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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帥氣多金的頂頭上司對我有好感。

    他將我抵在辦公室的門上時,我告訴他,我已婚。

    他愕然。

    大半年后,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我結(jié)婚證上的另一半,竟然是他的名字。

    1、

    我叫時妍,留學(xué)三年,卻在畢業(yè)典禮上收到爺爺病危的噩耗。

    飛速回國,跌跌撞撞的跑到病房,老頭全身都插著管子,顫巍巍地告訴我,他給我定了一門婚事,得看我結(jié)婚了他才能安心閉眼。

    我萬分驚訝。

    爺爺?shù)氖中g(shù)還沒結(jié)束,一位精英律師找到了我。

    他告訴我他的老板就是我結(jié)婚的對象,然后傲慢地扔給我一份婚前協(xié)議。

    協(xié)議上寫的明明白白:

    婚期一年。

    婚姻存續(xù)期不準(zhǔn)對外公開婚姻關(guān)系,不準(zhǔn)做有損對方名譽(yù)的事,不用履行結(jié)婚義務(wù)。

    還有,不準(zhǔn)在他爺爺面前穿幫。

    只要能平穩(wěn)度過這一年,期滿后和平離婚,還附加五百萬分手費(fèi)。

    我看著協(xié)議熱淚盈眶。

    生怕對方反悔,搶過筆就唰唰唰簽下了大名。

    精英律師很滿意我的識相,高傲地扔給我一張名片和一張卡。

    不要試圖聯(lián)系我的老板或者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他答應(yīng)這門婚事只是出于老一輩的承諾和對你爺爺?shù)膽z憫,希望你能老老實(shí)實(shí)相安無事的過完這一年。

    哈!我錯愕!這個人和他的老板是不是自戀的過了頭,憑什么認(rèn)為我會對一個沒見過面的男人有想法!

    高傲的何律師根本不在意我的態(tài)度,只是例行公事的讓我給他發(fā)一張正面照。

    我在手機(jī)里翻翻找找,把我寫畢業(yè)論文時熬了幾個通宵后披頭散發(fā)戴著大黑框眼鏡的照片發(fā)給了他。

    2、

    只隔了一天,我手機(jī)上就收到一張照片,準(zhǔn)確的說,是何律師拍給我的一個截圖。

    一張結(jié)婚證的截圖。

    還敷衍的沒發(fā)原圖。

    我放大縮小又放大,辨認(rèn)了半天才看出那個披頭散發(fā)戴著大黑框眼鏡的腦袋的確是我的,被P在一個穿白襯衫的身體上,丑得連我自己都差點(diǎn)沒認(rèn)出來,若不是下面寫著我的名字的話。

    我的旁邊是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板寸,五官端正,面無表情,不知道頭像是不是跟我一樣是P上去的。

    男人姓陸,叫陸驍。

    名字有點(diǎn)耳熟,不過對于我來說,他只是一個一年后要和我離婚的人,叫什么都不重要。

    何律師發(fā)這張照片的意思大概是通知我一聲,我和他老板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當(dāng)然,結(jié)婚最大的好處,不是爺爺病情居然緩和了過來,一個星期后就從ICU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這大概是我覺得最慶幸的事了。

    我給爺爺請了最好的看護(hù),然后踩著高跟鞋去我的新公司報到了。

    我努力了這么多年,是想在爺爺當(dāng)年擅長的領(lǐng)域大展身手的。

    3.

    簡歷是在回國之前就投了的,公司是這個領(lǐng)域國內(nèi)領(lǐng)先的公司之一。

    老板是我的校友,高我七屆,姓任。

    入職很順利,沒過多久,任總就把一個新項目交到我所在的小組,并提出讓我主導(dǎo)設(shè)計。

    我和組員一起考察、討論、設(shè)計,廢寢忘食整整大半個月,交出了一份自我感覺還不錯的設(shè)計方案。

    任總這家公司隸屬于研豐生物,老總也姓陸。

    三天后,我就見到了傳說中的陸總。

    不出意外,這位陸總矜貴帥氣,只是性格過于冷淡疏離,有些生人勿近。

    不知為何,我看著陸總冷臉訓(xùn)人的樣子莫名覺得有些眼熟,便盯著多看了幾眼。

    結(jié)果任總一散會便把我叫到辦公室道:

    Aria,看在校友的份上給你提個醒��!咱這位陸總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你可別在這方面犯迷糊��!

    Aria是我的英文名,公司里知道我叫時妍的反而廖廖可數(shù)。

    看任總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我笑了笑,任總,你多慮了!

    我壓低聲音對他道:

    跟你說個秘密,其實(shí)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4.

    第二天,陸大老板就要親自去幾十公里的郊外看現(xiàn)場,主導(dǎo)設(shè)計的我隨行。

    天公不作美,工地才轉(zhuǎn)了不到三分之一,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陸總只好帶我返回。

    只是陸總的臉色卻一直不好看,直到他一腳剎車將車停在路邊,將頭垂到方向盤上,我才意識到不對勁。

    大著膽子在他額頭探了探,滾燙。

    陸總,您發(fā)燒了,我來開車吧!……陸總

    我試圖叫醒他,可他卻沒理我。

    我咬了咬牙,冒著雨下車半拖半抱地把陸大老板拽出來,塞進(jìn)了后座。

    就在我盤算著出山后先找哪家醫(yī)院時,轟隆一陣巨響,一小片山體就在前方垮塌了下來,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堵住了道路。

    我一腳剎車踩下,嚇出了一身冷汗,頭差點(diǎn)沒栽到擋風(fēng)玻璃上去。

    回過神來后,頓時一陣后怕。

    我轉(zhuǎn)頭看了看陸總,他還一無所知的斜倚在后座上,并不知道我們剛剛和死神擦肩而過。

    我原地消化了一下跌宕起伏的心情,準(zhǔn)備折返回工地時,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車打不著了。

    怎么就打不著了呢

    是我那一腳剎車踩猛了么

    5、

    我從包里翻出手機(jī),想著先打救援電話還是先打給林昊時……

    悲催地發(fā)現(xiàn)手機(jī)沒電關(guān)機(jī)了。

    從后座那個一無所知的重病患者外套里翻出他的手機(jī)。

    卻同樣沒有顯示,不知道是沒電了還是進(jìn)水了。

    我認(rèn)命的在置物箱、扶手座里翻找了一通,最后拿著條新毛巾和一板潤喉片爬到了后座。

    不是我不愿意從車下走,實(shí)在是雨太大。

    后座本來很寬,可同時容下一個斜躺著的一米八幾的男人和一個我的時候,就顯得有些窄。

    我咬牙伸手將他拽起來坐好,然后去解他的扣子。

    他雖然燒得厲害,但也不是理智全無,立刻就抓住我的手,甩到了一邊。

    我磨了磨牙,一字一句的道:

    陸總,您聽清楚,前面的路塌方了,車也拋錨了,外面還下著大雨,而您在發(fā)燒!您現(xiàn)在必須把這身濕衣服脫掉,否則我怕您活不到明天!我還不想背這個見死不救的責(zé)任。

    還有!

    我往前湊了湊,惡狠狠地道:

    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新婚!若不是看你燒成這樣,我才沒興趣去扒一個陌生男人的衣服!如果你能自己把濕衣服脫下來,我將感激不盡!

    可能我的話說的過于鏗鏘有力,許久沒有反應(yīng)的他竟略略抬頭瞟了我一眼,眼尾因發(fā)燒的緣故漾著一抹紅,眼眸似有水霧,瀲滟著水光,看人的時候有種勾魂攝魄的吸引力。

    不怪他防女人跟防賊似的,他的確有讓女人前仆后繼的資本。

    他兀自愣了愣,隨即竟掀起衣擺主動脫起衣服來,準(zhǔn)備讓我感激不盡……

    只是他可能燒得有些迷糊,忘了自己穿的是件POLO衫,頸部還有兩粒扣子。

    結(jié)果就是衣服勒住了頭,怎么拽也拽不下來,露著一排白花花的肌肉和兩粒嫣紅,晃得我眼暈口干,面紅耳赤。

    我只得又伸手把他的衣服拽下來,去解他脖頸處的扣子。

    這次他沒有反駁,躺在后座上任我擺弄。

    眼看著他的狀態(tài)越來越糟糕。

    我只得用奶奶小時候給我退燒的方法,撈起他的胳膊給他一遍一遍清天河水。

    奶奶是中醫(yī),這種方法對孩子退燒是有效的,我不知道成人能不能用,但我實(shí)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從前臂手肘到腕橫紋,一遍一遍的推,然后再把那板喉片一粒接一粒的塞進(jìn)他嘴里。

    再然后,把我能記得的推拿手法從頭到胳膊到手指頭尖全給他來了一遍。

    到后來,不知是不是沒有吃飯的緣故,他又開始蜷成一團(tuán),胃疼。

    我只得認(rèn)命地給他揉胃……

    這一刻我只覺得命運(yùn)多舛,我的事業(yè)才剛剛起步,為什么讓我遇到這樣艱難的局面。

    ……

    我最后是被林昊拍窗戶拍醒的。

    他當(dāng)時瞪著眼睛無比驚訝的看著車?yán)�,眼神充滿不可思議。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抱著陸總的一只胳膊,而陸總光裸著上身側(cè)躺在我的懷里,摟著我的腰睡得正香。

    我瞠目結(jié)舌,然后發(fā)現(xiàn)所有的言語在這一刻都很多余。

    唯一讓我欣慰的是,他真的退燒了。

    6、

    工地事件后,我整整一個星期沒在公司見到陸總,連林昊的人影也沒見到。

    這多少也讓我松了口氣。

    只是高興得有些太早,我隨后便接到了林昊的電話,交待我?guī)е环輬D紙到一個叫雅頌的地方。

    等我跟著導(dǎo)航找到地方時,發(fā)現(xiàn)是一座古香古色的茶樓。

    林昊帶我進(jìn)去,告訴我陸總在里面接待一位很重要的客人,讓我行事一定要小心些。

    我跟著林昊進(jìn)了二樓一間裝潢精巧的茶室,看見陸總和一位白發(fā)的老人對坐。

    見我進(jìn)去,陸總并沒有展露一絲一毫的尷尬,似乎那天被我揉搓了一整夜的人并不是他一樣。

    他極公事化的朝我點(diǎn)點(diǎn)頭。

    Aria,這是林創(chuàng)重工的林總,你過來給他講解一下這份圖紙的細(xì)節(jié)。

    林創(chuàng)重工更是國內(nèi)外知名的機(jī)械建造商,有許多高端設(shè)備的生產(chǎn)線,公司一直很屬意這家公司。

    我忙集中精神上前一看,陸總說的果然是項目中我設(shè)計的那部分。

    當(dāng)下,我對著手里的圖紙把細(xì)節(jié)仔仔細(xì)細(xì)的給林總講解了一遍。

    期間林總提了幾個問題,我都耐心的一一解答了。

    之后林總笑著遞給我一杯茶。

    小姑娘前途無量啊,這部分設(shè)計很有前瞻性。

    我笑著接過,低頭抿了口茶,茶水入喉,卻令我神色一凝。

    這茶

    爺爺是茶癡,我從小便跟著爺爺品茶,于茶這一道,不說精通,但決不是門外漢。

    我隨即又抿了一口,然后驚訝地抬頭看了看林總。

    林總看見我的表情,也很意外。

    姑娘,你能喝出這是什么茶

    如果我沒有判斷錯的話,這是……綠雪芽!

    林總頓時雙眼一亮,拿起茶壺小心翼翼的給我的茶盅又斟滿。

    來來!再喝點(diǎn),你來講講看,你對這綠雪芽知道多少

    我微微瞥了一眼旁邊的陸總,看他一臉從容,面帶淺笑的看著我,并沒有反對的意思。

    我這才開口道:傳說上古神太姥娘娘在太姥山種下了這綠雪芽,它也叫福鼎大白豪母樹,曾經(jīng)在拍賣會上,100克的綠雪芽就以71萬的天價被拍出過。這茶,千金難求,是極品。

    好!好啊!

    林總鼓起掌來,沒想到今天能在這里碰到知音��!就憑陸總這用人識人的功力,這個合作我絕對有信心!我現(xiàn)在就可以簽約!

    陸總不失時機(jī)的起身,必不會讓林總失望!

    林昊遞上早已準(zhǔn)備好的合同,林總沒有猶豫,在我的面前愉快的簽了字。

    然后,陸總也上前龍飛鳳舞簽下自己名字——陸驍。

    陸驍陸驍!

    為什么這個名字似曾相識。

    好像不久前才在哪里見過。

    7、.

    我借口上洗手間,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jī),翻出何律師的對話框。

    點(diǎn)開那張結(jié)婚證。

    放大。

    和我的名字放在一起的,端端正正的寫著兩個字陸驍。

    再看一眼那張照片,見了鬼了,的確有個五六分像,難怪我第一次見他會覺得眼熟。

    當(dāng)然,我那張披頭散發(fā)戴著黑框眼鏡的……連五分像都沒有。

    想了想,我又在包包夾層扒拉了半天,找出何律師給的那張已經(jīng)皺巴巴的名片。

    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律師事務(wù)所倒是沒有陸氏的字樣,但名片的底紋卻上印著陸氏國際的logo。

    陸驍……居然是我結(jié)婚證上的丈夫。

    我抬頭看著不遠(yuǎn)處那個視我為洪水猛獸連面都不想見一面的新婚丈夫,滿頭黑線。

    時氏現(xiàn)在落魄了,老頭病重,唯一的孫女還在給別人打工,連婚姻都是因為別人的憐憫才得來的。

    原本想相安無事地度過這一年,沒想到卻撞到了槍口上。

    這讓我如何是好。

    林總上車離開了,我看見我的新婚丈夫款款朝我走來,頗為贊賞地打量著我。

    嘖!福將�。�

    8.

    就因為福將二字,之后又出現(xiàn)幾次這種場面。

    除了帶著我去茶館,還有高爾夫球場,或者喊我去酒樓……

    雖然場合不一樣,竟無一例外都是商談現(xiàn)場,還都能簽約成功。

    我覺得陸驍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不一樣,我理解的就……跟看招財貓似的。

    我實(shí)在是不想繼續(xù)這樣跟他低頭不見抬頭見,我怕我會忍不住跟他撕破臉。

    這天下班的時候,我回了趟公司那邊,想跟任總提一提,讓他換個人來跟項目。

    還沒等到任總,便聽說了另外一個花邊新聞。

    陸總不近女色是因為心里有個白月光。

    而白月光今天回國了。

    女同事哭倒了一片。

    我在同事的熱心指點(diǎn)下打開微博,看到了一個清純美女的頭像。

    最新一條微博寫的是:

    終于回來了!謝謝他一直都在!

    配圖是兩杯咖啡,對面那杯咖啡旁是一只白凈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

    那次在車上,我就是拽著這只手給他推了一晚上的天河水。

    好么

    還有白月光

    果然這世上的劇情就這么俗套!

    讓我簽什么婚前協(xié)議不準(zhǔn)做有損對方名譽(yù)的事

    他自己怎么不守夫德!

    正忿忿不平,手機(jī)響了,是林昊。

    陸總讓你來一趟錦玉樓。

    錦玉樓

    又來!

    我這招財貓要當(dāng)?shù)绞裁磿r候!

    我還沒想好拒絕的措詞,林昊已經(jīng)掛了電話。

    等我做完一千八百個心理斗爭趕到錦玉樓的豪華包間時,意外地看到剛才手機(jī)上的那個清純美女傳說中的白月光。

    一身純白簡潔的高定長裙,配上飄逸的黑長直,再加上一張精致小巧的臉,妥妥純欲范兒。

    陸驍一如既往高冷的坐在沙發(fā)中間,白月光則坐在沙發(fā)的扶手上,說遠(yuǎn)不遠(yuǎn),說近不近的距離。

    旁邊還有不少人,眾星捧月一般把他倆圍在中間。

    我推門而入時,眾人都回頭看我,目露訝色。

    只有陸驍沖我點(diǎn)點(diǎn)頭,少有的露出一個笑臉,Aria,你怎么才來

    我有些莫名,這看起來也不是什么商談的場合什么情況

    陸驍卻沒給我反應(yīng)的時間,他竟然伸出手來一下握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拉到他的另一邊坐下。

    我大驚,想把手掙出來,他卻警告似的加了點(diǎn)勁,讓我不要再動。

    白月光唿的一下站起來,看向我的目光泫然欲泣。

    陸驍稍稍避過眾人,低聲隱忍地道:幫我把她打發(fā)走,獎金翻倍。

    我頗感意外,這不是白月光嗎不是說心心念念的嗎看來傳言也不可盡信。

    驍哥哥!這是哪位你也不給我介紹介紹。

    饒是白月光妹妹還算沉得住氣,也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我只覺得頭大,一點(diǎn)也不想摻和到這群女人的戰(zhàn)爭中去,他堂堂陸總想要拒絕一個女人有必要這么麻煩嗎

    剛要找托詞離開,就見旁邊有個女人上前一步,用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遍。

    現(xiàn)在是什么人都敢往阿驍身邊湊嗎一點(diǎn)水準(zhǔn)都沒有,還自以為是。

    我看了眼自己上白下黑保守的工作套裝,深吸了一口氣,好么這是組團(tuán)欺負(fù)人啊!

    陸驍卻只似笑非笑地晃著手里的紅酒,看起來并沒有為我出頭的打算。

    我氣不打一處來,這姓陸的擺明是把我架在火上烤,既然大家都不講情面,就別怪我亂出牌。

    我深吸一口氣,抬頭沖陸驍露個了甜甜的笑臉,半委屈半嬌憨地喊道:

    老公——你的朋友似乎不太歡迎我!我這個外人還是回家陪爺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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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頓時噤音,所有的人臉上都現(xiàn)出一個凝固的表情,包括陸驍自己。

    明明一屋子的人,卻落針可聞。

    白月光妹妹還算最先反應(yīng)過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捂著臉就跑出去了。

    一句話絕殺!

    任務(wù)完成!

    至于這句話帶來什么后果,怎么收場……

    那就不關(guān)我的事了。

    在門口碰見林昊,他也瞠目結(jié)舌,最后朝我伸了個大拇指。

    9.

    據(jù)說因為我那句話,讓陸氏的股價帶來一波不小的起伏。

    我謹(jǐn)小慎微地當(dāng)了一個星期的縮頭烏龜,并沒有等來陸驍?shù)呐稹?br />
    正在暗自慶幸時,又接到了林昊的電話。

    麻煩到銀座飯店2501室來一趟。

    看了看表,已經(jīng)是晚上10點(diǎn)。

    我耐著性子回道:林助理,現(xiàn)在是我的下班時間,麻煩有什么事明天上班再說行嗎

    Aria,這次是我私人請你幫忙。林昊誠懇地道。

    等我站在銀座飯店2501的門前,知道林昊要我?guī)褪裁疵r,我想用眼刀殺死他。

    林昊把一盒藥塞進(jìn)我的手里,兔子似地跑了個沒影。

    我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房門。

    在房間最深處的大床上,我看見了又裸著上身的陸驍,房間里彌漫著淡淡的酒氣。

    只是這一次,他露在被子外的脖子和手臂上明顯地起了一片片紅疹,在他白皙的皮膚上煞是惹眼。

    地毯上還有一片水漬。

    林昊說他試圖喂了幾次藥,都被打翻了杯子。

    陸總陸總

    我試著喊他,果然沒有反應(yīng)。

    我嘆了口氣,認(rèn)命地拽起他的胳膊,想把他扶起來。

    他揮手想要把我推開。

    我早有準(zhǔn)備,兩手死死地壓住他的胳膊,湊到他耳邊惡狠狠地道:

    陸驍,你酒精過敏了!不吃藥會死人的!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

    否則怎樣

    陸驍?shù)统恋纳ひ翥紤械仨懫�,嚇了我一跳�?br />
    我見他醒來,慌忙放開他的胳膊。

    陸總,您過敏了,需要趕緊喝藥!說著趕緊摳了一粒藥塞進(jìn)他的嘴里。

    這回他倒是沒拒絕,張口含住藥片,然后定定地看著我。

    我被他看得心發(fā)慌,連忙拿過一旁的涼水遞給他,他卻遲遲不伸手接。

    我固執(zhí)地舉著杯子,他卻只看著我。

    我咬了咬牙,把杯子遞到他嘴邊,他這才得逞似的挑了挑嘴角,就著我的手喝起水來。

    看出他是故意的,我有些惱羞成怒,手抬得急了點(diǎn),然后——

    他就被嗆住了,一咳嗽,水灑了滿胸。

    我忙放下杯子,手忙腳亂地去給他擦水,觸碰到他光滑的肌膚,才意識到不妥……忘了他沒穿衣服。

    沒等我慌亂地收回手來,他已反握住我的手腕,輕輕一帶。

    我一時不察,整個人被他帶上床去,壓在了身下。

    我只覺得頭重腳輕,心跳驟然加快,手忙腳亂的想要起來,他只輕輕壓住我的肩頭,我便再也動彈不得。

    陸、陸總,你喝醉了!

    我腦子一團(tuán)混亂,試圖跟他講道理。

    陸驍?shù)捻幽�,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深邃而又帶些迷蒙,定定地盯著我時,只覺得他的瞳孔似黑洞,令人眩暈,眼神又似火焰,像要把我的理智燃燒殆盡。

    我使勁掙扎,他卻紋絲不動,讓我再次意識到男女之間力量的懸殊。

    別動……他啞聲道。

    他的臉離我越來越近,他那薄削而帶著微微上揚(yáng)的嘴唇,就那樣,朝我壓了過來。

    我的臉紅成了炭球,卻又不敢輕舉妄動,他分明喝多了酒,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認(rèn)錯了人。

    可是這一刻,我竟像被蠱惑一般,腦袋一片空白。

    只是,他在觸碰到我的最后一刻,頭卻偏了偏,唇瓣擦過我的耳廓,一頭栽在枕頭上。

    然后,我便聽見他細(xì)碎暗啞的聲音響起。

    我還沒有資格……等我好不好……等我……

    我的理智回籠,眼前的場景讓我感到難堪不已,我使勁推開他狼狽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沖。

    在我拉開房門時,我聽見他喊了一聲Aria——

    我回頭看了一眼,看見陸驍一雙黑眸定定地看著我,似是飽含千言萬語。

    10.

    我心亂如麻,回到家時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

    毫無睡意。

    我能感覺到,陸驍對我有些不一樣。

    雖然他是我結(jié)婚證上的合法丈夫,可是我們之間隔的又豈是單純的一樁捆綁婚姻這么簡單。

    時氏生物曾擁有多項生物方面的專利和頂尖的科研項目,可最后卻成了陸氏旗下的研豐生物。

    以陸氏國際的地位,陸驍何以會忍氣吞聲的與這樣一個落魄的我結(jié)婚,還不得不用婚前協(xié)議這一招來表示抗拒。

    陸氏的市值幾百個億,而我那份協(xié)議上的分手費(fèi)只寫了五百萬,這是有多不在意這樁婚事�。�

    爺爺又是在怎樣的情形下替我定了這樣一門婚事,他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他一心為我好,傾盡所有都要替我找到一個穩(wěn)固的港灣。

    殊不知港灣的確夠大,人家卻并不愿庇佑我,早早就表明了態(tài)度。

    不過是老一輩之間一廂情愿的交易罷了。

    一夜未眠。

    11.

    第二天早上,我先去找了任總。

    下班前,我接到秘書的電話,通知我去趟陸總的辦公室。

    陸總親自開的門。

    我一進(jìn)去,就被他抵在門板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今天老任在我這磨蹭了一個小時,就為了拐彎抹角的告訴我,你結(jié)婚了!

    陸總,我的確結(jié)婚了!我滿臉通紅,伸手推他,卻紋絲不動。

    哦——

    他拉長了聲調(diào),英俊的眉眼帶著笑意,今年3月投的簡歷上,未婚,5月畢業(yè),未婚,7月入職,檔案上仍填的未婚,你告訴我你是昨天去拿的證嗎

    我心驚,他竟然調(diào)查過。

    他伸手握住我的下巴,定定地凝視我,眸光深邃。

    結(jié)婚了還在別人面前喊我老公Aria,我還什么都沒做,你就急著和我劃開距離,你……討厭我

    討厭嗎

    我笑了笑,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陸總,我那天只是為了給你解圍!我未填‘已婚’,是因為我丈夫暫時不想公開,你想必還沒去民政部門查過吧!。

    我輕輕吸了口氣,心口像有密密的針在刺,有些酸痛,繼續(xù)道:

    我既然結(jié)婚了,就會對我的婚姻忠誠,如果是你,你也會的。

    我相信,他這樣驕傲的一個人,不會隨意罔顧那份婚前協(xié)議。

    他一愣,果然片刻后便松開了我,后退幾步直直看著我,眼里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類似失落和悲傷。

    我終于松了一口氣,心卻不可抑止的往下墜,像是親手放棄了某樣重要的東西。

    然后轉(zhuǎn)身,開門。

    直到我走出去時,他都愣在那里,一動不動。

    12.

    我只想著快點(diǎn)離開這里,可是前面走廊里卻有個女人攔住了我的去路。

    旁邊更是有個女人竄出來,趁我不備一把抓住了我的頭發(fā),尖聲罵道:

    你個不知廉恥的賤人!竟然敢真的勾引阿驍!

    在對方扯住我的頭發(fā)時,我抓住她的手臂朝她的腹部狠狠踹出一腳。

    對方根本沒有一擊之力,只聽一聲慘叫,便松開了手摔出去老遠(yuǎn)。

    我揉著頭皮抬眼望去,是那天在錦玉樓對我出言嘲諷的芝芝,而站在我正對面的那個人,正是祁月。

    只是祁月的表情很奇怪,她兩眼通紅,直直的瞪著我,沖我聲音尖銳的吼道:

    驍哥哥怎么可能和別人結(jié)婚!我不相信他會和別人結(jié)婚!

    我直覺不太對勁,剛要繞開她們離開,就看見祁月從包里突然掏出一個瓶子沖我迎面潑了過來。

    我和她站的太近,根本就避不開。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身影沖過來,一把將我往后拽的同時擋在了我的面前。

    是陸驍!

    他把我緊緊摟在懷里,那一瓶散發(fā)著化學(xué)氣息的液體全部潑到了他的背上。

    驍哥哥——

    祁月慘叫一聲,引來了同一樓層其它職員和林昊。

    陸驍紅著眼轉(zhuǎn)過頭,冷冷地盯著祁月,看來是我平時對你太客氣了!

    我顧不上去管其它,第一時間抓住陸驍?shù)囊路旅�,一邊高聲對林昊喊著:硼酸或者醋!要大量的!趕快!

    然后我把陸驍拽到衛(wèi)生間打開淋浴,不停地沖洗。

    我太熟悉這種氣味,氫氧化鈉,俗稱火堿,對皮膚有強(qiáng)腐蝕性。

    還好祁月沒有完全喪失理智,里面應(yīng)該還兌了水。

    盡管如此,陸驍?shù)暮蟊尺是不可避免的紅腫了一大片,不知道會不會潰瘍。

    因為處理及時,陸驍?shù)谋巢恐挥行〔糠譂兠�,但是卻不可避免的大面積的高高腫起。

    醫(yī)生說大約一個星期可以完全消腫,但有可能會大面積色素沉著……

    陸驍?shù)哪樢恢标幊恋每膳拢瑵娫诒成细糁路星胰绱�,如果潑在臉上呢…�?br />
    他還沒出醫(yī)院就讓林昊發(fā)布了一系列的指令,都是針對祁氏和鄭氏的。

    那個芝芝,姓鄭。

    我的心卻沉了又沉,只覺得事情已經(jīng)走向一條不可控的方向。

    13.

    第二天,我沒再去過醫(yī)院,也沒再去見陸驍。

    雖然他是因為我受的傷,可是這事情卻是因他而起。

    最主要的,我不想再和他有交集。

    一個星期后,我將一份辭職信放到任總的辦公桌上。

    任總看我的眼神頗有深意,最后輕輕把辭職信推還給我。

    不用了,陸總已經(jīng)走了。

    走了

    我的心一沉,什么意思

    項目他安排了新的人接手,他出國處理國外的事務(wù)了,短期內(nèi)應(yīng)該不會回來。

    我的心情頓時有些無法形容。

    像是有多種情緒在交織纏繞,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隱隱有無法忽視的失落。

    短短三個月,祁氏的股價一跌再跌,最后不得不宣布破產(chǎn)。

    而那個鄭氏,早在一個月前就銷聲匿跡了。

    在財經(jīng)新聞以及公司的各次大會上,不斷傳來陸氏國際一再拓展海外市場的消息,陸氏的國際影響力也一再提升。

    陸驍,比我想象中的更有魄力和手段,也更果敢和雷厲風(fēng)行。

    對待感情,也同樣不拖泥帶水。

    其實(shí)自始至終,除了那個似是而非落在枕上的吻,他從未對我表示過什么。

    盡管如此,他得知我有夫之婦的身份后,即刻便抽身離開。

    像他那樣的人,根本就不屑于去民政局調(diào)查我的檔案。

    哪怕某一刻,我也隱隱的期待過。

    我現(xiàn)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爺爺?shù)纳眢w能好起來。

    這樣哪怕在一年期滿時,即便是瞞不住離婚的消息,也不至于經(jīng)受不住打擊。

    14.

    不過愿望終究只是愿望,爺爺?shù)牟?fù)發(fā)了。

    而且一復(fù)發(fā)就進(jìn)了ICU,一晚上接連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書。

    主治醫(yī)生找到我,遞給我一份文件。

    你爺爺?shù)那闆r極不樂觀,但他這種情況在國外有成功案例,你看……是冒險試一試還是……保守治療

    我只瞟了一眼那份文件的抬頭,就摸出手機(jī)打通了何律師的電話。

    我想見陸老爺子。

    那份文件抬頭的醫(yī)院,是陸氏投資的。

    我不想讓爺爺保守治療,他已經(jīng)時常陷入昏迷,保守治療只不過是等待死亡的來臨罷了。

    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都要給爺爺爭取。

    在陸老爺子的幫助下,爺爺被專機(jī)送到了L國,進(jìn)了那所醫(yī)院。

    我捏著那張成功率只有50%的手術(shù)同意書,緊張得手發(fā)抖,明知只有最后這一條路,卻遲遲不敢簽字。

    爺爺卻躺在病床上,滿面笑容地看著我。

    妍妍,不怕,爺爺能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偷著樂了。

    我淚流滿面,爺爺卻似乎很放松,開始回憶起以前的事。

    妍妍,你還記得你小時候要改名字的事嗎

    我點(diǎn)點(diǎn)頭。

    小時候和奶奶住在鄉(xiāng)下。

    初中的時候,每年暑假家里都會來一位小研哥哥,長得又高又帥又會做題,我喜歡的不得了,就纏著奶奶要把自己的妍改成了小研哥哥的研。

    爺爺知道后,取笑了我好久。

    后來名字自然是沒改成,小研哥哥也出國念書了。

    妍妍,你是喜歡小研哥哥的吧

    妍妍,爺爺應(yīng)該沒做錯吧!

    ……

    我聽著有些莫名,也有些心酸,爺爺?shù)挠洃浰坪跤行┗靵y了。

    次日,我獨(dú)自在病房前的小花園里徘徊,卻意外地看見大半年沒見的陸驍。

    他匆匆走進(jìn)醫(yī)院,后面跟著林昊。

    不知出于何種心理,我下意識的往樹叢里站了一步,不想讓他看見。

    卻聽見林昊接電話,對著手機(jī)道:

    陸總這會兒抽不出時間,他在探望病人。

    不行啊!是陸老爺子親自交待的,說他不來探望的話自己就要飛過來……

    陸老爺子

    我突然意識到,陸驍來看的……或許是我的爺爺。

    等我匆匆趕到病房門口時,果然聽見里面?zhèn)鱽黻戲數(shù)穆曇簟?br />
    對不起!時爺爺!我不知道是您我……來晚了。

    我不知道您病的這么重,我……也不知道和我結(jié)婚的……就是妍妍。

    我心頭大震,陸驍竟然早就認(rèn)識爺爺。

    然而,接下來爺爺?shù)脑拝s讓我直接愣在了原地。

    小研��!你終于來了,我和你爺爺約定,給你和妍妍一年的時間,如果你們能重拾年少的情意,就最好不過了……

    公司有你幫忙看著,我也安心,日后能給妍妍一個倚仗,我也就能閉眼了。

    陸驍就是小研哥哥!

    我的腦袋平白響起了一個炸雷。

    我少女時代真真切切喜歡的那個少年,甚至要為他改名字的少年,竟然就是陸驍。

    我第一次看他就覺得眼熟,不是因為那張模糊的證件照,而是因為他曾經(jīng)那樣真切的出現(xiàn)在我的青春里��!

    十年的光陰,讓當(dāng)初的清冷少年成長為今天無往不勝的陸驍。

    研豐——原來是小研哥哥的研……

    我被這個消息擊打得還沒緩過神來,就聽陸驍開口道:

    時爺爺,您安心治��!妍妍既然是我的妻子,我一定會照顧好她,也會照顧好研豐!

    ……

    我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陸驍走時,我避開了。

    我實(shí)在是沒有勇氣在這種情形下跟他見面。

    再見到爺爺時,老頭瞇著眼睛嘿嘿一笑。

    妍妍啊!怎么出去那久剛才是不是在偷聽啊

    他嘆了口氣道:前兩年時氏落迫,不少人對時氏的專利虎視眈眈,我去找陸老頭幫忙,想把時氏賣給陸氏。

    陸老頭并購了時氏,重新注冊了研豐科技,卻把研豐科技55%的股份都?xì)w在了你名下!這心意太重!原本我是不接受的。

    但陸老頭卻說,你打小就跟他孫子感情好,不知道愿不愿意給他們家當(dāng)孫媳婦,要是你進(jìn)了陸家門,就不用分什么你的我的了!

    我也樂意��!畢竟你以前那么喜歡小研哥哥!我們就想著撮合撮合!怕你們埋怨我們包辦婚姻,就跟陸老頭統(tǒng)一意見,不提舊事,免得你們覺得感情不純粹!

    結(jié)果沒提的后果就是那小子提出個一年之約,說一年后如果仍然和你培養(yǎng)不出感情就不得再干涉他。

    我一想,一年應(yīng)該也夠了!我們妍妍這么可愛,一年怎么也能迷得他找不著北了吧!

    ……

    爺爺絮絮叨叨講了很久,我早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爺爺在當(dāng)天晚上就推進(jìn)了手術(shù)室,他當(dāng)時的身體狀況已經(jīng)由不得我做選擇。

    我只能蹲在手術(shù)室門口一遍遍地祈求老天。

    祈求老天仁慈一點(diǎn),不要把我唯一的爺爺奪走。

    爺爺?shù)氖中g(shù)進(jìn)行了九個小時,手術(shù)室的燈滅時,我的腿已經(jīng)站不起來。

    還是醫(yī)生主動走過來對我說:手術(shù)很成功,但病人本身身體機(jī)能太差,能不能醒來還得看天意。

    我又接著在ICU病房外守了一天一夜。

    我不敢離開。

    我怕爺爺醒來時,第一眼見不到我。

    我也怕……見不到爺爺最后一面。

    爺爺終于睜眼時,我暈倒在病房門口。

    等我再醒來時已是一天一夜以后。

    護(hù)士告訴我爺爺還沒出ICU,但狀況還算平穩(wěn)。

    又告訴我,有個很帥氣的年輕人在爺爺病房外守了一整天。

    我拿出手機(jī),看到有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消息。

    妍妍,我們見個面吧

    15.

    是的,陌生號碼。

    時研沒有陸驍?shù)碾娫�,有事只需找何律師�?br />
    Aria也沒有陸總的電話,有事只需找林昊。

    我看著這條信息,又想落淚。

    這是時隔十年,小研哥哥第一次給成年后的時妍打招呼,卻是在這種情形下。

    我不敢回復(fù)。

    也不想回復(fù)。

    我不想小研哥哥是因為病重的爺爺,是因為過去的情誼想要照顧成年后的時妍。

    我不想我和小研哥哥最后是因為一紙婚書而不得不捆綁在一起。

    可是事實(shí)卻正是如此。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醫(yī)院,不知該如何破這個局。

    外面車水馬龍,人流如織,我木然的匯入人流中,心中卻是一片荒蕪。

    Aria,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認(rèn)錯了!有人驚喜地喊我的名字。

    我回頭,卻并不意外,是林昊。

    我朝他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打個招呼,可他卻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Aria,你在這里正好,幫我一個忙!

    我又一次低估了這個忙。

    林昊把我?guī)нM(jìn)了一個酒吧的包間,然后飛也似的跑了。

    包間很隔音,陸驍正眼神迷離地看著閃爍的霓虹燈,面前擺著一堆空酒瓶。

    我下意識地想逃,陸驍卻瞇了瞇眼,努力辨認(rèn)著我,然后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你長得……有些像我認(rèn)識的一個女孩子。

    看著他燦爛的笑臉,看著我的小研哥哥,我竟然有些移不動腳。

    陸驍其實(shí)坐得很端正,除了臉色微紅,領(lǐng)口解開了兩顆扣子以外,絲毫看不出他喝了多少酒。

    但我卻知道,他喝多了。

    因為惜字如金的他,竟然開始低聲地講述。

    你知道嗎在我十幾歲的時候,我遇上了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子,她喜歡跟在我的后面問奇怪的問題,喜歡纏著我,喜歡模仿我,會對我惡狠狠的說話然后轉(zhuǎn)頭又好聲好氣的哄我,我被她纏了三年,好煩!

    她還會用竹葉做蜻蜓,會做槐花飯,在我生病的時候,還會學(xué)著她奶奶的樣子給我推拿,推得我胳膊都要廢掉……

    陸驍?shù)偷偷匦χ�,那時我就想,這女孩這么傻,以后被別人欺負(fù)了怎么辦……算了,等她長大,就由我來護(hù)著她吧!

    陸驍?shù)穆曇粼絹碓降停墒�,還沒等她長大,我就把她弄丟了!她家出了變故,她卻從沒來找過我,而我,也找不著她……

    我早已淚眼朦朧。

    到國外的第二年,時氏搖搖欲墜,同時不斷有人到學(xué)校騷擾我,想從我身上想辦法獲得時氏的專利,或是想從我這里撬開爺爺?shù)淖臁?br />
    在我遭遇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劫持之后,爺爺迫不得已給我轉(zhuǎn)到另一個校區(qū),然后把關(guān)于我的消息死死瞞住,只希望我能平平安安。

    原來,小研哥哥也找過我。

    原來,他一直都記得我。

    陸驍仰起頭又喝下一杯酒,眼里印著霓虹燈的光影,他的眼神深邃而迷離,像是在看我,又像是透過我再看另外的人。

    后來,我又遇到了一個女孩,她同樣的明媚,同樣敢對我惡狠狠的說話,她還……還同樣會給我推拿,那一刻,我甚至以為,是妍妍回來了。

    可是,那個女孩還會品茶,會打高爾夫,還會講酒文化,她好像每次都會帶給我驚喜,她不是妍妍,可是我的心……卻可恥地為她動了!

    陸驍揉搓著額角,滿臉矛盾和痛苦。

    我對不起妍妍,我怎么能為別的女人動心,我要怎么去見妍妍!我該怎么面對她……

    陸驍終于不勝酒力,趴在了桌子上。

    我看著他毛茸茸的腦袋,大大地咧開了嘴角,眼淚直直地流進(jìn)嘴里,又苦又澀。

    誰傻!小研哥哥!你才是最大的傻瓜!

    我掏出手機(jī),回復(fù)那條信息。

    小研哥哥!我們見個面吧!

    16.

    陸驍看到消息已經(jīng)是第二天,我約他就在醫(yī)院的小花園里見面。

    我到時,他穿著筆挺的西裝站在一叢開得熱烈的月季前,挺拔清雋,僅僅是背影都惹得路過的小護(hù)士頻頻回首。

    我呆呆地站在他身后,看著他,卻一時開不了口。

    陸驍覺察到我的視線,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看到我時,有一剎那地驚詫。

    Aria,你怎么在這里

    隨即走過來,臉色竟有些尷尬,昨晚……讓你見笑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鼻子又有些抑止不住地發(fā)酸。

    他見我沒反應(yīng),又開口道:我批評過林昊了,以后、以后……不會再發(fā)生這樣的事……。

    陸驍!

    我不忍心看他尷尬的樣子,出聲打斷了他,眼淚卻已經(jīng)直直淌了下來。

    陸驍覺察到我與以往有些不同,突然意識到什么,但是又不敢確定,我聽見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Aria,你、你……

    看著他傻愣愣的樣子,我又想哭又想笑,抬手胡亂抹了把眼淚,然后朝他伸出手去。

    陸驍!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的中文名字叫時妍。

    他的眼圈立刻紅了。

    握住我的手,將我重重拉進(jìn)他的懷抱,緊緊地箍住。

    我趴在他寬厚的懷里,眼淚再次洶涌而出,沁濕了他的衣襟。

    然后,有溫軟的唇瓣顫抖著朝我狠狠吻了下來。

    我青澀地迎合著他,宣泄著無處安放的思念,有時妍對小研哥哥的,也有Aria對陸驍?shù)�,眼淚止不住往下流,打濕了我的也打濕了他的臉龐。

    良久,直到我們都喘不過氣來,他才依依不舍地放開我,眼眸璀璨,深深地注視著我。

    妍妍,你怎么忍心不認(rèn)我

    我笑著仰起頭,視線又變得模糊。

    知道你是陸驍?shù)臅r候,不敢認(rèn)你。知道你是小研哥哥的時候,怕你心里有別人,也不敢認(rèn)你……

    陸驍又一把抱住我,在我耳邊低沉的道:

    以前的小研哥哥心里只有妍妍,后來的陸驍愛上Aria,天知道我自責(zé)痛苦了多久,原來一直都是你!十年來,我的心里只有你!

    我又翻出何律師的對話框,看著那張證件照上整整齊齊的兩個名字。

    陸驍,成妍。

    真好。

    17.

    何律師再次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聲音居然帶著哭腔。

    夫人,麻煩您問問總裁,我什么時候可以從非州回來

    我詫異地問陸驍,何律師去了非州

    陸驍恨恨地道:若不是他辦事不力,我們的婚期怎么會耽誤這么久想回來!休想!

    番外

    陸驍篇

    1.

    我的父親姓秦,十八歲以前,我叫秦研。

    剛上高中時,父母冷戰(zhàn),外公不想讓父母的戰(zhàn)爭波及到我,把我送到他好友的家鄉(xiāng)過暑假。

    在那里,我遇見一個女孩子。

    說是女孩子,瘋起來的時候像假小子,上樹下河,翻墻打架,她還總是贏的那個。

    但哭起來又驕氣的不得了,眼淚跟決了堤似的,流個沒完。

    還不能哄,因為一哄她就纏著你。

    走哪跟到哪,走哪問到哪,好煩。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孩子,精力那樣旺盛,情感又那樣充沛,熱烈而奔放,從不知收斂。

    我跟著她一起經(jīng)歷了史上最豐富多彩也最雞飛狗跳的假期。

    暑假無趣的生活,因為有她,竟然過得飛快。

    第二年,我主動提出要繼續(xù)過來。

    然后,期盼著第三年的暑假快些來。

    她像一束陽光,肆無忌憚地照進(jìn)我的人生,照進(jìn)我的心里。

    而我,逼著她補(bǔ)了三個暑假的文化課。

    新學(xué)期我就要出國上大學(xué)了,她也考上了重點(diǎn)高中。

    臨走時她信誓旦旦的說她也要考我上的這所大學(xué)。

    我面上不顯,心里卻很高興,只冷著臉對她道:好好學(xué)習(xí),快點(diǎn)長大!

    還有一句我等著你!

    沒好意思說出口。

    而我上飛機(jī)前,父母終于離婚了。

    媽媽撤出所有的股份,回歸了爺爺創(chuàng)辦的陸氏,我恨背叛家庭的父親,選擇了媽媽。

    爺爺只有媽媽一個女兒,在他的期盼下,我改名成了陸驍。

    2.

    上大學(xué)時,正值陸氏變革的重要時期,集團(tuán)內(nèi)部對于今后的發(fā)展走向有分岐,不少人置疑媽媽的能力,陸家的旁枝末節(jié)沾親帶故的親戚們更是蠢蠢欲動,頗不及待的想要取而代之。

    我一邊完成學(xué)業(yè),一邊不得不逐漸參與到公司的事務(wù)中,幫助媽媽穩(wěn)定局面。

    用了整整三年,我終于讓陸氏上下煥然一新,也用實(shí)力證明了自已,碩士還沒畢業(yè),我已牢牢占據(jù)了掌權(quán)人的位置。

    而學(xué)業(yè)完成后,正是公司高速發(fā)展的時期,每一個決策都需要深思熟慮,我全身心投入公司,繼續(xù)大刀闊斧的改革,不斷擴(kuò)張陸氏的發(fā)展領(lǐng)域,讓陸氏的商業(yè)地位一升再升。

    老媽樂得清閑,當(dāng)了甩手掌柜去周游世界了。

    等我第八次拒絕爺爺不得已安排的聯(lián)姻時。

    我琢磨著,當(dāng)年的小女孩該長大了。

    而這時,爺爺把時氏生物的并購方案遞給我。

    我這才知道她家遭遇了變故,她被送去了國外。

    我想打聽更多時,爺爺卻搖頭,她被保護(hù)得很好,畢業(yè)以前,她爺爺不想讓她的消息被這個圈子知道。

    時氏的專利和科研項目彼時被同行瘋狂覬覦,靠時氏的名號已經(jīng)護(hù)不住了。

    我重新注冊了研豐生物,并且把55%的股份放到了時妍的名下。

    既然她還需要成長,那就由我來幫他守護(hù)時氏。

    3.

    當(dāng)爺爺?shù)诰糯谓o我安排我的婚事的時候,我怒了。

    我的終身幸福就可以這么隨意安排

    爺爺這次的態(tài)度卻不同于以往公事化的那八次,格外堅決,阿驍,這次不一樣,不是聯(lián)姻,是承諾。

    是我對病危老友的承諾,而且,你沒有見過那孩子,又怎么知道一定會失望。

    在和爺爺無聲抗衡一個星期后,我凌晨回家,竟然看到爺爺房間還有燈。

    我從門縫里看到,爺爺居然對著一張照片在抹眼淚。

    管家對我說,爺爺怕對不起老友的托付。

    我妥協(xié)了。

    不過是一張紙而已。

    他想給老友一個交待,就給吧。

    我跟爺爺約定了一年的時間,一年后如果感情不合,我會堅定地離婚。

    爺爺竟沒有反對,他似乎對他的安排胸有成竹。

    爺爺卻不知,我轉(zhuǎn)頭便讓何竟擬了份婚前協(xié)議,然后讓他全權(quán)處理這件事,直到離婚。

    期間不要讓我看到那個女人,也不要讓我知道任何關(guān)于那個女人的信息。

    這只是一場善意的交易,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還好,何竟說對方還很配合。

    我松了一口氣。

    我的態(tài)度讓爺爺很欣慰,我的退讓總算還有意義。

    4.

    公司準(zhǔn)備投資新項目,老任公司的新方案不錯,很有前瞻性,我決定親自跟這個項目。

    在去工地考察的時候遇上大雨,把我和那個叫Aria的員工隔在了工地上。

    那是個長相和專業(yè)都很出色的女孩子,老任招人的眼光一向不錯。

    我記得她還是我的校友。

    在去年的校友大會上,她曾拉著老任做自我推薦,神采飛揚(yáng)侃侃而談的樣子讓我印象深刻。

    只是,她似乎并不記得我。

    由于之前連著熬了兩個通宵,雨水一浸,很少生病的我竟然發(fā)燒了。

    車開到半路時,我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只得把車停在了路邊。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我耳邊說話,語氣惡狠狠地,似曾相識。

    接著她居然讓我一個發(fā)燒患者一顆一顆的含喉片,我頭暈眼花,也沒力氣跟她計較。

    直到她給我清天河水時,那感覺更加熟悉,讓我想起那個女孩子,那個拿我當(dāng)試驗品,在奶奶那里學(xué)來什么招式都往我身上招呼的女孩子。

    第二天林昊跟我匯報的時候,問我需不需要把Aria調(diào)到別的部門,他知道我的忌諱。

    我卻沉默了。

    5.

    后來,在和林創(chuàng)談合同時,林總有問題想問設(shè)計者,我讓Aria過來解釋,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她很懂茶道,還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小故事,合作格外的順利。

    再后來,我發(fā)現(xiàn)她的高爾夫球也打的不錯,對酒知識也懂不少,上下五千年的酒文化信手拈來,雖然自己不喝,卻總能讓對方心服口服地喝下,還意猶未盡。

    在別人面前,她總表現(xiàn)得彬彬有禮,不卑不亢,可我卻看到她在草坪上給大肚腩的王總使絆子,害他差點(diǎn)摔跤,只因為王總看她的目光直白了一點(diǎn),朝想灌他酒的李總偷偷翻白眼,還趁他不注意往他領(lǐng)口上畫口紅印……

    當(dāng)然,我還聽到她在洗手間偷偷罵老板,一出來卻立馬變臉,陸總,地上有水,小心滑……

    ……

    我找她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我對林昊說她是福將,帶著她談生意總是很順利。

    可我的心里卻清楚,我的心出了點(diǎn)問題,我似乎總想見她。

    祈月回國那天,迫于兩家的交情,我去參加了她的歡迎宴。

    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大家有意無意喜歡把我和她往一起湊,這讓我很反感。

    我不習(xí)慣身邊有過于濃郁的香水味,也不習(xí)慣別人自來熟地喊我哥哥,我下意識便想離開,卻又做了一個自己都意外的決定。

    我讓林昊喊Aria過來。

    我明明知道這并不是Aria的工作范圍,她沒有義務(wù)摻和到我的私生活里來,可是我卻突然想知道她會是什么反應(yīng)。

    Aria果然很吃驚,我卻只能用獎金來要求她。

    他們毫無意外地用言語攻擊她,我沒有開口,我只是可恥地想知道她會怎么反擊。

    她反擊了。

    她竟然叫我老公!

    她果然沒有辜負(fù)我的囑托,一句話就氣走了祈月,也讓他們啞口無言。

    可是她怎么敢……

    怎么敢那樣親昵而嬌憨地喊我老公……

    盡管知道是她刻意而為,可我卻不能否認(rèn)……那一刻,我像被擊中了一般,心中如狂風(fēng)驟雨刮過,震憾而……無措。

    我想我是瘋了。

    我竟然有些貪戀她的那句老公……

    我從未像這般為一個女孩子狠狠心動過,明明我是那樣思念十年前的那個女孩,明明我下定決心要守護(hù)好她的,可我卻可恥地為另一個女孩心動了……

    我陷入了深深地自責(zé)。

    也陷入深深地自我懷疑。

    我沒有戀愛過。

    如果一定要說有,那也是許多年前的那個夏夜,那個女孩子把螢火蟲放在我手中對我忽閃著大眼睛的時候。

    可是,我卻不知道,當(dāng)我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內(nèi)心卻是這樣的……兵慌馬亂。

    大概是我對Aria的特別,以至我果酒過敏的時候,林昊自作主張地叫來了她。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差點(diǎn)吻了她。

    可是我不光心里還有十年前的白月光,更有一段荒唐的婚姻在身上。

    我沒有資格吻她。

    我痛苦而狼狽。

    她落荒而逃。

    其實(shí)真正逃的是我。

    6.

    老任拐彎抹角的提醒我,Aria已婚。

    其實(shí)她不知道,從我發(fā)燒那次后,我就調(diào)查了Aria的資料。

    她的所有檔案都是未婚,看來她只是想用這個理由搪塞我。

    看到她這樣鄭重其事的通過老任來提醒我,我有些惱羞成怒。

    我又一次沖動地找來了她,把她抵在門上。

    看著她霧蒙蒙的眼睛,我又可恥地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我又有了想吻她的沖動。

    可她卻提醒我,要我去查民政系統(tǒng)。

    她真的是已婚

    我被這個消息打擊的有些回不過神來。

    我竟然在覬覦一個已婚的女人。

    而我,也是一個已婚男人的身份。

    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簡直……

    Aria被祈月堵了,她竟然敢傷害她。

    幸好我擋下了那瓶氫氧化鈉,否則,我將罪無可恕。

    Aria陪了我一晚上,我沒有拒絕。

    因為這可能是我和她最后一次獨(dú)處。

    她問我要不要吃止痛片,我伸出胳膊讓她再給我按按。

    無關(guān)任何情欲,只是單純的想再汲取那一點(diǎn)溫暖。

    傷還沒完全好,我便帶著林昊離開了。

    我需要糾正自己偏離的軌道,也需要還Aria一片清凈。

    更需要給不堪的自己找一方可以平復(fù)雜念的凈土。

    我算是逃開的。

    7.

    我杜絕了一切雜念,全身心發(fā)展陸氏的國外市場。

    直到爺爺突然要我去看望一個病人,非看不可的那種。

    他說,那是我妻子的家人。

    我?guī)缀跬浟宋疫有位合法的妻子,想著即將到期的婚前協(xié)議,想著對方近一年來的配合,我還是擠出時間去了趟醫(yī)院。

    不料,我看到的居然是時爺爺。

    時爺爺是我妻子的家人,那我的妻子竟然是……是……

    我慌亂發(fā)消息給何竟,等我看到結(jié)婚證上端端正正寫著的時妍時,我……我想扇自己兩巴掌。

    但凡,我當(dāng)時能看一眼自己的結(jié)婚證……

    那一刻,我才突然明白爺爺當(dāng)初的堅持和他希冀的眼神。

    我都……錯過了什么……

    愧疚和無措頓時彌漫了心頭。

    我看著手機(jī)里結(jié)婚證上那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孩子,百感交集。

    她認(rèn)認(rèn)真真地長大了,她還考到了我上的那所大學(xué)。

    而那幾年,我全身心投入到陸氏,我就那樣一次次和她錯過。

    時爺爺還是那樣慈愛和善解人意,他們不想因為老一輩的情誼而強(qiáng)行捆綁我們,他們希望我和時妍能在這一年的相處中能自然而然地產(chǎn)生感情。

    他們卻不知,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等時妍,等他喊我一聲小研哥哥。

    他們還不知,我還沒等到時妍,便已可恥地為另一個女人心動了。

    他們更不知,盡管拿了結(jié)婚證,我卻連見面的機(jī)會都沒有給時妍。

    我沒有猶豫便做出了決定,我會照顧好時妍,這是我給時爺爺?shù)某兄Z。

    我找何竟要來了時妍的聯(lián)系方式,給她發(fā)了消息。

    妍妍,我們見個面吧!

    8.

    妍妍并沒有回我。

    我應(yīng)該是夢圓了,我念念不忘的妍妍,竟然早就已是我的妻子。

    她也許早就知道我是他法定的丈夫,可我卻勒令她不準(zhǔn)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還那樣殘忍地扔給她一紙婚前協(xié)議。

    她一定恨透了我。

    我心心念念要保護(hù)的女孩,卻被我自己狠狠地傷害了。

    她,還會接受現(xiàn)在這個我嗎

    這大半年來我所逃避的我所不敢面對的那份感情真的可以平復(fù)如初嗎

    我的心里分明有一份膽怯,也有一份遲疑。

    心情如亂麻如藤蔓交織,像是一團(tuán)理不清的結(jié)。

    我走進(jìn)酒吧,想試試一醉解千愁。

    可是,半醉半醒間,我好像看到了妍妍,又好像看到了Aria……

    我好像說了很多很多話……

    直到第二天,我看到妍妍回復(fù)的消息,帶著復(fù)雜的心情站在小花園里時,卻意外地看到了Aria。

    那一刻,我有些無地自容。

    第一個念頭就是把林昊發(fā)配到非洲。

    可是,Aria卻對著我說,她的中文名字叫時妍。

    我的心像是經(jīng)歷了大起大落,最后終于回歸到原位,我的眼圈立刻就紅了。

    我緊緊抱住了她,抱住了我的妍妍妹妹,也抱住了我日思夜想的Aria。

    老天爺原來這樣厚待我。

    少年時吸引我的那個人,成年后同樣吸引著我。

    是你,也只有你。

    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

    9.

    我終于拿到了我的結(jié)婚證原件。

    僅僅只看到我的名字和她的名字寫在一起,我的眼眶就有些發(fā)熱。

    而我卻錯過了差不多一年。

    只是那兩張明顯都P過的照片看著很礙眼,我決定在一周年的時候和妍妍重新再去拍一張。

    認(rèn)真而慎重的那種。

    妍妍卻搖頭,她說那樣她就成二婚了。

    二婚怕啥

    反正頭婚二婚都是和我。

    只能是我。

    10.

    我直接把何竟發(fā)配去了非洲。

    我瘋狂地嫉妒他,在我不知情的那幾個月里,他以妍妍老公的身份給時爺爺打電話。

    在我還沒聽過的時候,就被妍妍叫老公。

    哼!回來

    休想!

    11.

    時爺爺又奇跡般地挺過來了。

    他說他還可以多活幾年,幫我們帶帶孩子。

    吹牛!明明拄拐杖走幾步都會喘。

    不過時爺爺這個愿望確實(shí)不錯。

    我每天晚上都會和妍妍重申一下時爺爺?shù)男脑浮?br />
    很認(rèn)真嚴(yán)肅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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