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寒風像刀子一樣刮過鄔蘭的臉。
她拖著凍僵的雙腿,在齊膝深的雪地里艱難前行。
羽絨服早就被樹枝劃破了,里面的鴨絨被風吹得七零八落。
右腳的登山鞋不知道什么時候掉了,襪子結(jié)了冰,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再堅持一下...翻過這個山頭...就能看到公路了...
鄔蘭對自己說,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
三天沒吃東西,胃早就停止了抗議,只剩下一種詭異的灼燒感。
身后傳來犬吠聲。
她的心臟猛地縮緊。
那群人還沒放棄追捕。
三天前從卡車里跳窗逃跑時,她以為能很快找到人求救。
沒想到被拐到這么偏遠的地方,方圓幾十公里都是無人區(qū)。
白癡...為什么要相信網(wǎng)戀對象...
鄔蘭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二十二歲研究生畢業(yè),居然會被高薪導游的招聘廣告騙到西北。
現(xiàn)在想想,那個叫馬哥的男人帶她上卡車時,后車廂里分明還有兩個被綁著的女孩。
雪越下越大。
鄔蘭的視線開始模糊。
右腿突然陷進一個雪坑,整個人向前栽去。
臉埋進雪里的瞬間,她居然覺得溫暖。
聽說凍死的人最后都會感到熱,會自己脫光衣服...
嗷嗚——
一聲野獸的嚎叫驚得鄔蘭猛地抬頭。
二十米外的巖石上,站著一只通體雪白的豹子。
月光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像兩盞小燈籠,正直勾勾盯著她。
鄔蘭屏住呼吸。
是雪豹,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祁連山頂級掠食者。
她生物學專業(yè)的室友曾經(jīng)癡迷過這種動物,電腦壁紙都是雪豹照片。
要死了...
鄔蘭絕望地想。
比起被拐賣團伙抓回去,被雪豹吃掉似乎體面些。
至少能留下DNA,讓警察找到線索。
雪豹輕盈地跳下巖石,向她走來。
鄔蘭閉上眼睛等死。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反而有什么溫暖的東西在蹭她的手背。
睜開眼,雪豹正用腦袋拱她的手臂,喉嚨里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你...不吃我
鄔蘭下意識問出口,隨即覺得自己蠢透了。
雪豹歪了歪頭,突然開口:兩腳獸,你臭得像腐肉。
鄔蘭尖叫著往后縮。
她肯定出現(xiàn)幻覺了。
要么就是低溫癥導致腦功能紊亂。
雪豹怎么可能說話
還是帶著西北口音的普通話!
別嚎了!雪豹不耐煩地用爪子拍雪地,追你的那群兩腳獸帶著狗,再不走我們都得完蛋。
鄔蘭呆若木雞。
雪豹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回頭看她:快點!你腿瘸了
不是幻覺。
鄔蘭清清楚楚聽到雪豹在說話,甚至能看到它嘴唇(如果那算嘴唇的話)在動。
更詭異的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能理解雪豹的意思,就像聽懂母語一樣自然。
犬吠聲越來越近。
鄔蘭咬牙爬起來,一瘸一拐跟著雪豹。
它帶她穿過一片針葉林,來到懸崖邊的一個巖洞。
洞口被積雪半掩著,里面黑漆漆的。
進去。雪豹用頭拱她的后背,里面有我的氣味,狗不敢來。
巖洞比想象中寬敞。
鄔蘭蜷縮在最里面的角落,聽著遠處此起彼伏的犬吠。
雪豹守在洞口,耳朵警覺地轉(zhuǎn)動。
謝...謝謝你。鄔蘭哆嗦著說。
雪豹回頭瞥她一眼:兩腳獸都會說話
你不是也會說話嗎鄔蘭反問。
我一直會說話。雪豹舔了舔前爪,是你們兩腳獸太蠢,聽不懂。
鄔蘭注意到它右前爪有一撮白毛,在月光下特別顯眼。
我叫鄔蘭。她試著伸出手,你有名字嗎
雪豹嫌棄地看著她的手:白爪子。其他兩腳獸這么叫我。
科考隊鄔蘭想起室友說過,祁連山有雪豹研究項目。
白爪子耳朵動了動:狗走了。
鄔蘭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確實安靜了。
緊繃的神經(jīng)一松懈,眼前頓時發(fā)黑。
最后的意識里,她感覺到有什么毛茸茸的東西靠過來,溫暖得像電熱毯。
醒來時天已大亮。
陽光透過洞口積雪折射進來,把整個巖洞映成淡藍色。
鄔蘭發(fā)現(xiàn)自己裹在一堆干草里,身上蓋著...雪豹
白爪子趴在她旁邊,見她醒了立刻跳開:你睡覺打呼嚕。
鄔蘭的臉騰地紅了。
她掙扎著坐起來,發(fā)現(xiàn)右腳腫得像饅頭。
更糟的是,她開始發(fā)燒了。
你需要草藥。白爪子湊近聞了聞她發(fā)燙的額頭,我去找紅景天。待著別動,外面有狼。
鄔蘭想說自己懂一點草藥知識,但白爪子已經(jīng)矯健地躍出洞口。
她這才有機會觀察周圍——巖洞深處堆著不少動物骨頭,還有幾個褪色的登山扣。
最驚人的是石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記號,像是某種動物留下的計數(shù)符號。
兩小時后,白爪子叼著一把暗紅色植物回來。
嚼碎敷傷口。它把草藥丟在鄔蘭面前,剩下的吃掉。
鄔蘭認出確實是高山紅景天,有消炎作用。
她按白爪子說的處理了凍傷的腳,苦味在口腔里炸開的瞬間,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你能聽懂我說話,我也能聽懂你說話...這不合常理。
白爪子正在舔毛,聞言停下來: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
我是生物學碩士!鄔蘭激動地說,動物發(fā)聲器官不可能...等等,你剛才在嘲笑我
雪豹的胡須可疑地抖了抖。
鄔蘭決定換個問題:為什么幫我雪豹不是應該...她做了個撕咬的動作。
你聞起來不像其他兩腳獸。白爪子歪著頭,沒有鐵器和火藥的味道。而且...它突然湊近鄔蘭的脖子嗅了嗅,你身上有熟悉的氣味。
鄔蘭一頭霧水。
她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南方城市,怎么可能和祁連山的雪豹有交集
接下來的三天,白爪子每天出去捕獵,帶回巖羊或旱獺。
鄔蘭用撿來的打火石生火,烤熟的肉與雪豹分食。
她發(fā)現(xiàn)白爪子是只母豹,大約七八歲,正值壯年。
你媽媽呢第四天傍晚,鄔蘭忍不住問。
白爪子正在啃一根骨頭,聞言耳朵耷拉下來:被兩腳獸的陷阱帶走了。帶著鐵環(huán)的兩腳獸。
戴項圈的研究人員鄔蘭猜測,他們一般不會傷害雪豹...
不是那種!白爪子暴躁地拍打尾巴,是偷獵者。他們砍掉了媽媽的頭。
鄔蘭沉默了。
她想起大學時看過一篇報道,雪豹頭骨在黑市能賣到上萬元。
第五天清晨,鄔蘭的燒退了。
她決定下山求助。
白爪子沒有挽留,只是把她帶到一處視野開闊的山脊。
沿著那條冰河走,半天就能到兩腳獸的石頭窩。白爪子用尾巴指方向,別告訴其他兩腳獸見過我。
鄔蘭突然鼻子發(fā)酸。
她蹲下來抱住雪豹毛茸茸的脖子:謝謝你救了我。我...我能再來看你嗎
白爪子僵了一下,沒有掙脫:隨你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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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蘭剛走出幾步,突然聽到白爪子在身后說:小心那些帶鐵器的兩腳獸。他們最近在找發(fā)光石頭。
什么發(fā)光石頭
從天掉下來的。白爪子仰頭看天,媽媽說過不能碰,會帶來災禍。
鄔蘭正想追問,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像是炸藥爆破的聲音。
白爪子瞬間炸毛,轉(zhuǎn)身竄上山崖。
快走!它最后看了鄔蘭一眼,災禍來了。
鄔蘭沿著冰河走了約三小時,果然看到幾棟建筑。
那是祁連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的科考站。
她跌跌撞撞跑向大門時,一群穿著橙色沖鋒衣的人正匆忙往車上裝設(shè)備。
請幫幫我!鄔蘭用盡最后的力氣喊道。
人群騷動起來。
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來,在看到鄔蘭臉的瞬間,表情突然凝固。
你是...他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鄔蘭還沒來得及回答,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昏迷中,她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里白爪子在對她說話,但這次她怎么也聽不懂。
雪豹急得用爪子拍地,最后叼來一塊發(fā)著藍光的石頭...
血氧正常,體溫38.2度。
鄔蘭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簡易醫(yī)療床上。
窗外的天已經(jīng)黑了,屋里點著應急燈。
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坐在床邊,正在看她的身份證。
鄔...蘭他念出這個名字時,手指明顯在顫抖,你母親是不是叫周雯
鄔蘭警惕地撐起身子:你怎么知道
男人摘下眼鏡擦了擦,眼圈發(fā)紅:我是鄔明遠。二十年前...我是你父親。
鄔蘭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的父親在她兩歲時死于登山事故,這是母親反復告訴她的。
但眼前這個人的眉眼...確實和她鏡中的自己有幾分相似。
不可能...鄔蘭往后退,我爸早就死了。
鄔明遠從錢包里掏出一張照片。
泛黃的相片上,年輕的他抱著一個嬰兒站在大學校門前。
嬰兒的襁褓上繡著蘭字。
當年我發(fā)現(xiàn)有人想竊取祁連山生態(tài)數(shù)據(jù)賣境外,假裝遇難躲了起來。鄔明遠聲音哽咽,我托人帶信給你媽媽,但她...一直沒回復。
鄔蘭如遭雷擊。
母親確實在她五歲時燒過一封信,還哭著說騙子不得好死。
那聲爆炸...鄔蘭突然想起什么,是不是在找隕石發(fā)藍光的那種
鄔明遠臉色驟變:你見過天外隕石在哪里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哨聲。
一個年輕人沖進來:教授!三號觀測點發(fā)來警報,雪豹群有異常動向!
鄔明遠立刻站起來,猶豫地看了眼鄔蘭。
帶我去。鄔蘭掀開毯子下床,白爪子...我是說那只雪豹可能有危險。
你怎么知道領(lǐng)頭雪豹的特征鄔明遠震驚地問。
鄔蘭穿上救援隊給的登山靴,輕聲說:因為它告訴我,偷獵者殺了它媽媽。
科考隊的越野車在夜色中向深山疾馳。
鄔蘭望著窗外掠過的雪山輪廓,心跳越來越快。
她隱約感覺到,自己與白爪子的相遇不是偶然,而父親死而復生的背后,還藏著更大的秘密。
車載電臺突然響起刺啦刺啦的雜音,接著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呼救:...遭遇武裝人員...請求支援...隕石...
鄔明遠猛打方向盤,車子拐上一條岔路。
遠處山脊上,幾點詭異的藍光忽明忽暗,像是星辰墜落在了雪地里。
2.
越野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
鄔蘭緊抓車門把手,透過擋風玻璃盯著遠處山脊的藍光。那光芒忽明忽暗,像是有生命般呼吸著。
那不是普通的隕石。鄔明遠緊握方向盤,指節(jié)發(fā)白,三個月前衛(wèi)星發(fā)現(xiàn)它墜落在保護區(qū)核心區(qū),第二天就消失了。
后座的研究員小梁補充:我們找了很久,直到上周動物行為出現(xiàn)異常——雪豹開始集群活動,這很不正常。
鄔蘭想起白爪子說的災禍。她搖下車窗,寒風夾雜著雪花灌進來。遠處傳來隱約的狼嚎,她突然聽懂了其中的警告意味。
停車!鄔蘭猛地喊道。
鄔明遠急踩剎車。幾乎同時,一塊巨石從山坡滾落,砸在前方不到十米的路中央。
你怎么...小梁瞪大眼睛。
鄔蘭沒解釋,她推開車門走進風雪中。狼嚎聲更清晰了,來自左側(cè)的山谷。
那邊有狼群。她指著黑暗處,它們在警告我們別過去。
鄔明遠拿起望遠鏡觀察片刻,突然倒吸一口涼氣:不是狼群!有人穿著偽裝服,在驅(qū)趕狼群制造雪崩!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又一聲爆炸。山坡上的積雪開始滑動,速度越來越快。
回車上!鄔明遠拽著鄔蘭往回跑。
雪浪在身后追趕。鄔蘭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就在他們要碰到車門時,一發(fā)子彈擊碎了后視鏡。
趴下!鄔明遠護住鄔蘭滾到車底。
子彈打在雪地上的悶響接連不斷。小梁躲在輪胎后,顫抖著掏出對講機:基地!我們遇襲!坐標東經(jīng)99°43...
對講機爆出一串電噪音。一個冷酷的男聲切進來:教授,交出坐標,饒你們不死。
鄔明遠臉色鐵青:是黑水公司的人。國際雇傭兵,專門盜賣珍稀資源。
鄔蘭突然聽到細微的咔嗒聲。她扭頭看去,一只雪兔正在車尾發(fā)抖。
陷阱...雪兔的尖細聲音傳來,兩腳獸在石頭后面...
鄔蘭順著雪兔的視線看去,果然發(fā)現(xiàn)巖石后閃過金屬反光。她拽了拽鄔明遠的袖子,無聲地指那個方向。
鄔明遠瞳孔收縮。他比了個手勢,小梁悄悄從背包掏出煙霧彈。
三、二、一!
煙霧彈炸開的瞬間,三人沖向旁邊的山溝。子彈追著他們的腳步,但很快被煙霧干擾。鄔蘭滑下陡坡時,右臂被巖石劃開一道口子,熱血立刻在低溫中結(jié)成冰碴。
忍一忍。鄔明遠撕下襯衫一角給她包扎,我們必須趕到觀測站求援。
小梁檢查了GPS:走獸道最近,但危險...
獸道鄔蘭眼前一亮,我能和動物交流!讓它們帶路!
鄔明遠震驚地看著女兒:你真的能...
沒時間解釋了!鄔蘭已經(jīng)聽到追兵的腳步聲。
她蹲下來,輕輕拍打雪地。一只巖鼠從洞里探出頭,黑眼睛警惕地轉(zhuǎn)動。
幫幫我們。鄔蘭小聲說,帶我們?nèi)グ踩牡胤健?br />
巖鼠的胡須抖了抖:白爪子的兩腳獸
鄔蘭驚喜地點頭。巖鼠鉆出洞穴,朝一個方向竄去:跟我來!小心毒刺藤!
三人跟著巖鼠在密林中穿行。鄔蘭不時停下來,傾聽風中傳來的動物警告。有次她突然拉住父親,下一秒前方樹叢里彈起一根削尖的木樁——是陷阱。
神了...小梁喃喃道。
一小時后,他們抵達半山腰的觀測站。這是個偽裝成巖石的小屋,里面堆滿儀器。鄔明遠鎖好防彈門,立刻打開無線電。
基地,這里是Alpha-7,遭遇武裝襲擊,請求...
無線電那頭只有雜音。小梁檢查設(shè)備后臉色慘白:他們在干擾所有頻道!
鄔蘭湊到小窗前。遠處的藍光變得更亮了,幾乎照亮半邊天空。一種奇怪的嗡鳴聲隨著光芒節(jié)奏起伏,聽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那到底是什么她揉著額頭問。
鄔明遠調(diào)出電腦里的資料:初步分析含有未知元素。最奇怪的是...他點開一段視頻,看這個。
畫面中,一只受傷的旱獺靠近隕石。藍光閃過,旱獺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
這不可能...鄔蘭瞪大眼睛。
還有更不可思議的。鄔明遠切換視頻,三天后,那只旱獺開始發(fā)光,而且...
視頻里,旱獺突然用后腿站起來,前爪做出類似人類招手的動作。它的眼睛變成了和隕石一樣的藍色。
鄔蘭后背發(fā)涼。她突然明白白爪子為什么說隕石是災禍了。
觀測站突然劇烈震動。屋頂?shù)姆e雪簌簌落下。
他們找到我們了!小梁看著監(jiān)控屏幕驚呼。
畫面上,五個全副武裝的人正在靠近。領(lǐng)頭的男人戴著夜視鏡,手里拿著某種探測器。
鄔明遠迅速打開地板暗格,取出三套偽裝服:從逃生通道走。小梁,你帶數(shù)據(jù)回基地。
那你呢小梁急問。
我得阻止他們。鄔明遠看向鄔蘭,你和小梁一起...
不!鄔蘭抓住父親的手,我能幫忙!動物們會警告我們危險!
父女對視片刻,鄔明遠終于點頭。他遞給鄔蘭一個金屬盒:拿著這個。如果情況危急,按下紅色按鈕。
盒子上印著聲波干擾器字樣。
逃生通道通向一處隱蔽的山洞。三人剛鉆出來,就聽到觀測站方向傳來爆炸聲。
分頭行動!鄔明遠推著小梁往東,記住,數(shù)據(jù)比命重要!
小梁含淚點頭,消失在風雪中。鄔蘭跟著父親往西走,很快聽到雪地里窸窸窣窣的聲響。
白爪子鄔蘭輕聲呼喚。
灌木叢分開,雪豹矯健的身影躍出。它渾身毛發(fā)豎起,琥珀色眼睛在黑暗中發(fā)亮。
愚蠢的兩腳獸!白爪子低吼,我說過災禍來了!
鄔明遠驚訝地看著女兒與雪豹對話。鄔蘭快速轉(zhuǎn)述:它說隕石讓動物發(fā)狂,雪豹群正在守護它不讓人類靠近。
問問它隕石具體位置!鄔明遠急切地說。
白爪子卻突然豎起耳朵:追兵來了!跟我走!
他們跟著雪豹在密林中穿梭。鄔蘭發(fā)現(xiàn)越靠近藍光,動物行為越怪異——松鼠排成整齊的隊列,烏鴉在空中畫出幾何圖形。
太詭異了...鄔蘭喃喃道。
白爪子帶他們來到一處懸崖。下方山谷中,一塊籃球大小的藍色隕石半埋在雪里,周圍圍著十幾只雪豹,像守衛(wèi)般一動不動。
更驚人的是,隕石上空懸浮著一個小型龍卷風狀的藍光漩渦。
天啊...鄔明遠顫抖著掏出相機。
突然,白爪子發(fā)出警告的低吼。遠處傳來機械轟鳴——兩架無人機正朝這邊飛來。
被發(fā)現(xiàn)了!鄔明遠拉著鄔蘭趴下。
無人機發(fā)射了什么東西。下一秒,守衛(wèi)隕石的雪豹群突然騷動起來,開始互相撕咬。
是聲波武器!鄔明遠臉色鐵青,他們在刺激動物神經(jīng)!
一只小雪豹被成年豹撞下懸崖。鄔蘭想都沒想就沖了出去,在崖邊險險接住幼崽。小家伙在她懷里發(fā)抖,眼睛泛著不正常的藍光。
堅持住...鄔蘭輕撫它的背毛。
背后傳來腳步聲。她回頭,看到五個武裝人員呈扇形包圍過來。領(lǐng)頭的男人摘下面罩,露出一道橫貫左臉的傷疤。
鄔教授,久仰大名。男人咧嘴一笑,把隕石坐標交出來,我可以考慮留你女兒全尸。
鄔明遠擋在鄔蘭面前:黑水公司什么時候開始對隕石感興趣了
客戶出價兩億美金。疤臉男舉起槍,最后一次機會。
鄔蘭懷中的小雪豹突然劇烈掙扎。同時,她聽到白爪子的心聲:趴下!
一道白影從側(cè)面撲來,將疤臉男撞倒在地。其他武裝人員立即開火,白爪子敏捷地閃避,但還是被一發(fā)子彈擦中后腿。
白爪子!鄔蘭想沖過去,被父親死死拉住。
鄔明遠掏出那個金屬盒按下按鈕。一陣刺耳的聲波爆發(fā),所有人都痛苦地捂住耳朵。隕石的藍光突然暴漲,周圍的雪豹群同時仰頭長嘯。
跑!鄔明遠拽著鄔蘭跳向旁邊的雪坡。
他們順著陡坡滾下,最后落在一處冰縫里。鄔蘭渾身疼痛,但奇跡般地沒有重傷。她懷里還緊緊抱著那只小雪豹。
他們暫時找不到這里。鄔明遠喘著氣說,但很快會調(diào)來熱成像儀...
小雪豹突然舔了舔鄔蘭的手。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幼崽眼中的藍光正在消退。
爸爸你看!她舉起小雪豹。
鄔明遠檢查后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它體內(nèi)的隕石能量在衰減...這說不通,之前所有接觸過的動物癥狀只會加重。
冰縫上方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鄔蘭屏住呼吸,聽到疤臉男在咆哮:把聲波干擾器調(diào)到最大功率!逼他們出來!
就在這時,懷中的小雪豹突然豎起耳朵。鄔蘭腦海中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女王來了...
整個山谷突然安靜下來。連風都停止了呼嘯。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四周,讓鄔蘭后頸汗毛倒豎。
冰縫上方,疤臉男的咒罵變成了驚恐的尖叫:那是什么鬼東西!開火!全力開火!
槍聲、慘叫聲、某種巨大生物的低吼混作一團。鄔明遠把鄔蘭護在身下,臉色蒼白如紙。
是女王...他顫抖著說,科考隊傳說中的巨型雪豹,我以為只是傳說...
混亂持續(xù)了不到三分鐘,然后歸于死寂。鄔蘭鼓起勇氣探頭看去——
月光下,一只體型是普通雪豹三倍的巨獸站在隕石旁。它通體銀白,眼睛是深邃的藍色,額間有一道閃電狀金紋。五具武裝人員的尸體散布四周,但巨獸身上一滴血都沒沾。
最驚人的是,隕石的藍光正在被巨獸緩緩吸收。
那就是...女王鄔蘭輕聲問。
鄔明遠已經(jīng)看呆了:它...它在控制隕石能量...
白爪子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邊,后腿的傷口還在滲血:快走。女王發(fā)現(xiàn)你們就完了。
可隕石...鄔明遠不甘心地望著山谷。
不是你們的東西。白爪子齜牙,媽媽說過,那是天神的禮物,只有被選中的守護者才能觸碰。
鄔蘭突然想到什么:白爪子,我爸爸...他是不是以前來過這里
雪豹深深看了鄔明遠一眼:二十個冬天前,有個年輕兩腳獸救過女王的孩子。女王給了他一根胡須作為信物。
鄔明遠如遭雷擊。他顫抖著從貼身口袋掏出一個小皮袋,倒出一根銀白色的長須。
這是...當年那只受傷小雪豹的...
白爪子湊近嗅了嗅,突然仰頭長嘯。遠處的巨獸女王轉(zhuǎn)過頭,藍色眼睛直視他們的藏身處。
鄔蘭感到一陣眩暈。女王的視線像X光一樣穿透她的身體,直達靈魂深處。一些破碎的畫面閃過腦海——雪崩、發(fā)光的藍色石頭、母親哭泣的臉...
鄔蘭鄔蘭!
父親焦急的呼喚將她拉回現(xiàn)實。女王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帶著那塊隕石消失在雪山深處。其他雪豹也紛紛退散,只留下滿地狼藉。
我們得立即回基地。鄔明遠扶起女兒,黑水公司不會善罷甘休...
鄔蘭卻盯著白爪子:你的傷...
雪豹不屑地甩甩尾巴:皮肉傷。倒是你...它用鼻子碰碰鄔蘭懷中的小雪豹,這小家伙需要媽媽。
小雪豹已經(jīng)睡著了,呼吸平穩(wěn)。鄔蘭不舍地摸摸它的頭,將它交給白爪子。
我們還會見面嗎
白爪子叼起幼崽,含糊不清地說:當藍月升起時,去第一次見面的巖洞。
父女倆目送雪豹離去,轉(zhuǎn)身走向相反的方向。天邊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但鄔蘭知道,她的人生已經(jīng)永遠改變了。
爸...她第一次主動喊出這個稱呼,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鄔明遠望著雪山,眼中浮現(xiàn)深深的哀傷:二十年前,我發(fā)現(xiàn)隕石能改寫DNA。有人想用它制造生物武器...
他話未說完,遠處天空突然出現(xiàn)幾個黑點——是直升機。
快走!鄔明遠拉著女兒跑起來,他們調(diào)來了增援!
鄔蘭跟著父親在晨曦中奔跑,腦海中回蕩著女王最后的話——那不是聲音,而是一種直接投射在意識中的信息:
孩子,你的能力才剛剛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