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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這種窩囊廢,活該老婆跟人跑!

    當崔明遠親眼目睹妻子林雅,

    和情夫在自己家出軌時,

    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沖上去拼命,

    而是悄悄關上門,躲進廁所痛哭。

    結婚七年,他習慣了

    被妻子嫌棄沒本事,

    被兒子看不起窮酸樣,

    連父母都罵他不像個男人。

    直到情夫當著他的面摟住林雅的腰,

    輕蔑地說:這種廢物,也配當你老公

    那一瞬間,

    積壓七年的屈辱化作一記響亮的耳光——

    他做夢都沒想到,

    這一巴掌下去,

    妻子看他的眼神竟然變了……

    1.

    崔明遠把鑰匙插進鎖孔時,手抖得厲害。

    他本該在杭州出差三天,參加那個醫(yī)療器械展銷會。

    但昨晚布展時接到通知,主辦方臨時調整日程,他的報告被挪到了下周。

    于是今天中午,他改簽了機票提前回家。

    鑰匙轉動的聲音在安靜的樓道里格外清晰。

    我回來了。

    他習慣性地喊了一聲,聲音不大,純粹是多年婚姻養(yǎng)成的條件反射。

    沒人應答。

    崔明遠把行李箱靠墻放好,彎腰換拖鞋時,發(fā)現(xiàn)鞋柜旁多了一雙陌生的男士皮鞋。

    锃亮的牛津鞋,一看就價格不菲,和他那幾雙打折時買的休閑鞋形成鮮明對比。

    他皺了皺眉,直起身子。

    雅雅

    他又喊了一聲妻子的名字,聲音提高了一些。

    臥室方向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有人匆忙起身時帶倒了什么東西。

    接著是林雅明顯慌亂的聲音:明、明遠你不是明天才回來嗎

    崔明遠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他放下剛拿起的公文包,慢慢走向臥室。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雙腿發(fā)軟。

    臥室門沒關嚴,留著一道縫。

    他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

    林雅半坐在床上,頭發(fā)凌亂,睡衣的領口歪斜著,露出半邊肩膀。

    她旁邊站著一個只穿著內褲的男人,正在慌亂地往身上套襯衫。

    那男人崔明遠認識——段志鴻,林雅公司的副總,去年年會時他見過。

    空氣凝固了幾秒鐘。

    段志鴻先反應過來,抓起西褲就往身上套,動作太急差點摔倒。

    林雅則一把拉過被子遮住自己,臉色煞白。

    明遠,你聽我解釋...

    她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崔明遠站在原地,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沖到了頭頂,又迅速退去,留下刺骨的寒意。

    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段志鴻終于穿好了褲子,抓起地上的外套和領帶就往門外沖。

    經過崔明遠身邊時,他低著頭快速說了句對不起,然后幾乎是逃出了公寓。

    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驚醒了崔明遠。

    多久了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出奇地平靜,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林雅把被子裹得更緊了些,眼神飄忽。什么多久...

    別裝傻!

    崔明遠突然吼了出來,聲音大得把自己都嚇了一跳。我問你和他這樣多久了!

    林雅被吼得一哆嗦,隨即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奇怪的、幾乎是挑釁的表情。半年多吧,怎么了

    怎么了

    崔明遠重復著這三個字,感覺荒謬至極。你問我怎么了你背著我偷人半年多,現(xiàn)在問我怎么了

    林雅突然掀開被子下了床。

    她身上還穿著睡衣,雖然皺巴巴的,但確實穿著。

    崔明遠這才意識到,也許他們還沒來得及做什么——但這改變不了什么。

    崔明遠,你憑什么吼我

    林雅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完全不同于平時的溫柔。你知道我這些年過得有多壓抑嗎

    崔明遠愣住了。壓抑

    對,壓抑!

    林雅開始快速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像是積蓄已久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出口。你每天就守著那個破銷售經理的位置,拿那點死工資,回家就知道看電視打游戲。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嗎你知道別的女人過的是什么生活嗎

    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扎在崔明遠心上。

    他踉蹌著后退了一步,靠在門框上才沒摔倒。

    所以...這就是你出軌的理由

    他艱難地問,因為我賺得不夠多

    林雅停下腳步,直視著他。不只是錢的問題。是你整個人,安于現(xiàn)狀,不思進取。段志鴻三十五歲就是副總了,你呢三十五歲了還在一線跑銷售!

    崔明遠感到一陣眩暈。

    這些話從結婚七年的妻子嘴里說出來,比親眼看見她出軌還要傷人。

    我...我以為你很滿意現(xiàn)在的生活。

    他喃喃道,我們去年不是剛換了這套房子嗎小鵬上的也是重點小學...

    那又怎樣

    林雅冷笑一聲,你知道我同事都住哪里嗎濱江壹號!人家孩子上的是國際學校!每次同學聚會,我都是最寒酸的那個!

    崔明遠突然覺得眼前的妻子無比陌生。

    這個滿嘴物質、攀比的女人,真的是當年那個說只要有愛,租房結婚也沒關系的林雅嗎

    所以你就用出軌來報復我

    他聲音嘶啞。

    我不是報復!

    林雅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我只是...終于有人能給我想要的生活了。段志鴻答應我,等他離婚后...

    他要離婚

    崔明遠打斷她,他有家庭

    林雅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又恢復了那種理直氣壯的樣子。他和他老婆早就沒感情了,只是為了孩子...

    天啊...

    崔明遠捂住臉,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我變成這樣

    林雅突然激動起來,是你讓我變成這樣的!七年了,你給過我什么除了會好的再等等這種空頭支票,你還有什么

    崔明遠放下手,看著她扭曲的面容,突然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所以全是我的錯

    不然呢

    林雅反問,如果你有本事,我會去找別人嗎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崔明遠。

    他轉身走出臥室,跌跌撞撞地來到客廳,癱坐在沙發(fā)上。

    腦袋嗡嗡作響,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呼吸都變得困難。

    林雅跟了出來,站在沙發(fā)前俯視著他。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們就別互相折磨了。離婚吧。

    崔明遠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離婚。

    林雅清晰地說,房子歸我,小鵬的撫養(yǎng)權也歸我。你可以周末來看他。

    你...

    崔明遠氣得渾身發(fā)抖,你出軌,現(xiàn)在還要搶走我的房子和孩子

    你的房子

    林雅冷笑,房貸大部分是我還的好嗎至于小鵬...你覺得他現(xiàn)在還愿意跟著你嗎

    這句話刺痛了崔明遠。

    十歲的兒子崔小鵬最近確實對他越來越冷淡,但他一直以為是孩子到了叛逆期...

    你什么意思

    他警惕地問。

    林雅拿出手機,劃了幾下,然后遞給他。你自己看吧。

    那是崔小鵬的朋友圈。

    最新一條是三天前發(fā)的,配圖是一張段志鴻站在一輛保時捷旁的照片,文字是:段叔叔太酷了!今天帶我去吃了人均500的日料,還答應教我開車!羨慕

    別人的爸爸

    崔明遠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他往下翻,發(fā)現(xiàn)近半年兒子的朋友圈里頻繁出現(xiàn)段志鴻的身影——帶他去高級餐廳、送他最新款游戲機、看VIP包廂的球賽...

    你...你早就讓兒子接觸他了

    崔明遠聲音嘶啞。

    林雅拿回手機,表情冷漠。小鵬需要榜樣,一個能讓他驕傲的榜樣。

    崔明遠突然站起來,一把抓住林雅的肩膀。你怎么能這樣在孩子面前詆毀我,還讓那個混蛋...

    放開我!

    林雅掙扎著,你弄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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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明遠立刻松手,后退一步。

    即使在這種時候,他仍然害怕傷害她。

    這個下意識的反應讓他更加痛恨自己的軟弱。

    林雅整理了下睡衣,冷冷地說:明天我們就去找律師。如果你不同意協(xié)議離婚,那就法庭見。反正我有你收入證明,還有...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臥室,今天這個場面,段志鴻可以作證是你家暴我。

    崔明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要誣陷我家暴

    隨你怎么想。

    林雅轉身往臥室走,今晚你睡沙發(fā)。明天早上小鵬放學回來前,我希望你已經考慮清楚了。

    臥室門被重重關上,留下崔明遠一個人站在客廳中央,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他機械地走到沙發(fā)邊坐下,雙手抱頭。

    短短半小時內,他的婚姻、家庭、尊嚴,全部土崩瓦解。

    而最讓他痛苦的是,林雅那些指責——沒本事、安于現(xiàn)狀、不思進取——像刀子一樣剜著他的心。

    因為他內心深處,一直也有同樣的懷疑。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母親打來的視頻電話。

    崔明遠深吸一口氣,勉強調整表情才接通。

    明遠啊,屏幕上出現(xiàn)母親慈祥的臉,你出差回來了嗎

    嗯,剛回來。

    他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正常。

    小鵬呢讓我看看孫子。

    他...去同學家玩了。

    崔明遠撒了個謊。

    母親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皺起眉頭。你怎么了臉色這么差。

    沒事,就是有點累...

    是不是又和小雅吵架了母親嘆了口氣,明遠啊,不是媽說你,男人要以事業(yè)為重。你看你表弟,比你小五歲,現(xiàn)在都是部門總監(jiān)了。你要是能多賺點錢,小雅也不會總跟你鬧別扭...

    崔明遠胸口一陣刺痛。媽,我累了,明天再聊吧。

    掛斷電話后,他癱在沙發(fā)上,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母親的指責和林雅的話如出一轍,仿佛全世界都在告訴他:你是個失敗者。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鑰匙轉動的聲音。

    門開了,崔小鵬背著書包走了進來,看到沙發(fā)上的父親時明顯愣了一下。

    爸你怎么在家

    崔明遠坐起身,強打精神笑了笑。出差提前結束了。你今天...過得怎么樣

    還行。

    崔小鵬敷衍地回答,眼睛一直往臥室方向瞟。媽在家嗎

    在睡覺。

    崔明遠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小鵬,你和那個...段叔叔,很熟嗎

    崔小鵬的表情立刻變了,從漫不經心變成了警惕和抵觸。媽告訴你了

    我看到你朋友圈了。

    崔明遠輕聲說。

    所以呢

    崔小鵬突然提高了聲音,段叔叔比你強多了!他說話算話,從不放鴿子,還能帶我去好多你根本去不起的地方!

    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扎在崔明遠心上。

    他艱難地問:你就這么...看不起爸爸

    崔小鵬咬著嘴唇不說話,但眼神里的輕蔑說明了一切。

    小鵬,

    崔明遠試圖解釋,爸爸確實賺得不多,但我一直在努力...

    努力有什么用

    崔小鵬打斷他,我們班王思琪她爸去年創(chuàng)業(yè)賺了幾百萬,現(xiàn)在人家住別墅了!你呢天天說努力,結果連媽媽想要的包包都買不起!

    崔明遠如遭雷擊。

    他從未想過,十歲的兒子已經變得如此物質,如此...瞧不起他。

    這些話...是你媽媽告訴你的嗎

    不用媽說,我自己看得出來!

    崔小鵬轉身往自己房間走,我要寫作業(yè)了。對了,周末段叔叔要帶我去迪士尼,你不用管我了。

    房門關上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里格外刺耳。

    崔明遠呆坐在沙發(fā)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妻子出軌,兒子嫌棄,母親失望...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幾個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告訴他:你不夠好。

    他機械地拿出手機,翻看銀行APP里的存款數(shù)字——六萬三千八百元。

    這是他工作十二年來的全部積蓄。

    房貸還有一百多萬沒還,林雅說的沒錯,大部分月供確實是她出的,因為她的工資是他的近兩倍。

    他又點開公司群,看到同事們討論著剛簽下的大單,盤算著能拿多少提成。

    而他上個月的業(yè)績排名倒數(shù)第三,差點被約談。

    所有證據都指向同一個結論:他確實是個失敗者。

    崔明遠放下手機,走到陽臺上。

    夜風吹在臉上,帶不走胸口的悶痛。

    樓下是車水馬龍的街道,行人匆匆,每個人都有要去的地方,有要見的人。

    而他,什么都沒有。

    也許...他們說得對。

    他喃喃自語,如果我更有本事,這一切就不會發(fā)生。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xiàn),就像野草一樣瘋長。

    他開始回想過去七年婚姻中的每一個細節(jié)——林雅提到同事買了新車時他假裝沒聽見;她想要一個名牌包作為生日禮物,他卻買了個高仿;她說想去馬爾代夫度假,他總說等明年吧...

    都是我的錯。

    他對著夜空低語,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身后傳來腳步聲,林雅站在陽臺門口,抱著手臂看他。

    想通了

    她問,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

    崔明遠沒有轉身,只是點了點頭。

    那明天就去辦手續(xù)吧。

    林雅說,早點結束對大家都好。

    崔明遠突然轉身,淚流滿面地問:我們...真的沒有挽回的余地了嗎

    林雅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動搖,但很快又恢復了冷漠。除非你能一夜之間變成另一個人。

    說完,她轉身回了臥室,留下崔明遠一個人站在陽臺上,望著遠處的城市燈火,第一次認真思考:是不是跳下去,就能結束這一切的痛苦

    2.

    崔明遠整夜沒合眼。

    天蒙蒙亮時,他聽見臥室門響,林雅穿著睡裙走出來,看都沒看他一眼就直接去了浴室。水聲嘩嘩響起,崔明遠盯著浴室磨砂玻璃上模糊的身影,拳頭不自覺地攥緊。

    離婚協(xié)議我打印好了。林雅擦著頭發(fā)出來時,把幾張紙扔在茶幾上,簽了吧。

    崔明遠拿起那沓紙,看到財產分割那欄寫著房產歸女方所有,手指開始發(fā)抖。

    憑什么房子歸你他抬頭質問。

    林雅涂著乳液,漫不經心地說:就憑房貸主貸人是我,就憑這七年家里大部分開支都是我承擔的。你要不服,可以找律師。

    崔明遠猛地站起來,紙張散落一地。林雅,你別欺人太甚!是你出軌,憑什么要我凈身出戶

    出軌林雅冷笑一聲,你有證據嗎昨天段志鴻只是來拿文件,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我們上床了

    崔明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無恥!

    隨你怎么說。林雅轉身往臥室走,趕緊簽字,我今天約了段志鴻去看樓盤。

    這句話像導火索,瞬間點燃了崔明遠積壓的怒火。他沖上去抓住林雅的手腕,你還要去找他當著我的面說這種話

    林雅用力掙扎,放開!你弄疼我了!

    我他媽就是要弄疼你!崔明遠失控地大吼,拽著她往門口拖,你不是要見他嗎走啊,現(xiàn)在就去!我親自送你去!

    林雅尖叫起來,用另一只手抓他的臉。崔明遠感到臉頰一陣刺痛,溫熱的血流了下來。這疼痛反而讓他更加憤怒,他一把將林雅推到墻上,揚起手——

    門鈴響了。

    兩人同時僵住。林雅迅速整理睡裙,崔明遠則抹了把臉上的血,喘著粗氣去開門。

    段志鴻西裝革履地站在門外,手里還拿著一杯星巴克�?吹酱廾鬟h臉上的抓痕和血跡,他明顯愣了一下。

    我...我來接小雅去看...他話沒說完,崔明遠就一把揪住他的領帶把他拽進了屋。

    來得正好!崔明遠獰笑著,把段志鴻推到林雅面前,當著你的姘頭面,我們把話說清楚!

    段志鴻狼狽地站穩(wěn),整了整歪掉的領帶。崔先生,請你冷靜...

    冷靜你媽!崔明遠一拳砸在段志鴻耳邊的墻上,睡我老婆的時候怎么不叫我冷靜

    林雅沖過來推開崔明遠,你瘋了嗎段總是我上司,你這樣讓我以后怎么工作

    上司崔明遠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上床的上司林雅,你當我是傻子嗎

    段志鴻臉色難看地往門口挪,小雅,要不改天再...

    不許走!崔明遠堵住門,今天不把話說清楚,誰也別想走!

    崔小鵬的房門突然開了,孩子揉著眼睛走出來,爸,媽,你們吵什...他看到段志鴻,眼睛一下子亮了,段叔叔!

    這聲段叔叔徹底擊碎了崔明遠最后的理智。他轉身盯著兒子,你叫他什么

    崔小鵬瑟縮了一下,但很快挺起胸膛,段叔叔對我可好了,昨天還答應送我...

    閉嘴!崔明遠暴喝一聲,嚇得孩子一哆嗦。他轉向林雅,聲音顫抖,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讓兒子叫這個混蛋叔叔

    林雅把崔小鵬拉到身后,你兇孩子干什么有本事沖我來!

    好啊,沖你來!崔明遠突然抬手,狠狠扇了林雅一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客廳里回蕩。林雅被打得偏過頭去,白皙的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鮮紅的掌印。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崔明遠自己。

    一陣詭異的快感從腳底竄上頭頂,崔明遠看著林雅震驚的眼神,突然有種扭曲的滿足感。七年了,他第一次在這個家里感受到掌控權,第一次看到強勢的妻子露出畏懼的表情。

    爽。爽死了。他甚至感覺一陣躁動,仿佛這記耳光帶來的快感堪比X高潮。

    最詭異的是,他從林雅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絲...欣賞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更加興奮,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

    段志鴻最先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說:家、家暴是違法的...

    滾!崔明遠指著門口,再不滾我連你一起打!

    段志鴻倉皇逃離,連那杯星巴克都忘了拿。崔小鵬則縮在媽媽身后,第一次用畏懼而非輕蔑的眼神看著父親。

    林雅慢慢轉回頭,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絲。她盯著崔明遠看了幾秒,突然笑了。

    有意思。她輕聲說,結婚七年,第一次見你這么男人。

    崔明遠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動手了,更不敢相信林雅的反應。按照他的想象,這一巴掌應該會換來尖叫、撕打或者報警,而不是這種...詭異的贊賞。

    我...他剛想說話,林雅已經拉著兒子回了臥室,重重關上門。

    崔明遠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發(fā)抖的手掌。那一巴掌的觸感還留在掌心,火辣辣的。他突然笑起來,越笑越大聲,最后變成了歇斯底里的狂笑。

    我他媽早該這么做了!他對著空蕩蕩的客廳大喊。

    接下來的半天像做夢一樣。崔明遠把離婚協(xié)議撕得粉碎,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坐在陽臺上慢慢喝。他回味著那一巴掌的感覺,回味著林雅看他的眼神,回味著段志鴻落荒而逃的狼狽樣。

    這才對。他對自己說,男人就該有點脾氣。

    下午三點,林雅的臥室門終于開了。她已經換好了衣服,臉上化了精致的妝,右頰的掌印被粉底遮蓋得幾乎看不出來。崔小鵬跟在她身后,背著書包,看樣子是要去上輔導班。

    我送小鵬去學英語。林雅平靜地說,仿佛早上的沖突沒發(fā)生過,晚上不回來吃飯。

    崔明遠放下酒杯,和段志鴻

    林雅沒有否認,只是笑了笑,簽好的協(xié)議放茶幾上了,記得看。

    崔明遠站起來,你以為一巴掌就完了我告訴你林雅,這婚我不離!你想跟那個混蛋在一起做夢!

    林雅歪頭看他,眼神里帶著奇怪的憐憫。崔明遠,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什么嗎

    什么

    你永遠只做一半。她輕聲說,打我的時候很男人,打完了又開始畏首畏尾。你要是真有本事,現(xiàn)在就拉著我去民政局把離婚辦了,或者干脆把我鎖在家里不準出門。

    崔明遠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看吧,林雅搖搖頭,你連當個壞人都當不徹底。

    說完,她拉著崔小鵬出了門。崔明遠站在原地,感覺剛才那點可笑的自信正在迅速流失。

    他機械地走到茶幾前,看到上面確實放著一份新的離婚協(xié)議。旁邊還壓著一張紙條:趁我還沒改主意,趕緊簽。再拖下去,你連探視權都拿不到。

    崔明遠把紙條揉成一團扔出去,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他癱在沙發(fā)上,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響了。是他母親。

    明遠啊,母親的聲音透著擔憂,小雅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你打她了怎么回事

    崔明遠閉上眼,她活該。

    什么話!母親提高聲音,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多賺點錢��!現(xiàn)在好了,她要離婚,你滿意了

    媽!崔明遠打斷她,是她出軌!她帶男人回家被我撞見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真的

    我親眼所見!

    又一陣沉默后,母親嘆了口氣。那也不能動手啊...現(xiàn)在她要離婚,房子孩子都要拿走,你怎么辦

    崔明遠沒說話。他也不知道怎么辦。

    要不...母親猶豫著說,你去道個歉為了小鵬,這婚不能離啊。離了婚,你以后更難找對象了...

    崔明遠直接掛斷了電話。他把手機扔到一邊,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天漸漸黑了。崔明遠沒開燈,坐在黑暗里一杯接一杯地喝。七點時,他給林雅發(fā)了條微信:幾點回來

    消息顯示已讀,但沒有回復。

    八點,他又發(fā)了一條:小鵬明天還要上學,別玩太晚。

    依舊沒有回復。

    九點半,崔明遠已經喝得半醉。他打開手機定位——那是他去年給林雅買的生日禮物,一部新iPhone,當時還特意開通了家人共享定位。

    地圖顯示林雅的位置在星河灣酒店。

    崔明遠盯著那個閃爍的小紅點,突然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下來了。他抓起車鑰匙沖出門,卻在電梯口摔了一跤。膝蓋磕得生疼,但他顧不上,爬起來繼續(xù)走。

    地下車庫冷得像冰窖。崔明遠坐在駕駛座上,卻怎么也插不進鑰匙。他的手抖得太厲害了。

    操!他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喇叭發(fā)出刺耳的鳴笛聲,在空曠的車庫里回蕩。

    最后他還是沒能發(fā)動車子。酒精和憤怒讓他的視線模糊不清,理智告訴他這樣開車去酒店只會釀成車禍。

    賤人...他搖搖晃晃地回到電梯里,喃喃自語,都是賤人...

    回到家,崔明遠直接進了崔小鵬的房間。他翻找著兒子的抽屜,想看看段志鴻到底送了他什么貴重禮物。在最下面的抽屜里,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嶄新的游戲機,還有一張紙條:給小鵬,生日快樂�!问迨�

    落款日期是上個月,崔小鵬的生日。崔明遠記得那天他加班到很晚,只來得及在回家路上買個蛋糕。而段志鴻卻送了至少價值三千塊的游戲機。

    王八蛋...崔明遠把游戲機摔在地上,用腳狠狠踩碎。

    接著他沖進主臥,打開林雅的衣柜。那些名牌包、高檔化妝品,有些他根本叫不出名字。最里面掛著一件真絲睡衣,吊牌還沒拆,標價2680元。

    我一個月工資才多少...崔明遠苦笑著把那件睡衣扯下來扔在地上。

    最后他來到浴室,把林雅的護膚品全部掃進垃圾桶。做這些時,他感覺自己像個英雄,一個正在懲罰不忠妻子的硬漢。

    但當他回到客廳,看到墻上掛著的全家福時,所有的憤怒突然變成了空虛。照片里三個人笑得那么開心,仿佛永遠不會有煩惱。

    崔明遠跪在地上,抱頭痛哭。

    凌晨一點,門鎖響了。林雅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看到滿地狼藉時愣了一下。崔明遠坐在黑暗里,啞著嗓子問:爽嗎

    林雅打開燈,露出脖子上新鮮的吻痕。還行。她平靜地說,比跟你在一起爽。

    崔明遠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她。我他媽殺了你...

    林雅不為所動,甚至往前走了兩步,來啊,再打我一巴掌就像早上那樣那確實挺刺激的,段志鴻都說沒見過你這么男人的時候。

    崔明遠揚起手,卻遲遲落不下去。

    看吧,林雅失望地說,你又只做一半。

    她繞過他,徑直走向臥室,關門上鎖。崔明遠站在客廳中央,像個可笑的雕像。

    他慢慢滑坐在地上,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這雙手能打老婆,卻留不住老婆;能砸東西,卻賺不來好東西;能簽字離婚,卻挽回不了婚姻。

    廢物...他喃喃自語,我他媽就是個廢物...

    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璀璨。崔明遠爬到陽臺上,望著二十層樓下的地面。跳下去,一切就結束了。不會再痛苦,不會再自卑,不會再被人看不起。

    他跨過欄桿,雙腳懸空。夜風吹在淚痕未干的臉上,冷得像刀割。

    跳啊。身后突然傳來林雅的聲音。

    崔明遠回頭,看到她抱著手臂站在陽臺門口,臉上帶著奇怪的期待。

    跳下去,林雅輕聲說,我就告訴小鵬,他爸爸至少勇敢了一次。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崔明遠頭上。他慢慢把腿收回來,癱坐在陽臺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林雅失望地搖搖頭,轉身回了臥室。

    崔明遠哭到嗓子沙啞,最后蜷縮在陽臺角落里睡著了。夢里他變成了段志鴻,開著保時捷,住著大房子,林雅和崔小鵬圍著他笑。而他自己的影子則站在遠處,越來越小,最后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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