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導語
遠遠的地鐵站口走出兩個很哇塞的大美女。
我只是眼睛瞟了一下
心臟就猛地絞痛,像有只手攥爆了它。
我死死按住胸口,只因多看了那兩個女人一眼。
冷汗瞬間濕透后背。
他們說,我不能心動。
心動,心臟里的蠱蟲就要我的命。
腕上的七彩手鏈燙得嚇人,像在預警。
我叫蕭劍,一個隨時會因心動而死的人。
01
那兩個驚艷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我狂跳的心臟才稍稍平復。方才那瞬間的心悸,又疼又麻,腦中嗡鳴不斷,猛地將我拽回了三年前——大四那年。
三年前,我還是個二本文學系的大四生,埋首于畢業(yè)論文,前途渺茫。那時的我,也許是書讀多了帶點不切實際的念頭,總想給慘淡的青春留點不一樣的印記,便盯上了一個驢友群。
加入驢友群,只為一個惦記了三年的姑娘。
初見是在一次如今想來頗為尷尬的大學聯(lián)誼。
在一眾尋常的T恤牛仔褲間,她那一身別致的苗族裙裝,瞬間攫住了所有目光,包括我那不爭氣的眼神。藏藍裙擺下,皓腕上那條系著小石頭的七彩手鏈(后來才知其名)隨她輕動而搖曳,映襯著一截瑩白如玉的小腿。
有著微帶嬰兒肥的可愛臉龐,卻在無意間轉頭,對我這個方向粲然一笑。
僅僅那一下,我的世界轟然坍塌,只余[淪陷]二字�;蛟S,我們學文學的,天生就對這種驚鴻一瞥毫無抵抗力吧
自那以后,我如同魔怔,四處打探她的消息。貼吧、老鄉(xiāng)群、聯(lián)誼組織者…用盡了人脈,卻始終查無此人,只模糊得知她或許來自隔壁警校,連名字也未曾知曉。兩年多的尋覓無果,幾乎讓我心灰意冷。
直到大四,一次偶然刷同城微博,一張驢友群合照赫然出現(xiàn)——角落里那個笑容開朗的女孩,皮膚雖曬成小麥色,但那熟悉的眉眼,錯不了,就是她!那一刻的狂喜幾乎讓我捏碎手機。
接著便是想方設法,軟磨硬泡,欠下不少人情債,終于要到一位群友的聯(lián)系方式,厚著臉皮擠進了那個驢友群。
潛伏群中不久,一條活動通知彈出:[探秘神秘湘西]。
心猛地一跳,急切地翻看報名列表,那個熟悉的頭像赫然在列,群昵稱[吟風]。更巧的是,她正熱情地在群里發(fā)言,自稱湘西本地人,愿做免費地陪,甚至邀請群友去她的苗寨做客�!@簡直是天賜良機!
我毫不猶豫地敲下報名信息,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趟湘西之行,必須為這三年的兵荒馬亂的暗戀,畫上一個結局,哪怕只是暫時的停頓也好。
02.
驢友團的領隊是個絡腮胡大哥,網名山鬼,據說是資深老驢。
隊員看著也正常,一個驢友團隊的后勤老張同時兼任團隊攝影,有一對年輕兄弟,還有個沉默寡言的女人,是領隊的妻子。
然后,我就遇見了唐吟也就是我朝思暮想的那個她。
然后吧…
人堆里,她就那么,欸,出現(xiàn)了。
唐吟。
就是那個我惦記了——該死的,整整三年——的影子。
我當時那個心跳啊…直接給我干懵了。
她走過來,好像周圍空氣都跟著她動,帶著點…咋說呢…草木混合著陽光曬透了的那種暖烘烘的味道
不像旁邊那幾個大哥大姐,一個個困得跟剛通宵打完《王者榮耀》似的,了無生氣。
她就完全不一樣,她開口,聲音脆。
說自己是警校的,放假出來體驗生活。
皮膚曬成了特好看的小麥色,不是那種病態(tài)白。
眼睛…
我的老天爺,是真的亮。
亮得跟開了十級美顏濾鏡似的,里面全是星星。
一笑,嘴角倆小小的坑,梨渦。
對!就是這個。
跟這群…嗯…死氣沉沉的大部隊比,她簡直是唯一的活人。
不,是唯一的光。
站在那兒,自帶BGM那種感覺,懂吧
其他人都是背景板,灰撲撲的。
我們集合那地方,好像是長沙天心區(qū)那邊,具體哪條街忘了。
她自我介紹的時候…我好像,嗯,沒完全聽清后面說了啥。
腦子嗡嗡的,就是她。沒錯!
三年前聯(lián)誼會那個影子,現(xiàn)在活生生站我面前了。
感覺…有點不真實。
她說:蕭劍文學系大四那你想象力肯定豐富。
我在見到她的興奮中還沒有緩過神來噢噢!還行,啊不…還好吧!
她遞給我一條七彩手鏈:喏,見面禮。我們苗寨帶回來的,開過光,保平安。
手鏈編織精巧,帶著一股淡淡的草藥香。
有點像曬干的草藥,又有點別的,干凈,清爽,說不清。
手鏈挺精致的,編得密實,墜著個不起眼的小石頭。
我接過來,有點兒分量,不是塑料貨。涼涼的觸感。
下意識就往手腕上套。我隨手戴上:謝了。這個必須得要啊,這是女神的定情信物啊。不過我身無長物真還沒有什么可給她回禮的
只能厚著臉皮說等我們回來了我也送你個禮物
手腕上,那玩意兒貼著皮膚,一股淡淡的、奇異的涼意滲進來,混著那草藥香。
當時也沒多想,誰能想到呢。這條可能會糾纏我一生的破手鏈,就這么戴上了。
后來…
03
第一天徒步,簡直要把人給累癱了。
兩條腿跟灌了鉛似的,不是自己的了。
晚上,總算扎營了。
圍著那堆篝火。
火苗子噼啪響,暖烘烘的。
空氣里一股子煙火氣混著松針的味道,還有點潮。
山鬼大哥,就是那個絡腮胡領隊,掏出自釀的米酒。
看著渾濁,聞著挺沖。
他說:來,都搞點,自家釀的,不上頭。
他老婆,那個不怎么說話的女人臉上總是帶著陰郁,正給大家分烤得滋滋冒油的肉。
油滴到火里,刺啦一聲。
香氣那個霸道。
氣氛吧…咋說呢…好像挺融洽。
至少表面上是。
大家都累得夠嗆,像剛打完一場吃雞決賽圈,精神恍惚。
然后我眼神就黏唐吟身上了。
她好像不太能喝。
就幾杯那種土碗裝的米酒下肚。
臉頰就紅撲撲的了。
像…像熟透的桃子。
在跳動的火光下,特別…特別勾人。
我的心跳,又不老實了。
。她臉頰泛紅,眼睛在火光里亮晶晶的。
比白天還亮。
好像…嗯…跟她手腕上那串七彩手鏈有點呼應
那玩意兒現(xiàn)在貼在她皮膚上,不知道是啥感覺。
我的手腕上,那條她送的,冰涼感好像淡了點,被體溫捂熱了
但還是有點怪怪的存在感。
當時就覺得,這趟來對了,累死也值。
篝火跳得正歡呢,把周圍的松樹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暖意烘著臉。
旁邊唐吟不知道在搗鼓啥,掏出了手機。
那屏幕幽幽的光,一下子就亮了,像黑夜里開了個小窗。
我這眼神吧,就跟裝了雷達似的,也不受控制,就那么斜斜地瞟過去了。
就一眼。
真的就只是一眼。
屏幕上是張照片。
有點舊舊的感覺,像那種老電影截圖。
一個女人的側臉,看不太清長啥樣,模模糊糊的。
照片底下,清清楚楚,幾個字的文件名。
小姨失蹤案。
哦豁。
心頭猛地就是一跳。像被人拿針扎了一下。
她反應是快得很,手指一劃,手機屏幕就暗了下去,揣回兜里。
快得像怕人看見。
臉上的表情…有點僵。
就那么一瞬間,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那不是平時那種開朗的樣子。
有點…躲閃
我趕緊挪開視線,假裝剛才在看火苗子發(fā)呆。
對,看火。
這幾天的疲憊讓我有點恍惚,好像時間都錯亂了,是昨晚嗎還是前天
胸口那兒又開始隱隱作怪,提醒我別瞎激動。我清了清嗓子,聲音盡量自然點,雖然我自己聽著都覺得有點干巴巴。
欸,說起來,唐吟,
我轉頭,努力擠出個笑,我們大學那會兒,其實我見過你一次。
真的
她好像也松了口氣,接話接得挺快,眼睛又亮起來了點,但仔細看,里面好像還有點別的東西沉著。
是啊,一個聯(lián)誼會,你穿那個苗族的衣服,特好看,當時就…呃…印象深刻。
我趕緊把話題往安全區(qū)拉,聊點風花雪月總沒錯吧。
04
夜深了,各自回帳篷。
我迷迷糊糊被尿憋醒了,聽到外面有動靜。
是山鬼和他老婆在低聲說話。
……夯卡峽谷那邊都安排好了……這次的貨色不錯……
那個女學生……可惜了……
我聽著這個剛剛熟悉的聲音,本來迷糊的腦袋突然像被扎了一針瞬間清醒。
沒什么可惜的,她不說她是警校的嗎我們干的是什么買賣你不知道嗎寧殺錯,不放過。
這陰冷殘忍的聲音讓我后背慢慢起了寒意.
嘿嘿!那也不能只便宜那兩個變態(tài)的小子,那丫頭的小摸樣……小身材……老婆我也要分一杯羹。
聽著群主兇殘而淫蕩的聲音。
我輕輕的又躺了下來,貨色交貨點
這TM不是什么正經驢友團!
想著想著一股子怪膩的甜味兒。
直往腦門里沖。
眼皮子死沉死沉的,黏糊糊地像是要粘住了,睜不開。
不對勁,哪兒不對勁…
是那該死的蚊香!帳篷里燒的那個!操!
我猛地想起唐吟給的手鏈。
手腕上那玩意兒…還有點涼意,貼著皮肉,像塊小冰。
那股子草藥香…對…它好像在頂著那股甜膩,想讓我清醒點
我死命想撐起來。
掙扎著,試了。
身體它就是不聽話啊。
軟得跟煮過頭的面條似的,一灘爛泥。
我靠,著道兒了!媽的!完了。
徹底芭比Q了。
帳篷外傳來唐吟的驚叫,然后是撕扯和
muffled
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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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這群人渣!
我拼命調動最后一絲力氣,摸索著拉開帳篷拉鏈。
月光下,景象不堪入目。
唐吟被那對兄弟按在地上,山鬼站在一旁冷笑,老張拿著手機在拍攝。
山鬼老婆抱著手臂,像在看戲。
唐吟的衣服被撕破,臉上全是淚,但她的聲音帶著一種詭異的平靜,或者說是絕望的詛咒。
你們會遭報應的……山林之神……會審判你們……
那聲音,冰冷刺骨。
腎上腺素飆升,手鏈的清涼感刺激著神經。
我竟然還能動!
雖然動作遲緩,但我抄起旁邊一根登山杖,沖了出去。
放開她!
吼聲嘶啞。
那對兄弟愣了一下,回頭看我。
老張嚇得手機差點掉了。
山鬼皺眉:還有個漏網之魚
我揮舞著登山杖,像個瘋子。
我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
純屬瞎咋呼,這里根本沒信號。
但他們顯然被唬住了片刻。
趁他們分神,我沖向唐吟,想把她拉起來。
你先走!唐吟推開我,聲音虛弱卻急促。
就在這時,后腦勺一陣劇痛。
眼前一黑。
是山鬼那個一直沉默的老婆,手里也拿著一根登山杖。
她下手真狠。腦袋后面,嗡——!像被誰狠狠掄了一下,眼前直接黑屏。
徹底芭比Q了,這次是真人線下版。
最后的畫面,是她的眼睛,唐吟的,一點光都沒有了,死灰死灰的。
好像……
對,就像那種燒盡的炭火。
還有她嘴里的話,斷斷續(xù)續(xù)。
貼著地皮,我好像還能聽見。
山林……之神……會審判……
那聲音,涼得像冰碴子。
是詛咒吧
身體,pia嘰一下。砸進草里。潮乎乎的土腥氣�;熘舍樜秲骸_有點……鐵銹味是我的血搞求不懂。
手腕上,那串七彩的鏈子也怪得很。
月光底下……是不是閃了一下
這趟出來,本想換換心情,給自己的感情畫個句號,結果直接買了張地獄單程票。
唐吟……她會怎么樣
被那幫畜生……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她那句詛咒,是喊著玩的,還是……真的有啥說法
還有,山鬼他們說的那個……夯卡峽谷。
聽著就不是啥好地方,好像在……川西那邊
他們要把我們……弄到哪兒去
腦子木木的,沉下去,一片虛無。
05
腦袋里…像塞了一窩馬蜂,嗡嗡嗡的。
又像剛摘了VR頭盔,那股子后勁兒,天旋地轉。
是真轉,不是比喻。
我趴在地上,臉埋在濕漉漉的草和泥里,松針扎得臉生疼。
第一反應,摸脖子,還在沒斷。
第二反應,摸手腕。那串七彩手鏈也在,只是徹底沒光了,完了,法力失效了。
鐵銹味還在鼻尖,抬手一看,額角破了,血糊拉碴。
我靠……真線下PK了。
周圍很安靜,只有風吹過樹梢。唐吟呢山鬼那幫人呢
掙扎著爬起來,環(huán)顧四周。
我這是在哪里,周圍……有點,不一樣了。
樹倒了不少,地上全是泥漿和斷裂的樹枝。
天色陰沉得嚇人,像一塊巨大的鉛塊壓在頭頂。
遠處,傳來轟隆隆的悶響。
不是雷,是山,山在動。
我眼睜睜看著不遠處的一片山坡,泥土、石頭、樹木,像煮沸的粥一樣往下滾。
臥槽!泥石流!
那幫人把我打暈,自己跑了還是……也被埋了
唐吟呢她怎么樣了
心跳得像要炸開。
山林之神……會審判……
她那句話又鉆進耳朵里。
媽的,別真是烏鴉嘴吧
雨開始下了,噼里啪啦砸下來,又冷又硬。
我必須找個地方躲起來。
順著稍微平緩點的地勢往前挪,深一腳淺一腳。
沒走多遠,就看到了他們。
老張、那對兄弟,還有群主夫婦。
一個個狼狽不堪,縮在一塊巨石下面,臉色比天還難看。
看到我,山鬼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那種算你命大的表情。
醒了他聲音沙啞。
我沒理他,目光在人群里掃。
沒有唐吟。
唐吟呢我沖過去,揪住山鬼的領子。
他一把甩開我:鬼知道!我們跑的時候沒看到她!
你們他媽的把她一個人扔那兒了!我眼睛都紅了。
少廢話!現(xiàn)在是泥石流!路全斷了!群主老婆吼道,不想死就趕緊想辦法!
老張哆哆嗦嗦地指著一個方向:那邊……好像有個寨子……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雨幕中,隱約能看到一些黑黢黢的屋頂輪廓,嵌在半山腰。
唐家寨
我心里咯噔一下。唐吟的老家
這他媽是什么地獄級巧合
走!山鬼當機立斷。
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往寨子挪。
腳底下全是稀泥,滑得一逼。
冷雨澆在身上,透心涼。
空氣里都是土腥味和腐爛樹葉的味道。
好幾次差點滾下去。
那滋味,絕了。
終于,快到寨子口了。
累得像條死狗,肺都要咳出來了。
但至少…暫時安全了
屁的安全。
我心里罵了一句。
這鬼地方,指不定還有啥等著呢。
06
石頭的寨門,木頭的牌坊,上面刻著三個字:唐家寨。
整個寨子死氣沉沉,看不到一個人影。
雨水順著翹起的屋檐往下淌,匯成渾濁的水流。
有人嗎群主扯著嗓子喊。
沒人應。
先進去找個地方躲雨!山鬼推開一扇虛掩的院門。
院子里空蕩蕩的,正對著的是一棟高大的木樓,看著像……祠堂
門楣上掛著塊匾,字跡模糊,依稀能辨認出唐氏宗祠。
就這兒吧。山鬼率先走了進去。
祠堂里光線昏暗,一股陳腐的木頭味混合著香灰氣。
正中間供奉著密密麻麻的牌位,兩邊的墻壁上畫著顏色剝落的壁畫。
畫的是什么看不清,只覺得那些線條扭曲,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尤其是……我總覺得壁畫上好像有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都在盯著我們。
錯覺
大家各自找地方坐下,沒人說話,氣氛壓抑得要死。
外面的雨更大了,轟隆隆的山體滑坡聲時不時傳來。
我們被困死在這鬼地方了。
天徹底黑透,祠堂里伸手不見五指。
山鬼找了些木柴,點起一堆火。
跳動的火光把每個人的臉都映得陰晴不定。
老張一直縮在角落里,抱著頭,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老張,你沒事吧群主問了一句。
老張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祠堂大門的方向。
她……她來了……他聲音抖得不像話,唐吟……她來找我索命了!
你他媽說什么胡話!群主罵道,你看清楚,外面只有雨!
不!就是她!她就在門口!她看著我!她要殺了我!老張突然尖叫起來,手舞足蹈地往后退。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極度恐怖的東西,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鬼……鬼��!
他一邊喊,一邊跌跌撞撞地爬上供奉牌位的木梯,一直爬到二樓的橫梁上。
老張!你瘋了!快下來!群主急得大喊。
老張站在橫梁上,對著空無一人的樓下又哭又笑:唐吟……我錯了……你放過我……放過我……
然后,他張開雙臂,像一只笨拙的鳥。
噗通——
一聲悶響。
他直挺挺地摔了下來,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血,慢慢從他身下滲出來。
眼睛還瞪著,望著天花板,嘴巴微張,表情定格在極致的恐懼上。
死了。
祠堂里一片死寂,只有火堆燃燒的噼啪聲。
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幻覺老張看到了唐吟索命
這他媽……是唐吟的詛咒……開始了
07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住了每一個人。
那對兄弟中的哥哥,叫王大,突然跳起來,指著我: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你跟唐吟是一伙的!
我搞你媽!我直接懟回去,老子也被打暈了,剛醒過來!
不是她是誰老張死得這么邪門!王二也跟著嚷嚷。
都他媽閉嘴!群主吼道,現(xiàn)在是內訌的時候嗎
他檢查了一下老張的尸體,臉色鐵青:不像外傷……像是被活活嚇死的。
話音剛落,王大突然慘叫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癢……好癢……他瘋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
我們看到,他胸口的皮膚下,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蠕動,鼓起一個個小包。
那些小包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像是里面有無數(shù)蟲子在鉆。
啊——��!王大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嘶吼,整個人蜷縮在地上,不停地打滾,用指甲把自己的皮肉抓得血肉模糊。
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干癟,像是被火燒過一樣。
一股焦臭味彌漫開來。
哥!哥你怎么了!王二撲過去,想按住他。
但王大身上的東西似乎有傳染性,王二剛碰到他,也立刻尖叫起來。
燙!好燙!燒起來了!
他也開始瘋狂抓撓自己,皮膚同樣迅速變黑、起包。
兄弟倆在地上翻滾、哀嚎,互相撕扯,場面堪比地獄繪圖。
幾分鐘后,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地上只剩下兩具焦黑蜷曲的尸體,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焚身蠱……群主的聲音帶著顫抖,這是……焚身蠱……
祠堂里,只剩下我和群主夫婦。
群主老婆嚇得癱在地上,語無倫次:報應……都是報應……
群主臉色煞白,眼神卻透著一股瘋狂:是唐吟!一定是她!她沒死!她躲在暗處用蠱術報復我們!
他猛地站起來,拔出腰間的刀:我要找到她!殺了她!
你冷靜點!群主老婆想攔住他。
但群主已經瘋了,這時他老婆也突然站起渾身僵硬,眼神空洞,嘴角卻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
殺……殺……她嘴里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猛地撲向自己的丈夫。
她的動作僵硬,力氣卻大得驚人,一口咬在群主的脖子上。
�。∪褐鲬K叫,反手一刀捅進了他老婆的肚子。
兩人扭打在一起,互相撕咬、攻擊,完全失去了理智,如同兩具被操控的行尸走肉。
鮮血飛濺。
最后,兩人雙雙倒地,都沒了氣息。
祠堂里,只剩下了我,火堆的光越來越暗。
墻壁上的壁畫,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仿佛露出了微笑。
我突然想起暴雨沖刷下來的那個頭骨銀飾,跟唐吟說的小姨失蹤時戴的一樣。
昏暗的祠堂,周邊五具尸體,外面的雨聲,屋子里面還喘氣的還只有我一個了。
就算我心里條件在怎么好,再大條,也是渾身發(fā)顫。
08
死寂,透骨的冷,祠堂里頭,除了我喘氣兒,沒活物了。
地上那幾坨玩意兒……之前還是人。
現(xiàn)在焦黑扭曲。
一股子蛋白質燒糊了的味兒,混著泥土腥氣,還有若有若無的血腥,直沖天靈蓋。
惡心。
我后背死死抵著墻,那冰涼的觸感,跟貼著塊墳頭碑似的。
抖,控制不住地抖。
這他媽……什么人間煉獄新手村直接跳關底Boss了
連個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啊。
就在這時——吱呀——
那扇破木門,它娘的自己開了。
一道影子,杵在門口,背著外面那點半死不活的天光。
雨水順著她頭發(fā)梢往下滴答。
一股子濕漉漉的泥土味兒,還有雨水的涼氣,撲面而來。
唐吟聲音都不是我自己的了,又干又啞,跟砂紙磨過一樣。
她沒死!
那影子頓了一下,然后,一聲輕笑,冷的像冰碴子。
眼神可以嘛�?上В醋哐哿�。
她邁步進來,走到那快要滅掉的火堆旁邊。
跳動的、昏黃的火光,終于舔上她的臉。
我靠。
跟唐吟……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真的一模一樣,但那眼神,冰得能凍死人,里頭是那種……看螞蟻一樣的冷漠。
我叫唐雪。
她開口,聲音平得像沒放鹽的水。
唐吟她姐。
順便提一句,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的尸體,像在看垃圾,現(xiàn)在這兒,我說了算。我是新的蠱王。
姐
蠱王
啥玩意兒
信息量過載,我腦子嗡嗡的,有點不得勁,感覺CPU快燒了。
這劇本……越來越野了��!
唐吟呢她在哪我扶著墻站起來,警惕地看著她。
死了。唐雪說得輕描淡寫,那就是個蠢貨,明明是警校來的臥底,還能玩脫了,被幾個垃圾給玩了,為了自己不被挖去器官用本命蠱自焚給自己燒沒了。
唐吟我腦子里嗡嗡作響,心里流出一股哀傷。
唐雪沒理會我的震驚,她走到那對燒焦的兄弟尸體旁,踢了一腳。
焚身蠱,滋味不錯吧這只是開胃小菜。
兩個變態(tài)玩了那么多我
們苗族的女孩,玩完了還動手挖器官,燒了你們身體里的所有器官,也算便宜你們了
她又看向群主夫婦的尸體,至于他們倆,一個中了我的僵尸蠱,一個中了我的同心蠱,互相殘殺到死。也算死得其所。
她的語氣像是在評價一道菜,而不是兩條人命。
我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是你殺了他們
不要瞎說,我沒殺他們,他們都是被蟲子殺死的,和我有什么關系
唐雪轉過頭看我,眼神冰冷,他們害死了我小姨,害死了唐吟,還想對付我禮尚往來,很公平。
他們還是跨國販賣人體器官的人渣變態(tài),他們在這里橫行無忌了很多年,我的小姨就是被她們強奸后挖去了器官,等我找到小姨的時候身上已經沒有什么能用的器官了!
09
她一步步向我走來。
我下意識后退,后背抵住了墻壁,退無可退。
你……
她突然出手,快如閃電,手指點在我手腕上的七彩手鏈上。
手鏈上的小石頭發(fā)出湛藍色的光華越來越深,一股灼熱燙的我啊的一聲喊了出來。
沒等我反應過來,一股熱流鉆進了我的身體中,急速的順著我的血管沖向身體內,直至心臟。
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瞬間炸開,像是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然后點燃。
呃!我悶哼一聲,蜷縮在地。
給你種了點小玩意兒。唐雪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情蠱焚心。以后,你但凡對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心動,就會體驗一下剛才的感覺,一次比一次厲害。
什么鬼霸道總裁強制愛劇本拿錯了吧!
還有,她補充道,聲音帶著一絲惡意的笑,這蠱也連著你的聲帶。想去報警揭發(fā)我試試看,保證你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直接窒息。
生理限制加心理禁錮雙重debuff絕絕子!
她走到祠堂深處,踢開一塊松動的地磚,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地窖入口。
想知道我小姨在哪嗎她示意我過去看。
我掙扎著爬過去,向下望去。
地窖里,散落著一堆白骨,其中一個頭骨上,赫然戴著那個我之前撿到的,唐吟說她小姨失蹤時戴著的頭骨銀飾。
這里……是祭壇用活人獻祭
復仇的祭品,當然要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唐雪的聲音幽幽傳來。
我頭皮發(fā)麻。
就在這時,她抬手攏了一下頭發(fā),露出了手腕。
光潔的皮膚,沒有任何疤痕。
我瞳孔驟縮。
不對!唐吟是警校畢業(yè)的,她手腕內側有一道訓練時留下的明顯疤痕!我見過!
眼前這個自稱唐雪的女人,沒有那道疤!
她到底是誰
是唐雪還是……一個徹底變了的唐吟
或者,是別的什么東西
好好待著,我的‘證人’。她似乎沒注意到我的異樣,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這場復仇大戲,才剛剛開始。別想著跑,也別想著求救。你的命,現(xiàn)在是我的了。
她轉身,身影消失在祠堂門口的雨幕中。
祠堂里,再次只剩下我,和一地的尸體,還有胸口那顆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
我動彈不得,無法求救,甚至不能對別人產生一絲好感。
墻壁上,那兩張一模一樣的壁畫臉孔,在搖曳的火光里,笑得越發(fā)詭異。
我這是……被徹底拿捏了
這劇本,刺激過頭了吧!
尾聲
三年,整整三年。
心口那玩意兒,就像個定時鬧鐘,偶爾抽痛一下,提醒我唐雪的存在,以及我對除她以外任何異性動心的代價。一開始痛得死去活來,后來漸漸變成了鈍痛,再后來……更像是幻痛了。
是麻木了還是那情蠱……過期了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或許是這三年來被社會毒打得太徹底,覺得心臟被捏爆好像也沒那么可怕了,又或者,是我手腕上那串七彩手鏈,顏色不知何時起,變得黯淡無光,仿佛快要碎裂。
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催促我回來。
于是,我回來了,回到了這個噩夢開始的地方——十萬大山深處的苗寨。
寨子口還是那塊刻著鬼畫符的石碑,只是風吹日曬,字跡更加模糊了。寨子里靜悄悄的,和三年前沒什么兩樣,甚至……過于平靜了。
我攔住一個背著竹簍路過的老阿婆。
阿婆,請問唐雪家怎么走
阿婆渾濁的眼睛看了我半天,搖了搖頭,慢悠悠地說:后生仔,我們寨子,從來沒有叫唐雪的姑娘。
……
我原地裂開。
沒有從來沒有那我這三年是被鬼拿捏了玩呢!
難不成是平行宇宙還是我記憶錯亂,進了什么奇怪的世界線
不對!祠堂!那個女人!那堆白骨!還有我這該死的心臟!
這一切都不是假的!
那老阿婆的話是什么意思唐雪不存在
一個激靈,我想起了那個沒有疤痕的手腕。
難道……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人
唐吟
心臟猛地一縮,不是情蠱發(fā)作的劇痛,而是一種冰冷的,帶著恐懼的緊繃感。
我沖向記憶中的祠堂。
祠堂還是那個祠堂,只是更加破敗,門口掛著的燈籠變成了詭異的深紫色,在陰沉的天色下明明滅滅。
一股濃郁的,混合著血腥和某種奇特香料的味道,從里面飄了出來。
我屏住呼吸,悄悄靠近。
祠堂內,燭火搖曳,但光線比上次更加昏暗。正中央,一個身影背對著我,穿著繁復的黑色苗服,上面用銀線繡著詭異的圖騰,長發(fā)及腰,如同潑墨。
是她!
雖然只是背影,但我認得出來。
她正在進行某種儀式。地上刻畫著復雜的陣法,血液在紋路中緩緩流淌,匯聚到中心。而中心……似乎供奉著什么,被黑布蓋著,看不真切。
她緩緩抬起手,露出手腕。
那串我送出的七彩手鏈,此刻只剩下灰撲撲的幾顆石頭,其中一顆,隨著她的動作,咔嚓一聲,碎裂掉落。
與此同時,我感覺心臟那股若有若無的束縛感,徹底消失了。
不是解脫,更像是……某種連接被徹底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