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言出法隨
言出法隨
“學宮秘術(shù),言出法隨,你擋不住我!”陳守仁懸劍而立,左手掐定字訣,真言頃刻而出,竟然生生定住那虎形劍氣!
宋之問神色凜然。
此時,陳守仁已經(jīng)釋放秘術(shù),只見長卷漫展,其上詩文疾走,霎時間迸發(fā)出密集劍氣,排山倒海,呼嘯而出!
儒門秘法,一筆一劃皆是劍氣。
此刻的陳守仁,比宋之問更像是儒劍!
詩文脫離長卷,此刻,每一個字都是一把劍,橫貫八方,不僅將云天之上所有黑罐盡皆擊碎,還有一半的劍氣直奔宋之問而去。
“早就聽聞小先生以書法入劍,今日一觀,果然了得。”宋之問笑道,陳守仁的定字訣已經(jīng)失效,劍氣水虎他避無可避,只能硬抗這一劍。
可宋之問不一樣。
陳守仁的詩文劍氣,他尚有后手可擋。
大河劍意,滾劍式。
宋之問手持名劍暖玉,一記滾劍式,周身旋轉(zhuǎn)的同時,密密麻麻的劍氣噴薄而出,形成一個不透風的劍氣領(lǐng)域,和陳守仁釋放出來的詩文劍氣猛烈碰撞在一起。
劍氣交織,狂風怒卷。
宋之問的滾劍式釋放出來的劍氣遠不如陳守仁的詩文劍氣,碰撞之間,玉碎一般不斷崩潰�?扇鍎κ讲恢�,劍氣源源不斷,愣是以量取勝,生生逼得詩文劍氣不能寸進。
宋之問毫發(fā)無傷。
可反觀陳守仁。定字訣只能止住虎形劍氣一瞬,他想以詩文劍氣和宋之問以傷換傷,可宋之問哪里會讓他得逞?
“吼��!——”
虎形劍氣正中陳守仁的胸膛,直把那青年書生撞翻十數(shù)丈!
“公子�。 �
劍侍阿琴驚惶失措,大喊道,就要御劍乘風,可愣是被宋軍潑天箭雨逼得無法動身。
陳守仁在云天之上止住身影,一身衣袍盡碎,身上那一副紫甲竟被宋之問一見斬出數(shù)道裂紋!
“可惜了這副靈甲�!标愂厝蕼喩須庋�,可愣是硬生生吞下喉嚨里的那股腥甜,眉宇之間,盡是深沉。
“暴虎馮河以剛猛著稱,小先生不必勉強。”宋之問笑道,“劍氣入體,饒是你修為深厚,不立刻運功祛除劍氣,恐怕也要留下劍傷,沒個三年五載難以痊愈�!�
“不牢掛心�!标愂厝誓\春字訣,強勢鎮(zhèn)壓劍傷。
宋之問眼見陳守仁周身青芒如織,傷勢霎時間竟然愈合了七八,不由得贊嘆道:“學宮秘法,言出法隨。今日一見,果然了得�!�
陳守仁默然不語。
“只是不知,小先生又能擋住幾回呢?”宋之問勝券在握,橫劍笑道,“而且,恐怕小先生也不好判斷,那些黑罐,究竟哪一批裝著真正的深淵黑火吧?”
方才那一批火罐,沒有一個裝有深淵黑火。
可陳守仁為了擋住那些黑罐,已然負傷。若是再來一次,恐怕周身靈甲定然全盤奔潰,到時再用春字訣,恐怕也不好使了。
“那便手下見真章吧。”陳守仁決定放手一搏。
四境至尊,修為到達天尊洞玄,已經(jīng)參悟了天地法則。
只見那青年將領(lǐng)身后,九道洞天釋放出氤氳道韻,儼然就是洞玄真章!
宋之問神色凜然,對手是稷下學宮的得意門徒,嘴上調(diào)侃歸調(diào)侃,可心里到底不敢小覷了他。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云海仙門大弟子云忘歸帶白澤出了天柱山,星夜兼程,直奔滄州郡而去。
滄州郡,白澤倒是不陌生。
大周西境十八郡,其中滄州郡也算鼎鼎有名。北境道門數(shù)一數(shù)二的劍宗山門青冥劍宗,就坐落在滄州郡中。
可一路走來,白澤目之所及,卻是滿目瘡痍。
原因無他,正是當初正道四門聯(lián)手圍剿魔宗余孽,追至滄州郡境內(nèi)祁連山脈,意外驚醒沉睡了不知多久的蠻荒巨獸龍龜,導致祁連山爆發(fā)大獸潮。
大獸潮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滄州郡,但凡靠近祁連山脈的城鎮(zhèn)無一幸免,全部被獸潮夷為平地,一時間血流成河,哀鴻遍野,廢墟林立。
故地重游,哪里還有當初的繁華盛世,只是一派凄涼,鬼氣森森。
白澤與云忘歸御劍而行,經(jīng)過的諸多城鎮(zhèn)至今仍無人煙,荒草遍地,儼然是已經(jīng)廢棄,無人居住。
兩人心中,不免都生起惻隱之心。
而說起來,歸根結(jié)底,這事尤其是跟白澤脫不了干系。
一路無話,傍晚時分,夕陽如血,兩人終于趕到與林蕭相約碰面的地方,麥城。
遠隔麥城十余里,白澤已經(jīng)在本命飛劍上看見那座凋殘的城池,斷壁殘垣,至今也沒有修繕完全。慘淡的夕陽之下,城門守衛(wèi)漆黑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宛如鬼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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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出法隨
白澤心里打怵。
這一路走來,白澤總覺得滄州郡給人一種不祥的感覺。大抵是當初在困龍淵,他親眼目睹百鬼夜行的恐怖景象,心知這世上人死并非寂滅,死前心懷戾氣者多半會化身鬼魅,為禍人間,而滄州郡因為獸潮死傷無數(shù),心想若是得開天眼,必定會看見天上天下,到處都是鬼魅。
云忘歸帶著白澤,在靠近麥城時收起本命飛劍,盡皆身披黑袍,往城門方向走去。
太陽還未落山,可麥城已經(jīng)要關(guān)閉城門。
等兩人靠近,城門守衛(wèi)警惕地握緊手中的長戈,喝道:“站住,來者何人?”
白澤眼見城門守衛(wèi)過分緊張,心里起疑。
云忘歸一句話沒說,直接亮出仙門令。
那城門守衛(wèi)一見仙門令,登時變得畢恭畢敬,誠惶誠恐地迎面就拜:“不知上仙降臨,恕罪恕罪!”
“無需多禮。”云忘歸揮手道,與白澤徑往城中去。
麥城從天上看已經(jīng)夠凄涼了,進城之后更顯蕭條。偌大一座城池,行人寥寥,很多尚且算是完整的房屋早早閉戶關(guān)門,就連炊煙都顯得稀疏。
白澤心情沉重。
云忘歸伸手攔住一個發(fā)色斑白,面有饑色的老者,問道:“老丈,請問聚緣酒莊怎么走?”
那老者見兩人俱是一身黑袍,嚇得直往后退,“不知,不知!”
“老丈,我們并非什么窮兇極惡之徒�!卑诐缮焓终潞谂鄱得�,露出一張劍眉星目的少年面龐,端是風采無雙,“我與兄長路過此地,天色已晚,想找個地方飽食一頓,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趕路�!�
那老者見白澤乃是一副少年模樣,左右不像歹人,這才松了口氣,隨即指路道:“往這個方向走,看見招牌便是了。”
“多謝老丈!”白澤抱拳道。
云忘歸覺得古怪,兩人剛要走,那老者又叫住兩人。
“老丈,怎么了?”云忘歸問道。
“夜里千萬別出門……”那老者壓低了聲音,陰惻惻的,夕陽打在他斑駁的老臉上,竟然有些恐怖,“這座城死的人太多了,亂葬崗里的尸體都埋不完……一到夜里,鬧鬼……”
“多謝老丈提醒�!痹仆鼩w說道,“我兄弟二人記住了�!�
聚緣酒莊。
經(jīng)過那一場浩劫,眼前的酒莊十足陰森,了無人氣。
兩人推門而入,林蕭早已等候多時。
白澤甫一進門,就看見酒莊大堂的一張方桌旁,端坐著一道青色的身影。那青年面容平凡,可一身出塵的氣質(zhì)卻讓人過目難忘。
“二師兄!”白澤笑道。
“大師兄�!绷质捚鹕韺υ仆鼩w行禮,然后才對白澤笑道,“小師弟,麻煩你跑一趟啦�!�
“人我給你帶到了�!痹仆鼩w看著林蕭,方桌上已經(jīng)備好酒菜,看起來是在專程等候他們,“怎么不見陸沉?”
大堂除了林蕭,只有柜臺那方的掌柜,連一個店小二都不見。
“陸沉不在此處�!绷质捳f道。
“可需要我留下?”云忘歸目光掃了一眼那酒莊掌柜,“或許能幫上什么忙�!�
“大師兄日理萬機,宗門許多事務(wù)還要仰仗你�!绷质捳f道,“這里有我和陸沉處理就好�!闭f著,看向那掌柜,“這位是薛醒留在麥城的暗樁,說起來也算是執(zhí)劍堂的人�!�
“見過仙長!”那掌柜趕緊走出柜臺行禮,一聽措辭便知此人不是仙門弟子,否則對云忘歸的稱呼不應(yīng)該是仙長。
“好�!痹仆鼩w看了林蕭一眼,“那我便就此離去折返仙門了。”
“大師兄不一起吃點再走嗎?”林蕭挽留道。
“不必。”云忘歸說走就走,只交待林蕭一句“萬事小心”,人已經(jīng)御劍直奔云霄而去。
“二師兄,你叫我來這可是有什么事?”白澤一見云忘歸已經(jīng)離去,看林蕭坐下,自己也不客氣,坐了下來,問道。
“確實有件事,非小師弟莫可。”林蕭說道,“邊吃邊說�!�
白澤自然不客氣。
就在云忘歸走后,樓上忽然走出一人,一身黑衣。白澤抬頭一看,頓時一愣,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斷罪峰執(zhí)劍堂堂主薛醒!
白澤吃了一驚。
薛醒不是被冥陽子罰在思過崖面壁去了嗎,如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許是看出白澤的疑惑,林蕭解釋道:“冥陽師叔派他來將功贖罪。”
“與其說是將功贖罪,不如說是來給你和陸沉收拾爛攤子�!毖π衙嫒蓐廁v,從樓上一躍而下,坐在方桌旁,看向白澤,話卻是在對林蕭說,“這便是你找的幫手?”
言下之意,一個三境小鬼,能做什么。
白澤聞言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