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辦理離職的那天,男友發(fā)來分手短信。
同一天,父親住院,一查是肝癌晚期。
回家整理行李,發(fā)現(xiàn)儲蓄卡被清空。
我抽出床底的備用金,發(fā)現(xiàn)全是假鈔。
江雪,你欠我們的命,現(xiàn)在該還了。
紙條上的字跡觸目驚心,像一把刀劃開了我的記憶。
忽然,門鈴響了。
我透過貓眼看到一個陌生男人,戴著口罩和帽子。
他手上拿著一個信封,信封上寫著我的名字。
1
我不敢開門,廚房的刀具被我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門鈴再次響起,我的手機同時亮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江雪,你父親的病不是偶然,二十年前的真相,我可以告訴你。
這是個圈套吧我冷笑一聲,卻控制不住手指的顫抖。父親的肝癌晚期,醫(yī)生說最多撐三個月。爸爸一直很健康,為什么會突然病成這樣
江小姐,我不是來傷害你的。門外的聲音低沉,你父親的病可以治,但需要你的配合。
我深吸一口氣,握緊菜刀,慢慢打開門。
站在門口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冷峻。他沒有冒然進來,只是遞給我一個信封。
我叫秦川,是你父親二十年前的學生。他說,也是那起事件的知情者。
什么事件我警惕地問。
二十年前,一次醫(yī)療事故,五個人死亡。你父親是主刀醫(yī)生,但真相被掩蓋了。秦川的眼神銳利如刀,有人正在一個個殺死當年的知情者,你父親不是患病,是被人投毒。
我感到一陣眩暈,父親一直是我心中的英雄,是全市最好的外科醫(yī)生,怎么可能和醫(yī)療事故扯上關(guān)系
不可能。我搖頭,我父親不會犯這種錯誤。
打開信封看看吧。秦川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信封里是幾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輕的父親和幾個醫(yī)護人員,背景是手術(shù)室。照片背面寫著日期和名字:林文瑞、趙明、張潔、王海、陳靜。
我拿出手機搜索這幾個名字,結(jié)果讓我心跳加速——他們?nèi)荚谶^去六個月內(nèi)因各種意外或疾病死亡。
父親是最后一個。
恐懼像潮水般涌來,我急忙給父親打電話,沒人接聽。醫(yī)院護士說父親剛做完檢查,現(xiàn)在在休息。
我松了口氣,卻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嚇了一跳。是個陌生號碼。
江小姐,你父親的命在我手上。想救他,就一個人來老城區(qū)的廢棄醫(yī)院。帶上你父親的筆記本電腦。電話那頭是個經(jīng)過處理的機械聲音。
我咬緊牙關(guān),知道這是陷阱,卻別無選擇。
2
廢棄醫(yī)院陰森可怖,黑暗中只有我手電筒微弱的光亮。父親的筆記本電腦沉甸甸地裝在我的背包里。
你來了。聲音從背后傳來,我猛地轉(zhuǎn)身,看到一個戴著白色面具的人站在走廊盡頭。
我父親在哪我強裝鎮(zhèn)定。
別擔心,他暫時安全。面具人說,把電腦給我。
你是誰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問。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父親欠下的血債。面具人冷笑,二十年前,你父親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掩蓋了一起重大醫(yī)療事故,五個人因此死亡,其中包括我的妹妹。
不可能,我父親不是那種人!我激動地反駁。
是不是,你自己看。面具人扔給我一個U盤,這里有當年的手術(shù)記錄和你父親的私人日記。告訴你一個秘密,江雪,你不是江家的親生女兒,你是當年那五個死者之一的孩子。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我感到全身發(fā)冷。
騙子!我厲聲喊道,卻在心底涌起不安。我和父母確實沒有任何相像之處,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從未見過她。
拿著U盤和電腦離開吧,你有一周時間查清真相。如果你選擇保護殺人兇手,那你和他一樣該死。面具人說完,轉(zhuǎn)身消失在黑暗中。
我顫抖著回到家,插入U盤。屏幕上出現(xiàn)的內(nèi)容讓我窒息——那是父親的手術(shù)日志和私人筆記,記錄了一次失敗的手術(shù),以及之后的掩蓋過程。
為了保住我的事業(yè)和家庭,我不能讓真相公開。林主任同意了作假,其他幾個知情者也被收買。那個孤兒,我會好好撫養(yǎng)她,就當是對死者的補償。
那個日期,正是我的生日前一天。
我像是被雷擊中,全身發(fā)麻。二十年的人生觀在一瞬間崩塌。我想起父親對我的疼愛,想起他教我做人的道理,想起他說過的誠實是醫(yī)生的底線。
全是謊言。
父親的病房里,他正安靜地睡著。我站在床邊,淚流滿面。要不要恨他要不要原諒他我不知道。
手機又響了,是秦川:我查到了些東西,面具人的身份,以及當年的更多真相。明天老城咖啡館見面。
3
老城咖啡館位于一條僻靜的小巷,我提前半小時到達,選擇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江小姐。秦川出現(xiàn)在我面前,身后還跟著一個年約六十的老人。
這位是趙明,當年手術(shù)室的麻醉師,也是唯一還活著的知情者。秦川介紹道。
老人神情緊張,不停地觀察四周:我們時間不多,那個殺手隨時可能找到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急切地問,那個面具人是誰
面具人叫陳默,是陳靜的弟弟。趙明嘆了口氣,陳靜是當年死亡的五個病人之一,她有個雙胞胎弟弟。
那次手術(shù)真的是我父親的失誤嗎
趙明搖搖頭:不是手術(shù)失誤,是醫(yī)院高層為了測試一種未經(jīng)批準的藥物,秘密用在了那五個病人身上。你父親當時并不知情,是被設(shè)計的替罪羊。等他發(fā)現(xiàn)真相時,那五個人已經(jīng)死了。
什么我震驚地看著他,那為什么我父親要掩蓋真相
因為醫(yī)院高層威脅他,如果不配合,不只是他的職業(yè)生涯完蛋,他和家人的安全也會受到威脅。趙明痛苦地閉上眼,我們都是共犯,二十年來,我噩夢不斷。
那我真的是...我的聲音顫抖。
是的,你是陳靜的女兒。趙明說,陳靜生下你三天后因藥物反應去世。你父親心存愧疚,收養(yǎng)了你。
我的世界又一次坍塌,但同時有種復雜的解脫感——父親不是冷血的殺人犯,他是被迫的共犯,而收養(yǎng)我,是他的贖罪方式。
那誰才是真正應該為這一切負責的人我問。
醫(yī)院當時的院長劉志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衛(wèi)生局局長了。秦川冷冷地說,他一手策劃了這一切,為了那種實驗藥物的專利。
所以陳默現(xiàn)在是想殺死所有知情者,最后對付劉志遠
是的,他已經(jīng)殺了四個人,你父親和趙老師是最后兩個。秦川說,但他不知道真相,以為你父親才是主謀。
咖啡館外突然傳來刺耳的剎車聲,我們警覺地看向窗外。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口,從車上下來三個身材魁梧的男人。
不好,被發(fā)現(xiàn)了!秦川迅速起身,從后門走!
我們剛沖到后門,就聽到前面?zhèn)鱽斫泻奥暫妥酪畏沟穆曇簟G卮ㄍ崎_后門,卻發(fā)現(xiàn)外面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陳默,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張和我有幾分相似的臉。
姐姐的女兒,我的親外甥女。他笑了,眼神卻充滿悲傷,你和她真像。
4
躲在我背后。秦川擋在我面前。
不用緊張,我不會傷害她的。陳默輕聲說,目光卻始終鎖定著我,江雪,你已經(jīng)知道真相了吧你父親和這些人都是幫兇,真正的兇手是劉志遠。
是的,我知道了。我說,但復仇不是解決方法,我們可以揭露真相,讓劉志遠接受法律制裁。
法律陳默冷笑,二十年了,證據(jù)早已被銷毀,劉志遠現(xiàn)在權(quán)勢滔天,普通人怎么可能動得了他
前門傳來更大的騷動,那三個壯漢已經(jīng)進入咖啡館。
是劉志遠的人!趙明驚恐地說。
陳默皺眉:看來他已經(jīng)知道我們在查這件事。跟我走,我有安全的地方。
沒有選擇的余地,我們跟著陳默逃離咖啡館,鉆進一輛停在小巷深處的車里。
劉志遠為什么這么緊張我在車上問。
因為他馬上要競選市長,不能讓當年的事情曝光。陳默解釋,而且那種藥物的專利價值上億,已經(jīng)被他賣給了國外的制藥公司。
我父親現(xiàn)在怎么樣了我擔憂地問。
安全。我把他轉(zhuǎn)移到一個私人診所,有人照顧他。陳默說,我從沒想過真的殺他,只是想逼他說出真相。對不起,我騙了你。
車停在郊外一棟隱蔽的別墅前,我們下車進入房子。令我驚訝的是,父親正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臉色蒼白但精神還好。
爸爸!我沖上前去抱住他。
雪兒,對不起...父親哽咽著,我從沒想過有一天你會知道這些。
謝謝你這么多年對她的照顧。陳默站在一旁說,我姐姐如果在天有靈,也會感謝你的。
我做得不夠好,沒有勇氣揭露真相。父親痛苦地閉上眼,但現(xiàn)在,我準備把一切都說出來。
他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這里有當年的證據(jù),我一直保存著。有藥物試驗的原始記錄,有劉志遠的簽名文件,還有我秘密錄制的對話。
你這是在送死!秦川急道,劉志遠不會放過你的。
我活不了多久了。父親苦笑,與其帶著愧疚死去,不如做最后一件正確的事。
就在這時,別墅的警報突然響起,監(jiān)控畫面顯示,有十幾個武裝人員包圍了房子。
是劉志遠的人!陳默拔出槍,他們來了!
5
走地下室!陳默迅速行動,打開了一個隱蔽的暗門,這里通向山后的公路。
我和父親、趙明在秦川的掩護下進入地下通道,身后傳來槍聲和玻璃碎裂的聲音。
秦川還在上面!我焦急地回頭。
他會沒事的,這是計劃的一部分。陳默神情冷靜,他會引開他們,給我們爭取時間。
地下通道陰暗潮濕,僅有的幾盞應急燈勉強照亮前方的路。父親走得很慢,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喘息。
爸,你還好嗎我扶著他,心疼地問。
沒事,只是有點累。他勉強笑了笑,雪兒,無論如何,你要記住,這二十年我對你的愛是真的。你就是我的女兒,永遠都是。
我知道,爸。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通道盡頭是一個簡易的電梯,將我們送到了地面上的一個小木屋內(nèi)。陳默早已準備好了一輛越野車。
我們現(xiàn)在去哪我問。
市中心的新聞大廈。陳默說,今天晚上七點,會有一個公開的記者會,劉志遠將在那里宣布參選市長的消息。我們就在那里揭露他的罪行。
太危險了!趙明驚恐地說,他會殺了我們所有人。
這是唯一的機會。父親堅定地說,當著所有媒體的面,他不敢輕舉妄動。
車子疾馳在鄉(xiāng)間小路上,后視鏡中,兩輛黑色轎車正在追趕我們。
他們追來了!我驚叫。
陳默面無表情地踩下油門,車子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前行。后車的距離越來越近,突然,一聲槍響,我們的后輪被擊中,車子失控打滑。
抓緊!陳默大喊一聲,猛打方向盤,車子沖入路邊的灌木叢,停了下來。
所有人下車,進樹林!陳默命令道,同時從座位下拿出一把手槍。
我們跟著他沖進樹林,身后傳來追兵的喊聲和雜亂的腳步聲。
爸爸跟不上了!我發(fā)現(xiàn)父親越來越慢,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你們先走。父親靠在一棵樹上,喘息著說,我拖住他們。
不行!我堅決地攙扶著他,我們一起走。
這個給你。父親將那個小盒子塞進我手里,證據(jù)都在里面,一定要交給媒體。
閉嘴,都別動!一個兇狠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三個持槍的人已經(jīng)追上我們,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們的后背。
放下武器,陳默。為首的人命令道,劉局長只想和你們談談。
陳默緩緩放下手槍,轉(zhuǎn)身面對他們:好啊,帶我們?nèi)ヒ妱⒅具h。
不,只帶你和江醫(yī)生。那人冷笑,其他人都得死。
話音剛落,槍聲響起,卻不是從追兵的槍里——是從樹林深處射來的子彈,正中為首之人的肩膀。
快跑!熟悉的聲音傳來,是秦川,他從樹后沖了出來,又連開數(shù)槍,逼退了追兵。
趁著混亂,我們繼續(xù)向前跑去。林中不遠處停著一輛摩托車。
你們?nèi)齻先走,我和陳默斷后。秦川說著,將摩托車鑰匙塞給我,記者會六點開始,大廈后門有我的人接應。
我扶著父親和趙明上了摩托車,回頭看了一眼陳默和秦川,他們站在樹林邊緣,槍口對準身后。
一定要成功。陳默對我喊道,為了我姐姐,為了那五個無辜的人。
我含淚點頭,發(fā)動摩托車,沖向遠方的城市。
6
新聞大廈燈火通明,門口圍滿了記者和保安。時間已經(jīng)接近六點,劉志遠的記者會即將開始。
我們從后門進入大廈,秦川的朋友——一位叫張薇的女記者接應了我們。
情況有變。她神色緊張地說,劉志遠提前到了,記者會已經(jīng)開始了。
那我們怎么進去我急問。
跟我來。張薇帶我們走進一個狹窄的通道,這里是工作人員通道,可以直接到達記者會現(xiàn)場。
父親走得很慢,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喘息。我擔憂地看著他:爸,你還能堅持嗎
能。他堅定地說,這是我最后的機會,為那些死去的人討回公道。
會場內(nèi),劉志遠正站在講臺上慷慨激昂地演講,臺下坐滿了記者和各界代表。他五十多歲,身材魁梧,面色紅潤,一派成功人士的形象。
作為衛(wèi)生局局長,我在過去五年內(nèi)推動了一系列醫(yī)療改革,使我市的醫(yī)療水平提高了30%...
我們從側(cè)門悄悄進入會場,站在最后排。父親的手緊緊握著那個小盒子,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爸,你確定要這么做嗎我最后一次問他。
是的,雪兒。他的眼神堅定,二十年了,是該結(jié)束了。
劉志遠的演講接近尾聲,他環(huán)顧四周,滿意地接受掌聲。就在這時,父親掙脫我的攙扶,大步走向講臺。
劉志遠!他高聲喊道,聲音回蕩在整個會場,二十年前的藥物試驗,五條人命,你還記得嗎
全場嘩然,所有目光都轉(zhuǎn)向我父親。劉志遠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但很快又恢復了鎮(zhèn)定。
江醫(yī)生你在說什么保安,請把這位先生帶出去,他精神有問題。
兩名保安立刻上前,但父親高舉手中的盒子:這里有證據(jù)!二十年前,劉志遠為了測試一種未經(jīng)批準的藥物,秘密用在了五名患者身上,導致他們?nèi)克劳觯?br />
記者們立刻騷動起來,閃光燈不停閃爍。劉志遠的臉扭曲了一下,隨即冷笑:可笑,無稽之談。江醫(yī)生顯然是為了阻撓我參選市長,編造了這些荒唐的指控。
不是指控,是事實。父親打開盒子,取出一份文件,這是當年的藥物試驗記錄,有你的親筆簽名。
劉志遠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他轉(zhuǎn)向保安:把他抓起來!
保安剛要行動,會場門突然被推開,陳默和秦川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幾名警察。
劉志遠,警方已經(jīng)收到了證據(jù),你被控謀殺和濫用職權(quán)。秦川高聲宣布,舉起一個警官證,我是市刑偵隊隊長秦川,現(xiàn)在逮捕你。
全場一片混亂,記者們瘋狂拍照,有人大聲提問,保安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劉志遠的臉徹底變了顏色,他猛地從西裝內(nèi)掏出一把手槍。
都別動!他大吼,槍口對準了最近的人——我父親。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劉局長,冷靜點。秦川緩緩靠近,放下槍,不要做蠢事。
站住!再近一步我就開槍!劉志遠歇斯底里地喊道,二十年的心血,我不會就這樣毀掉!
他的槍口死死對準父親的胸口,手指已經(jīng)扣在扳機上。我看到父親閉上眼睛,似乎已經(jīng)準備好迎接死亡。
不!我沖了上去,擋在父親面前。
雪兒!不要!父親驚恐地喊道。
劉志遠愣住了,槍口微微顫抖。
開槍啊。我直視著他的眼睛,殺了我,就像你殺死我的親生母親陳靜一樣。
劉志遠的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你是...陳靜的女兒
是的,你害死的五個人中,有一個是我的母親。我一字一句地說,二十年了,我們要討回公道。
劉志遠的手劇烈顫抖起來,汗水從他的額頭滑落。就在這時,會場外突然響起刺耳的警笛聲,更多的警察趕到了。
放下武器,劉志遠!擴音器中傳來嚴厲的命令,大樓已經(jīng)被包圍了!
劉志遠的臉上露出絕望的神色,他環(huán)顧四周,似乎在尋找逃生的路線。突然,他將槍口轉(zhuǎn)向了自己的太陽穴。
不!多人同時喊道。
槍響了,但不是劉志遠的槍——是秦川的,他精準地擊中了劉志遠的手腕,手槍掉落在地上。
劉志遠跪倒在地,捂著流血的手腕,臉上是徹底的絕望。
警察沖進會場,將他制服�,F(xiàn)場的記者瘋狂地拍照和錄像,這一切都將成為明天的頭條新聞。
陳默走到我身邊,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做得很好,我姐姐會為你驕傲的。
我轉(zhuǎn)向父親,他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
爸爸!我扶住他。
雪兒,對不起...他虛弱地說,爸爸沒能...做個好榜樣...
他的話沒說完,身體突然向前傾倒。我驚恐地抱住他,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浸濕了我的衣服。
低頭一看,鮮血從父親的胸口涌出。
爸爸!我尖叫起來,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原來在混亂中,劉志遠開了一槍,子彈擊中了父親的胸口。
7
醫(yī)院急救室外,我焦急地等待。秦川和陳默站在我身邊,沒人說話。
三小時后,醫(yī)生走了出來,臉上帶著疲憊但欣慰的笑容:手術(shù)很成功,子彈沒有傷及心臟,病人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
我如釋重負,淚水奪眶而出:謝謝醫(yī)生,謝謝!
不過,醫(yī)生補充道,關(guān)于他的肝癌...
什么我抬頭,驚訝地看著醫(yī)生。
我們做了全面檢查,他的肝臟完全健康,沒有任何癌變的跡象。
我困惑不解:可是之前的診斷...
那些檢查報告是假的。秦川解釋道,劉志遠偽造了你父親的檢查結(jié)果,讓他以為自己得了肝癌,這是他的心理戰(zhàn)術(shù),也是一種報復。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父親沒有癌癥,這是多么大的一個好消息!
他還說了什么嗎陳默問醫(yī)生。
他一直在念叨一個名字,雪兒,問她是否安全。醫(yī)生微笑道,看來你對他很重要。
我的淚水再次涌出,這次是幸福的淚水。
一周后,父親出院了。劉志遠案件的審理正在進行,所有證據(jù)都表明他將被判處重刑。案件的曝光也引發(fā)了一系列調(diào)查,更多的黑幕被揭露出來。
陳默決定留在城市,他說想多了解一下他姐姐的女兒。我和他之間有著奇妙的血緣聯(lián)系,雖然初次見面的方式極其特殊,但我們正在慢慢建立親情。
秦川也經(jīng)常來看我們,他和父親成了好朋友,兩人經(jīng)常一起下棋,聊天。后來我才知道,秦川一直在暗中調(diào)查這個案件,他是被父親的為人所感動,才決定幫助揭露真相。
至于我和前男友的事,早已成為過去。經(jīng)歷了生死考驗,那些感情糾葛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一個月后的晚上,我和父親坐在家中的陽臺上,看著滿天星斗。
爸,你后悔嗎我輕聲問。
他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不后悔揭露真相,只后悔沒有早點勇敢面對。二十年來,我一直活在恐懼和愧疚中,那比死亡還痛苦。
那你后悔...收養(yǎng)我嗎我小心翼翼地問出這個一直困擾我的問題。
父親轉(zhuǎn)過頭,眼中滿是淚水:雪兒,你是我生命中唯一正確的決定。二十年來,每一天我都在感謝命運讓你成為我的女兒。
他握住我的手:你的親生母親陳靜,是個非常勇敢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時,唯一的牽掛就是肚子里的你。她臨終前握著我的手,讓我答應照顧好你。
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這些...我哽咽道。
我一直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但隨著時間推移,秘密越來越難以開口。父親嘆息道,我害怕失去你,害怕你知道真相后會恨我。
我永遠不會恨你,爸爸。我緊緊抱住他,你是我的父親,永遠都是。
窗外傳來汽車喇叭聲,是秦川和陳默來接我們。今天是陳靜——我親生母親的忌日,我們要一起去墓地祭拜她。
墓碑前,我點燃了香燭,放下鮮花。陳默告訴我,這二十年來,他每年都會來這里,與姐姐對話,述說自己的復仇計劃。
今年不一樣了。他微笑著對墓碑說,姐,我找到你女兒了,她很優(yōu)秀,就像你一樣勇敢。案子也終于真相大白,你可以安息了。
我跪在墓前,輕輕撫摸著冰冷的石碑:媽媽,我終于知道你是誰了。謝謝你生下我,讓我有機會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會好好活著,做一個你會驕傲的女兒。
秦川和父親站在一旁,默默注視著這一幕。
回家的路上,秦川開車,我坐在副駕駛,陳默和父親在后座。車內(nèi)一片沉默,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我要離開這座城市一段時間。陳默突然說,這二十年,我活得太痛苦,現(xiàn)在案子破了,我想出去走走,看看這個世界。
你要去哪里我回頭問他。
不知道,也許環(huán)游世界,也許只是去一個安靜的小鎮(zhèn)。他微笑,不用擔心,我會回來的。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我點點頭,理解他的選擇。有些傷痛需要時間和距離來治愈。
我有個想法。我說,我想成立一個基金會,專門幫助那些醫(yī)療事故的受害者,提供法律援助和心理輔導。用陳靜的名字命名。
這是個好主意。秦川贊同道,我可以在法律上提供幫助。
我也愿意出資。陳默說,這是姐姐會喜歡的事情。
父親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我想重返醫(yī)學崗位,不是為了事業(yè),而是為了用余生彌補過錯。我可以成為基金會的醫(yī)療顧問。
我驚喜地看著他:爸,你確定嗎
確定。他堅定地說,這二十年我被恐懼束縛,現(xiàn)在是時候重新開始了。
車窗外,城市的燈光如同星辰一般閃爍。四個曾經(jīng)被命運捆綁在一起的人,終于找到了通向和解與救贖的道路。
生活從未如此明朗過。我知道前方依然會有挑戰(zhàn)和困難,但有這些人陪伴,我不再懼怕。真相和勇氣,是照亮黑暗的最強光芒。
8
三年后
陳靜基金會已經(jīng)成為全國知名的公益機構(gòu),幫助了上百個醫(yī)療事故受害家庭。我從一個普通的白領(lǐng),成長為基金會的執(zhí)行總監(jiān),每天忙碌但充實。
父親重返醫(yī)療崗位,成為一名醫(yī)學倫理專家,致力于改革醫(yī)療系統(tǒng)中的不合理制度。他的講座和著作引起了廣泛關(guān)注,也為更多醫(yī)學新人樹立了榜樣。
陳默如他所說,環(huán)游了世界,最后在一個海邊小鎮(zhèn)定居下來,開了一家攝影工作室。他定期寄來各地的風景照片和明信片,上面總是寫著:姐姐,我看見了美麗的風景,替你欣賞這個世界。
而秦川,在幫助我們后,被提拔為刑偵總隊長。他依然是我們最堅強的后盾,也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
今天是基金會三周年紀念日,我們在一個小型會議廳舉辦了簡單的慶�;顒�。活動結(jié)束后,秦川開車送我回家。
累了嗎他問我。
有點,但是很開心。我微笑著回答,看到那么多曾經(jīng)絕望的家庭重新找到希望,一切辛苦都值得。
他點點頭,眼神溫柔:你做得很好,江雪。陳靜如果在天有靈,一定為你驕傲。
我們在小區(qū)門口停下,秦川似乎有話要說。他轉(zhuǎn)向我,神情有些緊張:雪兒,我們認識三年了,我一直想告訴你...
什么我好奇地問。
我愛上你了。他直視我的眼睛,不是出于同情或憐憫,而是因為你的勇敢、堅強和善良。我知道這可能太突然...
我沒讓他說完,輕輕吻了他。這個吻,我已經(jīng)等了很久。
我也愛你,秦川。我微笑著說,一直都是。
回到家中,父親正在看電視,看到我回來,他笑著問:今天活動怎么樣
很成功。我坐到他身邊,爸,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秦川向你表白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驚訝地睜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他昨天來找我,正式請求我的祝福。父親笑道,非常傳統(tǒng)的做法。我很喜歡這孩子,他值得托付。
我靠在父親肩膀上,感到無比幸福:爸,我們經(jīng)歷了這么多,終于等到了晴天。
是啊,風雨過后總會有彩虹。他輕撫我的頭發(fā),雪兒,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要記住,生活中最重要的不是沒有傷痛,而是擁有救贖的勇氣。
窗外,夕陽西下,晚霞如火,為這座城市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那些曾經(jīng)隱藏在黑暗中的痕跡,如今都成為了照亮前方的路標。
我們都是帶著傷痕的人,卻因此學會了如何堅強,如何原諒,如何愛,也如何被愛。
這大概就是生命最寶貴的禮物——從破碎中重生,在真相中獲得救贖。
終章
基金會五周年那天,我和秦川結(jié)婚了�;槎Y很簡單,只邀請了最親近的人。
陳默從海邊小鎮(zhèn)趕來,帶著一套他親手拍攝的婚紗照作為禮物。照片中的我站在海邊,身后是壯觀的日落,風吹起我的頭發(fā)和婚紗,仿佛要飛向遠方。
這是我拍過最美的照片。他說,因為你的眼睛里有光。
父親作為證婚人,將我的手交到秦川手中。他的聲音有些哽咽:照顧好我女兒,她是我生命中最珍貴的寶藏。
秦川鄭重點頭:我用生命保證。
婚禮上,我特意空了一個座位,放上一張陳靜的照片。那是陳默保存的唯一一張姐姐的影像,年輕美麗的女子笑容燦爛,充滿生機。
媽媽,我在心中對著照片說,你看,我過得很好。謝謝你給我生命,讓我有機會遇見這些愛我的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