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雨夜重生
我是在雨夜死的。
確切地說,是被我丈夫劉世博親手推入了那棟焚毀的實驗樓,死前那一刻,我還看到了李雅站在不遠處的安全出口,穿著我親手挑的白大褂,像一尊艷麗的人形蛇雕。
她笑著,嘴角沾著血似的紅,眼神卻比夜色還冷。
我不知道一個女人可以如此完美地隱藏殺意,更不知道,所謂最信任的助手,竟能用我編寫的實驗數(shù)據(jù)換來她的博士頭銜和榮譽,更能用我的命,成全她和劉世博的未來。
那天深夜,實驗室系統(tǒng)被人為操控失靈,最后一次火災警報響起時,我獨自返回三樓取原始基因樣本。
姚錚,你瘋了嗎現(xiàn)在沒人敢進去。
值班保安勸我。
我笑了笑,穿好實驗服:我不進去,我們的研究就白做了。那是母源基因對比模型的唯一活性載體。沒了它,我們整整三年的成果都得作廢。
我沒說出口的是——那個基因模塊,是我母親患病前最后一次血液提取的樣本。
我打開了門�;饹]燒到三樓,但空氣里已經(jīng)彌漫出刺鼻的焦油味。
樣本柜還在原處,箱體溫控依然運行。我伸手去開。
啪。
我身后的門在這一刻合上了,帶著沉重的鐵鎖落下的聲響。
我猛地轉頭,看見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劉世博,西裝革履,面無表情。他站在玻璃外,低頭看我,就像看一具標本。
我跑過去拍打玻璃:你瘋了嗎!開門!
他沒有說話,只是掏出手機,緩緩按了一個鍵。
我聽到三樓外的緊急噴淋啟動了,但這一次不是滅火,而是毒性氣體凈化系統(tǒng)——只有特定實驗時才會啟用的消毒手段,一旦啟動,整個三樓都將被封閉為隔離狀態(tài)。
我看著毒霧彌漫過來,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像鼓一樣在耳膜里炸響。
劉世博!我嘶吼,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我是你妻子!你竟然……
張姚錚,他終于開口,嗓音像擦過生銹鐵絲,你太聰明了,聰明得讓人窒息�?上阃耍斆鞯呐�,不該試圖控制男人的人生。
我震驚地看著他,直到李雅緩步出現(xiàn),她走到劉世博身邊,輕輕挽住他的胳膊。
別浪費時間了,世博。她不是說,愿意為科研獻身嗎
她笑得溫柔無比。
我想罵,想沖破玻璃,但毒氣已經(jīng)麻痹了我的神經(jīng),我的身體從腳到胸口都開始失去知覺。
我最后看到的是,玻璃外的他們轉身離去,肩并肩,如同一對圣潔的科研伴侶。
而我,張姚錚,28歲,曾是華國最年輕的基因科學項目帶頭人,生物學界的希望之星,就這樣,在最熟悉的地方,被最親密的人親手謀殺。
然后,我死了。
或者說,我以為我死了。
但睜眼那一刻,我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實驗臺,以及……那條早在兩年前就被實驗事故燒毀的樣本柜。
我坐起身,心跳幾乎要炸開。
眼前的電腦還停留在我寫完《人體基因重啟策略草案》的界面,時間顯示——三年前。
我重生了。
帶著死亡的記憶、背叛的痕跡,還有……無法遺忘的恨意。
2
復仇啟程
重生的第一天,我沒有驚慌,也沒有狂喜。
只有一點點不真實的清醒感,像一場巨大的夢魘被撕裂后,還遺留在空氣里的血腥味。
我回到宿舍,從鏡子里看到了那張久違的臉——二十五歲時的我,頭發(fā)比后來的更短一些,眼神更亮。
這時的我,還沒和劉世博結婚。
這時的我,還把李雅當成得力助手和小妹一般信賴。
也是這一年的三月,我遞交了那份能改變?nèi)祟惢蚣せ顧C制的提案,引起國家科研管理局的高度關注。而正是這份提案,日后成了李雅與劉世博攀附權貴的踏板。
我深吸一口氣,把滿腔的恨意壓下去。
還沒到時候。
錚姐
敲門聲響起,是李雅。
她像過去無數(shù)次一樣推門而入,穿著她標志性的修身短裙,腰線纖細得令人嫉妒,笑容一如既往地甜。
實驗室那邊通知我們下午去做第二輪數(shù)據(jù)驗證,你昨晚加班到很晚吧臉色不太好。
我望著她笑,一瞬間的沖動讓我想掐住她脖子,把她按進地板。
可我只輕輕點頭:沒事,睡得不太好。
她的眼神微微一凝,但隨即掩飾得天衣無縫:那要不我替你跑一趟你先休息一下。
我陪你一起去。
我說。
她頓了頓,笑容僵了一下:好呀。
我跟在她身后,看著她一邊走一邊發(fā)消息的背影,手機屏幕是我熟悉的加密通訊界面——她在用那個曾經(jīng)騙我說是科研團隊共用的小號聯(lián)系劉世博。
我知道那條消息的內(nèi)容。
她似乎已經(jīng)準備上交原始代碼樣本。你安排的那個人能不能把檔案再往后拖兩天
她還不知道,我已經(jīng)記住了他們所有的密碼、步驟、騙術,甚至連他們失控的爭吵時所用的詞語,我都能默背如流。
他們能算計我一次,卻永遠無法再算計第二次。
到了實驗室,我看到了劉世博。
他穿著白襯衫配藏藍西褲,站在主控臺前,正與一個年輕的副研究員討論什么。他是這個實驗室的財務合伙人之一,也是基金投資方派來的管理代表。
他轉頭看我,嘴角掛著溫和的笑。
姚錚,今天看起來比昨天精神不少。
我盯著他,笑著點頭,像是那個還未被他傷害過的版本:昨晚早點睡了。你今天怎么有空過來
來看看你們最近的成果,基金那邊催得緊。
是啊,我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催得越緊,越怕有人動歪腦筋。
他愣了一下,旋即笑笑:你一向謹慎得很,不會有事。
李雅站在旁邊,手里捧著數(shù)據(jù)板,眼神悄悄掠過我和他之間。
我突然意識到,這兩個人的故事早在我發(fā)現(xiàn)之前就已經(jīng)開始了。
從某種角度來說,我的死,不是計劃的終點,而是他們彼此結合的起點。
可現(xiàn)在,我活著回來了。
我會親手把這起點變成他們的墳墓。
3
雙重生活
我開始過一種雙重生活。
白天,我是那個溫和沉靜的張姚錚,依舊在帶實驗、開會、答辯、寫方案,面對李雅的甜言蜜語仍能面不改色,面對劉世博的關切微笑也不會露出絲毫裂痕。
晚上,我回到宿舍,一遍遍復盤過去的三年,像剝洋蔥似的,把每一層偽裝都還原在紙上。
我記得,李雅最早是在一個項目招標中偷偷把我草擬的《人類β序列激活模型》初稿發(fā)給劉世博,然后假裝那是她偶然想出的想法。
我當時正忙于去瑞典參加學術交流,等我回來,她已經(jīng)成了第二作者。
再后來,她做了我的助手,巧笑倩兮,事無巨細,無微不至。而我,還天真地以為她是因為敬仰我這個女人能在男人主導的科研圈子里立足。
現(xiàn)在想來,那不過是比毒蛇更有耐性的伏擊。
我不是圣人,重生回來,也沒打算原諒。
我要一點點拆掉他們的偽裝,摧毀他們的野心。
但第一步,我要先裝瘋賣傻。
錚姐,這份數(shù)據(jù)有個地方我不太確定,您看這里……
李雅站在我身邊,指著電腦屏幕上一個片段。
我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她特意把上次我修訂過的序列換成了另一種排列方式,這是她的小動作,如果我沒發(fā)現(xiàn),她就會在下次會議中偶然指出錯誤,讓我在導師和同行面前出丑。
她以前用過這招三次,第四次就成了引爆我與劉世博爭吵的導火索。
這個順序你從哪來的我問她,語氣很輕,甚至還有點茫然。
我……我是根據(jù)之前的討論記錄重新整理的,可能有點記錯了。
她看我的眼神帶著一絲試探,我知道她在看我是不是開始走下坡路。
我偏偏要她繼續(xù)這么以為。
好像是我改錯了,我皺了皺眉,最近總是精神不集中。
錚姐你最近壓力太大了,不然……讓我暫時代替你整理數(shù)據(jù),你先休息幾天
她終于露出了狐貍尾巴。
我笑了笑,點頭。
那就麻煩你多擔待點了。
從實驗室出來,我順手把打印出的原始數(shù)據(jù)放進文件袋,藏進儲物柜最底層。柜門上貼著張字條:雜物,免動。
李雅從不碰非科研相關的雜物柜。
周六,我如常去了一家咖啡館,那是過去我和劉世博經(jīng)常約會的地方。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點了一杯黑咖啡,沒加糖,苦得舌根發(fā)麻。
一個人
熟悉的嗓音響起,是他。
劉世博穿著一件米色風衣,端著一杯拿鐵坐在我對面:好久沒這樣一起喝咖啡了。
我淡淡一笑:你最近不是都在陪李雅出差嗎
他微怔,隨即苦笑:你這是吃醋了
我搖頭:我只是提醒你,別把我當傻子。
他看著我許久,忽然道:姚錚,我們結婚吧。
我心頭驟然一震。
前世他是在半年后才求婚,那時我剛拿到國家基金首輪撥款,也是他第一次主動向我示愛。
現(xiàn)在他提前了。
因為他急了。
他怕我被別的資本搶走,也怕我真獨立主導項目后,再不需要他。
我低頭看著咖啡杯,聲音平靜:你不是說你暫時不想結婚
我改主意了。他笑著看我,眼神里一如既往地帶著自信,你是最合適的人選。咱們已經(jīng)合作三年了,感情、能力、信任都在……這不是理所當然嗎
理所當然。
多諷刺的詞。
我緩緩地抬起頭,笑了。
好啊。
劉世博愣了一下:你說什么
我說好啊,結就結。
我這句話一出口,看見他眼底閃過一絲欣喜。
而我,心里已經(jīng)翻開了另一本記事本:
劉世博主動提出結婚——說明他和李雅的關系還未坐實,他想兩邊撈好處。
他仍然以我為最大資產(chǎn),說明李雅尚未在學術上獲得實權。
我愿意結婚,是為了進入他的圈層,拿到更核心的證據(jù)和資源。
劉世博,你給我一枚戒指,我就會還你一場葬禮。
回到宿舍,我取出自己藏的那臺私人小電腦。
文件夾幽靈1.0是我留給自己的小程序。
它能潛入大多數(shù)實驗室和基金會系統(tǒng),不會留下明顯痕跡。上輩子,我被他們抹去科研貢獻、轉移財產(chǎn)的時候,就是靠它追回了部分數(shù)據(jù),可惜那時已經(jīng)太晚。
這一次,我要提前動手。
我給它下達了新的指令:
探測李雅賬戶名下所有項目投稿記錄、通訊郵箱。
監(jiān)控劉世博與李雅的日常通訊,包括偽加密內(nèi)容。
收集所有與基因改寫激活模型相關的初始文件動手時間戳。
進度條緩緩滾動。
而我的計劃,才剛剛開始。
4
陷阱初設
每個人都會露出馬腳,即使是最謹慎的那種人。
李雅從不失控,她像一臺調(diào)校精準的儀器,總在該笑的時候笑,該低頭的時候低頭。但我太熟悉她了。上輩子的死,讓我對她每一個微表情都刻進了骨頭里。
她的破綻,是野心。
錚姐,實驗報告我改好了,你看看
李雅站在我桌邊,低著頭,把文件遞給我。
我接過來,只掃了一眼,就看見了熟悉的排版和格式——是我一年前撰寫的論文初稿,只不過被她修改了署名。
她在作者欄里,把自己放在了第一位,把我移到了最后。
我心跳微微加快,卻還是維持著淡定的語氣:你打算投哪家期刊
Nature子刊那家。她故作自然地回答,眼底卻閃過一絲掩飾不住的熾熱。
這份論文,涉及β激活序列重組模型的初始理論,而這是我整個研究體系的根基。沒有我,她根本就沒有這個思路。
她在試探我,甚至是試圖一點點占有這個研究,等我完全失去話語權時,就能把我的名字從這個領域徹底抹去。
我把報告緩緩合上。
改得不錯。我說,但要投的話,我要先讓導師看過。
她愣了半秒,然后迅速點頭:當然,您是負責人,您說了算。
我微笑:你辛苦了,李雅。
她松了口氣,笑意更甜了:錚姐為我鋪路這么多,我只是想幫你分擔一點壓力。
我看著她,忽然心里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屑感。
她說話的語氣甚至沒變,像極了她在我死前那句:你愿意為科研獻身的,對吧
晚上,幽靈程序回傳了部分結果。
劉世博郵箱收件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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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前,李雅提交的《序列β模型》原稿副本。
標題:預留給財務代表劉總的備案文案。
附件已轉發(fā)至海外研究資料歸檔中心——一個劉世博設立在海外基金控制的項目池。
我盯著那個轉發(fā)郵箱,看著那熟悉的文件命名規(guī)則,一點點從牙縫里吐出一口氣。
我知道他們在干什么了。
他們不是只想拿走我的研究。
他們想通過我申請的國家基金立項后,將整個研究項目打包賣給一家外國研究機構——由李雅偽裝為第一作者進行成果交換,而劉世博負責資金流動和海外注冊。
這個計劃在前世成功了一部分,在我死后半年,他們聯(lián)名發(fā)表了一篇劃時代的論文。
而我,只留在了遺體火化報告上,作為一串數(shù)字。
第二天上午,我去見了王教授——我們的項目指導人,一位退休返聘的老科學家。
他性格嚴謹,但偏愛有主見的學生。
你要動β序列那個核心數(shù)據(jù)結構姚錚,你不覺得太急了嗎
我低聲回答:教授,我懷疑有人在篡改原始模型,并且試圖繞開我的原設邏輯,直接將派生版本投稿。
他一愣,扶了扶眼鏡:你說的是李雅
我不確定,我頓了頓,但我可以保證,我的那份原稿已經(jīng)泄露。
他沉默了一會兒,拿起筆在桌面敲了敲:你有證據(jù)嗎
我從文件袋里取出那份打印版郵件——帶著時間戳、郵箱路徑、以及轉發(fā)記錄。
王教授的臉色在看到郵件那一刻完全沉下來。
好,我信你。
我有個請求。我看著他,我希望能單獨向國家科研管理局遞交研究進度說明,并凍結本組的對外申請權限。
你是這個項目的第一負責人,你有這個權利。他冷聲說,從現(xiàn)在開始,李雅不再有權限提交任何版本的研究副本。
我點點頭。
還有,我補充,我準備和劉世博結婚。
王教授愣�。耗惘偭�
我需要更靠近他們。我聲音平穩(wěn),你放心,我會給自己留退路。
他盯著我良久,最后只吐出一句:
你是個狠角色,張姚錚。
這天下午,劉世博來找我。
他帶著一束花——白玫瑰,向來不是我喜歡的種類。
我剛知道你凍結了研究組的投稿權限,怎么回事
我笑了笑:王教授的意思,怕項目泄密�,F(xiàn)在我跟他匯報更多。
你沒通知我
這又不歸你管。我柔聲說。
他抿著唇盯著我:我們可是未婚夫妻。
還沒結婚呢。我笑了,不過你要是想快點,我沒意見。
他看著我,笑意緩緩爬上臉頰:姚錚,你果然還是最適合我的人。
是啊。我輕聲說,你最好記住這句話,永遠別換人。
劉世博啊,你已經(jīng)上了我的局。你若不動,我也不動。你若敢動,我就讓你從云端跌進地獄。
夜里,我翻開手邊的小本子,在戰(zhàn)況一欄添上一筆:
李雅已提交β序列副稿,劉世博已轉發(fā)海外。
王教授支持凍結組內(nèi)權限,正式掌握主動權。
劉世博求婚,已接受,計劃正式進入其生活與經(jīng)濟核心。
游戲開始了。
這一次,我會用他們最擅長的方式,送他們下地獄。
5.
致命擊
如果說前幾步只是布棋,這一步,便是我親手落下的第一個殺招。
我花了五天時間,徹查了李雅負責的所有小組數(shù)據(jù)。她一向以精細著稱,每一份數(shù)據(jù)歸檔都干凈漂亮,但也正因為過于完美,反而透露出不真實。
尤其是她提交的那一份外顯子剪接變異模型,命名為EX-Switchα序列,乍看是建立在我研究成果之上的衍生研究。
但我認得那組數(shù)據(jù)——那是我兩年前被她勸說放棄的一個副模型,后來因進展緩慢被我手動棄用了。
她只是把我過去的廢稿稍作拼接,偽裝成了一個新模型。
我忍著怒火,連夜寫了一份數(shù)據(jù)質(zhì)詢報告。沒有指名道姓,但每一條分析都直指她的研究成果。
這份報告,我提交給了國家科研管理局項目監(jiān)督部門——以我作為第一負責人和聯(lián)合監(jiān)督人的身份。
第二天一早,李雅進了實驗室,臉色已經(jīng)僵住了。
她知道了。
她當然知道了。
錚姐,她走到我辦公桌前,壓低聲音,你提交了舉報材料
我抬頭看她,眼神平靜:你在說什么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嗎她終于壓不住了,你毀了整個團隊!
我只是按規(guī)定上報了數(shù)據(jù)異常。我輕聲說,如果你覺得這件事跟你有關,那就是你心里有鬼。
李雅的唇幾乎咬出了血。
別急。我放下筆,我只是上報了副模型的出錯邏輯,又沒點明誰篡改了什么。除非你怕查。
她退后一步,臉色蒼白,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下午,劉世博找我吃飯。
一坐下就開始勸:姚錚,我聽說你最近在組里搞得挺緊張
我微笑著低頭:只是查一下副模型出錯的原因。你也知道,國家審查越來越嚴了。
他沉著臉看著我:你是不是覺得李雅在搞什么手腳
你怎么會這么問我反問。
你太敏感了。他嘆了口氣,伸手握住我的手,她是你的助手,也是我信得過的人。你不該互相猜忌。
是嗎我靜靜看著他,可我聽說她正在偷偷聯(lián)系博諾實驗室——我們未來最大的國際競爭對手。
他臉色一變。
你怎么知道的
我松開他的手,笑了笑。
劉世博,你以為只有你掌握資源別忘了,我是這個研究項目的總負責人。
我站起身,拎起包:這個飯,我就先不吃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壓著聲音,試圖把我拉回來,你真打算毀了這個項目毀了你自己
不是我毀的,我回頭,語氣極冷,是你和李雅,一點點把它往火坑里推的。
晚上,王教授把我叫到了辦公室。
你今天這一手,動得漂亮。他贊許地看著我,項目組那邊已經(jīng)開始初步調(diào)查,數(shù)據(jù)權限也已經(jīng)重新劃分,你將全面接管李雅組。
謝謝您信我。我坐下,聲音平靜。
你打算什么時候公布李雅的問題
不急。我說,我還要她再做幾件事。
王教授一頓,眼里閃過一絲疑惑:你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是,我盯著桌上的投影圖,他們還沒暴露真正的計劃——我必須找到完整的資金流動、論文代發(fā)、海外合作人名錄……這些,必須李雅親手送出來。
我說這話時,語氣是平的,像在談一場外科手術,而非一場復仇。
姚錚。他忽然問,你想好復仇以后干什么了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
重新去做我該做的事。
哪一件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
治好,像我母親那樣,被基因詛咒的人。
那一夜,我一個人回到實驗室,把所有實驗室的監(jiān)控重新接入我的幽靈2.0系統(tǒng)。
我不再是那個單純以為只要努力,世界就會善待自己的科研人。
我是張姚錚。
我是那個從死里爬回來的女人。
他們要的,是我的命、我的研究、我的未來。
那我就親手把他們的未來,一點點拿回來。
哪怕手上,沾滿他們的血。
6
局中局
想要干凈利落地摧毀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不是硬碰硬,而是讓他在以為贏了的時候,自己把刀遞到你手里。
我決定和解。
錚姐,我聽說……你接管了我的組
李雅在走廊盡頭追上我,聲音壓得很低,眼睛卻死死盯著我的反應。
我輕輕頷首:是啊,上面的意思。最近國家那邊審得緊,你也知道,出點事誰都不好交代。
她的表情微微抽動了一下。
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我踩了你的線。我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她,語氣柔了下來,其實我這些天也挺累的,真的不是針對你。
我……
你還年輕,做事沖動是難免的。我拍了拍她的肩,要真想把這個項目繼續(xù)推進,就別跟我對著干。你聰明,知道什么該爭,什么該放。
李雅張了張嘴,最后只是咬著唇點了點頭。
她的眼里一瞬間掠過一絲不甘,但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我知道她上鉤了。
她以為我退讓,是為了保住項目,是軟化,是妥協(xié)。
可她哪里知道,我這點低頭,是為了給她制造一個機會——一個死路。
一個星期后,李雅主動向我匯報了一個新思路。
她帶來了一個壓縮文件,是一份新模型初步模擬成果。
錚姐,我知道你最近在調(diào)主系統(tǒng),我就趁著空,把副模型用你的原始邏輯重新推演了一遍,你看看有沒有問題
我點點頭,把文件復制下來。
你這次是用了原來的α反激路徑我佯裝驚訝。
是啊,其實我覺得你以前那個模型挺有前瞻性的……可能是當時技術條件不夠吧。
她笑得無辜,像個想討好師姐的小助理。
我故意看了一眼她手邊的移動硬盤,那是她從來只在特殊用途時才會帶出來的設備。
對了,我這邊有個海外學術交流機會。我話鋒一轉,你想不想出去走走我記得你以前就說想見見外面更自由的研究環(huán)境。
李雅眼神一動。
是博諾實驗室嗎
我裝作訝異地看著她:你怎么知道
她的眼角迅速跳了一下,笑著說:我在他們的主頁看過你過去的聯(lián)合項目資料。
這下,已經(jīng)可以確定了。
她正在與博諾實驗室私下接洽,而且很可能已經(jīng)遞交了資料。她怕我現(xiàn)在有所察覺,急著解釋合理的了解。
那正好。我笑著,我把你推薦進去試試
李雅愣了一下,然后立刻點頭:你真的不介意
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輕聲說,你走得越遠,我臉上越有光。
她的眼里終于露出掩飾不住的興奮。
這一刻,她是真的信了我。
也真的,以為我已經(jīng)認輸。
當晚,她離開實驗室的十分鐘后,我進入了主機后臺。
我在她留下的副模型模擬資料壓縮包里找到了一段隱藏代碼,追蹤路徑顯示:外部連接請求目標IP——法國里昂,博諾實驗室主機位址。
也就是說,這份模型不是提交給我看的,是為同步給海外準備的。
而她那塊移動硬盤,在她離開實驗室之前,悄悄插入過核心服務器的輔助端口。
她已經(jīng)做好了數(shù)據(jù)轉移。
而我,需要的,也正是這一刻。
第二天,國家科研管理局突然發(fā)來通告,通知我們組即將接受突擊科研審查。
消息一出,全實驗室亂成了一鍋粥。
劉世博在電話那頭幾乎是低吼:你是不是瘋了!你提前申請了審查你是想逼死我們
我沒辦法,我語氣很委屈,項目出了問題,如果現(xiàn)在不自查,以后就沒人能保得住我們。
那李雅怎么辦你是不是在害她!
我不動聲色地說:她沒做錯什么,為什么要怕
劉世博沉默半晌。
你這一步很狠。
我垂著眼睛:是你教我的,凡事要為結果負責。
他掛斷了電話。
兩天后,李雅在辦公室被審查人員請走時,手腳都在發(fā)抖。
她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但已經(jīng)晚了。
她想聯(lián)系劉世博,卻發(fā)現(xiàn)他的私人手機已經(jīng)徹底關機。
那晚,她在實驗室樓道里失控地沖我喊:
你早就設好了局,是不是!你故意讓我掉進去!
我站在走廊盡頭,手里拿著我自己那份舊檔案,一字一句:
我從來沒逼你。你是自己選的。
她撲過來,卻被王教授和其他老師攔住。
在一片混亂中,我仿佛看到她臉上的妝終于脫落——艷麗的外殼之下,是驚恐、懊悔、還有一點快要發(fā)瘋的歇斯底里。
當晚,我一個人回到辦公室。
我拿出那塊被復制的硬盤,打開。
其中一份隱藏文件夾,赫然列出:
海外賬戶收款地址
劉世博個人名義轉出申請郵件截圖
李雅與博諾研究所通信記錄(包含敏感文件)
全部歸檔:代寫論文、偽造作者、資金操作日志
我復制了一份發(fā)送至科研局審查組,同時在副本上署名:
舉報人:張姚錚
第一責任人項目保全義務已履行
請求對涉事人員依法處理
我深吸一口氣。
這只是第一場反擊。
但已經(jīng)足夠讓他們跌一跤,跌得——萬劫不復。
7
真相大白
李雅被帶走調(diào)查后,劉世博消失了整整三天。
沒人知道他去哪了。項目小組陷入停滯,資金被凍結,新聞媒體也聞風而動,陸續(xù)開始披露疑似科研數(shù)據(jù)出口的內(nèi)部丑聞。
我沒有閑著。
我還記得,我的死亡,不止因為研究泄密,更因為那場意外火災。那起火災被定性為系統(tǒng)故障+操作失誤,而真正的原因——是劉世博親手關掉了安全通風系統(tǒng),并篡改了日志。
可惜前世的我,死得太匆忙,沒留下什么證據(jù)。
這一次,我決定提前還原整件事。
我回到那棟老實驗樓三樓,那里已經(jīng)廢棄,被列為安全隱患,外人不得入內(nèi)。
但我有鑰匙。
那是我當年親自為實驗樓裝的加密門禁,密碼只給了自己一份。劉世博從來不屑做這些細節(jié)活,所以那晚,他只能靠電力控制室強行斷電鎖門。
我一層層排查當年的監(jiān)控殘片和主機殘留記錄。那是一塊燒焦的數(shù)據(jù)板,被我在后樓清理時偷偷藏了起來。
這次我?guī)Я藢S脭?shù)據(jù)恢復器,連接主機后,我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十分鐘后,屏幕上出現(xiàn)一段失真的視頻。
——是那一晚的影像。
灰白的影像中,我穿著實驗服進入三樓樣本室,而不久后,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死角處。
劉世博。
他用備用鑰匙打開了電力管控柜,一路快步走向控制閥門,操作冷卻系統(tǒng)關閉,又啟動了有毒氣體回流試劑。
接著,他走向三樓主控玻璃,居高臨下看著我,在我身后的玻璃門合攏前,他低聲說了句什么。
我反復調(diào)音,還原那句話:
張姚錚,再見。
我盯著屏幕,不知過了多久。
那不是背叛,那是謀殺。
是蓄意的,冷靜的,精準的謀殺。
我?guī)е謴偷臄?shù)據(jù)備份,找到了王教授。
他聽完,臉色由驚訝轉為憤怒,最終只剩下沉沉的冷靜。
你想怎么做
我不想讓他坐牢。我說,我想讓他——生不如死。
王教授沒有多說,只是拍了拍我肩膀。
第二天,我將這段視頻以匿名方式轉發(fā)給了中央監(jiān)察室與國家科研安全辦,同時附上一封說明:
本人為該項目首席研究員,曾于三年前因火災意外失聯(lián),實為蓄意謀殺。
現(xiàn)有實證資料佐證。
請求聯(lián)合調(diào)查劉世博涉嫌惡意操控科研設備、非法封鎖實驗場地、圖謀利益轉移、以及故意傷害他人等行為。
我知道這一舉報不止牽連他一人,也會波及那家他背后的財團與海外投資網(wǎng)絡。
這一次,我不會給他留下哪怕一毫米的退路。
晚上九點,劉世博終于出現(xiàn)了。
他站在我的宿舍樓下,一身黑衣,面色憔悴,眼神卻依舊咄咄逼人。
你終于肯見我了。
我走下樓,站在他面前,風有點大,吹得我鬢發(fā)微亂。
你的好戲快演完了。我淡淡道。
他瞪著我,低吼道:你到底想怎樣!我知道你一直懷疑我,但你沒有證據(jù)——
你不該說這句話。我打斷他,你敢賭,我沒證據(jù)
他呼吸一滯。
我把一張閃存卡扔在他面前,卡上貼著一張小紙條:
你好,殺人犯。
他的臉色從蒼白轉為鐵青,最后浮起一層猙獰的陰影。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的
我死的那一刻。我平靜地說。
他愣住了,隨即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像是看見鬼:你……你瘋了。
我瘋不瘋,你很快就知道了。我向他走近一步,你以為你能掌控我的人生、奪走我的成果、毀掉我的人,然后和李雅在科研界風生水起
結果呢她被拘留了,而你,即將眾叛親離。
他顫抖著嘴唇,眼神中第一次浮現(xiàn)出真正的恐懼。
張姚錚……你到底是什么東西你居然能回來……
我靠近他耳邊,低聲道:我是你殺死的那個女人,是你親手推入火里的尸體�,F(xiàn)在我回來了,拿回我所有的東西,還要你們——血債血償。
他說不出話了,喉結瘋狂滾動,最后幾乎跌跌撞撞逃走。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狼狽的背影,終于笑了。
不是輕松,而是釋懷。
這只是開始,劉世博。
你毀我一次,我毀你一生。
8
勝利之巔
從那天之后,劉世博徹底失去了冷靜。
他開始四處奔走,找熟人、打電話、刪記錄、甚至聯(lián)系媒體私下澄清。但一切都太遲了。
一周后,官方正式發(fā)出通報:
劉某某涉嫌操控科研項目、非法轉移數(shù)據(jù)、惡意泄露國家級研究成果,及涉謀殺未遂,現(xiàn)已立案調(diào)查,相關涉事人員包括李某某等人,正接受司法程序處理。
劉世博的照片被曝光,網(wǎng)絡上迅速發(fā)酵——從科研才俊到潛逃罪犯,只用了不到四十八小時。
他名下的公司被查封,父母受牽連,公司股價腰斬,合作方紛紛解約。就連原本那些平日里奉他為座上賓的校友圈,也不再替他說半句話。
我沒有參與任何媒體放風,但也沒有制止任何人。
我需要的,就是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點點塌陷。
與此同時,我向科研管理局提交了一份新方案——全新的《人類早期基因突變鏈激活機制研究》,并聲明:原項目團隊不再適任,所有成員將重新審核資質(zhì)。
我并沒有全部開除那些舊組成員,而是只留下了三個人:真正有能力、當初卻一直被邊緣化的年輕研究員。
其中一個名叫林森,是被李雅屢次壓下署名資格的人。他來找我的那天,眼眶發(fā)紅,說不出話,只說了一句:
張老師,謝謝你還愿意信我們。
我笑著拍了拍他肩膀:林森,從現(xiàn)在開始,好好做科研吧。別再被那些人帶歪了。
我重啟了項目,但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染指。
至于感情這條線,我也沒打算放過。
李雅出事后,開始有人傳我翻臉無情,也有人含沙射影說我借機打壓曾經(jīng)的副手,還暗示我為了名利和男人,選擇對李雅落井下石。
我當然知道,是誰在帶節(jié)奏。
是劉世博那些舊日狐朋狗友。
其中一個曾經(jīng)最看不起我的人——季衡,在社交媒體發(fā)文:
有些人,看起來是科研女神,背地里卻為了上位做盡臟事。別忘了,當年是誰一窮二白,是誰靠著身邊的人一步步爬上來的。
我沒有回應。
但第二天,人民日報下屬科普平臺發(fā)布了一篇長文:
《她曾被稱為最年輕的科研項目帶頭人,如今她用行動證明——真正的科研人,從不靠關系,只靠實力》
文章寫得很溫和,卻滴水不漏地還原了我過去三年的貢獻、被抹名的事實、和在事件后自力重建的整個過程。
最妙的是,文章署名作者,是我的導師王教授。
底下評論一邊倒,轉發(fā)量破萬——
果然,真正厲害的人,不用解釋,時間替她說話。
笑死,前幾天還有人說她靠裙帶關系,現(xiàn)在啪啪打臉。
某些男人真的該學學她,不是所有女人都得靠你們活。
在這種壓倒性的輿論浪潮里,季衡刪了微博。
我依舊沒回應。
我不需要靠喊冤博同情。
我要的,是他們親眼看著我站起來,把他們一個個踩在腳下。
劉世博再一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是在他的庭前聽證會當天。
他披著黑西裝,整個人蒼老了十歲,眼神里沒了以前那種自負,只有一層黏稠的疲憊與不甘。
他被帶進法庭的那一刻,回頭望向旁聽席,眼神短暫與我相撞。
我站起身,平靜地看著他,心中毫無波動。
你不是說過,最討厭女人控制男人的人生嗎
現(xiàn)在呢我的人生,你管不了了,而你的人生,我已經(jīng)控制得夠徹底。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警員已經(jīng)推著他轉身離場。
法庭之后,李雅也被帶出調(diào)查機構。
她看見我時,狠狠地瞪了一眼:你以為你贏了
我反問:不然呢
她咬著牙:你只是比我命好罷了。
我輕笑:李雅,你搞錯了一件事。
什么
你以為你是來跟我競爭的。我目光如刀,可我從來沒把你當對手。
你連讓我認真對待的資格,都沒有。
那一刻,她終于明白。
她把心機、手段、野心、手腕都用在了如何踩著我上位這條路上,卻從沒真正理解——科研的底層邏輯,不是爭寵,是實力。
我張姚錚,能東山再起,不是靠運氣。
是我本來,就足夠強。
而你,不過是個偷竊者。
一周后,國家科研局正式對我新的項目立項,啟動全國性協(xié)作平臺。
我成為人類基因潛變激活與重構實驗室的首席負責人,也是華國第一位以女性身份獨立主導國家級基因序列實驗的科研人。
新聞發(fā)布會上,有記者問我:
張博士,過去你經(jīng)歷了很多風波,有沒有一度想過放棄
我笑了笑。
有過。
那你為什么堅持了下來
我緩緩答道:
因為我明白了一件事。
你不為自己爭取,就會有人替你定義你的一生。
我不能接受——讓我一生的價值,由別人決定。
臺下一片沉默。
然后掌聲如雷。
我知道,我贏了。
不僅贏回了研究、名譽、未來。
我贏回了,我自己。
9
雨過天晴
劉世博被正式起訴那天,京市下了雨。
不是暴雨,也不是綿綿細雨,而是一種幾乎讓人無法察覺的、持續(xù)降落的雨絲。像他整個人在我生命中逐漸剝落、消失的過程,一點點,悄無聲息。
庭審開始前,我作為證人到場。
坐在被告席里的劉世博,瘦得幾乎脫相,頭發(fā)亂得像幾天沒洗,整個人仿佛從浮華的金融高管,一下子墜落成了街頭流浪漢。他沒再試圖維持體面,也沒像過去那樣,對我露出恨意或倨傲。
他只靜靜地看著我,眼里空空的,像一口干涸的井。
我也只是平靜地坐在原位。
不恨他了嗎不。
我記得他在實驗樓外按下毒氣系統(tǒng)的那一刻,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掙扎。那一眼,我會記一輩子。
但此刻,我更清楚的是——他的毀滅,不是我賜予的。
是他自己,用一步步的貪婪、自卑、欲望鑄成的。
被告劉世博,審判長發(fā)問,你是否承認,在項目合作期間,存在故意偽造、篡改實驗數(shù)據(jù),及通過非官方渠道轉移研究資料至境外第三方的事實
他沉默許久,最終點頭。
承認。
對于張姚錚博士指控你在201X年XX月涉嫌企圖謀殺,是否有異議
他猛然抬頭,喉結上下滾動幾次,聲音沙�。骸瓫]有。
旁聽席一陣嘩然。
我卻沒有一絲快意。
我只是想讓真相大白于天下,而不是讓一個人徹底崩潰。但他,注定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律師試圖為他辯護,提到心理壓力金融危機背景科研體系壓力等理由。
我聽著,只覺得可笑。
科研壓力,誰沒有
我母親病逝那年,我一邊處理后事,一邊連夜寫標書;項目缺資金時,我凌晨三點跑到企業(yè)門口堵人求捐贈。我從不拿苦難當借口,因為我知道:選了這條路,就要有扛下它的命。
但劉世博——他怕自己不夠成功,怕永遠站在我身后,于是選擇毀掉我。
可他忘了,毀掉別人不會讓你成功,只會讓你,萬劫不復。
那天庭審結束時,雨停了。
他被押送離場前,忽然停住了腳步,轉頭看我,聲音嘶�。阂﹀P,我對不起你。
我平靜地看著他,沒有回應。
他說完這句話,像一頭病狼,徹底低下了頭。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曾經(jīng)他向我求婚的場景。也是在雨夜,他遞給我一枚戒指,笑著說: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想娶的人。
而如今,那個男人不見了。
李雅的處理比他更快。
由于主動配合調(diào)查、首次違法、無實質(zhì)性傷害結果,最終被判緩刑三年、終生不得參與任何國家科研項目,并賠償全部非法獲利。
她出獄那天,給我寫了一封信。
沒有求原諒,也沒有道歉。
只是說:我這輩子最錯誤的一件事,是把你當成了墊腳石。你本來,是光。
我沒有回信。
但我把她那份過往偽造的數(shù)據(jù),存進了科研反腐數(shù)據(jù)庫的警示檔案中。上面寫著:
案例編號:0004——科研倫理崩塌事件
教育語錄:別低估任何一位科學家的尊嚴
讓她留下記錄,也許,是我最后一次成全。
幾個月后,我在一次國際基因峰會發(fā)言。
提到過去三年的經(jīng)歷,我說:
有人問我,面對死亡的人該怎么贖罪我想,也許他們根本無力贖罪。
但我可以選擇,把他們不能完成的那部分——做完。
這不是仁慈,是科研人的倔強。我們不能讓惡意阻斷真理的路。
臺下掌聲雷動。
我知道,我的名字,不再屬于一個受害者。
它屬于一個創(chuàng)造者,一個重新點燃希望的人。
10
新時代之光
一年后,我站在華國人類潛變基因工程研究中心主實驗室的玻璃走廊上,望著成排儀器低聲嗡鳴,仿佛聽見那些沉睡的基因在緩緩醒來。
我輕輕吐出一口氣,心頭只剩下兩個字——安靜。
不是平靜,而是終于可以安心做事的那種安靜。
這座實驗室,是我親自設計、親自主導籌建的。它不依附于任何商業(yè)基金,不掛靠任何政企關系,只靠項目本身的硬核成果獲得國家財政獨立支持。
在過去的十個月里,我們完成了第一階段的人類早期潛變基因建模,成功復刻了來自罕見遺傳病人群的穩(wěn)定重組鏈反應——這意味著,在未來十年內(nèi),我們將可能終結一部分宿命性的遺傳疾病。
這是我母親一生沒等來的答案。
也是我愿意為之獻出第二次生命的事業(yè)。
我沒有再戀愛,也沒有再婚。
很多人替我惋惜,甚至媒體也不斷追問:張博士,你把人生都給了實驗室,是否覺得遺憾
我笑了笑。
如果一個人一生只能有一個真正的歸宿,那我的歸宿,就在這張DNA圖譜里。
也許曾經(jīng)的張姚錚,把情感當作心靈依靠,把婚姻當作意義的延伸。
可經(jīng)歷死亡與重生之后,我只想活出自己的形狀。
不是誰的妻子,不是誰的背景,而是——張姚錚,科研人,建設者,光。
林森升任副組長,跟著我走進了全球合作項目。
我?guī)У膶W生越來越多,但他們都知道一件事:我從不以溫柔出名,而以準、狠、穩(wěn)著稱。
別怕失敗。我常說,怕的是你連失敗的機會都不去爭。
我?guī)麄兇蚱屏耸鄠固有科研邏輯,成功將潛基因導入模板寫入國際標準體系。
而每當我在頒獎禮上被叫到名字時,我都會下意識抬頭。
仿佛在尋找某個人。
也許是我母親,也許是那個死去又活回來的自己。
某個夏夜,王教授退休前來看我。
他問:你現(xiàn)在,還恨劉世博他們嗎
我輕輕搖頭:已經(jīng)不恨了。
怎么做到的
我望著窗外,月光落在實驗室的玻璃外殼上,冷白如水。
因為我贏了,不止贏他們,也贏過了自己。
我不再是那個需要依靠誰、討好誰、證明給誰看的人了。
我只為我自己而活。
那一夜,實驗室燈光通明,主服務器運算進入三十萬次迭代沖刺。
而我站在走廊盡頭,看著屏幕上逐漸浮現(xiàn)的那串數(shù)據(jù):
P1-β基因片段:清晰
P2-重組鏈反應:穩(wěn)定
P3-人類潛變修復指數(shù):91.3%
我心跳微微加快。
我知道,這一步,意味著什么。
我們可能真的——找到了激活并矯正人類潛在遺傳病基因的路徑。
不是奇跡,是科學。
不是運氣,是信念。
我轉身,朝主控室的年輕科研員點頭:下一步,開始模擬細胞環(huán)境。
對講機那頭傳來清晰堅定的回應:
明白,張博士。
這一刻,我忽然有些想哭。
不是委屈,也不是悲傷。
只是覺得,從那個雨夜火中醒來的我,到現(xiàn)在腳踏實地站在科技最前線的我,這一路……值得。
張姚錚。
28歲,女性,基因學博士,前受害者,現(xiàn)科研領軍人。
她曾死過一次,后來站了起來,拿回了名字,事業(yè),還有,整整一個時代的方向。
而她最深的愿望,不是復仇,而是:
讓所有未來的女孩,不再必須死過一次,才能活成自己。