年前,這所學(xué)校有個女生失蹤了。她叫蘇婉,民俗學(xué)專業(yè),是我的學(xué)生。他抽出一張照片推給林雨晴,失蹤前一周,她來找過我,說發(fā)現(xiàn)了一盒被詛咒的錄像帶。
照片上的女孩長發(fā)披肩,穿著白色連衣裙,站在校園櫻花樹下微笑。林雨晴的血液凝固了——這就是錄像帶里最初出現(xiàn)的那個女人!
蘇婉...她死了嗎林雨晴聲音顫抖。
官方說法是失蹤。張教授收起照片,但我知道她沒能逃脫詛咒。現(xiàn)在,它找到了你。
林雨晴突然意識到什么:教授...您為什么對這些如此了解
辦公室陷入沉默。張教授的表情變得復(fù)雜,他慢慢卷起左臂袖子——蒼白的皮膚上有一串?dāng)?shù)字紋身:1923-2018,每個數(shù)字下面都劃著一道紅線。
我是那個幸存者的后代。他說,我的祖母是1923年的第七位接觸者。她活下來的代價是將詛咒傳遞給了下一個人。我們家族世代研究這種現(xiàn)象,試圖找到徹底消滅它的方法。
林雨晴感到一陣眩暈:那您找到方法了嗎
沒有。張教授搖頭,但我們發(fā)現(xiàn)詛咒有自己的規(guī)則。它通過影像傳播,每七年需要一個新宿主。蘇婉是第六位,你是第七位。
為什么是我林雨晴幾乎要哭出來。
不是隨機的。張教授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冰冷,蘇婉選擇了你。錄像帶不會自己跑到舊貨市場去。
林雨晴猛地站起來,椅子倒在地上發(fā)出巨響:您是說...蘇婉故意讓我找到錄像帶
詛咒必須延續(xù)。張教授重復(fù)道,現(xiàn)在,它選擇了你作為第七個宿主。你有兩個選擇——像我的祖母一樣找到下一個接替者,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找出蘇婉死亡的真相,打破循環(huán)。張教授遞給她一張紙條,這是蘇婉最后住過的出租屋地址,現(xiàn)在空著。也許你能在那里找到線索。
林雨晴接過紙條,手指碰到了張教授的手腕——冰冷得不似活人。她抬頭對上老人的眼睛,在那瞬間,她似乎看到了不屬于人類的瞳孔...
離開辦公室時,林雨晴聽到張教授最后的話:
記住,當(dāng)錄像帶開始顯示你自己的影像時,說明詛咒已經(jīng)鎖定你了。時間不多了...
回到公寓,林雨晴發(fā)現(xiàn)陳夢還沒回來。她用備用鑰匙打開門,立刻感到不對勁——太安靜了,連時鐘的滴答聲都沒有。
走進自己的房間,林雨晴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鎖著的抽屜大開著,黑色錄像帶不見了。床單上焦黑的數(shù)字6現(xiàn)在變成了5,像是被無形的火焰灼燒出來的。
梳妝臺上,碎鏡子前擺放著那件白色連衣裙,領(lǐng)口別著一張紙條:
找到我�!K婉
林雨晴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陳夢的號碼。她顫抖著接聽,聽筒里傳來陳夢的聲音,但語調(diào)陌生而扭曲:
第三天...她在地下室等你...
電話掛斷,林雨晴的視線落在紙條背面的地址上——那不是張教授給她的蘇婉舊居地址,而是校園最老的教學(xué)樓地下室。
4
紋身蠕動著
雨水順著林雨晴的脖頸流進衣領(lǐng),冰冷刺骨。她站在老教學(xué)樓銹蝕的側(cè)門前,手中紙條上的地址被雨水暈染得模糊不清。這座五十年代的磚樓像具腐朽的尸體,窗戶像被挖去的眼窩,黑洞洞地瞪著她。
陳夢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第三遍了。自從昨天那個用她聲音說第三天的詭異電話后,林雨晴就再沒聯(lián)系上室友。她咬緊牙關(guān)推開側(cè)門,生銹鉸鏈發(fā)出垂死般的呻吟。
霉味混著某種甜膩的腐臭撲面而來。手電筒光束刺破黑暗,照亮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木質(zhì)臺階布滿可疑的深色污漬,每一級都像在無聲尖叫。
蘇婉...林雨晴的呼喚在地下室回蕩,變成無數(shù)重疊的回聲。光束掃過堆積的舊課桌椅,突然定格在一面被黑布遮蓋的落地鏡上。鏡子前擺著那把木椅,和錄像帶里一模一樣。
她走近時,地板發(fā)出黏膩的咯吱聲。低頭看去,暗紅色人形輪廓旁散落著幾縷長發(fā),發(fā)梢還粘著干涸的血痂。最駭人的是,黑布下露出的一截鏡框上,刻著六個名字,每個下面都有日期——全是7月7日。
2018年7月7日,蘇婉。林雨晴念出最后一個名字,突然聽到布料摩擦聲。黑布一角無風(fēng)自動,緩緩掀起,露出鏡面的一小部分。
鏡中映出的不是地下室,而是一間亮著紅燈的房間。穿白裙的蘇婉被五個同樣著裝的女人圍在中間,她們的面容模糊不清,像被強酸腐蝕過。蘇婉的嘴巴張合著,似乎在喊什么,但隔著鏡面?zhèn)鞒龅闹挥形⑷醯淖下暋?br />
找到我...這次耳語直接響在林雨晴腦內(nèi),她踉蹌后退,撞上一個堅實的軀體。
小心。張教授扶住她肩膀,手指像冰錐般刺骨。老人今天穿著古怪的黑色長袍,左臂紋身在昏暗光線下泛著詭異的藍光。
林雨晴掙脫開來:您怎么在這里
我一直在這里。張教授的聲音帶著金屬質(zhì)感的回響,守護這面鏡子,確保詛咒按規(guī)則運行。他卷起袖子,露出那個數(shù)字紋身——1923-2018。
林雨晴倒吸冷氣。紋身在蠕動,數(shù)字下滲出新的墨跡,漸漸形成2025。
你...不是研究者。她后退到鏡子旁,你是記錄者。
張教授的眼珠突然閃過鏡面般的反光:聰明。我祖母是1923年第七位接觸者,也是唯一活下來的。他撫摸著紋身,我們家族的責(zé)任,就是確保每七年都有一個新名字刻上鏡框。
鏡面突然劇烈震動,映出的紅燈房間里,蘇婉正用頭瘋狂撞擊看不見的屏障,額頭血肉模糊。
她在反抗。張教授冷笑,但第六個位置已經(jīng)刻好了,只差第七個完成儀式。他掏出一個懷表,現(xiàn)在是第四天中午11點,你還有72小時。
林雨晴的視線在鏡子和老人之間游移:什么儀式
午夜時分,第七位自愿者在鏡前觀看錄像帶最后一幕。張教授指向銅鏡框上空著的第七個刻痕,當(dāng)鏡中影像抓住現(xiàn)實中的觀看者時,名字就會自動刻上。
鏡中的蘇婉突然停止撞頭,腐爛的手指穿透鏡面,抓住林雨晴手腕。劇痛順著神經(jīng)炸開,林雨晴尖叫著掙脫,手腕上留下五道黑色灼痕,像被烙鐵燙過。
她標記了你。張教授的聲音突然變得急迫,現(xiàn)在無論你去哪,鏡子都能找到你。
林雨晴抓起蘇婉殘留在現(xiàn)場的皮面日記本奪路而逃。身后傳來鏡子碎裂聲和張教授憤怒的吼叫:跑吧!第五天太陽落山前,你會自己回來!
暴雨中,林雨晴躲進圖書館古籍修復(fù)室。翻開日記本,最后幾頁被撕去的痕跡明顯。她想起修復(fù)師常用的方法,取出鉛筆輕輕摩擦紙張。
被掩蓋的字跡漸漸浮現(xiàn):
張教授說謊!鏡子要的不是七個名字,是七個自愿者的靈魂才能永久開啟通道。前六個都是被騙的,只有第七位真正自愿犧牲才能打破循環(huán)。明天午夜是最后期限...
字跡在關(guān)鍵處中斷,但下一頁有段更潦草的附注:
我找到了那個總在舊貨市場買錄像帶的女孩。對不起林雨晴,我必須活下去。
林雨晴的血液結(jié)冰了。蘇婉認識她她們何時見過記憶深處浮現(xiàn)一個模糊畫面:去年夏天,舊貨市場,白衣女孩在錄像帶攤位旁對她微笑...
手機突然震動,是陳夢的號碼。接聽后只有持續(xù)的沙沙聲,接著是微弱的呼救:救...我...地下室...通話戛然而止,隨后收到一張照片——陳夢被綁在那把木椅上,身后鏡子里的陳夢正用刀抵著她喉嚨。照片時間顯示是今天下午3點15分。
林雨晴沖回公寓尋找武器,卻在浴室鏡前僵住了。鏡中的自己慢了兩拍才抬頭,脖子上赫然一道血痕。更恐怖的是,鏡中影像的嘴唇蠕動著說:
第五天...鏡子要第七個...
她砸碎鏡子,卻發(fā)現(xiàn)每一塊碎片都映出不同畫面——有的顯示陳夢在地下室掙扎,有的是張教授在鏡框旁磨刀,最中央的碎片則顯示她的公寓,鏡中的自己正從鏡子里爬出來...
床頭鬧鐘顯示下午5:30,但床單上的數(shù)字已變成2。時間在加速流逝。林雨晴翻出所有能找到的利器,卻在玄關(guān)鏡子里看到駭人一幕——鏡中的自己抱著昏迷的陳夢站在老教學(xué)樓前。
不!她轉(zhuǎn)身沖向門口,卻撞進一個冰冷的懷抱。鏡中的林雨晴不知何時已站在她面前,白衣滴著水,脖子上的傷口汩汩流血。
來不及了。鏡像咧開嘴,聲音像碎玻璃摩擦,第五天開始了。
林雨晴揮刀刺去,刀刃穿過虛影扎進墻壁。再抬頭時,鏡像已消失,但玄關(guān)地板上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通向大門外。
窗外,夕陽如血,第五天的黃昏提前降臨。
5
被竊取的時間
林雨晴盯著玄關(guān)地板上漸漸干涸的水漬,那些腳印從大門延伸到她腳下——正是她今早穿的拖鞋款式。窗外,本應(yīng)是正午的陽光卻呈現(xiàn)出黃昏的暗橙色,將整個公寓染成血色。
手機突然震動,陳夢的號碼發(fā)來短信:看看冰箱
拉開冰箱門,一綹濕漉漉的黑發(fā)纏在牛奶盒上。林雨晴顫抖著扯出來,發(fā)絲末端還連著塊帶血的頭皮——是陳夢的頭發(fā)。冷藏室里,所有食物表面都結(jié)著層冰霜,排列成數(shù)字5的形狀。
第五天...林雨晴喃喃自語,突然發(fā)現(xiàn)冰箱內(nèi)壁映出的自己沒在同步動作。那個倒影正用她的臉做出詭異的微笑,然后舉起手指向客廳。
客廳電視不知何時自動打開了,雪花屏上閃過畫面:張教授站在老教學(xué)樓地下室,用某種黑色油脂涂抹鏡框。鏡頭拉近,林雨晴看清那是陳夢的血——畫面中的陳夢被綁在椅子上,手腕割開,鮮血順著導(dǎo)管流入瓷碗。
不!林雨晴沖向大門,卻發(fā)現(xiàn)門鎖從內(nèi)部被膠水封死。透過貓眼,她看到走廊上站著一個穿白裙的背影,正用她的鑰匙串挨個嘗試鄰居家的門。
電話鈴聲突然炸響,來電顯示是自己的號碼。接聽后,聽筒里傳來水底般的模糊聲音:你...逃不掉...時間...不夠了...
通話記錄顯示這個號碼在過去一小時已撥打過17次,但她完全不記得。更可怕的是,最近聯(lián)系人列表里出現(xiàn)了五年前就已注銷的蘇婉號碼,最后通話時間顯示是今天凌晨3:27。
浴室傳來水流聲。林雨晴抄起水果刀慢慢靠近,推開門看見浴缸放滿了水,水面漂著一件白色連衣裙——和她第一次在錄像帶里看到的一模一樣。當(dāng)她用刀尖挑起衣服時,浴缸底部突然浮現(xiàn)一串氣泡,接著三縷黑發(fā)像水草般浮出水面,纏繞上她的手腕。
��!林雨晴割斷頭發(fā)后退,撞上洗手臺。鏡子里的自己慢了兩拍才做出反應(yīng),而且脖子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那道致命的切口,正滲出黑色粘液。
還剩...36小時...鏡中影像用口型說道,手指在鏡面上劃出鮮紅的計數(shù):5→4→3...
數(shù)字每變化一次,林雨晴就感到一陣劇烈頭痛,仿佛有根冰錐在攪動腦漿。當(dāng)她再次睜眼,鏡中數(shù)字已變成1,而窗外天色完全黑了——時間被偷走了整整24小時。
床頭鬧鐘顯示晚上11:58,但手機時間卻是凌晨3:15。林雨晴抓起蘇婉的日記本沖向玄關(guān),用椅子砸開被封的門鎖。走廊盡頭,那個穿白裙的自己正站在電梯里,懷里抱著昏迷的陳夢。
站�。×钟昵缱飞先�,卻在觸碰她的瞬間穿透了那具身體——像穿過一團冰冷的霧氣。電梯門關(guān)閉前,她轉(zhuǎn)頭露出勝利的微笑:第六天快樂。
電梯下降的數(shù)字異常緩慢,林雨晴改走樓梯。推開安全門時,臺階扭曲成了無限延伸的螺旋,每一級都貼著她不同時期的照片:嬰兒時期、中學(xué)畢業(yè)、大學(xué)入學(xué)...最后一級臺階上貼著張尚未拍攝的照片——她穿著白裙躺在棺材里,脖子上纏著錄像帶。
當(dāng)林雨晴終于沖到一樓,大廳掛鐘的指針正在瘋狂逆向旋轉(zhuǎn)。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公寓樓,發(fā)現(xiàn)老教學(xué)樓方向亮著詭異的紅光。
地下室的門大敞著,血腥味濃得令人作嘔。林雨晴扶著墻往下走,發(fā)現(xiàn)臺階上散落著陳夢的衣服碎片,每一片都寫滿救我。最下面一級臺階上,擺著她昨天穿過的拖鞋——但鞋底沾滿泥土和長發(fā),像是被人穿著走過很遠的夜路。
地下室的景象讓林雨晴雙腿發(fā)軟:陳夢被鐵鏈鎖在鏡前,喉嚨上架著張教授那把刻滿符文的匕首。而張教授本人跪在鏡框旁,左臂紋身的2025正在滲血,他用這血在第七個刻痕處反復(fù)描畫林雨晴的名字,但每次血字都會立即消失。
為什么寫不上張教授歇斯底里地捶打鏡框,明明只差最后一個!
鏡中的五個女人突然同時轉(zhuǎn)頭,她們的面容終于清晰——每個人都長著林雨晴的臉,但眼睛是全黑的。她們齊聲說:因為她還沒做出選擇。
張教授猛地轉(zhuǎn)身,鏡面般的眼睛映出林雨晴驚恐的臉:你必須選擇!犧牲自己還是傳遞詛咒時間不多了!
林雨晴看向陳夢,發(fā)現(xiàn)好友的瞳孔已變成鏡面狀,正機械地重復(fù):選我...選我...選我...
掛在墻上的電子鐘突然發(fā)出刺耳警報,紅色數(shù)字開始倒計時:
06:00:00
05:59:59
05:59:58...
第六天正式開始了。張教授的聲音突然平靜得可怕,當(dāng)?shù)褂嫊r歸零,鏡子會自己做出選擇。
林雨晴的視線在鏡子、陳夢和張教授之間游移。就在這時,她衣領(lǐng)內(nèi)的發(fā)卡突然發(fā)燙,蘇婉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
看鏡框背面!
6
血色黎明——發(fā)燙的蝴蝶
發(fā)卡在林雨晴掌心突然變得滾燙,像一塊燒紅的烙鐵。她倒吸一口冷氣,卻不敢松手——金屬蝴蝶翅膀的邊緣已經(jīng)烙進皮肉,發(fā)出細微的滋滋聲,空氣中飄起一絲焦糊味。疼痛沿著神經(jīng)直沖腦門,卻在抵達太陽穴的瞬間化作冰涼的刺痛,仿佛有根冰錐從內(nèi)向外鑿開顱骨。
呃�。∷鹧b摔倒,膝蓋重重砸在水泥地上。借著蜷縮身體的掩護,她看到鏡框背面布滿蛛網(wǎng)般的凹槽,里面流淌著某種暗紅色膠質(zhì),正隨著倒計時數(shù)字的跳動緩緩蠕動。那些凹槽組成七個詭異的符號,前六個都泛著腐肉般的磷光,唯獨第七個黯淡如死灰。
張教授的皮鞋碾過她散落的長發(fā),鞋底黏著的鏡面碎片折射出他扭曲的倒影:多漂亮的發(fā)卡啊,蘇婉當(dāng)年也戴著這個。他突然蹲下,腐臭的呼吸噴在林雨晴耳畔,知道她最后怎么求我的嗎用我的血,別用陳夢的...
林雨晴的瞳孔驟然收縮。發(fā)卡灼傷的皮膚滲出鮮血,滴在第七個符文上。霎時間,整個鏡框背面亮起血管般的紅光,凹槽里的膠質(zhì)沸騰起來,組成七個女孩的出生證明。蘇婉的全息影像朝她伸出手,干裂的嘴唇開合間,林雨晴讀懂了那個口型:
鏡內(nèi)...鏡外...同時...
張教授的咆哮震得鏡面簌簌發(fā)抖。他扯開考究的西裝,紐扣崩飛時在林雨晴臉頰劃出一道血痕。但更恐怖的是他暴露的軀體——蒼白的皮膚像受潮的墻紙般片片剝落,露出下面水銀般流動的鏡面組織。胸腔位置嵌著面巴掌大的圓鏡,鏡中無數(shù)人臉正瘋狂撞擊鏡面,發(fā)出指甲刮玻璃的刺耳聲響。
六十年!張教授的聲音突然變成男女老幼的混響,他每說一個字,就有碎片從身上剝落,我祖母只看到片段,而我...我要看到時間的盡頭!
林雨晴趁機滾向陳夢。鐵鏈冰冷刺骨,陳夢的右手已經(jīng)與鏡面長在一起,皮膚交接處生出細密的鏡面結(jié)晶,像霜花般正在蔓延。她觸碰那些結(jié)晶的瞬間,五年前的記憶碎片轟入腦海:
蘇婉蜷縮在這個角落,用牙齒撕下日記本最后一頁。鮮血從她嘴角溢出,滴在發(fā)卡上發(fā)出嗤嗤的白煙。鏡中的蘇婉正把某個東西塞進磁帶盒...
醒醒!陳夢用還能活動的左手掐她虎口。林雨晴猛然回神,發(fā)現(xiàn)張教授胸腔的圓鏡已經(jīng)爬滿裂紋,黑色黏液正從裂縫滲出,在空中凝成六十個數(shù)字——正是倒計時:00:15:42
林雨晴將發(fā)卡狠狠按在第七個符文上。蝴蝶翅膀咔嗒展開,露出內(nèi)側(cè)逆向雕刻的符文。鏡面突然變成暴風(fēng)雨中的海面,六個蒼白人影從波濤中升起——她們都穿著染血的白裙,脖頸纏繞著黑色錄像帶。
不!這是錯的!張教授撲來時,他的左臂突然碎裂,紋身里的數(shù)字2025化作黑蛇鉆入鏡中。第一道人影抓住黑蛇塞進嘴里,咀嚼時發(fā)出咬碎玻璃的聲響。
倒計時00:05:00
整個地下室開始高頻震顫。林雨晴看到鏡子映出三個重疊時空:五年前的蘇婉正用發(fā)卡在鏡框刻字;現(xiàn)在的自己拽著陳夢;未來某個雨夜,第七個女孩將錄像帶推入機器...三個時空的自己同時抬頭,視線在鏡中交匯。
就是現(xiàn)在!她左手拍向鏡面,右手拽著陳夢。接觸的瞬間,鏡面溫度驟降,冰霜順著指尖爬上手臂。七個符文同時爆裂,黑色黏液噴濺在天花板上,組成六十年前張教授祖母的容貌——老婦人嘴角咧到耳根,正在啃食某個女孩的手指。
7
最后的抉擇
我自愿——林雨晴的吶喊被鏡中傳來的百萬耳語淹沒。陳夢突然劇烈掙扎,與鏡子長在一起的右手開始融化,變成銀色液體流向鏡框。
不要說完!陳夢用最后的清醒喊道,要說打破...
張教授胸腔的圓鏡徹底碎裂。無數(shù)人臉化作黑煙涌出,在地下室形成颶風(fēng)。林雨晴的皮膚開始結(jié)霜,睫毛上掛滿冰晶。在意識模糊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發(fā)卡上的蝴蝶振翅飛起,蘇婉的聲音清晰傳來:
說完整的句子!
她耗盡最后的氧氣嘶喊:我自愿成為打破循環(huán)的第七人!
強光過后,林雨晴在鳥鳴中醒來。晨露浸透了她的后背,陳夢正安靜地睡在身旁,右手完好無損,只是手腕多了圈淡銀色痕跡。老教學(xué)樓的側(cè)門貼著簇新的封條,落款日期是五年前。
她顫抖著摸向左手腕——蝴蝶形烙印正在朝陽下漸漸褪色。遠處傳來早課鈴聲,有學(xué)生騎著自行車從她們身邊經(jīng)過,車筐里放著今天的報紙,頭版日期赫然是她們觀看錄像帶的第七天。
手機震動。未知號碼發(fā)來的彩信里,那面古董鏡已經(jīng)粉碎,鏡框上七個名字全部消失,只留下一行新刻的小字:
當(dāng)?shù)谄甙谚匙選擇自由,所有門都會打開——謝謝,蘇婉
林雨晴望向教學(xué)樓三樓的窗戶。晨光中,似乎有個穿白裙的身影對她揮了揮手,然后像晨霧般消散了。她低頭看向掌心——發(fā)卡消失不見,只留下個淺淺的蝴蝶形印記,正隨著心跳的頻率微微發(fā)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