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詩劍壯琴音(上)
詩劍壯琴音(上)
“少俠,我得在先生身邊待多久�。俊绷_興湊近陳守仁蹲著,慘兮兮問道。
“個把時辰吧�!卑诐纱蛉さ馈�
羅興臉色發(fā)苦。
“他騙你的�!标愂厝势沉税诐梢谎�,說道:“只是他一個人身上的浩然之氣,就足以保這間廟宇里的人無憂了�?上н@廟里的明王已經(jīng)全無一絲佛性,否則那倀鬼也不會闖進(jìn)來�!�
羅興等人聞言頓時又高興起來。
可沒等他們高興完,白澤又說道:“待會要是有什么動靜,你門可不要害怕。待在這廟里別出去,自然會太平無事�!�
“動……動靜?”羅興有點(diǎn)發(fā)蒙,說道:“什么動靜?莫非……那女鬼還有同伙?”
此話一出,剩下幾個游俠不由得開始向四周張望,生怕哪里突然又竄出一頭倀鬼,不約而同地往陳守仁和白澤所在的地方靠了靠。
“應(yīng)該不會�!卑诐尚Φ�,“畢竟能擁有倀鬼的老虎可不多見,死了一個,它還能再扔來一個送死?”
“那少俠的意思是……”左弘反應(yīng)過來,神情緊張,“莫非,是那虎精要來報(bào)仇?”
他們這些人就算是再笨,也在這時猜到了陳守仁和白澤的身份,恐怕沒那么簡單。
左弘倒是聽說過,一些飽讀詩書的老儒,身上會沉淀圣人文章所蘊(yùn)含的浩然之氣,陰邪鬼物見了,都得繞道走。
可左弘沒聽說過一個從年歲上來看,遠(yuǎn)算不上“老儒”的先生,能離譜到用一根燒火棍把惡鬼燒得灰飛煙滅!
“別那么緊張�!卑诐裳垡娨槐娪蝹b被他嚇得面色發(fā)白,心知玩笑開的有些過分了,連忙笑道:“快坐,兔子都快糊了。大家別愣著了,快吃。”
說罷,盤膝坐在篝火旁,撕下一條兔腿,啃了起來。
左弘等人猶豫片刻,一咬牙,心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此大雪,離開破廟在山里亂跑,只有死路一條。還不如先痛快填飽肚子,萬一那虎精真的找來,再不濟(jì),也能當(dāng)個飽死鬼。
“少俠說的對�!弊蠛胝泻舯娙俗鲁匀夂戎�,“來,兄弟們,吃飽了再說!”
眾人一頓風(fēng)卷殘?jiān)�,很快把兔肉和鐵鍋里的粥掃蕩一空。白澤眼見火光的映照下,身旁的先生披頭散發(fā),下頜上滿是參差不齊的青色胡茬,分明正值大好年華,可讓人看來,卻是歷經(jīng)滄桑的模樣。
白澤很好奇這幾年,陳守仁身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讓這位稷下學(xué)宮風(fēng)頭無兩的年輕人,竟成了如今這幅頹廢的模樣。
“又是一年雪啊,可惜沒有月色可瞧……”破廟外,寒風(fēng)呼嘯,大雪覆蓋天地。陳守仁目光呆滯地看著篝火,仿佛在透過那火光,看見了什么令他十分懷念的人和事。
“既然是雪天,哪里會有月色?”白澤隨口說了一句。
陳守仁笑了笑,說道:“你記不記得,以前你寫過一首詩,叫詠雪。說什么‘天地一籠統(tǒng),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你提這個干嘛?”白澤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陳守仁失笑,說道:“當(dāng)時你把這詩拿給夫子看,夫子說你詩寫的極其粗俗,字也丑。你雙手叉腰,質(zhì)問夫子是不是昧良心,難道那詩沒有一點(diǎn)兒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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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劍壯琴音(上)
白澤哼了一聲,說道:“夫子最后說,也就字還行,丑是丑,可丑里卻隱隱有勃發(fā)劍意,實(shí)屬難得。這都是什么時候的陳年往事了,你翻這舊賬干什么?”
“沒什么�!标愂厝收f道,“就是想起以前的事,覺得其實(shí)挺有趣。那時候什么都在身邊,不知珍惜。時過境遷,很多東西失去了,才知道有多么珍貴�!�
“你們讀書人不總說‘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嗎?”白澤說道,“過去的事情無可挽回,可未來的事情卻沒有蓋棺定論,還是可以改變的�!�
那一眾游俠聽兩人的對話云里霧里,都只悶頭烤火,不敢出聲打擾。
“你說得對�!标愂厝蕪拇箅├镒С鲆粋卷軸,丟給白澤,說道:“我有一首詩,想請你幫我寫下來,如何?”
“怎么,你想替夫子考較我,如今字寫的如何了?”白澤接過卷軸,詫異道。
“那倒不至于。”陳守仁從篝火堆里抽出一根燒火棍,吹滅火苗,將碳條遞到白澤手里,說道:“沒有筆墨,你姑且就拿這碳棍當(dāng)筆用吧�!�
“倒是有趣�!卑诐射侀_卷軸,羅興十分有眼色,跑過去舉著卷軸,方便白澤用碳棍寫字。
“你說吧,要寫什么?”白澤問他。
“這首詩,叫詠月。”陳守仁緩緩說道,眉眼溫柔,“天地渾茫茫,月亮像大窗。大河嘩啦啦,披著白月光�!�
“沒了?”白澤十分驚訝。
“沒了。”陳守仁點(diǎn)了點(diǎn)頭。
白澤笑了起來,說道:“這詩怎么感覺跟我那時候?qū)懙囊粯�,都如此樸�?shí)無華,又句句在理�!�
白澤厚著臉皮把自己吹噓一番,又說:“我怎么感覺這首詩不是你寫的。有故事?”
“有故事。”陳守仁笑道,眉眼有些落寞,說道:“不過大約不是什么讓人聽了會覺得高興的故事。不說也罷。你記住了嗎?”
“這是自然�!卑诐蓳]動手中碳棍,筆走龍蛇,一氣呵成,將那首《詠月》寫在卷軸之上,拿給陳守仁看。
陳守仁看罷,笑道:“字有進(jìn)步,有風(fēng)骨了,劍意也更濃了。你贈字給我,這樣,我也不讓你吃虧。我且問你,這些年,書讀的怎么樣?”
“不怎么樣�!卑诐扇鐚�(shí)回答,“偶爾翻翻。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種能一直坐得住的人�?偸窍氲教幾咦�。”
“書讀百卷,路行千里�!标愂厝市Φ�,“五湖四海,千山萬水,有何不是書呢?”
白澤笑道:“你倒是越來越像夫子了,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不過別說,還挺有道理�!�
“那我問你,讀了這么多書,可有在書里遇到很喜歡的字?”陳守仁笑問。
白澤一聽此話,心知那邋遢先生要傳授給他儒門真學(xué)了,當(dāng)即神色一凜,正經(jīng)起來,問道:“你當(dāng)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