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域篇 第73章 琴聲三疊
琴聲三疊
白澤看了余幼微一眼,驛站就在眼前,薄暮里黑沉沉一片,說:“是道門術(shù)法。有人施法,在運輸隊伍走過之后,將附近的積雪吹了過來,阻塞官道,用來拖延我們的行軍速度。”
于文河神色一凜。
張虎也是變了臉色,看向余幼微,問:“少東家,白澤少俠所言?”
余幼微點頭,輕笑,道:“白澤公子在道門術(shù)法上的造詣果然玄妙,幼微佩服。”她看向不遠的驛站,說:“不出意外,今夜他們就會動手,就在這里�!�
“那這驛站,我們住也不��?”張虎問。
“住,為何不住?”余幼微輕笑,“玉城孫家,還不至于嚇得我們連驛站都不敢住。南域十世家被世子踏平一家,還剩九家。如今九家精銳都在渭城與大公交戰(zhàn),玉城孫家即使留了后手,其兵力也不過數(shù)千�!�
“數(shù)千?!”張虎驚了,“我們?nèi)藬?shù)不過三百,還要保護馬車,如果玉城孫家數(shù)千人馬沖過來,我們怎么防?”
“他們還要守城,不可能出動所有人手�!庇谖暮拥故抢潇o,“你以為陸掌事鎮(zhèn)守河陽城是什么目的?六城但凡誰敢出兵,陸掌事那邊必然劍指兵臨,破城而入�!�
“于校尉言之有理。”余幼微點頭,“玉城孫家不敢鬧出大動靜,大規(guī)模人馬出城,陸謙必然會
琴聲三疊
白澤收起《浩然正氣劍》,看了那個臨窗而坐,將要撫琴的少女,問:“來了?”
“呵呵�!庇嘤孜⑤p笑,卻不回答,道:“公子想聽什么曲子?”
“《百鳥朝鳳》如何?”白澤半真半假地問她。
余幼微一愣,笑了起來,說:“公子為難我了。這首曲子是琴道名家蔡邕的成名曲,難度之高北境已經(jīng)百年未再出現(xiàn),幼微如何會奏?”
白澤心里不知是何種滋味。
他推開窗,風(fēng)雪漫天,室內(nèi)燈火被勁風(fēng)吹動,隔著燈罩依然單薄地搖晃起來。
“不過公子既然想聽,幼微可以學(xué)。”余幼微忽然說,白澤回頭看了她一眼,眸深如海,又是把余幼微整得一愣,秀眉輕蹙,不知在思量什么。
“好�!卑诐烧f,翻身出了門窗,足尖在驛站第二層勾檐上一點,輕身翻上驛站頂層,站在被積雪覆蓋的青瓦之上,俯瞰腳下的雪景。
百丈之外,圓月低懸,月色清冷,卻也昭示了這場雪的詭異。有月亮,就不可能下雪,可驛站附近百丈的范圍,雪就是下了。
“道術(shù)�!卑诐缮钗豢跉猓滹L(fēng)掀開少年一身黑袍,滿頭黑發(fā)在風(fēng)中凌亂,腰間雙劍露出衣袍一角,被白澤單手按住。
驛站外,營地的篝火噼啪燃燒,卻被突如其來的大雪吹得幾近熄滅。張虎和于文河已經(jīng)接到余幼微的提醒,見此異狀,立馬警惕起來,招呼各自人馬將運載藥材的馬車保護起來。
埋伏不久的玉城刺客動手了,只聽風(fēng)雪中肅殺的弓弦崩動,白澤傾耳一聽,弓弦震動一百零八聲,箭矢破空的聲音緊跟而至!
“嗖嗖嗖!——”
“盾手!”于文河第一時間指揮輕騎兵舉起手中圓盾,抵擋第一輪箭雨。
箭雨從正面襲來,呈圓弧狀,拋射上空,落地聲勢驚人,如黑色暴雨潑頭而來。
雇傭兵那邊反應(yīng)不及時,立刻有將近十人命喪箭雨之下,被長弓威力巨大的拋射弓箭釘在驛站外的地面上,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箭矢破窗而入,將驛站門窗射得千瘡百孔。余幼微臨窗撫琴,面無懼色,琴聲悠揚之間,潑面而來的箭矢仿佛撞在了無形的屏障上,被彈飛出去。
“啊啊��!——”
一百輕騎身披輕甲,可也有人在密集的箭雨中受傷,兩人直接被流箭穿透身體,眼看是不能活了。
“三箭齊發(fā)�!卑诐烧驹隗A站頂層,注意到箭雨如此密集的奧秘,原來是玉城那邊的人馬開弓引箭,一人一弓卻直接引了三支箭!
驛站頂層,第一輪雨箭被白澤一記圓舞,運劍如風(fēng),全部擋下。只是遭殃的是屋頂,此刻青瓦之上已經(jīng)密密麻麻插了十幾根長箭,箭尾羽毛還在兀自顫抖,發(fā)出令人膽寒的聲音。
“準(zhǔn)備,”玉城指揮下令,刺客再度引箭,還是三箭齊放,“放箭!”
“掩護!”于文河和張虎下令,可第二輪箭雨來的太快,有人來不及找掩體,又有十幾人命喪箭雨之下。
“準(zhǔn)備,”玉城指揮再下令,“放箭!”
第三輪箭雨沖上夜空,俯沖而下。這一輪箭雨數(shù)量明顯少了很多,城主府守備軍和雇傭兵或退縮驛站,或找到掩體,倒是沒有多大傷亡。
可最后一輪箭雨要的就不是殺人,而是壓制。因為借著這個空隙,玉城的刺客已經(jīng)發(fā)起沖鋒,直奔驛站而去,夾著漫天風(fēng)雪,目的很清晰,就是那些運送藥材的馬車。
白澤在等,余幼微也是�?捎腥说炔涣�。白澤已經(jīng)察覺到驛站所在的環(huán)境又在變化,那種變化遠超自然演化本身,速度極快。
“轟!——”
那簡直不是風(fēng),而是暴雪龍卷�?衩偷臍鈩艔乃拿姘朔酱祦�,驛站門窗一瞬間告破,有人猝不及防,被直接掀翻在地。
拉著馬車的馬匹被突然的大風(fēng)驚擾,紛紛叫了起來。偌大的馬車被四面暴雪龍卷吹得搖晃,最靠前的一輛馬車車輪當(dāng)場被搖晃劇烈的車身摧毀,塌在雪地里。
白澤頂著狂風(fēng),黑袍幾乎是想拽著他上天。余幼微還是神色淡淡,素手輕撫琴弦,三疊琴聲,刺入來勢浩蕩的風(fēng)暴,竟如游龍歸海,頃刻之間將四面狂風(fēng)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