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謝芮的臉瞬間褪去血色，她顫抖著唇，半天說不出一句話。</p>
顧彥瑾側過臉瞥她一眼，唇邊牽一絲冷笑：“收起你這副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對我沒用�！�</p>
他說完抿滅煙頭，大步離開。</p>
謝芮下意識要追上去，一只粗壯大手搭上了她的肩膀。</p>
“還真是你啊，謝芮，我在新聞上看到的時候，還以為看錯了�！�</p>
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在謝芮耳畔響起，她的心驟然一沉。</p>
謝芮轉(zhuǎn)過頭，對上兩個面目猙獰的男人，是父親曾經(jīng)的債主。</p>
“你們想干什么？”</p>
那兩人對視一眼，獰笑著晃了晃手上的借條。</p>
“干什么？當然是討債��！”</p>
謝芮掙脫男人的手，皺眉道：“所有的錢我都已經(jīng)還完了，你們還討什么債？”</p>
即便是謝芮在國外這三年，這些討債的人也是不遺余力的騷擾她。</p>
為了將錢還清，她除了當教練，各行各業(yè)能賺錢的都要去試一試，吃了不少虧，可也總算是將父親留下的債務還清，不然她也不會回國。</p>
男人嗤笑一聲：“千金小姐就是千金小姐，不懂行情，你爸借的可是高利貸�！�</p>
說著，他的手在謝芮臉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p>
“你還完的只是本錢，利息，你還沒還呢�！�</p>
手上傳來令人作嘔的味道，謝芮猛地別開臉，將那只手拍下去。</p>
“你們放高利貸本來就是犯法，我可以報警的！”</p>
男人臉色一變，隨即看向顧彥瑾離開的方向，又咧開嘴露出發(fā)黃的牙齒。</p>
“你報吧，老子進去了，外面可還有不少兄弟�！�</p>
他意有所指地說：“你好像很在意那個球員，你要是不還錢，我們可沒法保證，他下半輩子還能不能站上球場�！�</p>
謝芮背脊一寒，眼眸迸出驚人戾氣：“你們敢動他，我跟你們不死不休�！�</p>
“這就要看你怎么做了，半個月時間還清五百萬，對曾經(jīng)的謝大小姐來說不算難吧？”</p>
……</p>
療養(yǎng)院里。</p>
謝芮看著渾身插滿了呼吸管道，毫無反應的父親，眼眸一點一點泛紅，醞出水光。</p>
她蜷縮在小小的沙發(fā)上，哽咽出聲：“爸，我好累�！�</p>
除了爸爸這里，她不知道還能找誰訴說。</p>
“我原以為這次回來后，一切都能重新開始，可現(xiàn)在卻好像陷入了又一個泥潭中爬不出來�！�</p>
“爸，我該怎么辦？那些人貪得無厭，喪失人性，我沒辦法拿顧彥瑾冒險。”</p>
盡管知道這一切都是父親留下的爛攤子，她卻無法責怪。</p>
畢竟在沒破產(chǎn)前，父親給了她大多數(shù)人終其一生無法企及的，二十多年的肆意人生。</p>
怔然許久，謝芮猛地一抹眼睛，水霧散去。</p>
“對不起爸爸，我不該跟你說這些，你快點醒來好不好？”</p>
“我一個人活著，太孤單了！”</p>
直到天快亮，謝芮才從療養(yǎng)院離開回到宿舍。</p>
她洗漱完又換了身衣服，將自己收拾妥當后走進陸總辦公室。</p>
“陸總，我有事跟您說，我想……提前預支一年的工資�！�</p>
陸總正在抽煙，聽見這話，長嘆一聲：“謝教練啊，顧彥瑾今天也來找我了，說你不走，他就退出球隊�！�</p>
謝芮心臟驟然一縮，像溺水的人般，有些無法呼吸。</p>
“我肯定不會放棄顧彥瑾，所以只能委屈謝教練另謀高就了。”</p>
陸總拿出她的合同，煙霧繚繞中露出一個虛偽的笑：“看在你為我們拿到NBA新秀入場券的份上，違約金我就不收了！”</p>
謝芮安靜地聽完，沒再跟謝總糾纏，直接來到顧彥瑾的球員休息室。</p>
“阿瑾�！彼穆曇粑⑽㈩澏�，“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p>
顧彥瑾沉默著，謝芮還是察覺到他身上的冷意。</p>
一切好像跟四年前顧彥瑾走進謝芮的俱樂部時那樣重演，少年故作冷漠地詢問，能不能得到一份工作。</p>
那時的謝芮聽出他聲音中的忐忑，微挑眉梢，嘴角勾起：“當然可以！”</p>
現(xiàn)在時過境遷，兩人的身份如戲劇一般荒謬對調(diào)。</p>
謝芮彎下腰，掩藏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意：“顧彥瑾，求你，高抬貴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