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鏡中夢魘:302寢室的詛咒
第一章
夢境成真凌霄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額頭上全是冷汗。窗外,江南山陰縣夏夜的蟬鳴聲透過紗窗傳來,卻驅(qū)散不了她心中的寒意。這已經(jīng)是第七次做同一個夢了。
她摸索著打開床頭燈,從抽屜里拿出筆記本,翻到最新的一頁。
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前六次夢境的細(xì)節(jié):班主任是個像張飛一樣的魁梧男人,高度近視,戴黑框眼鏡...
宿舍樓是新蓋的,東西兩側(cè)是公共廁所和浴室...
302寢室,十張上下鋪,有獨立廁所...
凌霄咬著圓珠筆帽,顫抖著補(bǔ)充今晚夢到的新細(xì)節(jié):寢室門牌號下面有一個指甲大小的凹痕,像是被什么尖銳物體撞擊過。
她合上筆記本,揉了揉自己男式平頂碎發(fā)。再過一個月,她就要去縣職業(yè)高中報到了,作為計算機(jī)與文秘專業(yè)的新生。按理說,她應(yīng)該興奮才對——畢竟她以超過錄取線160分的成績被錄取,這在東河?xùn)|村可是頭一遭。但這一連串的怪夢卻讓她惴惴不安。
可能是太緊張了吧。凌霄自言自語,躺回床上。窗外,一輪慘白的月亮掛在槐樹梢頭,投下斑駁的影子。
一個月后,凌霄拖著行李箱站在山陰縣職業(yè)高中的大門前,心跳如擂鼓。校門口拉著歡迎新生的橫幅,熙熙攘攘的學(xué)生和家長進(jìn)進(jìn)出出。她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jìn)去。報到處排著長隊,凌霄踮起腳尖張望。
突然,她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隊伍最前面,一個魁梧如鐵塔般的男人正在低頭登記,黑框眼鏡架在他寬大的鼻梁上,活脫脫一副張飛模樣。
下一位!那男人抬頭喊道,聲音洪亮如鐘。凌霄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步也挪不動。
那是張老師,和她夢里一模一樣。
同學(xué),你沒事吧身后一個女生拍了拍她的肩膀。
凌霄回頭,看到一個扎著長辮子、大眼睛的女生正關(guān)切地看著她。
沒、沒事。凌霄勉強(qiáng)笑了笑,只是...有點眼熟。
我叫鐘美麗!女生爽朗地伸出手,你也是計算機(jī)班的
凌霄點點頭,和她握了握手。鐘美麗的手溫暖干燥,讓她稍微安心了些。
報到手續(xù)辦完后,凌霄被分配到了宿舍樓302室。她拖著行李,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每上一層臺階,夢境與現(xiàn)實的重疊就更加清晰一分。
三樓走廊盡頭,302的門牌赫然在目。凌霄顫抖著伸出手指,輕輕觸摸門牌下方——那里有一個指甲大小的凹痕,和她夢中看到的一模一樣。
門是開著的,里面已經(jīng)有兩個女生在整理床鋪。其中一個胖胖的、長發(fā)遮住半邊臉的女生抬頭看了凌霄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
嗨!又見面了!鐘美麗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她歡快地擠進(jìn)寢室,看來我們是室友!
凌霄勉強(qiáng)笑了笑,目光掃過寢室的每一個角落:十張鐵架上下鋪,靠窗的位置是獨立廁所,墻上貼著褪色的世界地圖...一切都和她夢中見過的分毫不差。
你怎么了臉色好白。鐘美麗關(guān)切地問。
凌霄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難道要告訴這些初次見面的室友,自己一個月前就夢到了這一切她們一定會覺得她瘋了。
可能是有點暈車。凌霄找了個借口,走向唯一空著的上鋪——正是她夢中睡過的那張床。
當(dāng)晚,凌霄輾轉(zhuǎn)難眠。寢室里其他女生已經(jīng)睡著了,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
月光從窗簾縫隙中滲入,在地上投下一道慘白的光線。她盯著天花板,回想起夢中更多細(xì)節(jié):廁所的水龍頭會在半夜自動滴水,走廊盡頭的窗戶總是莫名其妙地打開...
就在這時,廁所方向傳來滴答一聲。凌霄渾身一僵。緊接著,又是滴答一聲,比剛才更清晰。她鼓起勇氣,輕手輕腳地爬下床,朝廁所走去。廁所的門虛掩著,里面黑漆漆的。凌霄推開門,摸索著按下電燈開關(guān)�;椟S的燈光下,洗手池的水龍頭正在滴水,一滴,兩滴...她走近檢查,發(fā)現(xiàn)水龍頭擰得緊緊的,根本沒有松動。正當(dāng)她困惑時,鏡子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凌霄猛地抬頭,鏡中只有她那張因驚恐而蒼白的圓臉和男式短發(fā)。
一定是太累了...她喃喃自語,關(guān)掉燈退回寢室。
黑暗中,鏡面泛起一絲詭異的波紋,仿佛有人剛剛從那里穿過。
第二章
軍訓(xùn)已初現(xiàn)端倪
一周后,新生軍訓(xùn)開始了。
立正!一聲洪亮的命令響徹操場。
凌霄站在烈日下,汗水順著她的短發(fā)滴落在水泥地上。站在她旁邊的鐘美麗偷偷做了個鬼臉,引得幾個女生竊笑。
誰在笑教官轉(zhuǎn)過身來,銳利的目光掃過隊列。
凌霄第一次看清他的臉:輪廓分明,皮膚黝黑,眉宇間透著一股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沉穩(wěn)。他的眼神犀利得仿佛能看穿人心,與張老師那種粗獷形成鮮明對比。
我是你們的軍訓(xùn)教官陳默。他的聲音不大,卻充滿威嚴(yán),接下來的兩周,由我負(fù)責(zé)訓(xùn)練你們。
訓(xùn)練間隙,女生們圍坐在一起休息,話題自然轉(zhuǎn)到了這位年輕的教官身上。
聽說陳教官才22歲,是特種部隊的!一個女生神秘兮兮地說。
鐘美麗眼睛一亮:我還聽說他是個孤兒,從小在道觀長大的!
道觀凌霄忍不住插嘴,你怎么知道的
我表哥的朋友的姐姐的男朋友在武裝部工作,鐘美麗得意地說,他說陳教官不僅武功高強(qiáng),還會些...嗯...玄門法術(shù)。
女生們發(fā)出一陣驚嘆和笑聲,只有凌霄若有所思。她注意到陳默獨自站在樹蔭下,身影孤獨而挺拔,仿佛與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
凌霄!鐘美麗突然推了她一下,你看朱小小。
凌霄轉(zhuǎn)頭看去,只見那個內(nèi)向的胖女生朱小小正獨自坐在操場邊緣,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從開學(xué)到現(xiàn)在,她幾乎沒和任何人說過話。
我們?nèi)ズ退牧陌�。凌霄站起身�?br />
鐘美麗撇撇嘴:算了吧,她怪怪的。昨天半夜我起來上廁所,看見她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眼睛睜得老大,嚇?biāo)牢伊恕?br />
凌霄還是走了過去,在朱小小身邊坐下:嗨,我是凌霄。
朱小小微微抬頭,又迅速低下,長發(fā)遮住了她的表情:我、我知道。
軍訓(xùn)挺累的吧
還、還行。朱小小的聲音細(xì)如蚊蚋。
就在這時,一陣刺骨的寒意突然從凌霄脊背竄上來。她猛地回頭,看向宿舍樓方向——三樓的某個窗口,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怎么了朱小小問。
沒什么。凌霄勉強(qiáng)笑了笑,卻注意到朱小小的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淤青,像是被什么東西勒過。
軍訓(xùn)的最后一天,陳默宣布了一個小比賽:每個班選出三名同學(xué)進(jìn)行軍體拳表演,獲勝班級將獲得額外半天假期。
我選凌霄、鐘美麗和...陳默的目光掃過隊列,停在朱小小身上,朱小小。
女生們驚訝地竊竊私語。朱小小低著頭,身體微微發(fā)抖。
教官,我、我不行...她小聲說。
陳默走到她面前,出乎意料地放柔了聲音:你可以的。我看過你的動作,很標(biāo)準(zhǔn)。
接下來的幾天,三人組每天加練。凌霄發(fā)現(xiàn),在陳默的指導(dǎo)下,朱小小竟然真的打得有模有樣,只是她總是心不在焉,時不時看向宿舍樓,眼神恐懼。
朱小小,你最近睡得好嗎一次休息時,凌霄忍不住問。
朱小小的手指絞在一起:還、還行...
說實話。陳默突然開口,聲音低沉。
朱小小渾身一顫,眼淚突然涌出來:我、我聽到有人在哭...在寢室里...但、但沒人...
凌霄的血液瞬間變冷。她的夢境中,也有女人哭泣的聲音。
具體說說。陳默的表情變得嚴(yán)肅。
朱小小抽泣著:上周三晚上,我、我回寢室拿東西,聽到里面有女人在哭...很傷心那種...我推門進(jìn)去,聲音就停了,寢室里一個人都沒有...后來、后來我晚上睡覺,總覺得有人在摸我的腳...
鐘美麗倒吸一口冷氣:你怎么不早說
我、我怕你們覺得我瘋了...朱小小把臉埋在手心里。
陳默沉思片刻:今晚我去看看。
女生宿舍你怎么進(jìn)去鐘美麗瞪大眼睛。陳默嘴角微揚:我有我的辦法。
當(dāng)晚,凌霄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陳默說他會來檢查,但直到熄燈鈴響過兩小時,宿舍樓早已鎖門,仍不見他的蹤影。騙子...凌霄小聲嘀咕,正準(zhǔn)備睡覺,突然聽到廁所傳來水聲。
她屏住呼吸,豎起耳朵。水聲持續(xù)了幾秒后停止,緊接著是吱呀一聲——像是廁所門被推開的聲音。
凌霄的心跳加速,她輕輕拉開窗簾一條縫,借著月光看向廁所方向。門確實開了一條縫,但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
就在這時,下鋪的朱小小突然坐了起來,動作僵硬得像提線木偶。她緩緩轉(zhuǎn)頭,看向凌霄的方向,月光下,她的眼睛睜得異常大,幾乎看不到眼白。
朱...小小凌霄小聲叫道。
朱小小沒有回答,而是慢慢爬下床,朝廁所走去。她的動作很奇怪,像是被什么牽引著。
凌霄鼓起勇氣,輕手輕腳地跟了上去。就在朱小小即將推開廁所門時,凌霄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小��!醒醒!
朱小小猛地轉(zhuǎn)頭,凌霄倒吸一口冷氣——那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空洞得可怕。
她在水里...朱小小用一種完全不屬于她的沙啞聲音說,她想要朋友...
突然,朱小小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眼睛翻白。凌霄驚慌失措地抱住她,同時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廁所方向涌來。
急急如律令!一聲低喝從窗外傳來,緊接著一道黃符破窗而入,精準(zhǔn)地貼在廁所門上。
寒意瞬間消退。朱小小癱軟在凌霄懷里,恢復(fù)了意識:發(fā)、發(fā)生了什么...
窗戶被推開,陳默矯健地翻了進(jìn)來,手里握著一把銅錢劍。他的額頭上有細(xì)密的汗珠,眼神銳利如鷹。
果然有問題。他低聲說,警惕地掃視著寢室。
其他女生被吵醒了,鐘美麗打開燈,看到陳默時尖叫出聲:教、教官!你怎么——
閉嘴!陳默厲聲喝道,所有人,立刻收拾必需品,今晚去教學(xué)樓過夜。
憑什么聽你的——一個女生不服氣地說。
除非你們想和那個東西共處一室。陳默冷冷地說,指向廁所門上的黃符——那符紙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女生們頓時鴉雀無聲,迅速行動起來。凌霄扶著還在發(fā)抖的朱小小,注意到陳默的目光停留在寢室角落的鏡子上——鏡面正泛起詭異的波紋,仿佛水下有東西要浮出來。
快走!陳默推著她們出門,不要回頭!
就在凌霄踏出房門的瞬間,她聽到身后傳來一聲清晰的、女人的啜泣聲。
第三章
調(diào)查開始
教學(xué)樓三層的空教室里,九個女生擠在一起,驚魂未定。陳默在門口和窗戶上貼了符紙,又在教室中央用朱砂畫了一個復(fù)雜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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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么凌霄小聲問。
八卦護(hù)陣。陳默簡短地回答,天亮前不要離開這個圈。
鐘美麗抱著發(fā)抖的朱小�。航坦伲降资窃趺椿厥滤奚狒[鬼
陳默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朱小�。耗阕钤缡鞘裁磿r候注意到異常的
朱小小咬著嘴唇:大、大概一周前...我回寢室拿書,聽到哭聲...后來、后來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特別是照鏡子的時候...
陳默的表情變得更加嚴(yán)肅:其他人呢有沒有類似經(jīng)歷
女生們面面相覷,最后鐘美麗舉手:我...我有幾次半夜醒來,覺得廁所里有動靜,但以為是老鼠...
凌霄陳默突然點名。
凌霄一驚:我...我做過夢。
什么夢陳默的目光如炬。
在眾人的注視下,凌霄結(jié)結(jié)巴巴地講述了開學(xué)前那個反復(fù)出現(xiàn)的夢境,以及它與現(xiàn)實驚人的一致。
陳默聽完,眉頭緊鎖:預(yù)知夢...這不是好兆頭。
什么意思鐘美麗問。
意思是,陳默環(huán)視眾人,302寢室確實被某種靈體糾纏,而且它已經(jīng)選中了你們中的某些人作為目標(biāo)。
一陣恐懼的低語在女生中蔓延。朱小小又開始發(fā)抖,眼淚無聲地流下。
朱小小,陳默蹲下身,與她平視,你手腕上的淤青是怎么來的
朱小小下意識地捂住手腕:我、我不知道...早上醒來就有了...
陳默輕輕拉過她的手,掀開袖子——淤青已經(jīng)變成了紫黑色,形狀隱約像一個手印。
凌霄倒吸一口冷氣。鐘美麗捂住嘴,差點尖叫出聲。
這是陰氣侵蝕。陳默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些粉末按在淤青上,暫時能緩解,但治標(biāo)不治本。
朱小小疼得縮了一下,但淤青的顏色確實變淡了些。
我們該怎么辦凌霄問,報告學(xué)校
陳默搖頭:沒用的。這種事情,官方只會當(dāng)作學(xué)生惡作劇處理。
那總不能繼續(xù)住在那鬼地方吧鐘美麗激動地說。
我會想辦法。陳默站起身,天亮后,你們正常上課,不要聲張。凌霄,放學(xué)后到操場東側(cè)的榕樹下找我。
為什么是她鐘美麗不解地問。
陳默看了凌霄一眼:因為她有陰陽眼潛質(zhì),而且已經(jīng)被卷進(jìn)來了。
窗外,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陳默收起朱砂,撕下符紙:天亮了,暫時安全。記住,今天不要單獨行動,特別是朱小小。
女生們疲憊地收拾東西準(zhǔn)備去上課。凌霄走在最后,陳默突然拉住她:你的夢...還有沒有其他細(xì)節(jié)特別是關(guān)于宿舍樓的
凌霄思索片刻:我夢到宿舍樓建在一個池塘上...水很黑...還有一棵樹,好像是槐樹...
陳默的眼睛瞇起:果然如此。放學(xué)后一定來找我。
上午的課程凌霄一個字也沒聽進(jìn)去。張老師在講臺上滔滔不絕地講著計算機(jī)基礎(chǔ),他的大嗓門震得窗戶嗡嗡響,但凌霄的思緒全在昨晚的恐怖經(jīng)歷上。
課間,她注意到朱小小一直盯著自己的手腕發(fā)呆,眼神空洞。
小小,你還好嗎凌霄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
朱小小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跳起來:別碰我!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又低下頭,對、對不起...
鐘美麗把凌霄拉到一邊:她不對勁。早上我去洗手間,看到她對著鏡子自言自語,說的根本不是中文!
凌霄脊背發(fā)涼:我們必須幫她。
怎么辦靠那個神棍教官鐘美麗壓低聲音,萬一他才是問題所在呢他出現(xiàn)的時機(jī)也太巧了。
凌霄搖頭:不,我相信陳教官。而且...我的夢在他出現(xiàn)前就有了。
放學(xué)后,凌霄如約來到操場東側(cè)的榕樹下。陳默已經(jīng)等在那里,換下了軍裝,穿著一身普通的黑色運動服,顯得更加年輕。
跟我來。他簡短地說,轉(zhuǎn)身走向校檔案館。
憑借教官身份,陳默輕易獲得了查閱學(xué)校建筑資料的許可。年邁的管理員嘟囔著遞給他們一摞發(fā)黃的圖紙后,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聽收音機(jī)去了。
陳默迅速翻找著,突然停在一張泛藍(lán)的圖紙上:找到了。
凌霄湊過去,看到是一張十幾年前的校園平面圖。圖上,現(xiàn)在宿舍樓的位置標(biāo)注著東池塘三個字。
我的夢是真的...凌霄喃喃道。
陳默指著圖紙邊緣的小字注釋:看這里——東池塘畔有古槐一株,樹齡約七十年。
后來呢為什么填平建宿舍樓
陳默繼續(xù)翻找,找到一份2005年的校務(wù)會議記錄:這里...東池塘連續(xù)三年發(fā)生學(xué)生溺亡事件,經(jīng)校委會決定,填平改建為女生宿舍樓,以正風(fēng)水。
溺亡是意外嗎凌霄問。
陳默搖頭,指向一段被涂改過的文字:這里原本應(yīng)該記錄了詳情,但被人為抹去了。不過...他又翻出一份發(fā)黃的舊報紙剪報,我在縣圖書館找到這個。
剪報上是一則小新聞:《山陰職高一名女生投塘自盡,疑因早戀被揭發(fā)》。日期是2002年5月,沒有照片,只有簡短的文字描述。
所以...是那個女生的鬼魂在作祟凌霄的聲音發(fā)抖。
陳默嚴(yán)肅地點頭:很可能。特別是如果填塘?xí)r處理不當(dāng),沒有安撫亡靈的話。
那棵槐樹呢
槐樹招鬼。陳默解釋道,民間有言: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楊樹),而槐樹更是陰氣極重。池塘加槐樹,本就是聚陰之地。
凌霄突然想起什么:朱小過她在水里...她想要朋友...
陳默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這就解釋通了。那個女生孤獨而死,現(xiàn)在想要拉人作伴。
那朱小小豈不是很危險
不只是她。陳默直視凌霄,你的預(yù)知夢說明你也已經(jīng)被標(biāo)記了。那個靈體通過夢境在接觸你。
凌霄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想起夢中那個哭泣的聲音,想起鏡子里一閃而過的影子...
我們該怎么辦她努力控制聲音不要發(fā)抖。
陳默收起資料:首先,要弄清楚那個女生的全名和死亡詳情。其次,找到當(dāng)年填塘?xí)r的知情者。最重要的是...他頓了頓,保護(hù)好朱小小,她現(xiàn)在是最脆弱的目標(biāo)。
離開檔案館時,夕陽已經(jīng)西沉,將校園染成血色。凌霄突然抓住陳默的手臂:等等!那是什么
宿舍樓三樓的某個窗口,一個模糊的白影一閃而過。
陳默立刻擋在凌霄前面,從懷中掏出一枚古舊銅錢:別看!那是引路香,它在引誘我們過去。
朱小小還在教室等我們!凌霄突然想起。
兩人匆忙趕回教學(xué)樓,卻發(fā)現(xiàn)教室空無一人。朱小小的書包還在桌上,課本翻開到一半,仿佛她只是暫時離開。
鐘美麗!凌霄大喊,聲音在空蕩的走廊回蕩。
沒有回應(yīng)。
陳默檢查了課桌:沒有掙扎痕跡,她應(yīng)該是自己離開的。
凌霄的手機(jī)突然震動起來,是鐘美麗發(fā)來的短信:帶朱小小回寢室了,她說要拿東西。你們在哪
糟了!凌霄臉色煞白,她們回302了!
陳默咒罵一聲,抓起背包就往外跑:通知管理員鎖死宿舍樓,別讓任何人進(jìn)去!然后打這個電話——他塞給凌霄一張名片,找我?guī)煾�!告訴他槐樹下,白蛇現(xiàn)!
你要一個人去凌霄抓住他的胳膊。
陳默的眼神堅定而決絕:我是道士之后,這是我的責(zé)任。你去搬救兵。
說完,他掙脫凌霄的手,沖向漸暗的校園深處。凌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顫抖著撥通了名片上的號碼...
第四章
白影幢幢
凌霄的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jī)。電話接通后,一個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無量天尊,哪位
我、我是凌霄,陳默讓我告訴您槐樹下,白蛇現(xiàn)...她的聲音卡在喉嚨里。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傳來急促的吩咐:丫頭,你現(xiàn)在立刻離開學(xué)校,到青云觀來!快!
可是陳默和我朋友還在宿舍樓——
那小子知道分寸!老人厲聲打斷,你若不想死,就按我說的做!
電話突然斷線,凌霄盯著黑下去的屏幕,心臟狂跳。遠(yuǎn)處,宿舍樓的輪廓在暮色中如同一只蟄伏的巨獸,三樓的某個窗口隱約有微光閃爍。
不行,我不能丟下他們...凌霄咬緊牙關(guān),朝宿舍樓方向跑去。
宿舍樓前出奇地安靜,大門虛掩著,管理員不知去向。凌霄推開門,一股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夾雜著某種說不清的腥氣。走廊燈管滋滋作響,投下慘白的光。
鐘美麗朱小小她輕聲呼喚,聲音在空蕩的走廊回蕩。
沒有回應(yīng)。
凌霄躡手躡腳地爬上樓梯,每一步都讓她的心跳加速。三樓的走廊比樓下更暗,盡頭302室的門縫下透出一線微光。
她正要上前,突然聽到身后傳來啪嗒一聲水響。凌霄猛地回頭——走廊盡頭的公共浴室門不知何時開了一條縫,黑洞洞的門口有一灘水漬,正緩緩向外蔓延。
滴答...滴答...
水珠從門縫上方滴落,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凌霄屏住呼吸,強(qiáng)迫自己移開視線,繼續(xù)向302走去。
門沒鎖。凌霄輕輕推開,眼前的景象讓她血液凝固——
鐘美麗癱坐在墻角,雙目緊閉,臉色慘白;朱小小站在寢室中央,背對著門,長發(fā)無風(fēng)自動;而陳默手持銅錢劍擋在兩人之間,劍尖指向朱小小,額頭上青筋暴起。
最可怕的是,朱小小的身體以一種人類不可能做到的角度向后彎曲,頭幾乎貼到后背,長發(fā)垂落,露出一張慘白的、不屬于她的臉——那張臉嘴角咧到耳根,露出詭異的笑容。
出去!陳默厲喝,卻沒有回頭,這不是你能對付的!
凌霄的雙腿像生了根,動彈不得。就在這時,朱小小的頭突然180度扭轉(zhuǎn),直勾勾地看向門口。她的眼睛全黑,沒有眼白。
凌...霄...一個沙啞的女聲從朱小小口中發(fā)出,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陳默趁機(jī)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符,閃電般貼在朱小小額頭。一聲非人的尖嘯響徹寢室,朱小小的身體劇烈抽搐,一團(tuán)模糊的白影從她背后浮現(xiàn)。
快帶她們走!陳默大喊,同時咬破手指在銅錢劍上一抹,劍身頓時泛起紅光。
凌霄沖進(jìn)寢室,拖起昏迷的鐘美麗。就在她要碰到朱小小的瞬間,寢室溫度驟降,窗戶砰地自動關(guān)上,門也猛地鎖死。
白影完全脫離了朱小小的身體,懸浮在半空,隱約能看出是個穿校服的女生輪廓。朱小小像斷線木偶般癱倒在地。
為什么要多管閑事...白影發(fā)出凄厲的哭訴,我只是想要朋友...想要離開這里...
陳默擋在三個女生前面,劍指白影:塵歸塵,土歸土,你不該滯留人間!
白影突然撲向最近的鏡子,鏡面如同水波蕩漾,她的身影在其中扭曲變形:你們都會留下來陪我...所有人...
一陣刺骨的陰風(fēng)席卷寢室,所有鏡面同時爆裂,玻璃碎片如雨般飛濺。陳默迅速結(jié)印,一道金光閃過,白影尖叫著縮回鏡中。
死一般的寂靜降臨。陳默喘著粗氣,額頭布滿汗珠:暫時擊退了...但撐不了多久。
凌霄檢查著鐘美麗和朱小小的脈搏:她們還活著,但呼吸很弱。
被吸了陽氣。陳默收起銅錢劍,必須立刻帶她們離開這里。
那東西...到底是什么凌霄幫陳默扶起兩個昏迷的女生。
地縛靈。陳默簡短解釋,因強(qiáng)烈執(zhí)念被困在死亡之地的亡魂。這個...格外強(qiáng)大。
他們艱難地拖著兩人下樓。奇怪的是,宿舍樓依然空無一人,仿佛整個學(xué)校都被清空了。剛出大門,遠(yuǎn)處傳來警笛聲。
救護(hù)車來了。陳默松了口氣,我打了120。
那個靈體...為什么盯上我們凌霄問出了困擾她多時的問題。
陳默看著昏迷的朱小�。翰皇俏覀�,是她。朱小小八字純陰,最容易招惹這些東西。你和鐘美麗只是恰好同寢室。
救護(hù)人員抬走了兩個女生。陳默拉著凌霄避開詢問的警察,抄小路離開校園。
我們?nèi)ツ牧柘鰡枴?br />
青云觀。陳默招手?jǐn)r下一輛出租車,師父能保護(hù)我們。
第五章
槐樹往事
青云觀坐落在城郊的山腰上,夜色中只有幾盞孤燈亮著。出租車在石板路前停下,兩人徒步上山。
觀門前的石階上,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道士負(fù)手而立,道袍在夜風(fēng)中獵獵作響。
師父。陳默恭敬行禮。
老道士銳利的目光掃過凌霄:這就是那個做預(yù)知夢的丫頭
凌霄緊張地點點頭。
進(jìn)來吧。老道士轉(zhuǎn)身,茶已經(jīng)煮好了。
觀內(nèi)簡樸整潔,正殿供奉著三清像,香爐青煙裊裊。偏廳里,一壺?zé)岵柙诓鑾咨厦爸鵁釟狻?br />
老道士——玄清子道長——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說說具體情況。
陳默詳細(xì)講述了宿舍樓的異常、朱小小被附身的過程,以及那個白影的種種表現(xiàn)。凌霄補(bǔ)充了自己夢境與現(xiàn)實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
玄清子聽完,閉目掐指算了片刻:乙酉年五月初三...果然是那個日子。
師父知道這事陳默驚訝地問。
玄清子嘆息一聲:十五年前,山陰職高確有一女生投塘自盡。當(dāng)時校方請我去做過法事,但...他搖搖頭,怨氣太重,未能超度。
為什么會有這么重的怨氣凌霄問。
玄清子起身從書架取下一本發(fā)黃的記事本:那女生名叫蘇婉,高二學(xué)生,品學(xué)兼優(yōu)。因與同校男生早戀被班主任當(dāng)眾羞辱,又被同學(xué)孤立。五月初三那天,有人在她課桌里放了一條死蛇...
凌霄倒吸一口冷氣。
當(dāng)天傍晚,有人看見她在池塘邊的槐樹下哭泣。第二天,她的尸體浮在池塘中央,手里還攥著那條死蛇。玄清子翻到一頁照片,這是當(dāng)時的剪報。
泛黃的照片上,池塘邊圍滿了人,幾個穿制服的正用竹竿打撈什么。照片一角,隱約可見一棵歪脖子槐樹。
后來呢陳默問。
校方草草了事,稱是意外溺亡。但怪事開始發(fā)生——玄清子壓低聲音,先是那個班主任瘋了,總說看見穿校服的女生站在水里;接著池塘邊常有女生莫名暈倒;最詭異的是,有人在槐樹上看到一條白蛇,筷子粗細(xì),眼睛卻是人的...
凌霄的茶杯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
填塘建樓時,我建議校方先移走槐樹,做足法事。玄清子繼續(xù)道,但他們嫌麻煩,直接砍了樹填了塘。動工當(dāng)天,三個工人離奇溺死在尚未填平的水坑里,驗尸結(jié)果卻是...肺部一滴水都沒有。
陳默和凌霄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
所以現(xiàn)在宿舍樓下的怨氣...陳默若有所思。
十五年積聚,非同小可。玄清子嚴(yán)肅地說,特別是那棵槐樹——槐乃木中之鬼,樹齡越大,聚陰越強(qiáng)。蘇婉的怨靈借助槐樹修煉,如今已成氣候。
凌霄想起夢中那個哭泣的聲音:她...想要什么
復(fù)仇,還有陪伴。玄清子看向她,你的預(yù)知夢不是巧合,是她選中了你。
一陣寒意從凌霄脊背竄上來:為什么是我
八字,夢境感應(yīng),或者...玄清子意味深長地說,你與她有什么相似之處。
陳默打斷道:師父,現(xiàn)在怎么辦朱小小和鐘美麗還在醫(yī)院。
天亮后我去看看那兩個丫頭。玄清子起身,你們先休息。記住,無論聽到什么聲音,都別出房門。
玄清子給兩人安排了相鄰的廂房。凌霄躺在硬板床上,輾轉(zhuǎn)難眠。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遠(yuǎn)處傳來隱約的梆子聲,更添幾分寂寥。
咚咚。輕輕的敲門聲。
凌霄警覺地坐起:誰
是我。陳默的聲音,能談?wù)剢?br />
她開門讓陳默進(jìn)來。月光下,這位平日剛毅的教官看起來疲憊不堪,眼中卻閃著堅定的光。
對不起,連累你了。他低聲說。
凌霄搖搖頭:是我自己卷進(jìn)來的。那個夢...從一開始就在警告我。
陳默在窗邊坐下:師父說得對,蘇婉選中你是有原因的。我們需要弄清楚這個原因,才能徹底解決這件事。
你覺得...我和她有什么相似之處
陳默猶豫片刻:你也是轉(zhuǎn)學(xué)生,也是一個人來報到...也許她認(rèn)為你們同病相憐
凌霄想起自己來自小山村,因為成績突出被縣職高錄取,開學(xué)時確實孤零零一個人:但她要的是...死人作伴
鏡中夢魘:302寢室的詛咒
第六章
殘根密語
青云觀的晨光裹著潮濕的霧氣滲進(jìn)窗欞,凌霄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陳默推門而入,手里攥著張皺巴巴的建筑圖紙,額角還沾著露水。
凌晨我回學(xué)校取了這個。他將圖紙攤在桌上,泛黃的紙頁上,宿舍樓地基部分被紅筆圈出大片陰影,施工記錄顯示,當(dāng)年砍樹時只鋸斷了地面以上的樹干,地下根系完全沒處理。這些纏繞在地基里的槐樹根,就是蘇婉能自由出入寢室的通道。
凌霄湊近細(xì)看,那些扭曲的線條像極了血管。她突然想起昨夜朱小小被附身時,手腕的淤青形狀竟與圖紙上的根須紋路如出一轍。
必須切斷這些聯(lián)系。陳默抽出銅錢劍,劍刃在晨光中泛著冷芒,但直接破壞地基會驚動怨靈,我們得先找到槐樹的主根位置。
話音未落,玄清子道長推門而入,手中拂塵纏著半截濕漉漉的長發(fā)。醫(yī)院傳來消息,鐘美麗醒了,但...他眉頭緊皺,她攥著面小鏡子,嘴里不停念叨著‘別照’‘會被看見’。
凌霄心中一顫。鐘美麗入學(xué)時曾送她一面心形小鏡子,說是什么姐妹信物,此刻那面鏡子正安靜地躺在她的背包里。她慌忙翻找,鏡面突然閃過一道幽藍(lán)的光,鏡背若隱若現(xiàn)的符文在陽光下顯出完整輪廓——竟是道教的鎮(zhèn)魂印。
這鏡子...玄清子瞳孔驟縮,能暫時困住怨靈,但必須在月圓之夜配合特定陣法使用。凌霄,你和鐘美麗認(rèn)識多久她從哪得來的鏡子
凌霄愣住了。她和鐘美麗確實是開學(xué)才認(rèn)識,對方熱情得有些突兀,主動幫她搬行李、介紹校園,還說一見如故。記憶突然閃回報到那天,鐘美麗觸碰她肩膀時,掌心異常冰冷。
不好!陳默突然抓住凌霄手腕,朱小小還在醫(yī)院!蘇婉絕不會放過八字純陰的她!
三人沖向醫(yī)院時,天空突然烏云密布。病房外的走廊彌漫著腥甜的水汽,朱小小病床前的監(jiān)控器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屏幕上的心電圖卻詭異得平靜。凌霄沖進(jìn)病房,看見鐘美麗正舉著鏡子貼近朱小小的臉,鏡面倒映出三張扭曲的面孔——除了鐘美麗和朱小小,還有一張腐爛腫脹的少女臉,嘴角咧到耳根。
住手!玄清子甩出一道黃符,鐘美麗像被電擊般踉蹌后退。鏡子摔在地上,鏡面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裂痕,隱約組成槐樹根須的圖案。
朱小小猛地坐起,雙眼翻白,從喉嚨里擠出沙啞的聲音:槐樹在流血...鏡子是鑰匙...她突然抓起床單碎片,在墻上畫出歪歪扭扭的符咒,去找...地下室...
話音未落,朱小小再次昏厥。玄清子檢查后松了口氣:暫時沒事,但她被種下了怨靈印記。他看向滿地狼藉的鏡子,鐘美麗恐怕早就被蘇婉控制了,那面鏡子是故意給你的誘餌。
凌霄撿起鏡片,指尖觸到鏡背凸起的符文,突然閃過一段記憶:七歲那年,她在老家后山的破廟里,見過同樣的符號刻在青銅鏡上。當(dāng)時廟里的老乞丐說那是鎖魂鏡,用來鎮(zhèn)壓枉死的怨靈。
我知道槐樹主根在哪了。凌霄握緊鏡片,宿舍樓地下室!開學(xué)第一天我就注意到,走廊盡頭有扇鐵門,上面纏著生銹的鎖鏈。
陳默和玄清子對視一眼,同時抽出法器。窗外驚雷炸響,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宛如無數(shù)只手在敲打。
今晚月圓,正是怨靈力量最強(qiáng)的時候。玄清子將桃木劍遞給凌霄,丫頭,你的預(yù)知夢和鏡緣或許就是破局關(guān)鍵。但記住,一旦進(jìn)入地下室,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第七章
鏡淵迷蹤
夜幕籠罩校園時,凌霄三人悄悄潛入宿舍樓。走廊的聲控?zé)艉雒骱霭�,墻角堆積的雜物間,隱約傳來指甲抓撓水泥地的聲響。凌霄摸到口袋里的鏡片,符文正在發(fā)燙,指引她走向走廊盡頭的鐵門。
鎖鏈銹跡斑斑,輕輕一扯就斷了。門后是陡峭的水泥臺階,腐臭的水腥味撲面而來。玄清子點燃符紙照亮前路,火光中,密密麻麻的槐樹根從墻壁、地面鉆出,如同無數(shù)只慘白的手臂。
小心,這些根須能吸食陽氣。陳默揮劍斬斷纏繞過來的藤蔓,銅錢劍所到之處,根須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
下到地下室,凌霄倒吸一口冷氣。整個空間布滿盤根錯節(jié)的樹根,中央矗立著一截焦黑的槐樹樁,斷面滲出暗紅黏液。樹樁上方懸掛著數(shù)十面鏡子,鏡面蒙著水霧,隱約映出人影晃動。
這些鏡子...玄清子臉色凝重,是蘇婉用來囚禁怨靈的法器。每個被她害死的人,魂魄都被困在鏡中。
話音未落,鏡面突然同時亮起,無數(shù)張扭曲的臉從霧中浮現(xiàn)。凌霄看見鐘美麗的臉在其中一張鏡子里,眼神空洞地重復(fù)著梳頭的動作;朱小小的鏡中倒影正在被黑色絲線纏繞,逐漸與蘇婉的虛影重疊。
把鏡片嵌進(jìn)樹樁!陳默突然大喊,手中銅錢劍被無形力量彈開�;睒涓偪裎鑴樱瑢⑷吮葡蚪锹�。凌霄奮力擲出鏡片,符文與樹樁斷面的紋路完美契合,地下室頓時響起震耳欲聾的嗡鳴。
鏡面開始龜裂,蘇婉的虛影從樹樁中緩緩升起。她穿著腐爛的校服,頭發(fā)里纏繞著水草,胸口插著半截斷鏡——正是凌霄口袋里那面鏡子的碎片。
為什么...要阻止我...蘇婉的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我只是想要朋友...她突然撲向凌霄,指甲瞬間變成利爪,你明明和我一樣...被所有人拋棄...
凌霄在最后一刻舉起桃木劍,符文與蘇婉胸口的斷鏡產(chǎn)生共鳴。記憶如潮水涌入腦海:她看見蘇婉在槐樹下哭泣,閨蜜遞來藏著死蛇的禮盒;她看見蘇婉縱身躍入池塘,手腕上的鏡面手鏈被樹枝勾斷;她看見十五年前,玄清子道長在做法事時,故意留下半塊鏡片,說若有朝一日怨靈復(fù)生,或許需要新的容器。
你錯了!凌霄揮劍斬斷蘇婉纏繞過來的頭發(fā),真正背叛你的人,不是老師,也不是同學(xué)!她將桃木劍刺入樹樁,是你最好的朋友!她嫉妒你和男生的感情,才設(shè)計陷害你!
蘇婉的虛影劇烈顫抖,鏡中鐘美麗的身影突然流淚。凌霄趁機(jī)掏出鐘美麗送的鏡子殘片,符文亮起金光:鏡有雙面,一照人心,二鎮(zhèn)亡魂!
蘇婉發(fā)出凄厲的慘叫,鏡中被困的怨靈紛紛掙脫束縛。槐樹根開始枯萎,樹樁滲出的黏液變成清水。玄清子抓住時機(jī),拋出九道鎮(zhèn)魂符,組成八卦陣籠罩整個地下室。
塵歸塵,土歸土!老道長的聲音響徹云霄,蘇婉,你執(zhí)念已破,該放下了!
蘇婉的虛影逐漸透明,她最后看了眼凌霄,嘴角露出釋然的微笑。隨著一聲清越的碎裂聲,所有鏡子同時炸開,地下室恢復(fù)了平靜。
第八章
真相余波
朝陽升起時,凌霄在醫(yī)務(wù)室醒來。陳默坐在床邊,手里拿著泛黃的日記本——正是蘇婉的遺物。
在槐樹樁里找到的。他翻開內(nèi)頁,原來當(dāng)年她早就知道閨蜜的背叛,但她選擇獨自承受,因為‘不想傷害任何人’。直到死蛇事件,徹底擊垮了她。
凌霄接過日記本,字跡娟秀工整,最后一頁寫著:如果有來生,我想做一棵樹,永遠(yuǎn)不會被背叛。她想起地下室那截槐樹樁,突然淚流滿面。
醫(yī)院走廊傳來腳步聲,鐘美麗怯生生地探頭進(jìn)來。她手腕纏著繃帶,眼神不再空洞:對不起...那段時間,我感覺自己像在做夢...她遞出一個錦盒,里面是完整的鎖魂鏡,這是我奶奶留給我的,她說關(guān)鍵時刻能救命。
玄清子走進(jìn)來,手中拂塵已換新。怨靈已散,但槐樹根基需徹底鏟除。他看向凌霄,丫頭,愿意跟我學(xué)些驅(qū)邪術(shù)嗎你天生的靈覺不該浪費。
凌霄望向窗外的槐樹殘樁,陽光正溫柔地灑在上面。她想起蘇婉最后的微笑,點了點頭。
三個月后,302寢室煥然一新。凌霄在窗臺上擺了盆綠蘿,微風(fēng)拂過時,葉片輕輕搖晃。鐘美麗和朱小小正在整理床鋪,歡聲笑語回蕩在寢室里。
陳默站在宿舍樓外,望著三樓的窗戶。他的口袋里,蘇婉的日記本安靜地躺著,扉頁貼著張褪色的照片——兩個扎辮子的女孩在槐樹下比著剪刀手,笑容燦爛。
該放下了。他輕聲說,轉(zhuǎn)身走向灑滿陽光的操場。遠(yuǎn)處,凌霄正和新朋友們追逐嬉戲,她的背包上,掛著個小巧的銅鏡掛墜,在陽光下閃著溫暖的光。
槐樹殘樁被清理的那天,工人們在樹根深處發(fā)現(xiàn)了半條鏡面手鏈。凌霄將它埋在校園的櫻花樹下,來年春天,那株櫻花格外絢爛,花瓣落在鏡面上,像是少女綻放的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