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媽為了不讓我生孩子,把我子宮偷走了
我從小就不來月經(jīng),做了結(jié)婚體檢后才知道,我沒有子宮。
我媽說:這是我替你選的未來。
但她不知道,我找到她藏的東西了。
冷藏、保養(yǎng)完好。
上面寫著我名字,下面寫著收件人:我弟媳。
我是在婚檢那天知道自己沒有子宮的。
醫(yī)生拿著報告盯了我好久,臉色比我想象的還凝重。
我笑著問她:怎么了查出癌了
她沒笑,只問我:你知道你自己從小就沒有子宮嗎
我腦袋嗡地一聲,像有人把鼓皮敲破了。
我接過報告,一眼掃過去,最下面一行字,紅得刺眼:
先天性子宮缺如
你聲音顫抖: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只是月經(jīng)推遲……
她猶豫了一下,說:你有沒有做過闌尾手術,或者腹腔手術
我想了一下:有,高一的時候,說是闌尾炎。
他看著我:手術記錄能調(diào)出來嗎你最好查查那次的完整病歷。
我點頭,走出體檢中心那一刻,風都變冷了。
我二十五歲,現(xiàn)在才知道,我根本沒有子宮。
我沖進家門時,我媽正拿著吸塵器打掃。
我把報告拍她面前: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么
她看了一眼報告,沒抬頭:你自己身體自己不知道嗎你從小就不來月經(jīng),我們不是也帶你看過中醫(yī)
你說我自己不知道我嗓子高了,你明知道我沒有子宮,你還一直說我體寒、發(fā)育晚!
她終于停下吸塵器,看著我,像我才是瘋的:我是你媽,我還能害你
你不告訴我,是為我好
她嘆氣:你以前說自己不想結(jié)婚,不想生孩子。我們怕你自卑,怕你想不開。你現(xiàn)在都長大了,知道了也就知道了,沒啥。
我盯著她,腦子瘋了一樣翻過去。
我十六歲那年做手術,說是闌尾切除。
可是術后我昏睡了三天,縫合口在下腹,而且……醫(yī)生說我有盆腔瘢痕。
她眼神一頓:那是……一次并發(fā)癥,正常的。
你騙人。我掏出手機,手指發(fā)抖,你偷了我的子宮。你他媽做了手術,把我當工具卸了件。
她沉默了兩秒,反問我:你有要過孩子嗎你想過生孩子嗎
你小時候聽見別人哭生娃的視頻都嚇哭,說你以后絕不生。
你從小怕疼,怕臟,怕自己肚子大。你說你討厭小孩。
所以我?guī)湍闶∈铝恕N易屇阋惠呑硬挥脽┻@件事。
我喉嚨堵得發(fā)疼:你憑什么幫我決定
她把吸塵器往墻上一靠:你以后會感謝我。
我走了。
我真的怕我再多留一分鐘,會直接把她掐死。
我跑去了老宅。
那是我爸死前留下來的房子,沒人住了,變成了儲物間。
鑰匙我一直沒交回去,我媽也沒在意。
我像瘋了一樣開始翻每個柜子、箱子,滿屋子都是灰。
我不知道我在找什么。
我只是想找到點什么證據(jù),證明我不是瘋了,證明這一切不是錯覺。
直到我打開地下室那個老式金屬冷柜。
我一打開,整個人都傻了。
冷柜里,是一個泡在防腐液中的玻璃器皿。
里面是一塊粉紅色的器官。
像肉,又不像。
我看到標簽。
林燃
16Y
存檔編號24038
狀態(tài):冷封
那是我的名字。
我十六歲。
我站都站不穩(wěn)了。
我看到器皿下面還有第二張標簽。
收件人:沈蕊
我弟媳。
我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好久,眼睛疼。
我媽不是把我的子宮扔掉了。
她留著。
她冷藏。
她還準備送人。
她甚至——準備把它移植給我弟媳。
我打電話給我弟。
我聲音發(fā)虛:你知道媽……留了我子宮的事嗎
他沉默了三秒,說:姐,你不是一直不想生嗎
她做這事,肯定是為了你好。
我掛斷了電話。
我吐了。
我從沒那么惡心過自己,也沒那么惡心過這家庭。
他們把我身體的器官,當成可用資源流轉(zhuǎn)。
我連知情權都沒有。
我坐在地下室門口,一直冷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我媽給我發(fā)了條微信:
別鬧了。
你生下來是我養(yǎng)大的,我當然能決定怎么處理。
我回她四個字:
你試試看。
我回去之前,給冷藏箱拍了照,存在兩個郵箱、一個U盤和我自己的硬盤里。
我不信法律,也不信親情。
我只信一件事——這事不能爛在我肚子里。
我媽不提,我就當她默認。
她微信發(fā)了一句:你冷靜了嗎
我回了句:你什么時候打算把它寄出去
她沉默了十幾分鐘。
再發(fā)來一句:你根本不理解我做這些是為了什么。
我真不理解。
但我決定聽她說。
晚上我自己回了趟她住的房子,弟弟和弟媳不在。
她給我泡了枸杞水,像以前那樣坐我對面。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體質(zhì)多差嗎感冒了要躺三天,初中時痛一次肚子就昏過去。
我那時候就想,你不能生孩子。你扛不住那個罪。
醫(yī)生跟我說,你子宮本來就發(fā)育不好,再生下去會更虛。
我就想,你反正也不愛孩子,也不喜歡男人,就讓你輕松一輩子。
我問她:你想讓誰生
她看了我一眼,避開話題。
我咬著牙:是沈蕊對吧
她沒否認。
她不能生。你弟整天說要孩子,說香火不能斷。你弟媳哭好幾次,怕他出軌。
她愿意試移植,是自愿的。
我聽到這句,突然笑了。
所以你跟她說——我有個子宮在冷藏,她可以試試
她說:我是她婆婆,我有義務為她的婚姻考慮。
你是她小姑子,你不愿生,那把這個機會讓出來也沒什么錯。
我站起來,手指都在抖。
你覺得我子宮是你名下的房產(chǎn)嗎說讓就讓
她嘆氣:你真的太偏激。
你都不婚不育了,我這也不是白白浪費,是留在家里,生個繼承人。
你不生,沈蕊生,也算你的福報。
我沒忍住,把水杯摔了。
她沒躲,茶水潑在她膝頭。
我生出來是你養(yǎng)大的,所以你覺得我的身體、未來、生育權,都歸你管
她拍桌子:我養(yǎng)你二十幾年,我不能換個孫子
我盯著她,像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你不是在替我做決定,你是怕我斷了你這根線。
你從小打我、罵我、不許我吃辣、不許我去操場跑步,說怕我生病。
你不是怕我生病,你是在‘養(yǎng)器官’。
你從我出生那天起,就知道我不完整,你要養(yǎng)出一塊健康的子宮,給你下一個兒媳婦用。
她終于沉不住氣,罵我:你這么說話還有良心嗎我辛辛苦苦撫養(yǎng)你到大!
你爸死得早,我一個人撐著家,是為了你��!
你現(xiàn)在像只瘋狗一樣咬我
我點頭:是,我瘋了。
我也終于明白,你根本沒想讓我當個人。
你只想讓我當個溫順安靜的‘載體’。
你給我一副完整的皮囊,卻偷偷挖走了它里面能反抗的一切。
那天我回到出租屋。
我洗了三遍澡,水都洗不干凈那股惡心。
我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的肚子。
沒有傷疤。
干凈得就像從沒發(fā)生過。
我忽然明白我媽為什么敢做。
因為沒有痕跡。
因為我是乖的、聽話的、從來不吭聲的。
第二天早上,沈蕊來找我。
她沒進門,就站在走廊里。
穿著孕婦裙,臉色蒼白,語氣倒是溫柔。
林燃,阿姨跟我說了。我知道你很震驚。
但……我是真的很想要孩子。
我看著她肚子,不大,但已經(jīng)微微隆起。
你是不是已經(jīng)移植了
她沒否認。
我一瞬間差點吐出來。
你知不知道這東西是怎么來的
她說:我以為……是阿姨從你出生那年保存下來的。
她說你天生就沒這個,不想要,我們才……
我笑了。
所以她說什么你就信她讓你拿刀割我心你是不是也拿
她委屈:我只是想有個家。
我真的沒想傷害你。
我靠著墻站了一會兒,說:那你就好好把它生下來。
等你生完了,我來拿走。
她臉色白了。
什么意思
我說,這本來是我身上的東西。
我想拿回來,不行嗎
她搖頭,后退了一步,嚇得快哭了。
我關上門,反鎖。
我不是真的想拿回來。
我只是想讓她體驗一下,別人拿你身體的時候,你是什么感覺。
那天晚上,我把冷藏標本從地下室?guī)ё吡恕?br />
我把它放進出租屋的浴缸里,加冰保溫。
我拍了視頻,剪了短片,放上網(wǎng),標題是:
《我媽偷走我的子宮,送給我弟媳,現(xiàn)在她懷孕了。大家說說,我該不該要回來》
我發(fā)出去的視頻沒火,先火的是我弟。
他看到視頻的當晚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我沒接。
凌晨一點,他堵到我出租屋門口。
一開門他就沖進來,臉氣得通紅,聲音壓著:
你瘋了是不是!
我坐在沙發(fā)上,慢條斯理地喝著水:你不是一直覺得我精神不正常嗎現(xiàn)在信了
他瞪著我:你知不知道你發(fā)的視頻已經(jīng)被我公司的人看到了!我他媽怎么見人!
你弟媳在醫(yī)院躺著,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全家都以為你魔怔了。
我看著他,說:你就說有沒有這件事。
他一頓。
你就說,那是不是我子宮,是不是你媳婦懷的孩子。
他憋了幾秒,說:她是我老婆,她不能生,我媽說你不要……那你不用的東西,她用怎么了
我笑了:那你也把你腎挖出來給我看看反正你也只用一只。
你怎么不讓她拿你的
我又不是女人,我生不了。
這句話一出口,我直接拿茶杯摔了過去。
所以我就是女人,所以我身體里的東西就是你們家的
他怒吼:你就是想毀我家是不是!
你這么多年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你活得像個孤魂野鬼,憑什么管我們家生孩子的事
你別忘了你吃誰的、喝誰的長大的!
我笑了:所以我姐就是,姐就是工具
生不生、怎么生、器官長在誰身上,全是你們家的集體財產(chǎn)
他氣得發(fā)抖:你真的瘋了。
我平靜地站起來:我不瘋。
我只是終于不裝了。
他走后,我媽來電。
語音沒開,直接吼。
你是不是覺得你現(xiàn)在可牛了全網(wǎng)都知道你沒子宮,你臉不要了
你想丟我們?nèi)业哪?br />
我開了免提,一邊剪指甲一邊聽。
沈蕊現(xiàn)在在醫(yī)院保胎,你弟已經(jīng)瘋了。
你要是真有點良心,就把那個破視頻刪了,把話收回去。
你不生,我們家得有人生!
我冷笑:你不如直接說,我不是你閨女,我是你自助器官庫。
她罵了我一句:你有病。
我說:謝謝夸獎。
她罵我之前,應該先問問自己:你有沒有做人。
網(wǎng)上的評論也開始瘋長。
一開始很多人罵我作。
你不是天生沒子宮嗎你弟媳愿意幫你延續(xù)血脈,你該感恩。
都說是為了你好,你干嘛這么記仇
又不是什么重要器官,值當鬧這么大
有人私信我:你就當你為家里做貢獻了。
我沒回。
我只是把視頻的標題改了。
從《我媽偷了我的子宮》改成——《一家人把我當成一塊肉,切下來分著吃》
評論瞬間爆炸。
過了一周,沈蕊打來了電話。
她哭得很可憐: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可以放棄……
但孩子已經(jīng)有心跳了。
我真的只是想當媽媽。
我問她:你知道你肚子里是什么嗎
她哽咽著說:是我的孩子……
不,是我的器官的代謝產(chǎn)物。
你每天呼吸、走路、吃飯、睡覺,都在使用我的身體一部分。
你甚至可能因此延長壽命、生育能力更強。
可你什么都沒問過我一句。
她沉默了。
我說:我不管你要不要生,我只告訴你一個事實——這個世界上最惡心的,不是強暴。是你在睡夢中被剖開,醒來后還要感恩戴德地喊‘謝謝你還我自由’。
我開始收集資料。
我找到當年手術醫(yī)院的備案醫(yī)生,對方早已辭職。
我繞了好幾圈,通過一個舊通訊錄,找到了當時那位麻醉師。
他在一個縣城醫(yī)院掛職,說已經(jīng)不記得。
我發(fā)了照片和診斷書。
他只回了一句:
你不是第一例。
那晚我喝了酒,錄了一條新視頻:
我不是天生沒子宮,是十六歲那年,被我媽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動了手術切除。
她把它冷藏了五年,準備送給我弟媳。
我不想要孩子,但這不代表,我不想做人。
你們可以繼續(xù)罵我作、罵我瘋、說我該死。
但你們永遠體會不了那種感覺。
你本來有完整的身體,突然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你活了這么多年,連身體都不是自己的。
你連失去都不配知道。
我是在沈蕊住院第四天潛進去的。
我穿了帽衫和口罩,從醫(yī)用垃圾通道走的。
這不是沖動,是計劃。
她住的是私立醫(yī)院的高干病房,保安松,護士值夜少,我提前踩了三天點,清楚哪個點燈光暗、哪個房間最遠。
她睡得很沉,點滴吊著,我推門進去的時候,她身邊沒人。
我走過去,看了她一眼。
她抱著肚子,眉頭皺著,像在夢里也怕孩子流掉。
我站在她床邊,盯著她肚子看了十分鐘。
那不是她的孩子。
那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在她體內(nèi)延續(xù)出的新生命。
她從不疼,不割肉,不吐血,只要張開腿,就能得到我這輩子都無法擁有的資格。
她甚至還被夸是犧牲奉獻。
我伸出手,幾乎碰到了她點滴的開關。
我可以一指撥掉,讓她暈厥、出血、胎停。
她可能會小產(chǎn),也可能死。
我不是沒想過這個結(jié)局。
但她忽然睜開眼了。
她看見我,嚇了一跳,立刻坐起來。
你……你怎么來了
我看著她。
她聲音發(fā)抖:你、你別亂來……我已經(jīng)決定放棄了……
你放棄得了嗎我冷笑。
你知道你用了什么藥保胎嗎你知道你用了什么補劑穩(wěn)定激素
我查了。那批進口藥是為‘子宮移植術后排異反應’特配的。
你們不是單純的‘試試’,你們早就動手術了。
她眼淚流下來,聲音細得像蚊子:對不起……阿姨說你真的不想要……
我打斷她:你有問過我嗎你問過我一句嗎哪怕只是在手術同意書上,留個選項
她愣住。
我繼續(xù)說:你知道我十六歲醒來以后,那個暑假我怎么過的嗎
我反復發(fā)燒,反復低燒、肚子絞痛。你知道我媽怎么跟我說的嗎
她說是闌尾術后正常。
那年我暑假一直在擦肚臍流出來的血水,以為是切口發(fā)炎。
但我沒有想到——那根本不是闌尾。
是她給你準備的‘嫁妝’。
她哭得發(fā)抖,說:對不起……你讓我做什么我都做……我去報警,我去自首,我說是我逼你媽的——
我搖頭:你別太高看你自己。
你不過是個用我器官活得更順的人而已。
我現(xiàn)在也不想毀你了。
我只想收回我的東西。
我轉(zhuǎn)身就走。
她在后面喊:你不能動我孩子!他是無辜的!
我停了下來說:可我不是。
我回家后寫了《告沈蕊書》。
放在微博、公眾號、小紅書。
一字不改、實名制公開。
全文只有一句話重點:
這不是你的身體,這不是你的孩子。這一切,本該是我。
那一夜,我瘋了一樣地接收評論,轉(zhuǎn)發(fā)、郵件、私信炸了。
有人罵我心理變態(tài)。
有人勸我放下仇恨。
也有人說我傷害一個正在孕期的女人,是謀殺。
我看著這些評論,只覺得荒唐。
你們知道她怎么來的
她懷的孩子不是她自己長出來的。
那是我媽割了我,扔給她的。
她吞了、養(yǎng)了、現(xiàn)在還想保護它。
我媽終于坐不住了,來敲我門。
你鬧夠沒有沈蕊快早產(chǎn)了!
我冷笑:她早不早產(chǎn),關我屁事
你看我十六歲那年大出血的時候,是不是也覺得我矯情
她指著我鼻子:你簡直是神經(jīng)�。�
我笑了:我可比你正常多了。
你當年偷切我器官的時候,有沒有一刻覺得自己像個人
她眼睛都紅了:我養(yǎng)你到大,你這樣報答我
我不就拿了一點你不要的東西,給你弟媳用了,你現(xiàn)在就要全家一起死
我說:你確實養(yǎng)了我。
所以我也留你一口活路。
我要你當眾承認,是你在我未成年時未經(jīng)本人同意切除了我的子宮,并將其冷藏移植給你兒媳。
你承認,我就撤訴。
她瞪著我:你想讓我坐牢
我淡淡說:不,我想讓你出名。
我想讓你變成百度百科上第一條詞條寫‘女性身體權利侵犯案例代表人物’。
我想讓你成為‘新時代極端控制型母親樣本’。
我想讓全國的女人都看看,原來父母之命’可以精確到子宮。
她啞口無言。
我把一張紙丟給她:我起訴你,民事責任、醫(yī)療主導、個人侵權,全部告。
她眼神開始發(fā)虛:你不能這么做……
我是你媽……
我點頭:你是我媽。
但你不是我主人。
我起訴了我媽。
三項罪名:侵犯身體完整權、醫(yī)療欺詐、未成年人監(jiān)護人濫用醫(yī)療決定。
律師看完材料沉默了很久,問我:你知道贏面很小吧你當時是未成年,但沒有物證。
你愿意打這官司
我點頭:她把我當成養(yǎng)殖品,那我也可以當她的收割機。
我在法院遞交起訴書當天,沈蕊發(fā)了條朋友圈。
配圖是一張黑白的胎兒B超圖,下面一句話:
再難,我也會保護你。
下面點贊的,都是我媽的親戚、鄰居、姐妹團。
女人之間該互相體諒。
年輕人不懂得當媽的心。
看著你這么堅強,阿姨都感動哭了。
我點進去看了一眼,沈蕊換了備注,寫的是林家兒媳。
我笑了。
我在評論里回她一句:
你保護的是我被偷走的器官,你感動的是你在吃我。
她秒刪評論,拉黑我。
但這不重要了。
因為我把冷藏標本送去做了DNA檢測。
它的組織編碼和我身上還在的黏膜組織,匹配度99.99%。
它的基因序列上有我16歲那年患過的慢性炎癥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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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yī)出具了鑒定結(jié)果:這具冷藏的子宮,屬于林燃本人。
我媽當場臉色發(fā)白,抓著律師的袖子問:這個能作為證據(jù)嗎
我笑著拍了拍報告封皮:放心,很有用。
我沒急著開庭,我先搞了場直播。
我沒有露臉,只露手。
直播畫面是一張醫(yī)療冷藏袋,旁邊是診斷書。
我只講了一句話:
你們看到的,不是醫(yī)療垃圾。是我被偷走的身體。
直播間不到五分鐘,評論爆炸。
真的假的
這是哪家醫(yī)院干的
她媽這是瘋了嗎
我嘔了。
我不需要所有人相信我。
我只需要他們開始說話。
第二天,熱搜掛了上去。
女孩起訴親媽偷走器官
子宮冷藏五年送弟媳
她不想生,就該被處理掉嗎
所有采訪都找上門來。
我沒出鏡,但我寫了一篇長文:
《我不生孩子,但我決定,誰不能用我的身體�!�
文章量破千萬,評論上萬。
有人說我極端,有人說我毀三觀。
但我最喜歡的一條評論是:
她不是瘋了,是她終于在說人話了。
法院正式立案的那天,我媽沒來。
她讓她的律師帶了一封手寫信,說她年老多病,不宜出庭。
法官讓人念了出來。
那封信里寫:
我所做一切,是出于母愛。
女兒性格偏激、不愿婚育,我作為家長替她做出最合適決定。
將她器官贈予兒媳,并非私利,而是家庭延續(xù)的必要選擇。
希望法院酌情考慮母女關系。
我聽完之后笑了三聲,站起來說:
如果這是母愛,那我寧愿我從沒出生。
庭審過程中,我媽的律師拼命洗白:林燃患有精神性偏執(zhí)癥,過去存在多次與家人沖突記錄,不能證明其說法全屬實。
其母親確有教育疏漏,但并無犯罪意圖。
我遞交了我的精神鑒定報告。
醫(yī)生蓋章寫明:無幻覺、無偏執(zhí)、無攻擊沖動,認知邏輯完整清晰。
她不是瘋了,她只是受夠了。
法院第一次審理結(jié)束前,我站起來對法官說了一句話:
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是我一直以為聽話就是孝順。
我被割走的時候沒哭,醒來的時候沒鬧,知道真相時只是逃。
所以他們才會覺得——我可以被繼續(xù)剝削。
如果這場官司可以幫其他女孩看清這點,那我哪怕輸,也值。
那晚我回到家,沈蕊發(fā)我短信。
你贏了。
我會把孩子生下來,不是因為我媽,是因為他已經(jīng)是生命。
我會離婚。
我不想再沾你們家任何東西。
我沒回。
我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平坦的腹部。
我知道我一輩子都無法生育。
我也知道,世界上還有千千萬萬個女孩,活得跟我一樣,像個溫順安靜的容器。
我不是女權斗士,也不想做圣母。
我只想告訴她們一句話:
不想生孩子,不等于你不配有子宮。
決定權,不在別人手里。
判決下來的那天,天氣很好,陽光大得過分。
我媽被判承擔民事侵權責任,要賠我十萬元精神損害賠償,并當眾書面致歉。
沒有刑事責任。
原因很簡單:
我十六歲那年,手術記錄寫的是附件囊腫切除,
簽字人是監(jiān)護人,也就是她。
在中國,這叫合法監(jiān)護權使用。
法院外,她堵住我。
臉上涂著厚厚的粉,眼角那點皺紋遮都遮不住。
她穿得一身白,還別了一朵胸花。
像是出席我婚禮,不是聽判決。
你高興了
我站定,看著她:你贏了。
你從我出生,就為你兒媳預備了嫁妝,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嘴里喊著母愛,卻一刀一刀卸我肉。
她眼圈紅了,說:你是我閨女,我再怎么也不會害你!
我冷笑:你不是害我,你是吃我。
你吃我身體,吃我沉默,吃我整整十六年的無知。
她喊:我是你媽!
我不忍了,直接回一句:
我從十六歲開始,就不再是你女兒了。
我只是你家族資源鏈上的一個零件。
回家路上我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
你瘋了,已經(jīng)毀了我們這個家。
落款,是我弟。
我沒回。
我把那個號碼拉黑,順便刪掉他所有照片、聊天記錄、甚至在家里買的那臺二手相機。
那是我十六歲生日他送的。
我還記得他當時說:你拍得好,把我們一家都拍下來。
現(xiàn)在想想,那天正好是我闌尾手術剛滿一周。
晚上我直播了最后一場。
我說:謝謝大家這段時間的支持,也謝謝你們的批評。
我知道有很多人還是不理解我,覺得我偏激、自毀、神經(jīng)病。
但我想讓你們明白:不是每個女兒生來就愿意忍。
如果我不瘋,她就永遠以為她是正常的。
我不生,但我可以決定誰能不能生。
你說我瘋了,可你吃我的肉、喝我的血,還要我謝謝你,抱歉,我吐出來了。
隔天我把冷藏子宮帶去了殯儀館。
那塊肉,已經(jīng)跟我身體沒任何聯(lián)系,但我堅持要為它做一個告別儀式。
工作人員說:我們一般不處理這種東西。
我扔給他五百塊:它有戶口,它是我身上的。
我請了個小道士,買了一張最小的紙棺。
我給那塊凍肉貼上了名字:林燃之子宮。
我是在一個沒有人的清晨,把它燒掉的。
那塊肉,裝在一只小木盒里,是我特地去道具市場定做的,30公分長,15公分寬,剛好能放下一只冷藏袋。
我沒用骨灰盒。
我不想給它任何死亡尊嚴。
我只想讓它灰飛煙滅,哪怕帶點惡臭、哪怕不好看、哪怕像是把垃圾處理掉。
因為它本就不該被保留那么久。
那是我十六歲那年,最后一次擁有自己身體的證明。
我把它放在城郊的一個化工廢地旁。
那里沒人,偏僻、臟、空曠。
我拿汽油潑了整整一瓶。
劃火柴的時候,手一點都不抖。
我甚至覺得——這是我這一生最穩(wěn)的一次出手。
火躥起來的那一瞬,我聽見它噗地一聲響,像是體內(nèi)的積液炸了。
熱氣撲在臉上,我沒眨眼。
我站在那,看著它燒、化、變成黑色、卷邊、掉渣。
一點點,變成不屬于任何人的一坨廢碳。
我低聲說了一句:
我不要你了。
也不允許別人再要你。
那天晚上我回到出租屋,把曾經(jīng)所有關于它的照片、文件、DNA報告、鑒定書,全刪了。
我只留下一句話,貼在筆記本首頁:
我親手燒掉了我被偷走的那一部分,所以現(xiàn)在,整個人才是真正的我。
一周后,沈蕊給我發(fā)了消息。
她流產(chǎn)了。
她說沒挺住,七個月,胎停,孩子沒了。
我不是來道歉的。她說,我知道你不想聽。
我只是想告訴你,他最后一次心跳,是在你公開那段直播的三天后。
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詛咒了我。
我沒回。
不是我詛咒了你,是你用了不屬于你的東西,承載了不屬于你的生命。
他不屬于你,也不屬于我。
他是罪證。
我媽沒有來醫(yī)院。
她聽說孩子流產(chǎn)之后,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
她只說:那塊肉本來就是不完整的。
養(yǎng)不住也正常。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冷漠還是瘋了。
我只知道,她這一生都在做同一件事:
用理性包裝的謀殺。
從她控制我飲食開始,到給我定不能談戀愛的規(guī)矩,再到十六歲那年遞上手術單。
她都不是突然瘋的。
她是從一開始就冷靜地瘋著。
我三個月沒聯(lián)系她。
但有天我路過法院,還是習慣性地瞄了眼她送的那封道歉信復印件。
我記得最清楚的是最后一句話:
我只想做一個好媽媽。
我蹲下,在垃圾桶邊吐了。
我吐完站起來,忽然有點輕松。
我回家給自己點了一桌火鍋。
很辣,特辣,牛油鍋底。
我小時候一直被她限制吃辣,說辣傷子宮。
我每次吃一口辣的東西都要被打手。
現(xiàn)在我放肆地吃,舌頭燙麻,眼淚辣出來。
我還是吃完了。
那一頓飯,是我人生第一次為自己身體決定自己想吃什么。
這事很小,但我差點哭了。
我洗完澡,站在鏡子前。
我把那句寫了半年、改了幾十次的話,貼在了鏡子上:
你沒能決定我生不生孩子,所以你更沒資格決定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