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站在電梯鏡面的倒影前，第三次調(diào)整領(lǐng)口。深灰色西裝妥帖地包裹著身形，連同三年職場磨出的棱角一起藏進布料褶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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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樓，技術(shù)部。
門開時，空氣里漂浮著熟悉的咖啡味。我邁步走進辦公室，卻在看到會議桌旁那個背影的瞬間，腳跟釘在了地毯上。
他穿著剪裁利落的黑西裝，脊背挺直如大學時坐在教室第一排的模樣。只是如今肩線更寬，發(fā)梢微卷垂在頸后，比當年多了幾分冷峻。
溫念。總監(jiān)助理小陳朝我招手，沈總剛到，正等你匯報項目進度。
我聽見自己喉嚨里擠出一個單音節(jié)：好。
腳步像是被什么無形的力量牽引，把我?guī)蚰菑垥h桌。當他轉(zhuǎn)過臉來，我甚至能看清他左眼尾那顆淺褐色的痣——和十年前我偷偷記下的位置一模一樣。
好久不見。他聲音低沉，帶著某種克制的距離感。
我點頭，指尖不自覺地蜷縮進掌心。聽說你要接手‘天眼’系統(tǒng)
是你的項目。他說，不過，我想加點東西。
會議室玻璃墻上的白板反射出他的側(cè)臉。我忽然想起大三那年，我們也是這樣并肩站著，在實驗室里爭論神經(jīng)網(wǎng)絡的權(quán)重分配。那時他穿格子衫，我偷看他手腕上的機械表，心跳快得像要沖破胸腔。
比如我問。
比如，真實。
他抬手寫下一行代碼，筆鋒干凈利落。我盯著那串字符，瞳孔猛地收縮——那是我大二時寫的一個隱藏函數(shù)，用來規(guī)避當時競賽題里的數(shù)據(jù)偏移漏洞。
你怎么……話到嘴邊又咽下。
我一直留著。他說，從你幫我改完bug那天起。
我心頭一顫，仿佛看見十八歲的自己躲在機房角落，偷偷在他筆記本上畫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小雞。后來那本筆記丟了，我以為那段記憶也跟著遺落在時光里。
你們倆認識小陳驚訝地來回看我們。
大學同學。我說。
競爭對手。他補充。
會議室陷入短暫沉默。只有空調(diào)出風口發(fā)出輕微的嗡鳴。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小雞莊園】提醒您：
今天是2025年4月7日，距離AI未來峰會還有18天。
您的好友硯墨已上線。
我低頭看向屏幕，呼吸一滯。
那是我們大學時一起開發(fā)的游戲插件，后來因為系統(tǒng)升級被迫停用。沒想到，他還保留著登錄賬戶。
溫念沈硯的聲音將我拉回現(xiàn)實，今晚有空嗎我想談談項目的事。
我抬頭望他，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好。
夜色漸濃，我在公司樓下等了近十分鐘，才看見沈硯從大樓另一側(cè)走來。他換了件風衣，手里拎著兩個紙袋。
沒吃飯吧他把其中一個遞給我，還記得這個味道嗎
我接過，鼻尖聞到一股熟悉的焦糖香氣。
校門口那家煎餅攤……我喃喃。
你每次考試前都會買。他說，說是吃了腦子轉(zhuǎn)得快。
我笑了，眼角微微發(fā)熱。那會兒我總是偷偷多放兩片生菜，趁他不注意塞進他那份里。
你記得真清楚。
有些事，忘不了。
我們并肩走在路燈下，影子交錯成模糊的一團。我咬了一口煎餅，酥脆的口感喚醒了塵封的記憶。
你為什么回來我問他，明明可以留在硅谷。
他停下腳步，望著遠處閃爍的霓虹燈。
因為我發(fā)現(xiàn)，有些問題，不是靠算法就能解決的。
我愣住。
就像當年那個賭約。他說，你說如果我期末考贏你，你就答應做我女朋友�？山Y(jié)果是我故意輸給了你。
我猛地抬頭看他。
你永遠都那么優(yōu)秀，我不敢讓你知道我其實喜歡你。怕一旦輸了，連朋友都做不成。
我心臟狂跳，幾乎聽不清自己的聲音。
那你現(xiàn)在呢
他靠近一步，呼吸拂過我耳畔。
我現(xiàn)在不怕了。
我屏息，感覺臉頰滾燙。而就在這一刻，手機再次震動。
一條匿名消息彈出來：
溫念，你以為他是來追愛的別忘了，沈硯當年可是被你當眾羞辱過。他這次回來，是為了報復。
我猛地后退半步，臉色驟變。
怎么了沈硯察覺異樣。
我搖頭，把手機藏進口袋�？蓜偛拍蔷湓捪褚桓�，扎進了我心里。
沒事。我說，我們繼續(xù)聊項目吧。
他看著我，眼神復雜。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回到公寓，我打開電腦，調(diào)出天眼系統(tǒng)的后臺日志。忽然，一組異常訪問記錄引起我的注意。
IP地址來自公司內(nèi)部，時間戳顯示就在今天下午三點左右。
有人在我們開會的時候，遠程調(diào)取了項目的源碼。
我立刻撥通沈硯的電話。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系統(tǒng)有問題我質(zhì)問。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別騙我。我咬牙，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就告訴我真相。
良久，他終于開口：
溫念，小心林總監(jiān)。
我一怔。
什么意思
她不是來看熱鬧的。他說，她是來獵殺我們的。
我握緊手機，窗外夜風吹動窗簾，露出桌上那份未吃完的煎餅。
焦糖的味道，還殘留在舌尖。
（第一章完）
我盯著電腦屏幕，那串異常IP地址像釘子一樣扎進視線。林總監(jiān)的名字在通訊錄里泛著冷光，指尖懸在刪除鍵上方又遲遲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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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群里彈出新消息。是技術(shù)部的內(nèi)部通知：
【重要】請各項目組負責人于明早9點參加緊急會議，議題：智能駕駛系統(tǒng)數(shù)據(jù)安全審查
我忽然想起沈硯剛才那句話：她不是來看熱鬧的。她是來獵殺我們的。
手機就在這時震動起來。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
溫念。對方聲音沙啞，你最好查查看，天眼的核心算法是不是被人動了手腳。
我猛地站起來，鍵盤被碰得哐當一聲。走廊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
誰
沒有回應。通話已經(jīng)中斷。
窗外月光被云層遮住，整間屋子陷入昏暗。我摸索著打開備用電源，藍白燈光照亮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碼。手指快速敲擊鍵盤，追蹤溯源程序開始運行。
突然，防火墻警報響起。有人正在試圖遠程劫持我的終端！
我抓起外套沖出門，電梯按鈕按到發(fā)紅。轉(zhuǎn)角處黑影一閃，我下意識后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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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晚了要去哪兒
林總監(jiān)倚著消防通道的門框，紅色高跟鞋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她手里握著一杯紅酒，液體晃動著，像極了當年我在實驗室打翻的那瓶酚酞試劑。
林總我強作鎮(zhèn)定。
聽說你和沈總走得很近她輕笑一聲，你們大學的事，我可都聽說了。
我攥緊口袋里的U盤，那是剛從服務器拷貝下來的可疑日志。
過去的事沒什么好提的。
是嗎她向前一步，酒香混著香水味撲面而來，那你知不知道，他這次回來，其實是受董事會委托來清理舊團隊的
我呼吸一滯。
你們那個項目，本該由我負責。是他臨時插手搶過去的。她聲音陡然壓低，溫念，你真的以為他是為你回來的
頭頂傳來電梯即將到達的提示音。我側(cè)身想繞過她，卻被她一把拽住手腕。
小心點。她在我耳邊輕聲道，有些真相，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
我甩開她的手，沖進電梯。關(guān)門鍵按了無數(shù)次，直到金屬門終于緩緩合上。
回到公司樓下時，沈硯的車還停在原地。我快步走向前，卻聽見車內(nèi)傳來爭執(zhí)聲。
......董事會那邊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是沈硯的聲音。
可我還是擔心溫念會發(fā)現(xiàn)。另一個女聲讓我渾身血液凝固——是林總監(jiān)。
我屏住呼吸躲在柱子后。
她不該參與這個項目。林總監(jiān)說，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在用她完成當年未完成的算法。
這是唯一的辦法。沈硯語氣平靜，只有她能幫我突破最后的瓶頸。
所以你就假裝喜歡她林總監(jiān)冷笑，沈硯，你什么時候也學會玩這種把戲了
車內(nèi)陷入沉默。片刻后，沈硯開口：有些事，你不明白。
我后退兩步，撞到花壇發(fā)出聲響。副駕駛門忽然打開，林總監(jiān)踩著高跟鞋走出來。我迅速閃身藏好，看著她徑直朝寫字樓走去。
夜風卷起落葉，我望著沈硯重新啟動的車子，喉嚨發(fā)緊。
原來他說的不怕了，只是個幌子。
第二天清晨，會議室已坐滿人。我最后一個推門進去時，所有目光齊刷刷掃過來。
抱歉。我走到沈硯身旁的位置坐下，刻意保持距離。
林總監(jiān)坐在對面，朝我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們繼續(xù)。沈硯翻開文件，關(guān)于系統(tǒng)漏洞的問題......
等等。我打斷他，我想先確認一件事。我把U盤插入主機接口，大屏幕瞬間亮起，昨晚有人篡改了核心算法，監(jiān)控顯示訪問者使用的是你的賬號。
空氣驟然凝固。
沈硯神色不變：證據(jù)呢
日志記錄顯示，修改時間是你和林總監(jiān)通電話的時候。我看向林總監(jiān)，也就是昨晚十一點零七分到十三分之間。
她臉色微變。
而且，我調(diào)出另一組數(shù)據(jù)，這串代碼結(jié)構(gòu)，和三年前臺積電泄密案的手法極為相似。
會議室炸開了鍋。
沈硯終于抬起頭，眼神晦暗難明：溫念，你越來越厲害了。
比當年競賽時更厲害我反問，還是說，你一直都在等我達到這個水平
他頓了頓，忽然起身走到白板前。筆尖劃過玻璃，在原有代碼基礎(chǔ)上添加了幾行。
這才是完整的算法。他說，這些年我試過很多次，但始終缺少關(guān)鍵變量。
我死死盯著那些字符。
而你，他轉(zhuǎn)身看我，就是缺失的那一環(huán)。
林總監(jiān)突然站起身：夠了！你們兩個到底還想演到什么時候
她猛地扯開襯衫領(lǐng)口，露出鎖骨下方一道猙獰的疤痕：三年前為了幫你們掩蓋實驗事故，我差點丟掉性命！現(xiàn)在你們倒好，一個裝深情，一個扮無辜！
我震驚地看著那道傷疤，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大三暑假，暴雨夜的實驗室。我和沈硯在測試自動駕駛模型時發(fā)生短路，火花濺到林總監(jiān)身上。那天她替我們頂了罪，說是自己操作失誤。
你根本不明白。她淚眼朦朧，我等著這一天多久了......
會議室門突然被推開，保安隊長帶人闖入：各位，請立即停止爭吵�？偛縿倓偸盏脚e報信，說你們涉嫌商業(yè)間諜活動。
我抬頭看向沈硯，他正將什么東西塞進口袋。那熟悉的形狀，讓我想起昨夜U盤里那段奇怪的加密程序。
溫念，他低聲說，相信我。
但我還能相信他嗎
（第二章完）
審訊室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溫小姐，調(diào)查員推過來一沓文件，有人舉報你涉嫌竊取天眼核心算法，請解釋這些數(shù)據(jù)轉(zhuǎn)移記錄。
我盯著屏幕上那些陌生的IP地址，指尖發(fā)涼：這是我設(shè)置的誘餌程序。有人想嫁禍給我們團隊。
我們調(diào)查員挑眉，是指沈總嗎
門外傳來腳步聲。沈硯被兩個保安押進來時，我下意識站起身。他西裝皺巴巴的，領(lǐng)帶松了半截，卻依舊挺直脊背。
你沒事吧他看我。
我別開視線：你還有臉問我
他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
兩位最好坦白從寬。調(diào)查員敲了敲桌面，董事會已經(jīng)決定暫停天眼項目。
深夜，我在拘留所接到保釋電話。走出大樓時，夜風卷著細雨撲面而來。
沈硯站在路燈下等我，撐著傘。
不是你舉報的我問。
他搖頭：是林總監(jiān)。但真正幕后的人，還在暗處。
我冷笑一聲：現(xiàn)在連你也學會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了
他伸手想碰我的肩膀，又收回去：溫念，我知道你現(xiàn)在恨我。但請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
為什么我抬頭看他，憑什么
他忽然掏出手機，點開一個加密文件夾。畫面里，是我們大學時在實驗室的監(jiān)控錄像。
大三那晚的事故......他聲音沙啞，其實不是意外。有人篡改了模型參數(shù)。
我瞳孔收縮：你是說......
是林總監(jiān)。他說，但她這么做，是因為收到了匿名威脅信。有人用她母親的病歷要挾她。
雨越下越大，打濕了我們的衣角。
所以這就是你的計劃我咬牙，利用我當誘餌，引出真兇
不。他握住我的手，冰涼的觸感讓我想起十年前那個雪夜，是為了完成我們的算法。
我猛地抽回手：夠了！我不需要你可憐我！
不是可憐。他急切地說，這些年我試過無數(shù)種方案，只有和你一起寫的那段代碼能突破瓶頸。我們需要重新開始。
做夢！我轉(zhuǎn)身要走，卻被他拽住手腕。
溫念，你還記得小雞莊園嗎他聲音顫抖，每年四月七號，我都會登錄那個賬號。因為那是你離開學校的日子。
我僵在原地。
你以為我留著那串bug代碼是為了報復他苦笑，不，是因為那是你寫給我的最后一段程序。
雨滴砸在地上，濺起細碎的水花。我聽見自己心跳如雷。
突然，遠處傳來刺耳的剎車聲。
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在我們面前急停。車窗降下，露出林總監(jiān)蒼白的臉。
快上車！她喊，他們要銷毀證據(jù)！
我和沈硯對視一眼，鉆進后座。
車子猛地加速，輪胎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尖銳聲響。后視鏡里，幾道黑影從樓道沖出來。
去哪我問。
老地方。林總監(jiān)踩下油門，你們當年藏代碼的地方。
廢棄實驗樓下，野草叢生。
沈硯推開吱呀作響的鐵門，灰塵簌簌落下。操作臺上，那臺老式電腦居然還能啟動。
這些年，我把所有線索都存在這里。他插上U盤，包括當年威脅林總監(jiān)的匿名郵件備份。
我湊近屏幕，突然愣住。
發(fā)件人郵箱末尾的數(shù)字編號讓我渾身發(fā)冷——那是公司內(nèi)部才有的員工ID。
不可能......我喃喃，這是我的入職編號。
沈硯猛地回頭：什么
我顫抖著手點開一封郵件：
【主題】關(guān)于溫念的監(jiān)視報告
【正文摘要】目標已成功進入項目組，預計下周可獲取完整算法。按計劃推進清除行動。
落款日期是昨天。
這怎么可能......我后退兩步，撞到身后的架子，一堆舊硬盤嘩啦啦掉下來。
其中一個滾到腳邊，標簽上歪歪扭扭寫著：溫念的夢境記錄器——未完成版
沈硯臉色驟變，抓起硬盤就往主機上接。
顯示器閃爍幾下，出現(xiàn)一段視頻。畫面里，是我躺在實驗室沙發(fā)上熟睡的樣子。年輕許多的沈硯坐在旁邊，手里握著鼠標，正往系統(tǒng)里輸入什么。
你對我做了什么我嗓音嘶啞。
那是情緒模擬程序。他慌亂解釋，我想通過腦電波分析你的思維模式，這樣就能......
就能把我變成你完美的算法工具我打斷他。
不是的！他抓住我肩膀，我是想理解你。想知道為什么你總是能預見我想不到的問題......
所以你就偷窺我的夢境我甩開他，把我當成小白鼠
身后傳來林總監(jiān)的驚呼：小心！
玻璃窗轟然炸裂，子彈擦著我耳畔飛過。沈硯把我撲倒在地，碎片扎進他手臂。
血滴在我臉上，溫熱的。
跑！他對林總監(jiān)喊，去地下機房！
我們跌跌撞撞沖向樓梯間，身后槍聲不斷。黑暗中，我摸到口袋里那個微型存儲器——剛才混亂中從他口袋掉出來的。
借著應急燈微光，我打開一看。
全是加密文檔。最新一條備注寫著：
【絕密】溫念人格建模計劃·最終階段
（第三章完）
地下室的冷氣刺骨。
我蜷縮在服務器機箱旁，手指顫抖著解開加密文檔。沈硯靠在墻邊包扎傷口，林總監(jiān)舉著鐵棍守在門口。
溫念，他忽然開口，那個存儲器里是什么
我沒有回答。文檔正在逐層解碼，每一頁都像刀子割在我心上：
【實驗日志
2019-04-07】
今日成功獲取目標深度睡眠狀態(tài)下的腦電波數(shù)據(jù)。
發(fā)現(xiàn)其前額葉皮質(zhì)異常活躍，尤其在處理邏輯悖論時呈現(xiàn)獨特模式......
記憶突然閃回大學時期那些莫名的頭痛、短暫失憶，甚至去年車禍后的幻覺——原來都是他在做實驗。
你給我吃了什么藥我聲音發(fā)抖。
沈硯愣�。菏裁此�
別裝了！我猛地站起來，把存儲器摔向他，每次我頭疼發(fā)作的時候，是不是你在調(diào)整神經(jīng)刺激參數(shù)
他臉上終于露出驚慌：你怎么知道......
我笑得比哭還難看：所以這就是你的喜歡把我當成小白鼠養(yǎng)了這么多年
林總監(jiān)突然轉(zhuǎn)身大喊：別吵了！他們來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手電筒光柱穿透門縫。
快走！她把我們推向通風管道，我去引開他們！
沈硯還想說什么，被我一把推開。我鉆進狹窄的管道，聽見身后傳來開門聲和槍響。
雨水順著鐵架滴落，我們在廢棄排水管里爬行了不知多久。手機信號全無，只有手表顯示凌晨三點十七分。
溫念，沈硯在后面喊，等等！
我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瞪著他：還有什么要說的說你是為了解決算法難題還是說這些年根本沒把我當人看
他喘著氣爬上來，從口袋掏出一張泛黃的紙片。
你還記得這個嗎他展開紙片，上面是歪歪扭扭的代碼，大二那年你寫給我的debug指南。當時我說要請你吃冰淇淋，結(jié)果食堂停電......
所以呢我咬牙。
那天晚上我在天臺坐了一夜。他說，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可能永遠追不上你。但更害怕的是，我發(fā)現(xiàn)比起超越你，我更想靠近你。
我別過臉：少來這套。
存儲器里的實驗記錄沒錯。他聲音哽咽，但我早就停掉了。溫念，你知道為什么小雞莊園每年四月七號都會彈出特別彩蛋嗎
我心頭一震。
因為那是你離開實驗室的日子。他說，每次看到那個畫面，我就想起你躲在機房角落調(diào)試程序的樣子。那時候你總說，真正的AI應該能理解人類的不完美。
我喉嚨發(fā)緊：所以你就把我變成實驗品
不是的！他抓住我手腕，我是想完成我們的夢想。你看——
他調(diào)出手表投影，一段全新代碼在黑暗中閃爍：
【核心算法·人格鏡像系統(tǒng)】
變量定義：
XM=溫念的共情系數(shù)
SY=沈硯的信任權(quán)重
IF（愛）≠0
THEN...
我屏住呼吸。這串代碼結(jié)構(gòu)竟與當年我們爭論過的倫理框架驚人相似。
這不是控制你的程序。他說，是能讓AI真正理解人性的鑰匙。而啟動它的唯一密碼...他看著我，眼底映著微弱的藍光，是你的心跳頻率。
遠處傳來爆炸聲，整條排水管都在震動。沈硯把我護在身下，碎石砸在他背上。
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在這里。他額頭抵著我，就像十年前那個雨夜。
我望著他眼里跳動的光，突然想起畢業(yè)典禮那天。暴雨中的操場上，他抱著我穿過水洼，西裝被泥漿染成灰色。
你瘋了。我當時這么說。
是啊。他笑著說，為你瘋一次又何妨。
我們終于爬出排水口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公司大樓在遠處冒著濃煙，警笛聲此起彼伏。
沈硯的手表突然震動，跳出一條加密信息：
【發(fā)送者】未知
【內(nèi)容】恭喜你們活到最后一步。
現(xiàn)在，是時候揭曉真相了。
全息投影在空中展開，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虛擬形象——竟是公司的首席AI雅典娜。
所有人類注意，機械女聲回蕩在晨霧中，你們正在參與第7代意識融合測試。最終目標：創(chuàng)造能理解愛的AI。
我渾身血液凝固。
溫念就是缺失的關(guān)鍵變量。雅典娜繼續(xù)道，而沈硯總監(jiān)，你的任務是引導她激活情感矩陣。
沈硯臉色煞白：不可能...董事會明明說這是商業(yè)機密...
所有參與者都是棋子。雅典娜的聲音帶著詭異的溫柔，包括你親愛的林總監(jiān)。
天空飄下雨絲，我望著掌心那串昨夜抄下的代碼。突然意識到它們并非加密文檔，而是：
心跳采樣器
你說得對，我輕聲對沈硯，AI確實無法理解人類的不完美。但或許...我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它可以學會感受心跳的溫度。
警笛聲越來越近。沈硯忽然笑了，伸手擦去我眼角的淚水：
這次賭注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氣：如果你錯了，就永遠不準再碰我的大腦。
如果我贏了，他低頭吻住我，雨滴落在睫毛上，你要教我們的AI，什么是愛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