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婆婆沒苦硬吃。
趁我和老公孩子出門旅游，
她自己用油煙機過濾出來的廢油炒菜吃進了醫(yī)院。
全家人苦心勸說無果。
反而讓婆婆變本加厲。
吃得老公尋麻疹住院，吃得全家人半夜狂吐，吃得自己休克住進icu。
1.
我們打電話給住在老家的公公，讓他先去醫(yī)院照顧婆婆。
又請了個護工幫忙。
我們一邊訂最近一班航班回家，一邊詢問婆婆的情況。
鄰居說在樓下垃圾桶旁看到身姿不穩(wěn)的婆婆
還沒等他走近，婆婆直接滑倒在了地上。
肯定又是吃剩飯剩菜吃中毒了，現(xiàn)在天熱，東西變質快。
這還好是下去丟垃圾被人看到了，要是在家里暈倒了可就危險了，可能死家里都沒人知道。
李硯氣憤卻又無可奈何。
跟她說多少遍了，非要吃剩菜，不讓吃藏起來偷著吃你有啥辦法，這次不知道又吃了什么。
我倆真是恨鐵不成鋼。
婆婆陳繡云和我們住在一起，主動承包了買菜做飯的任務。
說什么現(xiàn)在年輕人工作忙，不愛做飯?zhí)焯斐酝赓u，她來給我們做飯營養(yǎng)又健康，對小孩身體也好。
可她每次買了新鮮的肉回來直接放到冰箱凍起來，永遠都吃之前的凍肉，永遠吃不到新鮮的。
她也很少買青菜，就算買回來的也是葉子蔫巴不新鮮的。
吃飯也是，做了新菜都擺在孩子面前，自己面前的永遠是剩菜，每一頓都是饅頭剩菜面條，主食配主食。
思想觀念就是吃飽就好了，沒有營養(yǎng)均衡的概念，導致嚴重的營養(yǎng)不良，一米六的人只有九十斤。
這次不知道又吃了什么東西，直接把自己吃進醫(yī)院了。
2.
匆忙趕回來，下了飛機直接去了醫(yī)院。
李硯把拎來的牛奶放到桌子上，陰陽怪氣地說，那還不是因為你，你在家又瞎吃東西，這次又吃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了，都能把自己吃進急診了，真是有本事。
婆婆低下頭不說話。
坐在一旁的公公冷笑，你看你媽敢告訴你嗎
就你話多！有你什么事，多嘴多舌的！
公公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婆婆厲聲打斷。
她用油煙機里的廢油炒菜吃，沒把自己吃死已經(jīng)算好的了。
公公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地說。
你就不說我點好，天天盼著我死。婆婆坐在病床上開始打旁邊的公公。
聽完我愣住了，媽，你現(xiàn)在都開始吃那玩意了那東西有毒啊，比工業(yè)廢料還狠。
這都敢吃，媽你命是真大。老公也附和。
那都是錢買來的，不就是油嗎，我吃點怎么了，不吃都浪費了。婆婆紅著臉嘴硬，繼續(xù)打公公。
公公制止住婆婆亂揮的雙手。
中毒一次兩次都不改，現(xiàn)在差點把自己吃死還嘴硬。
公公實在沒辦法了，道理講了一千遍，可無奈人家不聽呀。
婆婆已經(jīng)是一種病態(tài)的過度節(jié)儉了，剩菜熱了一次又一次，等到終于發(fā)酸的時候攢起來，一周回老家村里一次，用那些剩菜喂雞喂狗。
給狗狗喂的半夜吐白沫，現(xiàn)在每次婆婆回家公公都提前把狗藏起來。
有此我跟老公說，還好公公不是這種人，不然兩個老人一起作妖，我真不知道這日子該咋過下去。
老公說你現(xiàn)在知道我跟我爸過的都是什么日子了吧。
剛結婚的時候覺得婆婆住進來，我本想著婆婆又能幫忙做飯，還能幫著照顧孩子，日子會更好更幸福。
現(xiàn)在終于懂為什么婆婆從老家搬出來時公公一臉喜色滿面春光了，我還說讓公公一起過來，公公百般推辭說不太方便。
現(xiàn)在徹底懂了，更懂了為什么我們的車還沒走公公就意氣風發(fā)大步向廚房走去。
3.
回到家看到廚房里還放著一小盒廢油，鍋里還有沒盛出來的菜。
我把小盒和鍋一起丟掉了。
打開冰箱，一股餿味撲面而來，之前我把婆婆的剩肉丟掉，結果又被她撿回來趁我們不在重新放進冰箱里。
黃色的臭水在冰箱隔板上流動，發(fā)出刺鼻的味道。
熱了一遍又一遍的剩菜已經(jīng)變成了棕黑色的一坨，看不出生前是什么菜。
老公兩根手指拎著灶臺上的破舊發(fā)霉的案板，對著婆婆喊了一聲，媽，這爛菜板子我不是扔了嗎，你又撿回來了
我早說了發(fā)霉菜板黃曲霉素超標，媽你就是不聽。
我都說了幾十年了，發(fā)霉的菜板筷子一個都不丟，你能拿她怎么樣，扔了再給你撿回來。公公今天難得的話多，像是在傾訴這些年遭受的苦難。
你媽來你這里住，我從冰箱里掏出來凍了一年的豆腐干，過期兩三年的小米，凍了一年半的酸菜、豆角子、老黃瓜......
以后丟垃圾不能丟小區(qū)垃圾桶了，得拿遠點丟。我收拾了垃圾在大垃圾袋里。
我跟雅音剛認識的時候一起去吃路邊串串，雅音吃完拉肚子，我啥事沒有。
雅音你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了吧，都是我媽給練出來的！
李硯說完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你滾。婆婆氣急敗壞地揍了李硯兩拳，又心疼地看著她的寶貝離她而去。
婆婆小時候家里窮，從小沒過過幾天好日子，節(jié)儉日子過慣了，雖然現(xiàn)在日子好起來了，但節(jié)儉的習慣已經(jīng)刻到了骨子里，對于丟東西有一種莫名的負罪感。
東西能吃就吃了，就算吃壞肚子也愿意吃，也不管每年住院花多少錢。
本以為婆婆這次之后會收斂點，結果是又把勁兒使在了別的地方。
4.
這天我下班后去陽臺收衣服，結果看到堆得滿滿的紙箱子，晾衣架上晾的滿滿的塑料袋，我們的衣服都被堆到了角落里。
老公下班后我?guī)タ�，我倆對視一眼開始找我婆婆陳繡云，滿屋子沒有她的身影。
等到婆婆終于回來，還是拉著一堆戰(zhàn)利品-新?lián)靵淼膹U紙箱子回來的。
媽你看你弄得陽臺亂的，你撿那些紙箱子干嘛，這東西還這么臟。
老公圍著她開始輸出。
我攢多了就能賣錢了，等著給我大孫兒買糖吃。婆婆說完逗了逗聰聰。
那你最起碼整理整齊啊，就亂扔在那，那一摞都是我?guī)湍阏�。說完指了指陽臺上被拆開碼的整整齊齊的紙箱。
媽，紙箱子放久了會生蟑螂的，別錢沒賣幾個弄家里一堆蟑螂老鼠。還有，你那垃圾袋我都給你扔了，垃圾袋你還撿回來洗它干嗎，臟死了。
說完我拿濕巾給聰聰擦了擦臉，婆婆回家好像沒洗手就摸了聰聰?shù)哪槨?br />
我那都是好垃圾袋可以用的，你事多給我扔了干嘛�。∑牌糯蟀l(fā)雷霆沖進陽臺查看它的寶貝，發(fā)現(xiàn)真的被我扔了。
把家里的垃圾桶翻了個遍沒看到她的垃圾，甚至想開門去樓下找。
別找了，我扔垃圾車上了，現(xiàn)在早被拉走了。
別人丟的垃圾袋多臟，你知道別人用那裝過什么嗎
我和老公你一句我一句說得婆婆無話可說，說得她直接摔門進了臥室。
第二天婆婆又撿了一堆破紙箱回來，這次沒放陽臺上，放到了樓道里。
把之前那些也挪到了樓道里，樓道里除了自行車、鞋架、小孩玩具，現(xiàn)在又多了那么多臭紙箱，本就不大的空間被堆得滿滿的。
鄰居實在忍不了了跟我發(fā)微信提醒，說堆那么多紙箱會被物業(yè)找的，也有消防危險。
只是我還沒看到這條消息，危險就找上門來了。
婆婆的紙箱在樓道失火了。
把我鞋燒壞好幾雙。
還好火很快就滅了，除此之外沒造成什么太大的損失。
物業(yè)和消防都找上門來，教育我們一家人，普及消防知識。
婆婆臉紅紅地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每次都這樣，每次出事都一副知道悔改再也不犯了的表情。
但每次事過之后繼續(xù)犯錯。
夏天到了真想給她定制一件T恤，印上我錯了，下次還敢！
5.
因為失火，婆婆好幾天不敢和我們犟嘴，我們趁機扔了她好多垃圾和剩飯。
可算逮著機會清理冰箱了。
垃圾照例上班路上帶著，丟到公司附近的垃圾桶里，以防婆婆重新?lián)旎貋怼?br />
這天我在家燉了牛腩，婆婆說明天她回老家去給公公送點。
老公說要車送她回去，婆婆不愿意，開什么車開車，開車還要浪費油錢，我自己坐公交很快就到了。
第二天我們都下班了婆婆還沒回來。
回老家的公交車半個小時就走到了，婆婆之前每次下午四點就回來了。
今天都六點多了還沒回，電話也打不通。
我們給公公打電話，他說婆婆下午四點就回來了。
我們匆忙開車出去找，走之前交代兒子，聰聰你自己在家吃小蛋糕別出去，奶奶要是回來了就給我們打電話。
結果還沒開到老家，就接到了聰聰打來的電話，媽媽，奶奶回來了。
又一路急匆匆地趕回去。
婆婆累的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癱坐在沙發(fā)上，聰聰見狀跑去給婆婆捶腿。
哎呦呦我滴乖乖，別錘了可別錘了，疼死奶奶了。
婆婆彎腰扶著她的腿制止聰聰。
媽你去哪里了現(xiàn)在才回來，爸說你早就回來了，怎么整得這么累的樣子。
我跟老公都快急死了，進家里大口喘著氣。
嗨，這不是說天色還早嘛，坐公交車還得花兩塊錢，我尋思著老家也不遠，多走兩步就到了，就走回來了，誰知道...誰知道這么累哈哈。手機也關機了，就沒聽見你們打電話嘛。
婆婆一邊解釋，一邊尷尬地笑笑。
我們都快嚇死了，害怕是你在路上出什么事了。
嗨，我能出什么事，瞎擔心。
婆婆嘴上這么說著，結果凌晨一點去敲我們的門。
顫顫巍巍的雙腿站在地上直打顫，雅音，你們帶我去醫(yī)院吧，我腿疼地實在睡不著。
一邊說一邊揉著自己的膝蓋。
我一看膝蓋都腫起來了。
我們又一次開著車疾馳前往醫(yī)院，帶婆婆去了急診拍片。
第二天又做了核磁共振。
醫(yī)生說是軟組織損傷，應該得有一段時間不能下地走路，真正恢復需要好幾個月，
身體好的年輕人都需要三個月，更何況是身體本來就不怎么好的婆婆了。
本來身體就虛弱，昨天走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路，晚上還有點涼風，再一受凍。
回家以后腿直接不能走路了，婆婆在床上躺著叫喚，一會兒喊腿疼，一會吵吵著喝水吃飯，一會又上廁所。
李硯端著水杯站在窗邊看著婆婆，你說你省那兩塊錢干嘛，為了半夜去醫(yī)院怒花兩三千
婆婆一邊揉腿，一邊抬頭給李硯白眼。
終于安靜了，全家人終于過一會兒安寧日子。
我知道怎么辦了。李硯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什么怎么辦我一臉疑惑。
對付我媽的辦法。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李硯笑著端著水杯離開。
data-faype=pay_tag>
6.
婆婆一個月沒下床，我和老公平時經(jīng)常加班，就雇了個阿姨在家照顧婆婆外加做飯。
可算是吃了一個月的健康飯。
天天就是浪費錢，還雇保姆，我看你們是錢多的沒地兒花了，
沒聽人家說嗎，保姆都會在菜錢上做手腳，不干凈的。
婆婆每天等我們回家就在床上念叨，說保姆雇一個月就好了，一個月后她就能下床了。
但是等早上保姆到家了，她又第一時間喊人家，小李啊，我今天還想吃酸菜魚。
整得我們哭笑不得的。
那要是你不出事我們就不用請阿姨了，說到底還是你鬧的，為了兩塊錢又是進醫(yī)院又是請阿姨，醫(yī)院的錢我們出，請阿姨的錢該是你出了吧，啊媽
老公說完對著我擠眉弄眼嘴角壞笑。
婆婆默默躺下蒙上被子開始裝睡。
終于一個月過去，婆婆能下床了，著急忙慌地給我們展示她走路有多利索，自己跟保姆阿姨說明天不用來了。
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可把婆婆憋壞了，下了床活動了活動就去了樓下，在垃圾桶里找點能賣錢的東西弄到樓上來。
再翻翻冰箱，思考一下今天給我們煮什么凍貨。
再去菜市場找兩根蔫巴的蔬菜，讓老板給稱稱，等著老板說出那句，兩根菜……拿走吧拿走吧。
.......
半個月了，餐桌上都沒有正經(jīng)的蔬菜，每次都是煮的肉里摻了兩根綠葉菜。
每次跟婆婆說，婆婆都會反駁，聰聰不喜歡吃蔬菜，多給他做點肉你看吃得多開心。
這導致我中午在公司點外賣都開始點蔬菜吃了，慶幸聰聰在幼兒園還能吃點好的。
只是可憐了李硯，中午忙有時候直接不吃飯。
這天婆婆打電話讓我們早點回家，說她自己做了爆辣豬蹄。
你們不都喜歡吃豬蹄嗎，我看你們平時還愛吃辣，今天這個菜保準合你們胃口。
婆婆的語氣中就可以聽到她對自己廚藝的滿意。
這是我吃過婆婆做的最好吃的豬蹄。
軟糯脫骨又入味，香香辣辣的一點都不膩，香得我吃了兩碗飯。
吃完飯散完步剛回家，我發(fā)現(xiàn)老公有點不對勁。
7.
胳膊上起了小米粒一般的小痘痘，左眼越來越腫。
剛才在外面看著有點不對勁，但燈光昏暗沒看清，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更腫了。
不會是蕁麻疹發(fā)作了吧。老公撓著胳膊說。
我拉住他撓胳膊的手，別撓了，走，快去醫(yī)院。
婆婆出來看到我們著急忙慌穿衣服穿鞋，好奇地問我們怎么了要去哪里。
李硯蕁麻疹發(fā)作了，我趕緊帶他去醫(yī)院瞧瞧，別再嚴重了。我拿起車鑰匙就要走。
婆婆愣了愣，張著嘴沒說出什么話。
我跟你們一起去。扶住要關上的門，撈了件外套跟出門來。
不會是吃豬蹄吃的吧。
哎呀都怪我。
婆婆攥著衣角搓來搓去，低著頭嘴角一直嘟囔。
一直等到老公打上了吊瓶，婆婆擔心地一會兒盯著吊瓶一會看著老公。
滿臉的愧疚之色。
醫(yī)生說可能是吃的食物里面組胺含量太高，再加上這短時間沒吃過什么蔬菜，油膩刺激皮膚，加重了癥狀。我走近，跟老公傳達醫(yī)生的話。
食物在冰箱里冷凍的越久，組胺含量就會越高。我把視線移向婆婆，又補充了一句。
剛說完婆婆豆大般的淚滴瞬間滾落，都怪我，我想著給你們做點好吃的，誰知道會弄成這樣。
媽，那豬蹄在冰箱放了多久了老公拉聳著臉生無可戀地看著他媽問。
沒多久...過年時候...買的。
過年！老公發(fā)出一聲雷鳴般的聲音。
哎呀你吵什么啊，嚇我一跳！婆婆也嚷囔回去。
可能是囔囔完又覺得不妥，輕聲說，這不是想給你們做點好吃的嗎，看你們天天加班。
只是說話聲越來越小，越來越有氣無力。
上次吃廢油毒自己，這次燉豬蹄毒我，媽，你非要把咱全家人都毒死才甘心是吧。
老公按著自己腦門十分有氣無力地說。
哎呀說了多少遍了，那都是錢買的東西你總不能丟掉吧，而且放冰箱凍起來根本沒問題的。婆婆繼續(xù)狡辯。
那這怎么說說著舉起自己打吊瓶的手，目光炯炯地盯著他媽。
媽，你就慶幸李硯還能跟你在這斗嘴吧，要再嚴重點直接休克了，他這輩子都吃不上你做的飯了。
我實在看不慣婆婆這副死鴨子嘴硬的面目了。
醫(yī)生的話根本聽不進去自己歪理一套一套的。
婆婆自知理虧，瞪了我一眼不說話了。
李硯向我擠了一下眼，用手指了指自己，對著我無聲地說了一句，看我的。
媽，你等會去付一下醫(yī)藥費吧。
李硯手里轉著手機，也不抬頭對他媽說。
啊婆婆驚訝地抬頭，滿眼疑惑。
畢竟都是因為你啊，這大半夜一趟趟地往醫(yī)院折騰，這都第幾回了，你也該付一回錢了吧，我看你微信里就挺多錢的。
說著一邊努著嘴一邊伸著脖子往婆婆手機里看。
婆婆一百個不愿意卻也沒辦法，畢竟事情是因自己而起的。
站起來拿著手機不情不愿地往外面走，腿好像有千斤重。
輪到自己花錢就知道心疼，就知道舍不得，就知道老實了，早該這樣治我媽了！！
李硯挑眉逗我，我卻有些心疼他。
每天加班到很晚，晚上回來還要收拾自己媽弄的一屋子破爛，甚至吃飯又吃進了醫(yī)院，隨時做好面對所有麻煩事的準備，想想我都覺得頭疼。
而他現(xiàn)在為了不讓我那么緊繃還逗我笑給我放松。
反觀婆婆，直到公公來接她回老家，都還在嘴硬。
8.
為了不讓婆婆再把多一個人送進醫(yī)院，公公只能來把她接回了老家。
婆婆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冰箱查看她的存貨。
結果發(fā)現(xiàn)冰箱里的東西稀疏且整齊，都是非常新鮮的菜和肉。
那么多肉你都給扔了
那都是過年的時候買的，還有海鮮，多浪費啊，你們不吃我吃，全給我扔了，你真敗家�。�
婆婆氣得指著公公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那海鮮放半年早就一點營養(yǎng)都沒了，還不如不吃。
肉都開始在冰箱流黑水了還要它干嘛還想把你兒子吃進醫(yī)院啊。
一聽到這個婆婆不說話了，皺著眉頭裝作很忙的樣子在廚房里到處檢查。
我的洗碗布呢，這你買的瞎浪費錢。
婆婆邊說邊拿起新的洗碗布看了兩眼，然后將其摔進了洗碗池里，又踢了兩腳腳邊的新水桶。
不新買用什么跟你一樣拿褲衩子當洗碗布以后誰還敢來你家吃飯
婆婆在廚房敲敲打打，又時不時罵公公兩句。
轉完廚房又去衛(wèi)生間視察。
角落里堆積的被公公刷得干干凈凈的盆子，婆婆把他們?nèi)贸鰜頂[在衛(wèi)生間。
她要用這個接水，美其名曰省水。
洗手的水、洗菜的水、洗腳的水、洗頭的水、洗澡水，全都存下來，留著沖廁所，小便不舍得沖，要攢起來一起沖。
之前有次在衛(wèi)生間擺了滿滿的盆子，公公晚上起來上廁所因為地上滑摔倒了，摔倒在一堆盆子上又被澆了一身臟水。
婆婆聽到聲音后怪他為什么把自己的水都浪費了，拿著盆子就要打公公，公公躺在地上起不來，婆婆只顧著收拾她的盆她的水。
后來公公去醫(yī)院檢查，還好摔得輕沒造成骨折。
婆婆還在一旁慶幸多虧了我的盆子給你緩沖。
沒有你的水盆子地上根本不會滑��！公公氣得兩眼冒金星。
回到家我偷偷問李硯，你爸就這么忍了你媽一輩子啊，你爸還能忍，要是你這樣，我早和你離婚了。
是吧，怪就怪我爸脾氣太好了，而且他和我媽從小就認識，知道她小時候家里特別特別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也知曉她這種做法的原因。
我倆躺在床上重重地嘆了口氣。
婆婆的本意是好的，小時候窮怕了，節(jié)儉的意識早就刻在了腦子里，機械般地吃完每一種食物，一旦有一點浪費心里就有莫名的愧疚感，以至于達到了一種病態(tài)，連丟完垃圾，垃圾袋都要撿回來反復使用，也不管里面有沒有味道。
還不舍得用電，家里明明有洗碗機，非要自己手洗，說什么洗碗機洗不干凈還費電。
大夏天不舍得開空調，硬生生把聰聰熱得中暑，進醫(yī)院輸液了好幾天。
沒事，下次再有什么事還讓我媽出錢，多花點錢她就老實了。
李硯一臉壞笑地說。
之前每次婆婆惹出事都是我們給擦屁股，我們給付錢出面給人道歉。
現(xiàn)在我們決定不管了，畢竟越管婆婆越放肆。
9.
婆婆回老家一個月了，我們把冰箱收拾得整齊又干凈，婆婆之前塞得滿滿的不知道多久之前的凍肉全被我扔了。
再也沒有了腐爛腥臭味。
這天婆婆打電話來，說親戚給送了高級土豬肉在老家，她做蔥烤大排給大家吃。
媽，我能相信你嗎真的不是老僵尸肉嗎李硯半信半疑地問。
氣得婆婆罵了他一頓，你愛吃不吃�。�
公公接過電話來，是你舅舅上午送來的，剛宰殺的豬。
爸，聽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李硯笑著安心說。
只聽電話那頭婆婆又罵罵咧咧起來，信他不信我，就不相信我，好樣的，別信我，我會害你們，我是惡婆婆，我是壞老媽子......
等我們回家后，公公已經(jīng)把肉腌上了，婆婆正在往烤盤上鋪錫紙。
好多肉，好多肉。聰聰激動地在院子里一蹦一跳的。
半小時后，公公將腌好的肉平鋪在擺放好的錫紙上，把肉都包裹在里面。
很快肉的香味從烤箱中鉆了出來，一陣香氣撲鼻。
肉香味美，醬汁濃郁，聰聰?shù)目谒伎炝飨聛砹恕?br />
之前的調料已經(jīng)買了好多年了，調料瓶子上都是油和灰，公公把他們?nèi)珌G了。
婆婆又買了新的孜然粉和鹽還有一大堆調料回來。
迫不及待地從小盒里轉出了調料撒上，給肉增添點風味。
因為太多了我們實在吃不完，就分了一些給鄰居。
分完就迫不及待地開吃了。
真的太嫩了這個肉，太好吃了吧。
一家人吃飽喝足后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晚風徐徐，吹得人愜意。
好困，吃飽了就困得睜不開眼睛了老公躺在椅子上搖搖晃晃地說。
我也暈暈地犯困，剛閉上眼睛，旁邊聰聰哇的一聲吐在了地上，把我們都嚇精神，站起身看聰聰怎么了。
聰聰捂著肚子哇哇地吐，把吃的肉全吐出來了。
怎么回事啊，吃太多不消化了嗎婆婆趕緊拿了水來給聰聰漱口。
去醫(yī)院檢查......我一句話沒講完，只覺得腹部越來越痛，剛剛有一點，我以為是吃飽了想上廁所的感覺，這么一會劇痛無比。
老公去開車，拉著我們往醫(yī)院跑。
一家人在車上也講不出來話，捂肚子的捂肚子，嘔吐的嘔吐，車上瞬間變成了馬戲團。
去醫(yī)院一檢查，發(fā)現(xiàn)我們一家人的高鐵血紅蛋白濃度很明顯超標，醫(yī)生問我們一家都吃什么東西了，怎么超標那么多。
就是普通的肉啊，現(xiàn)殺的肉，不是冷凍的。婆婆理直氣壯地說，好像在洗清自身嫌疑，這次不是她的原因。
調料是新鮮的嗎還吃什么別的東西了嗎
聽到醫(yī)生的問話婆婆默默坐下不吱聲了，眼睛看向我們。
調料是新買的，就是比較便宜，應該沒什么事吧。
婆婆用蚊子般微弱的聲音說。
我們都看出了不對勁，讓婆婆說實話，都到醫(yī)院來了就別隱瞞了。
這不說不要緊，一說給我們都嚇一跟頭，婆婆買的鹽竟然是工業(yè)鹽。
不都是鹽嗎，吃什么不一樣啊。
我好心給你們買，你們還在這里怪我。
婆婆一臉委屈哭了起來。
我們被氣得無話可說，本來身體就不舒服，公公差點被氣昏過去。
重金屬含量超標的東西也敢吃，你們是亞硝酸鹽中毒，嚴重了會休克死亡的，還有這么小的小孩，這都敢給家人吃。
最后還是醫(yī)生厲聲訓斥嚇住了婆婆。
一家人在醫(yī)院解毒又吸氧，忙活了大半夜。
公公突然站起來一臉驚嚇地看著我們，建成他，他不會出事吧。
10.
肉烤好婆婆熱情地送了點給建成叔家。
他家只有他自己，這叔平時飯量本來就小，晚上有時候就不吃了。
公公急忙打電話過去，沒人接......
一連打了五六個，都沒人接。
說不定你人家根本沒吃，早睡著了。婆婆一邊吊水一邊嘟囔。
你閉嘴吧，大半夜這么折騰你還不夠��！公公真的著急了。
最后終于接通了，建成叔說他早就睡了，還納悶公公這么大晚上怎么打這么多電話。
你吃肉了嗎建成，吃肉了嗎你繡云嫂子給你送的肉。公公扯著嗓子喊。
吃了一點，我晚上不怎么吃飯，就少嘗了一點......
建成叔一句話還沒說完，老公一陣風一樣急匆匆地往外走，二十分鐘不到就把建成叔給拉到了醫(yī)院。
建成叔頭發(fā)炸毛著，肯定是在被窩躺著就被老公急匆匆拉出來塞進車里拉來醫(yī)院的。
怎么...怎么回事這是
建成叔看著面容頹廢的我們一家人，站在醫(yī)院里目瞪口呆。
等解釋清楚又給建成叔做完檢查，知道他沒什么事我們才放心。
之前就只是毒殺自己家人，現(xiàn)在都開始毒鄰居了，幸好沒什么事，不然我們可擔不起啊。
媽，咱家人真難殺是不是。老公一臉無奈要死要活的表情，笑不像笑，哭不像哭，倒像是被逼瘋了。
對了媽，去付醫(yī)藥費吧，還有建成叔檢查的費用，你都包了吧。
看他媽一直沉默不語，老公突然又來了一句。
這下婆婆立刻抬起一直拉聳著的頭，一臉震驚地看著坐在對面的我們仨，我仨聳聳肩撇了撇嘴，好像在說，沒辦法咯。
我也吃中毒了，你們還讓我掏錢。
婆婆氣得嘴唇直哆嗦。
是你毒我們?nèi)胰�，我們命大才沒被你毒死。老公面不改色地說。
媽，這離上回進醫(yī)院才幾天，家里天天被你鬧得雞犬不寧的，怎么勸你都不聽，我們也沒別的辦法了，你跟我爸年紀大了，天天中毒你那胃跟腎能受得了嗎我苦口婆心地繼續(xù)勸告。
去吧媽，三塊錢的鹽舍不得買，那就花幾千塊錢買個教訓吧。
你自己算算那個便宜。
老公對著婆婆抬了下巴，示意她去付錢。
付完錢回來婆婆緊緊地攥著她的小手機，生怕我們搶她的。
等回家以后，你什么吃的都別買了，只要是進嘴的東西，你都不能沾手，我真怕這把老骨頭死你手上。公公對婆婆下了最后通牒。
婆婆白了他一眼。
現(xiàn)在在我們面前不敢發(fā)作，回老家在公公面前可是又耀武揚威了。
11.
我為你們好，給你們省錢，你們不僅不領情，去醫(yī)院還讓我付錢，還說我要毒死你們，你們是我的親人嗎你們！！
婆婆在家和公公鬧，非要自己出去買菜吃，擔心公公買到貴價肉浪費錢。
你就天天被坑，有便宜的不買非買貴的。
躺在沙發(fā)上看著買菜回來的公公。
冰箱里有之前的你非要再買，先把這個放起來，把之前的吃一吃。
公公充耳不聞，開始做飯。
不怎么網(wǎng)購的公公甚至自己摸索著買了一副藍牙耳機，每天干什么都帶著耳機。
婆婆在身后吵，公公在前面搖頭晃腦隨著音樂搖擺。
氣得婆婆一個抱枕丟了過去。
你別嘴硬了，我這是為你好，你自己都闖多少禍了，又是吃廢油，還是凍豬蹄，工業(yè)鹽的，你就會闖禍。
聰聰還這么小，你想把他身體吃出毛病你把他吃出毛病了，我看你兒子以后還會不會理你。
還是說你想把我老頭子毒死
說完繼續(xù)戴上耳機搖擺。
婆婆在后面繼續(xù)嘴硬，我不都是為你們好嗎，天天這么浪費，錢哪能這么花啊，就算有錢也不行啊。
不識好人心，不聽老人言。
也就只能欺負我這個老太婆了。
你們就是看不起我！
......
嘟囔半天沒人理她，重新又躺回沙發(fā)上睡覺。
我回家給婆婆送溶血藥的時候，她依然在沙發(fā)上躺著。
公公做好了飯叫我們吃。
我去喊婆婆起來吃飯，怎么都喊不醒，晃著婆婆的肩膀她也一點不動彈。
120來的時候，我都快嚇死了。
雖說婆婆總是和我們斗嘴，老公打趣她想毒死我們，總是惹出一堆禍事。
但婆婆真的出事了，我還是被嚇得心快跳出來了。
醫(yī)生說是因為血栓沒有正常吃溶血藥引起的，而且已經(jīng)有些時間沒正常吃藥了。
我說怎么可能沒正常吃藥，婆婆的藥都是算著日子給買的，從來都是提前買給她，都沒有卡點買過，怎么可能讓她少藥吃。
在重癥監(jiān)護室住了20多天后轉到了普通病房，現(xiàn)在是話也說不成，正常進食都困難。
我回老家給婆婆收拾衣服，看到了桌上沒收起來的溶血藥，瓶子上的標簽都快褪色了，很明顯不是我給她買的藥。
拿起來仔細看看，竟然是兩年前就已經(jīng)過期的藥，肯定又是婆婆不知道從哪里撿回來的。
12.
因為婆婆平時吃碳水多，膳食纖維和蛋白質都很少，身體本來營養(yǎng)不良。
再加上在醫(yī)院住這么久，已經(jīng)瘦得快成八十斤了。
醫(yī)生說清醒的時間不確定，也有可能一直清醒不過來。
回老家床上躺了大半年，春夏之交的某一天，婆婆突然清醒過來了。
努力地抬著她的手想抓住公公，甚至想想下床走走。
等我們到家的時候，婆婆眨著小眼睛看著我們。
怎么，小老太太不認識我是誰了
李硯湊近到他媽面前，攥著她的手說。
婆婆努力扯出一點笑容，晃了晃自己的手。
老公舉起被留了大半年的罪魁禍首-過期藥瓶子，這是怎么回事小老太太，這怎么回事這是
婆婆視線轉到藥瓶上，愣了一會像是回想什么似的，過了一會又移開視線，帶著一絲羞愧地笑。
行了，這回下不來床了，也別想著毒這個毒那個了，安心躺平吧。
對了，你住院的錢都是用你自己的錢交的哈，咱之前說好的。你現(xiàn)在呢也沒什么錢了，等身體好了也別想著搗亂了。
咱就踏踏實實過兩天好日子不行嗎。
李硯拿著洗好的熱毛巾給婆婆擦了擦臉，無奈又心疼地看著面前的小老太太。
可憐的小老太太，貧窮的前半輩子，節(jié)省的后半輩子輩子。
本來日子都好起來了。
病態(tài)般的節(jié)省，結果又把自己給省癱瘓了。
到老都沒有點好日子過，還引得家里人也吃一堆毒東西。
還好家里人難殺，幸好家里人難殺。
這個好日子只能等到小老太太從床上重新站起來再過了。
希望我們能等到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